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親昵
第12章 親昵
◎第十二封情書◎
蘇檸知道她的秘密,并且一如既往仇視她。
一瓶點滴快打完了,針尖紮在手背上通紅。
闕姍幫忙調緩點滴下漏的速度,顯然也被剛剛蘇禾衣的态度氣得不輕,憤憤道:“她那副高傲樣子做給誰看啊。”
“不就仗着盛……”換了口風,她繼續道,“真希望車禍的人是她,省的一天在我們面前蹦跶。”
“書書,你別生氣。”闕姍安撫她,端了杯溫開水遞過來,“她哪都比不上你,臉是假的,演技也沒有,成天靠營銷和抱紫芯娛樂高層大腿活着。”
“早晚得現原形的。”
想到這,闕姍便提了一嘴,“梁霄收到你的畫了,《石鳥山》意境深遠,意趣橫生,他的恩師吳施遠教授都很贊賞,讓我推薦你去美院進修。”
“你去不去?”闕姍笑得眼眸彎彎,對她總是很好,“最近國學很熱,國畫在美術屆也炙手可熱,你帶着你的那些作品殺進去,定能有不小的成就。”
“到時候,一幅畫拍賣上千萬,我可就跟着沾光了啊。”聊起這些來,闕姍侃侃而談,眼裏有光。
溫書從未設想過這樣的路,她畫畫全是憑着自己喜愛,為搏功名利祿的話她也不會選這個專業了。
抿唇笑笑,溫書推辭,“再說吧,現在沒這些遠大理想。”
“行吧行吧。”闕姍依她,她從錢包裏拿了兩張票出來,“下下星期的美院省展,梁霄也會去,聽說有個剛回國的新銳畫家也會參展。”
“她是寫實派風格的,之前一幅《灰燼中》拍過千萬高價。要不要到時候和我們一起去看看?”
接過票根,溫書笑笑,“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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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滴滴完,護士過來撤了吊瓶,溫書看着窗外漆黑濃稠的夜,聽見淅淅瀝瀝的雨聲,在這靜谧裏,她想那個廢墟中救她的少年了。
從S城到南浔,背離家鄉,被溫家收養,進入他曾學習的高中讀書,聽聞他的每一件風雲事跡。
也見證他重回母校在講臺上意氣風發地致詞演講,她穿着藍白校服在臺下傾聽,在千萬人中,如麥田裏的一支草麥,随風為他肆意倒伏,搖旗吶喊,熱烈燃盡夏天。
她的先生,救她生命的人,曾經也是那樣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驕傲少年。
觸及過,也鼓起勇氣接近過,溫書從來不悔。
夜深。闕姍從走廊進來,看着溫書的睡顏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随後走過去,輕輕幫她蓋好被子。
這場高燒消退,病愈的那天剛好遇見一個晴天。
溫書出院,闕姍由于劇組拖欠太多實在走不開,她拜托梁霄來送她回去。
梁霄很可靠,在院內來回奔波,幫她辦完所有手續,拿了證明繳完費用後就帶着她出門。
白色襯衫黑色西褲,斯文幹淨的男人,在院內就挺多小護士跑前來問他要聯系方式。
在院門口時,還有護士跟着出來。
溫書不打擾他們,就站在旁邊安靜地等。
梁霄大概實在腼腆,和那些護士解釋了好一會不談女朋友,她們才離開。
拿了手機,梁霄走過來,有些不好意思,“溫書,讓你看笑話了。”
“坐我的車回去吧,等我一會,我開過來。”說着他貼心地幫溫書拿走手裏的藥,轉身去另一條馬路的停車位開車過來。
看着他走的方向,視線裏掠過一個人,遲疑了會,溫書開口:“張媽。”
張媽看着梁霄走了,才猶猶豫豫道:“姑娘,我該死,昨個兒請假回老家看親戚,沒照顧好姑娘。”
“姑娘生病受苦了,我來接姑娘回家。”
張媽走前來,她身後還停着一輛車,白色賓利,停在單行道上,竟然也沒交警來開條。
溫書走過去,她笑笑:“沒事。”
走到單行道旁,賓利降下車窗,駕駛座的女人露出一張明豔的側臉,細眉紅唇,眼線微翹,很有韻味的美。
“姐姐。”溫書叫了聲。
盛蔚指尖勾着支煙,轉過身來,看着她道:“你受累了。”
“我送你回去。”盛蔚聲音輕輕的。
溫書猶豫,“我有朋友開車去了,他說要送我回去。”
“和你朋友說一聲吧,先跟我走。”
“我有點事要跟你說。”盛蔚沒給她商量的餘地。
“嗯,好。”溫書答應下來。
後面跟梁霄說明情況後才跟張媽一起上了盛蔚的車。
她坐在後座,車窗搖上,盛蔚把煙掐了,“我過幾天要離開南浔。”
“你覺得和我弟弟在一起快樂嗎?”她問得直接。
轉了下無名指的戒指,溫書輕輕開口:“為什麽這樣問?”
