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澀吻
第6章 澀吻
◎第六封情書◎
溫書一個激靈,握着電話的手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這冷冷一聲徹底斷了她想要繼續裝醉的路,她垂着頭看地面沒敢看他。
身後汽車車燈筆直射入,一行車流堵這快五分鐘了,卻沒人敢摁喇叭,路況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中。
盛京延擡手,冷淡桃花眼微眯,修長指節敲了下車窗,他下最後通牒:“滾上來。”
溫書起身走近,去拉後座門沒拉動,只得坐進副駕駛。
一瞬間鼻間聞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夾雜着他抽的煙味味,一絲冷冽的薄荷調。
“喝酒不能開車的。”溫書輕輕開口,悄悄觀察他的表情。
男人脫掉了西裝外套,只穿着一件黑色襯衫,領口紐扣松了一顆,細細的銀絲眼鏡架在高挺鼻梁上,烏眸沉沉目視前方車流,氣壓莫名的低。
“我叫代駕吧。”溫書拿出手機打開叫車軟件。
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掐掉煙,盛京延瞥了她一眼,“輪得着你來管我了。”
男人眼眸裏帶了戾氣,語氣疏傲又冷淡。
立刻停手,溫書坐直身子,抓緊自己的畫,目視前方,抿着唇角沒說話。
側轉方向盤,黑色世爵駛入車流,盛京延一手撐着頭,有些倦意,他嗓音聽不出感情,“明天去澤桉園,收拾收拾。”
溫書點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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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震動響了下,是闕姍的消息,問她到家沒。
低頭敲字,鍵盤設置了音效,敲一個字母就有水滴一樣的聲音,在這安靜的車廂裏異常清晰。
ws:【在回家路上了。】
sss抽卡最歐!:【剛剛不是都送到你小區門口了嗎?怎麽這麽久你還沒到啊,書書。】
停頓一兩秒,溫書胡亂編了個借口:【剛有點餓了,去買吃的了。】
闕姍:【喔,那你一個人注意安全呀。】
【對了,明天要不要去楓山風景區玩,梁霄也一起,我們去走刺激的玻璃棧道!】
咬了下唇角,溫書有點糾結,她挺想去的,但是不知道盛京延讓他明天去澤桉園是早上還是晚上。
晚上的話,她白天還能去爬山的。
猶豫了會,溫書還是問了:“京延,我們明天白天去還是晚上去啊?”
盛京延手指揉着眉心,掀開眼皮冷冷地看她一眼:“有事?”
溫書點點頭,“嗯,不過還在考慮中。”
降下車窗,夜風凜冽吹散了車廂裏的煙氣和酒精氣息,遠處霓虹燈閃爍,男人的側臉掩映在月色下,皮膚冷白,渾然一股冷倦感,他勾唇角漫不經心地笑了下。
嗓音低沉,帶着股子壞:“白天你有力氣去麽?”
…
溫書把那副畫帶回自己的卧室,她挂在衣櫃裏面,是只有自己才能看見的小秘密。
她用便利貼在那畫後面寫了一行字,視如珍寶地珍藏。
随後洗完澡,溫書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張媽在花園裏和別的傭人聊天,聲音絮絮叨叨的,有些催眠。
溫書半躺在沙發上,聽着聽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盛京延在書房,用筆電開視頻會議,黑襯衫黑西褲,戴着銀絲眼鏡,有種斯文禁欲感。
視頻會議結束後已經過了十二點。
盛京延起身,揉了揉眉心,掩不住的煩躁,打開書房門,一眼看見側躺在沙發上的溫書,抱胸蜷縮着,極沒有安全感的姿勢。
粉色睡衣堪堪蓋住大腿,藕白纖長的腿蜷曲着,燈光落在女人的臉上,睫毛纖長,在眼窩內覆下一圈陰影,五官标致明媚,幹淨溫柔的長相。
取下眼鏡,盛京延松了松手腕袖扣,邁開長腿走近,眸色沉沉地盯着溫書的脖子。
下一秒他很惡劣地撕開溫書脖子上的創可貼。
“滋啦”一聲,伴随着疼感,溫書從睡夢中驚醒,朦胧水汪的杏眼,像只無辜的小白兔。
盛京延傾身,一手繞她脖子後面,一撕撕開了另一個創可貼,還未消退的吻痕露出來。
盛京延嗓音冷倦,逼近她,貼着她耳朵出氣:“不準再貼。”
“看見一次,我撕一次。”低沉嗓音,夾雜着警告意味。
溫書抓住他手,脖頸出傳出火辣辣的痛感,雪白的脖子上紅了一大塊。不過她能忍,她不怕疼。
“見奶奶也不貼嗎?”嗓音輕柔,溫書輕問。
盛京延冷冷看着她,眼底厭惡情緒一閃而過,他語氣涼薄,“不正如你所願。”
心底隐隐作痛,溫書閉眼,她抓着他手心,最後争取,“該睡覺了。”
盛京延彎起唇角輕笑了下,長指一點一點刮過她的下巴和臉,最後落到她耳後的傷疤上,“真以為,我今晚要跟你睡覺?”
