第40章 人不寐
人不寐
水映塵的寝殿被打得一片狼藉，窗子都掉了，洛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水映塵也沒有解釋，随即讓畫眉帶她去了另一間寝殿。
這麽大的莊子，自然不會只有一處寝殿。
洛錦小心翼翼地把水映塵催眠，坐在桌邊抱着雙臂，一夜都不敢睡。
她害怕自己睡着後水映塵對她做些什麽，聽水映塵那句話……難道他昨晚在她睡着後把她弄暈，對她做了什麽？
甚至還嫌棄她身體不結實，讓她去練功？
洛錦整個人都是崩潰的，她打也打不過，逃也逃不掉，他想做什麽，她根本沒有辦法反抗。唯一的安慰就是她的身體倒是沒有什麽感覺……但她沒感覺，也未必代表他沒做什麽，或許是他不太行的原因……
她心懷忐忑地坐了一夜，水映塵翻一下身她都忍不住心頭一驚。好在一夜無事發生，水映塵睡到天快亮的時候才醒來，起身看到洛錦頂着個黑眼圈兒，微微蹙眉，“你夜裏不睡嗎？那正好，今天開始徹夜練功。”
然後便推門出去了。
洛錦：“……”
他有人性嗎？
整個白天洛錦都在補覺，到了天黑的時候，她嘆着氣，又去了水映塵的莊子。
“陛下許久不回寂淵，朝政不用擔心嗎？”洛錦嘟囔道。
“朕恰好有一些能幹的臣子。”
“那陛下就不怕那些臣子有異心，趁您不在謀反？”
“不怕。”
Advertisement
洛錦心中還有許多疑惑，“陛下什麽時候回寂淵？不會一直待在東淵吧？”
“不會，朕有事要做，做完了自然回去。”水映塵寬去外袍，躺在卧榻上，準備睡了。
“那你回去……我……是不是就不用……”
“朕回去，自然是要帶上你的。”
等到水映塵的呼吸漸勻，畫眉破天荒地打開了房門，招手讓洛錦出來。
“我可以走了？”洛錦驚喜地道。
畫眉微笑着搖頭，“不是哦，陛下說讓畫眉教姑娘練功。”
洛錦想起之前水映塵說的話，臉色變得蒼白，“能……不練嗎？”
她身體練結實了，是不是就要……
“不可以哦！陛下吩咐，一定要練的。”畫眉依舊笑着，“陛下還從來沒有和哪位女子這麽親近過，畫眉看在眼裏，真的好嫉妒，好想殺了姑娘呢！”
“所以如果姑娘不聽話，畫眉一定會以此為借口殺了姑娘的。”
“我學！”
好在白天睡了許久，洛錦倒也不困，跟着畫眉去了隔壁的一個小房間，坐在蒲團之上，從基礎開始學習武功心法。
畫眉只教了一遍，繼續微笑道：“這些是基礎的內功心法，姑娘反複練習就好。希望姑娘能在半年之內突破一階，也不枉費了畫眉的一番心血。”
洛錦本以為自己可以在這個小房間裏練功，但畫眉随即又把她送回了水映塵的寝殿，讓她自己待在外間，丢了個蒲團給她。
洛錦心裏雖有抵觸，還是不得不開始練功。如果她半年之內無法突破一階，畫眉會不會真的找借口弄死她？
看畫眉的表情，她好像不是在說笑吧？
開始時會比較難，但洛錦沉下心來，讓內息在體內轉了幾個周天後，感覺到這股氣像是由心而發，收放自如。
練起來不但不會累，還有一種身心舒暢之感。
不知什麽時候，洛錦忽然覺得心頭有一股堵塞的感覺，像是有一口氣提不上來，憋着十分難受。
天已大亮，水映塵不在房內，畫眉推開房門，“洛姑娘要用早膳嗎？咦？”
無聲的氣浪從她耳邊拂過，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猛地看向洛錦。
洛錦睜開眼睛，擦了擦汗，“真累人……不過好像也不困了。早膳嗎？有什麽可以吃的？”
畫眉忽地上前一步，抓住了洛錦的手腕。一瞬間，她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異。
“怎麽了？”洛錦走出門去，“廚房在哪裏？”
畫眉呆了一下，指了指右邊。
洛錦便一溜小跑，往廚房的方向去了。她今天只覺得身體很輕松，比平時跑起來要輕快許多。
這時，水映塵走到畫眉身後，問：“何事驚慌？”
畫眉聲音顫抖，“她突……破……一階了！”
水映塵手指一僵，“一個晚上？”
“對……一個晚上，她……她究竟是何方神聖？”
水映塵沉吟半晌，道：“她那助眠的法子，你學會了嗎？”
“學……學會了，陛下可讓畫眉一試？”
“嗯，如果你學會了……她就沒有用了。”水映塵聲音低沉，“今晚你來試試，若是有用……便殺了她。”