“我原本以為他誰也不愛的,和誰結婚都那樣。”盛蔚掩下眼底的情緒,淡淡道:“他恨他父親,厭惡那樣的人,沒想到到頭來還是活成他父親那副模樣。”
抛棄糟糠之妻,和小三搭夥過上日子。
“我比他大六歲,看着他長大,看他從好一點一點變壞,到現在誰的話也不聽了。”
“男人很可恨的,不要相信他們。”
盛蔚低頭從儲物格裏找了張名片出來,遞給她,“我打算去蘇丹,近期不會回國,你有什麽事都可以咨詢我的這位朋友。”
溫書接過,看清名片上的內容:徐少翊,升合律所。
“他主攻民事,對婚姻法研究很透徹,你只要提出要求,他都能盡量幫你完成的。”盛蔚淡淡開口,眼底情緒辨不清。
“姐姐?”溫書有些詫異,盛蔚的意思難道是離婚找他。
“為什麽去南非,那地方不安全。”脫口問出的卻是這一句話。
纖長手指搭着方向盤,盛蔚眼神清冷,淡淡開口:“還年輕嘛,多走幾個地方看看。”她笑笑,帶着透徹,“就是喜歡自由,愛瘋。”
“書書,希望下次見面,我能看見你翺翔萬裏。”
……
回到明園,又縮回信息繭房,溫書對外面的消息一概不聞。
待了些時間,她喂養着小貓花花,在日歷上圈出一個時間,7月17日,結婚五周年紀念日。
在心底做着打算,溫書提前和人溝通,訂了餐廳位置。
又和平時送衣服來的奢侈品店的人溝通,選了條紅夾黑的條紋領帶備着,用自己的積蓄付款。
喂養花花,塗藥十多天,小貓長大了些,臉上的黑色脫毛貓藓也好了大半,開始長出細小的絨毛。
每日便畫畫,喂貓,做飯,日子過得平靜而安和。
她沒聽聞外面的一絲消息,平日裏對娛樂新聞也不在意,蘇禾衣那事,在她這也已經過去了。
估計是祖母勸過,盛京延現在每晚都會回明園,沒之前那麽壞脾氣,一同吃完晚飯後,他便會在書房待着工作,交流不多,相處還算平靜。
溫書變着花樣給他煮了些愛吃的菜,養胃的湯也熬了不少。
缺席盛京延人生的那幾年,溫書隐約知道他受了很大打擊,父母離婚,母親身患重度抑郁,最後選擇自殺。
他目睹母親死去,沒能阻止。
那段時間,溫書拿着攢錢買的小靈通,每天放學回家用老式Q/Q絞盡腦汁給他發消息:早餐吃了蛋餅,學校花壇裏一株牽牛花開了,門衛大爺的小黃貓在數學老師上課的時候跑進教室跳上講臺引得教室裏一陣歡笑聲,古板的數學老師也上不下去課了……
溫書讀高一的時候,在對畢業學長要說的一封信中,鼓足勇氣寫了自己的聯系方式給他。
盛京延還真加她了,彼時他專攻物理學,研究天體運動癡迷,還是個科幻迷,企鵝頭像便是銀河系獵戶旋臂的浩瀚星空。
溫書加上他,小心翼翼,整整一年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
是在聽聞他家逢變故母親罹難,大四正值畢業前途無限卻被勒令辍學被他父親一紙機票送去美國遙遠的西海岸,消沉光彩不再時,溫書才鼓起勇氣給他發消息。