“就為了阻止你明天出去玩?”冰冷指骨摩挲那塊紋身,他低低道:“你配嗎?”
……
溫書沒能赴約,而是和盛京延一起去了澤桉園。
一襲青霧袅袅的旗袍,頭發挽上,用玉簪系着,搭着披肩,溫書安靜地坐在副駕駛座上。
膚色雪白,皎潔如一輪皓月,微微靠在椅背上,手搭着手腕,溫書望向盛京延。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藍色西裝,領帶棕黑色,手腕的腕表換了一塊黑色金屬制的,側臉淩厲冷淡,一雙單薄桃花眼裏沒什麽情緒。
澤桉園盛家,他讨厭那個地方。
“奶奶她很想你。”溫書輕輕開口。
盛京延皺了皺眉,一手搭方向盤上,另一只手煩悶地松了領帶,“溫書,你知道我讨厭什麽。”
他最讨厭別人拿他在意的事作為要挾他的資本。
被曲解心裏滋味不好受,溫書偏過頭看向窗外,輕輕道:“我只是不想你那麽孤獨。”
“奶奶年齡大了,她想你多去看看她。”
盛京延抿着唇角,眸色深了點,他沒再回應。
汽車轉彎進入南江路,開出百來米進入一片桉樹園,白磚紅瓦的別墅群錯落有致的分布在桉樹園內。
沿着小路往裏駛行,到了入口鐵門,保安看見車牌號連忙摁下開關開門,站在旁側恭敬道:“少爺,少夫人,老爺和夫人在主樓等你們。”
暮色四起,噴泉流水聲傳來,樹木掩映在緋色黃昏中,郁郁蔥蔥,一切靜谧無比。
黑色世爵駛入,還沒停下,已經有傭人在在樓前等了。
盛京延單手開車,将車停在露天草坪上,下車時感受到園中寒涼,他看了眼溫書裸露着的雙肩,眸色淺淡,沒說什麽。
溫書繞過車們,走他面前,踮腳輕輕幫他系領帶。
呼吸交纏,相隔極近,盛京延甚至能聞見她身上淡淡的栀子味,細眉遠山,在暮色中橘黃光暈又為她添了溫柔。
一手插兜,盛京延低垂了點眉眼,抓住她手,長指輕輕勾着她手心,淡淡地笑:“別做我讨厭的事,溫書。”
手指一滞,幫他重新打好一個漂亮的領結,溫書擡眸看他,輕輕回:“我知道。”
伸手握住他手心,牽着手,溫書微笑着對前來帶路的傭人說:“走吧。”
林芝點點頭,“是,少夫人。”
一路上林芝先是說了老爺和夫人多想他們,後面又談及祖母的身體狀況,說祖母總念叨着二少爺,明明就在一座城市,卻總也不回來看她。
溫書聲音柔和:“京延他工作忙,我以後會多回來看奶奶的。”
林芝笑着看向他們交握的手:“祖母知道你們這麽恩愛,她會很高興。”
冷嗤了聲,盛京延倒沒放手,他在乎祖母,所以願意演戲給她看,讓她老人家安心,因此也沒拆穿溫書。
林芝是祖母身邊貼身照顧的人,她來接他們,也是祖母的意思,想真正看看他們的感情如何。
“祖母喜歡少夫人的畫,也喜歡你與她聊天,她喜歡有才的女孩,她說溫書你沒必要為丈夫付出那麽多,喜歡畫畫就去結交相同喜好的人,得兩三個知己,會受益一生。”
“關在籠子裏太久,會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溫書受教,林芝姐,你替我謝謝祖母。”溫書認真回答。
到了主樓,林芝退下,“少爺少夫人,老爺夫人在前面等着你們,我先走了。”
林芝走遠,盛京延松開她手,長指從漆藍色煙盒裏抽了支煙出來,半咬着,摸出個黑色Zippo打火機,長指罩着點火,不羁而慵懶。
手插西裝褲兜裏,他身姿筆挺,英俊臉上沒什麽表情,“回去。”
見不到祖母,他不想再待下去。
手心落空,溫書靜靜地看着男人的側臉,夜色已經漸漸爬上天空,他神色清冷,不近人情。
溫書想勸:“爸媽在等,我們還是上去吧。”
盛京延戾氣地皺眉,嗓音冷沉無比,“溫書,你還真把自己當他們女兒了。”
“你算什麽?”