畫眉眼前一亮，“可否讓畫眉親自動手？”
“你？”水映塵瞥了她一眼，“你活得不耐煩了？”
洛錦白天去太常寺的時候精神很好，她找了一堆書來看。雖然是個閑職，但她總得對自己的業務有所了解。
太常寺所管的事很雜，宗廟、祭祀、禮樂、星象都歸太常寺管，但做起來并不難，只要按固定的規章來辦，基本不會出錯。
洛錦就搞不明白了，林金周居然連這種混日子的差事都能給辦砸了，他這工作态度得有多消極？
她把林金周叫來，“你那天到底做了什麽？怎麽出的錯？說出來我也好吸取教訓。”
林金周忽然被揭了傷疤，心裏十分不快，但也不敢不說，“下官真的很努力了，那件大典的袍子明明是再三确認過的，誰知道陛下穿的時候突然就少了一只龍爪，也不知道哪個喪盡天良的，偷偷給我把那只龍爪拆了……”
“這麽說……是有人故意陷害你？”
“可不是嗎？”林金周嘟囔着，“要不是你正好不在東淵，我都懷疑是你……”
“啊……下官只是一時口誤，怎麽可能是洛大人呢？洛大人為國為民，天地可鑒……”
“行了，把那件袍子拿過來，我瞧瞧。”
“是……”
林金周把那件袍子從庫裏取出，交給洛錦。
洛錦翻看了幾下，只見那袍子确實是繡的四爪龍，并非五爪，顯然是不合禮制的。這麽明顯的問題，林金周怎會發現不了？
“接觸過這件衣服的人都查過了？”
“查了，沒查出問題來，繡娘堅稱自己繡的時候是五爪，不知為何會變成四爪。”
洛錦仔細看那第四只爪子的旁邊，确實是有一些小小的針孔，像是被拆了之後露出來的，看來真的有繡第五只爪，但不知被什麽人偷偷拆掉了。
“林少卿可曾得罪了什麽人？就是那種無論如何都想弄死你的？”
“大人，下官就一閑職，能得罪誰呀？”
“或許是因為你面目可憎？”
“大人……”
洛錦收起了袍子，“我回去找個宮外的繡娘再給仔細看看，說不定外面的人能發現線索。”
林金周看她的樣子，竟然是真的想幫他查清此案。
他心中有些感動，“大人竟然真的願意查這個案子，若真能查清，下官真的不知該怎麽感謝大人……”
“不用客氣，都是同事嘛……”
洛錦把袍子裝起來，出了太常寺，想着順便摸個魚，出來溜達溜達。
剛到門口就看到了一個熟人，她揮手招呼，“柳公子，怎麽有空來我太常寺？進來喝杯茶？”
柳子術臉上一紅，說道：“是陛下傳召，洛卿這便跟在下進宮吧！”
“有什麽急事兒嗎？”
“倒也……不急。”
洛錦點點頭，“那我去買些好吃的帶進宮給公主，不耽誤事吧？”
“不耽誤事，在下……陪洛卿去。”柳子術低着頭。
洛錦覺得這個柳子術挺有意思，一見她就臉紅，難道還是因為那天被她看到的事？她當時是在救人，這跟在治病的時候被醫生看到身體也沒什麽區別吧？擱她那個時代，産房裏都有不少男醫生，産婦們根本不會介意對方是什麽性別，更不會臉紅。
洛錦來到集市上，看到有賣糖葫蘆的，便走上前拿了幾串，剛想付錢，柳子術已經先把錢袋拿出來，幫她付了錢。
“這怎麽好意思……”
“洛卿不必客氣，幾個銅板而已……”
【這位柳公子人真好，我喜歡搶着付錢的朋友，嘿嘿……】
【臉紅起來好可愛，想捏一把。】
【他看起來還很年輕呀，十六七歲？我記得他是宮羽衛的衛長吧？那武功應該不差。】
【年少有為，人也長得挺帥，還很大方，也不知道将來哪位姑娘這麽好運。】
柳子術的臉更紅了，小聲道：“洛卿今晚……有時間嗎？在下想請洛卿……吃個飯。”
“晚上嗎？”洛錦搖頭，“沒時間的，去不了。”
“那……沒關系。”
【晚上還得去找那個男人……】
【其實還挺想去吃好吃的，可是他不會讓我去的。】
【說起來，他家裏的食物也太清淡了，大早上的就只有白粥可以吃，連鹹菜都沒有。晚飯他也不招待我，我還得自己吃飽了去找他。】
柳子術有些失落，看來這位洛卿已經有心上人了，而且關系親密到了同住的程度，甚至不嫌棄對方家裏窮，只能一天給她一頓白粥吃。
“對了，你既然是宮羽衛的衛長，那麽陛下的安全是你負責的，對吧？”洛錦突然問。
“是。”柳子術怔了一下，“怎麽了？”
“初一那天的祭祀，也是你負責的？”
“是啊。”
洛錦沉吟道：“那天和往年相比，可有什麽不同？”
“不同……”柳子術想了想，“倒真是有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