分享自己的日常,點點滴滴,涓涓流水,她像一個話痨,自得其樂的向他彙報自己的生活。
她起初不知道盛京延會不會看她的消息,但後來竟也收到他的一兩句回複,時間久了,他們也能聊上天。
在那幾近兩年的分享日常中,那個貼着粉色HelloKitty圖案的小靈通是她唯一隐秘的秘密。
可後面,因為意外,小靈通丢失,她和盛京延也沒再聯系。
重逢再見,他要娶她,對她一點印象也沒有,那兩年的一個陌生少女訴諸心事的聊天,對他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他早忘了。
不過也正是由于那兩年的聊天,溫書知道那段最黑暗時間裏,盛京延弄壞了自己的胃,經常胃疼整宿,吃了很多藥也沒好多少,現在還是落下毛病。
文火慢炖熬了一鍋蝦仁玉米粥,盛上桌時,溫書聽見開門聲。
她腰間的圍裙還沒解,一回身便看見盛京延一手拎着西裝外套,碎發漆黑,黑眸微垂,半倚靠着牆。
散漫溫柔,他的目光一瞬柔和。
熬粥的鍋有噗嗤噗嗤的水流沸騰聲,蝦肉和玉米的鮮香氣息溢滿整個房間,小黃貓花花偶爾叫一兩聲。
而他的妻子,面容幹淨溫柔,綁着馬尾,身上圍裙沒解,回身看他的目光裏有驚喜與愛意。
動容一刻,這些日子奔波在醫院公司之間的煩躁消弭許多。
溫書輕輕開口:“回家啦?”
随手扯了扯領帶,盛京延輕輕“嗯”了聲。
溫書把小貓趕回房間後,便踩着拖鞋過來,接過他手臂上的西裝外套,又踮腳替他解領領帶。
她面龐白皙,一雙扇形般的杏眼,看人總像讓人沉溺在溫柔鄉裏。纖蔥白皙細指在他眼前晃悠,手指上下幾個翻轉,領帶就能被她很輕易地解開。
黑色發絲輕輕繞過指尖,有點癢。
喉結滾了下,盛京延半垂着眼睫,安靜地看着她。
相處這麽多天以來,她體貼入微,不會多說一句話,總是溫溫和和的,性格也很像一只貓,溫吞。
曾有的厭惡感減輕,對比之下,盛京延竟也開始不排斥她了。
鼻尖聞到她身上若有似無的栀子香,領帶被她解下,她對着光疊好。
手臂順勢照着她勾衣服的地方一攬,盛京延一只大手抱住她的纖細的腰。
心跳怦然,他的冷冽氣息無孔不入,溫書微微擡頭,顫動着眼睫,正對上他的冷厲凸起的喉結。
手掌寸餘之間是他的胸膛,堅硬溫暖,一伸手就能觸到。
卻見他少見溫柔,流利下颌線,優越骨相的臉,兩只大手環着她腰,在身後幫她解掉了圍裙系帶。
裙帶從肩上滑落,溫書伸手去抓。
卻被盛京延先一步抓住,她直接抓到他手上。
溫熱幹燥而粗粝的皮膚。
溫書心跳很快,而後聽見一道啞笑,帶着散漫,
“緊張什麽?”
指骨攥緊,下一秒,溫書感覺自己的右臉頰被一道薄唇碾過,浮光掠影,輕輕一下。
他親了那塊細膩白皙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