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故人

第11章 故人

◎第十一封情書◎

腳腕的傷口有兩厘米長,溫書低血糖頭疼,感冒發熱都湊一塊去了。在浴室沖洗的時候差點昏過去。

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唇色蒼白無一點人色,想起剛剛盛京延的話只覺得渾身發冷,像站在剛融化的雪地裏,冰冷的污泥往腳上沾,怎麽也弄不掉。

她何時對奶奶說過他的一句不好,又怎麽會做要求讓他非得每晚回家呢。如果能這樣幹,她就不會苦等五年,期望着他回家,期望着見到他。

她從十二歲起就沒有家了,曾天真地以為盛京延會給她一個家,可結果卻是這樣,他給予她的只有冰冷和痛苦。

她的深愛,似乎從始至終是個笑話。

使勁用水流沖洗身體,溫書的眼淚也跟着那水一起沖走。

二十多分鐘後,她強撐着頭暈頭疼,穿着睡裙,虛弱地出去。

她看見盛京延已經洗浴後換上了睡袍,碎發濕透,一束一束搭在額角,眼睫沾濕,深情桃花眼看誰都深情卻看她只有厭惡。

他穿着黑色睡袍,腰帶松松垮垮地系着,隐隐約約能看見胸口平坦勁瘦的腹肌,肩寬腰窄,比例完美,他身材一直很好。手指夾着點燃的香煙,盛京延聽到那邊聲音,掀了掀眼皮冷冷地看她。

太陽穴突突地跳,溫書渾身沒有力氣,她撐靠在旁邊桌子上,藕白纖細的腳腕上的傷口還沒止血,正一大滴一大滴地往下掉。

屋內點着淡淡的熏香,幽蘭一般冷郁的香調,夜色在窗外鋪陳開來,一片一片厚重漆黑,寂靜無比。

溫書蹲下身,拿餐巾紙一點一點将腳邊的血擦幹淨,她聲音很輕,只是問:“很晚了,京延,要不要吃點飯?”

修長指骨捏着銀色打火機,一雙漆黑的眼底沒什麽情緒,盛京延一手搭在窗戶上,指間的煙灰迎風簌簌而落。

他沒說話,也沒再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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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溫書能感覺出來,他心情不好,躁郁,煩悶,掩蓋不住。

地板冰冷,屋內的冷氣撲簌簌地壓過來,溫書渾身發冷,她撐着點力氣想回房間拿件衣服穿上。

剛走幾步,就聽見極細微一聲“喵”,小奶貓的叫聲,花花從她的畫室裏跑出來,瘦小的身子,臉上貓藓還沒好完全,還在喵喵地叫,餓了想讨吃的。

貓叫聲音雖小,卻很清晰。

溫書沒力氣,想把花花趕回自己房間去,她剛喚了一聲,“花花。”

就聽見盛京延冷冷的一聲,“扔掉。”

溫書抱着小貓,從桌案上拿了根火腿腸一點一點剝給它,一人一貓,蹲在角落孤零零的。

“我想養。”她聲音細,卻很堅定。

皺了皺眉,盛京延掐掉手指的煙,倨傲冷淡地看着她,眉眼裏皆是不悅與煩躁,“你很會挑戰我的底線。”

低垂着眉眼,溫書不語,她把小貓抱回房間關上。

“我給你煮點粥。”溫書強撐着力氣,穿着一件吊帶睡裙,渾身發冷,腳腕的傷口還沒止血,有絲腥氣溢散在空氣中。

她走過他身邊,卻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扯過,男人的手臂很有力量,冷白皮膚上可見根根分明的青色血管,腕骨突出,他一手箍着她,溫書便動彈不得。

溫書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呼吸不穩,一擡眸撞入那雙深晦漆黑的眼裏,危險壓着憤怒。

冷冽的氣息,如薄荷煙草,獨屬于他的。

沒有力氣,溫書輕抓住他手,虛弱懇求:“京延,別這樣。”

盛京延卻并不給他商量的餘地,掌骨向下,一只手直接捏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掐住她的後腰,低頭動作兇狠地啃咬。

臉色蒼白,溫書頭暈疼痛,心悸難受,她閃躲着想反抗,“今天,別……”

“閉嘴。”冷硬一聲,帶着散不開的戾氣。

牆壁和他之間,他的動作粗暴,啃咬耳廓從紋身至鎖骨,另一只大手揉捏,令人羞恥的位置,溫書閉眼,冷汗直冒,手指蜷曲着抓住他的肩背。

牆壁冰冷,地板冰冷,他的眼神,欲望發洩,一切都是冰冷的。

僅存避寒的衣服被褪去,溫書躬下身子,冷得蜷縮在一起,她頭暈乎乎的,貪戀溫暖,最後祈求:“別在這裏,阿延,我冷……”