一個名義上的妻子,他根本不愛的人,也就更沒理由去緩和他與爸媽的關系。
溫書抿着唇角,手指掐手心,微微用力,她看着盛京延的眼睛,無一絲情意。
這麽多年,全都是她一廂情願的喜歡。
高中用粉色信紙寫情書,厚厚一疊,卻一封也沒送出去過,偷拍他的照片打印出來,壓在日記本深處,一遍一遍在稿紙上寫他的名字不知疲倦。
難受的時候會想他,開心的時候想和他分享,每一時刻都想要見他,想抱着他,像十二年前那個永遠忘不掉的懷抱,再輕輕叫他一聲哥哥。
嗓子幹澀,溫書垂下眼睫,絞着手指,“至少我現在是你妻子。”
喉結動了下,盛京延吐了口煙,像聽到什麽好笑的事一樣,伸手掐起她下巴,嘲諷道:“是啊,我記着呢。”
“你是我妻子。”
水汪汪的杏眼,無辜可憐,她最擅長用這張臉迷惑別人。
手指用力,盛京延忽然很想看她哭。
一指箍着她的下巴,他低頭直接咬上她柔軟的唇,占予索取,侵略極強,兇狠地發洩一般,他吻得用力極深。
男人冷冽的氣息沖撞,被她捏着下巴,吻得絲毫不溫柔,溫書舌尖嘗到了血的腥味。
而盛京延發着狠,不允許她後退,舌尖挑弄,牙齒啃咬着她的唇,猛烈的攻勢,帶着點瘋狂,像一只發狠的狼。
溫書吃痛,輕輕叫出了聲,細細柔柔的,小貓委屈一般。
另一手的香煙燃到尾端,燙到指腹,盛京延微蜷手指,扔掉煙蒂直接箍着她的後腦勺,絲毫不退讓,不死不休。
這個吻持續了近五分鐘,溫書心悸,呼吸粗重,卻反抗不了,她很想哭,眼淚積攢在眼眶裏卻沒掉出來。
“弟弟。”直到一道清清冷冷的女聲傳來,打破了這肆意親吻。
溫書退後,掙出她懷抱,嘴唇被咬破了皮流血,口紅也被啃得七七八八,餘下在唇上東一塊西一塊,狼狽模樣。
薄唇沾了血,分不清到底是誰的。盛京延擡手用剛被煙燙過的手指輕輕擦了擦嘴角,眼眸映入漆黑暮色,如一汪深潭,深邃無比。
兩人距離兩三米遠,在這漸漸被夜色籠罩的桉樹園中,結束一場非自願的親吻。
被人撞見這刻的不體面,溫書低着頭,靜靜閉着眼,長睫微顫,沒有哭泣。
慢條斯理地擦掉嘴角的血,盛京延挑了挑眉,擡頭望向主樓二樓陽臺夾煙的女人。
吊帶長裙,長發披散,盛蔚清清淡淡地看着他們,細指拿煙杆敲了敲鐵栅欄,煙灰灑落,她輕輕念了句話:
“愛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