可迎接的卻是更為兇狠的動作,她被抵在桌角,咬着牙齒打顫,迎接他接下來的風暴。

那晚折騰到很晚,溫書疲累不堪,後面到了床上,連被子也如浸了冰水一樣的冷。

腳腕劇痛,傷口一陣一陣被撕裂開。

溫書反抗不得,到最後體力不計,只能任他發洩,他動作粗暴,絲毫不會溫柔。

聽着秒針轉動的聲音,溫書揪着被褥,忍着痛感,漸漸閉上眼睛。

後來,關于那晚的記憶,一切都是冰冷的,寂靜漆黑,他沉默的發洩,還有身體上一陣一陣裹挾而來的疼。

七八點的時候,溫書醒了一次,渾身發燙,喉嚨劇痛,意識迷迷糊糊地去摸身旁的位置。

床鋪冰冷,他已經離開。

發熱心悸感浮現,她想自己可能生病了,可喉嚨嘶啞到說不出話來,最後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再次醒來時是下午,牆壁上映照着日光,冰冷塵屑飛舞。

家裏一直沒動靜,沒有張媽的喊聲,也沒有其他的聲音。

額頭滾燙,溫書渾身無力,她想起來找點藥吃,可一動便渾身疼痛。意識不太清醒,她只記得迷迷糊糊間接到一個電話。

闕姍喋喋不休的聲音久違有些溫暖,“書書,下午好呀。”

“出來陪我玩,我們找梁霄一起吧。”

“前一段時間你怎麽不回我信息,是家裏有事嗎?”

“我帶你去劇組看演戲,來不來……”

斷斷續續的聲音,溫書一手抓着手機,虛弱地吐出幾個字:“我好難受……”

闕姍追問,最後直接聯系急救中心去了明園,她也跟着焦急地跑過來。

高燒三十九度六,肺部陰影炎症,溫書住進醫院。

她看見前來查房的醫生欲言又止,最後嘆了口氣,“年輕人,要愛惜自己的身體。”

“你應該和你愛人商量一下,節制一點,你身體經不起他那麽弄。”

指甲陷進床鋪裏,溫書打着吊水,她輕輕點了點頭,喉嚨幹澀:“好的,醫生。”

闕姍在旁邊削蘋果,皮削斷了,等醫生一走就開始氣憤道:“他還是個人嗎?”

“明明你那麽難受了,他還做。”

“做完就走,你發燒他也不管,他媽的禽獸啊。”

想到是去明園接的溫書,闕姍又開始頭疼,“我沒想到書書你的結婚對象是他。”

“他配不上你。”

“今天,他還來劇組……”闕姍講到一半自動停了。

溫書靜靜地看向窗臺上的一盆吊蘭,白色的小花在風中搖搖欲墜,她輕輕道:“他去劇組找蘇禾衣了?”

溫書很瘦,病容蒼白,一雙幹淨清澈的杏眼此刻有些黯淡,她看着一個地方不說話的模樣,很像一個漂亮易碎的陶瓷娃娃。

脆弱,易折,讓人心疼。

闕姍軟了語氣,撒謊:“沒有,他是創馳總裁,工作忙,怎麽會天天有時間在劇組陪着蘇禾衣耗。”

“我今早看錯人了而已。”

用牙簽插了快蘋果過去,闕姍輕道:“來,書書,吃一點。”

溫書安靜地接過那一塊蘋果,一口一口小口地吃着,她看着窗外落日,睫毛纖長,落在眼眶,打出一圈陰影。

“要天黑了。”

闕姍幫她捏好被角,柔聲道:“對,我下去給你買點粥吃。”

“別難過,有我呢。”她輕輕抱了一下溫書。

手被針插着,點滴一點一點往下流。

想到昨天的事,溫書拿出手機,編輯着消息,給他發:

【我沒有向奶奶告你的狀,你以後不回家我也不會對她說的。】

【冷妙的車錢,我會還你。】

發完後,她用銀行卡給他先轉了二十萬過去,過去那一瞬間。溫書聽見走廊傳來滴的一聲消息鈴響。

後面闕姍回來,口罩帽子加墨鏡,提着粥進病房才松一口氣,“有毒吧,出去買個粥都能碰見醫院外一堆記者裏三層外三層地圍。”

“還好我機智,抓了個路人借口罩,把帽子也戴上了,才沒被拍到。”

闕姍把粥打開,拿小碗舀了一碗出來,香氣撲鼻,“皮蛋瘦肉粥哦,想不想吃?”

沒什麽胃口,溫書象征性地吃了她喂過來的幾勺,後面就扯着被子想閉眼休息會。

閉眼想起他今晚要回家,家裏沒人,張媽也不知在不在,沒人煮飯,他的胃估計又得難受。

左思右想,還是決定用手機給他點份粥,剛摸出手機,闕姍就注意到了。

“你好好休息,別玩手機了,乖。”闕姍把她的手機沒收。

手中落空,溫書怔了下,只好作罷,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就聽見闕姍和人聊天的聲音。

“我今天請假呢,讓導演別拍我的場次,對明天也請,有個朋友病了,我在這兒照顧。”

“什麽朋友?好朋友啊,你別管那麽多了,幫我和導演說句抱歉,改天我賠禮道歉去。”

“今天都拍不了?什麽情況,女一也請假了?場地費白瞎了,啊你說慢點……”

“蘇禾衣發生車禍?啊……什麽亂七八糟的,你等我看看新聞啊。”

……

闕姍挂掉電話,她站走廊去,刷了會熱搜消息,有幾個帶着蘇禾衣詞條的消息都是一晃而過,被人撤掉了,拿錢在撤,速度快得驚人。

不過她看見的消息就是蘇禾衣似乎來醫院了,劇組停工,挺多人不滿。

回房間後,闕姍看着燈光下安靜的臉,更心疼了,她走過去輕輕握住她的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蘇禾衣進醫院了,難怪随便一家醫院外面都守那麽多記者。”

“你燒退了,肺炎還沒好完,明天還得繼續打點滴,好好養病,別想那麽多,書書,我在這兒陪你。”

闕姍一手撐着床櫃打了會瞌睡,病房裏燈光明明暗暗的,是夜色已深。

睜開眼睛,溫書從闕姍身旁拿出手機,看了會消息,盛京延依舊沒給她發一條消息。

手垂下,溫書剛眯一會,就聽見走廊傳來一陣躁動吵鬧的聲音。

沒一會,響起敲門聲,而後門被打開,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清晰傳來。

闕姍驚醒,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問:“誰啊?地震了?”

病房門前的女人一雙紅色恨天高,皮衣卷發的,手上還提了個最新款的lv包,她和闕姍的目光對上。

闕姍立時清醒了,語氣不善:“蘇禾衣?你不是出車禍了麽?”

蘇禾衣走錯病房也不急,反而在看見溫書時得意地笑了笑,她一手抓了捧花,一手挎着包,忽略闕姍,直勾勾地盯着溫書,“老同學,好久不見了。”

溫書看着她那雙勾人的媚眼,一時覺得有些熟悉,盡力回想,才在記憶中尋出一點她的影子。

“蘇檸?”她不确定,畢竟這張臉動刀太狠了。

蘇禾衣雙手抱肩,唇角彎上:“對啊,溫書,高中同學。”

“你怎麽生病了,臉色這麽難看?你不應該在家等着二爺回去麽?”

“在這兒,自取其辱幹什麽。”她肆意的笑,眼角的媚氣勾人,轉身前,做作地揮了揮手,“哎,走錯病房了,不好意思。”

眼眸裏沉靜了幾秒,溫書讀懂她話裏的意思了。

蘇檸進圈改了個名字,蘇禾衣。她知道她嫁給了盛京延,也知道他不喜歡她,連苦苦在家等待這種戲碼她都知曉。

而聯想最近盛京延和她在一起的種種傳聞,這頗有一種小三炫耀的既視感。

眼底光黯淡下來,溫書安靜地看着窗臺上的那盆蘭花不說話。

蘇檸,怎麽是她?從高中起便不對付,是帶頭孤立她,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的人。那時她在學校組織了一個小群體,都是些嬌縱的二代千金,高傲無比,看不慣誰便會帶頭孤立誰。

那時溫書安靜沉默,脖子常貼着膏藥,穿着普通的校服,埋沒在人群中誰都找不出來。卻不知是這唯唯諾諾觸到了蘇檸的哪片逆鱗,總之她們看她哪都不順眼,撕她的作業本,藏她的考試卷子,在她值日時會拿沾髒水的拖把一遍又一遍在走廊晃。

默默隐忍,溫書拿着拖把拖地一遍又一遍,清完最後一桶水,她看向蘇檸。

少女背着高定品牌書包,校服短裙及膝,身上噴了香水,朝她倨傲地揚起下巴,她說:“溫書,你沒資格喜歡盛京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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