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開始
第16章 開始
◎“她要離,就離呗”◎
——水聲滴答,
“啪”的一聲不知是誰手中麻将掉了一塊,砸在地上。
琴聲,流水聲都顯得很遙遠,此刻周遭寂靜無比。
修長手指間夾着的那只煙, 火星蠶食煙杆, 燙到了指腹, 手指微微蜷曲。
盛京延沉下眼眸, 漆黑瞳仁幽深晦暗, 眼底情緒深而不可琢磨。
他夾着那支煙,深吸了最後一口, 眉眼的戾氣化不開,挑眉看溫書, 嗓音低沉:“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心口揪着疼, 溫書鼻尖酸澀, 眼眶漸漸紅了,她回:
“我知道, 我放過你了,盛京延。”
“滋啦”一聲,火星摁滅在煙灰缸裏,魚缸水管彙水,空氣中彌漫着潮濕的水汽。
盛京延勾唇嘲諷地笑了下, 他半靠着藤椅,手搭在扶手上,眼底晦暗,“溫書, 你回去好好想想。”
深吸一口氣, 盛京延偏頭看着窗外, 眉心的燥意掩蓋不住,長指敲着藤椅,嗓音低沉無比,“想好,帶着條件來創馳找我。”
“今天就滾吧,別煩老子。”漆黑桃花眼壓下來,他嗓音冷冷的,帶着暴戾。
四周沒人敢說話,看着這劍拔弩張的氛圍,還有二爺那語氣,是真挺生氣的。
按理來說也不應該啊,沒什麽感情的妻子主動求離婚,那不正好省去麻煩了,該像踢走塊垃圾一樣踢走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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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下這情況,二爺也是真生氣,所以他們沒人敢惹。
溫書垂眸,長睫在眼窩裏落下一圈陰影,緊緊攥着指尖,她緩了緩情緒,繼續回:“好,我會讓律師拟定一份離婚協議,下次帶給你。”
“今天就不打擾盛先生了。”
轉身離開,背影纖瘦卻挺得筆直,盈盈着一抹水綠,漸漸消失在視線內。
溫書走了好一會,室內才有人敢動作。
李致抓了張牌玩,姿勢散漫,“二爺,好事啊。”
“她自己提出來的,不剛好可以擺脫了。”
“我們橙子妹妹不一直在這陪您嗎?”他笑着,一副看好戲不嫌事大的表情。
“你少說點。”趙奕抓了抓李致衣袖。
李致還就是欠,越說越來勁,“反正都不喜歡,二爺您就給溫書一個痛快不行嗎?”
“放了人姑娘,人二十歲就跟你,蹉跎五年時間夠久了,放過彼此吧。”李致雙手合十做了個祈求的姿勢。
盛京延挑了挑眉,冷冷看着他,下一瞬,直接掀起手邊的煙灰缸砸過去。
“哐當!”一聲,李致閃躲不急左肩脖子到嘴那塊生生被砸了一下,煙灰淋了滿臉,簌簌灑落。
哐一聲,那水晶煙灰缸砸落在地,玻璃裂開裂紋。
牙齒鈍痛感傳來,有血流出,李致舌尖頂過,吃痛皺眉,他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啐了口:“二爺,對兄弟夠狠的啊。”
盛京延站起身,低垂着眸,他轉了轉手腕的黑曜石鏈珠,聲音冷得如冰:“有人教過你怎麽說話嗎?”
“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唇角勾着,那雙寂黑的眸子危險而冷漠,他從手機裏翻出一份文件,極淡地笑了一下,“不過明天,會有人教你了。”
“李氏蘭渠酒店的虧空,應該很容易補上吧。”他嗓音低啞,但誰都能聽出來這是警告。
李致都要恨死了,眼裏一團火,最後卻還是自己扇自己耳光,“二爺說的是,都是我的錯。”
“我的錯,我的錯,我的錯!”耳光一聲比一聲響亮。
不可一世,吊兒郎當的李家大少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屈辱。
趙奕都看不下去了,求情:“二爺,李致他就是嘴賤,心不壞的,您別較真。”
“就饒他這次吧,他以後肯定不敢了。”
徐恒飛看這場面,也不太看得下去,抓了包煙,轉身出去透氣。
“二爺,他不敢再犯了。”沈逸嘆了口氣。
蘇禾衣全程在旁邊看得心驚肉跳,大氣都不敢喘一個,慫慫的也跑一邊去了。
蘇橙穩得住,壓抑住心裏的不好受,她得忍,她走前去,柔聲安慰盛京延:“她不見得敢真的和你離婚的,你生個什麽氣啊?”
“今天這麽橫眉冷對的,以後大家都不敢跟你玩了,阿延。”蘇橙笑着,清淡溫柔如一朵出水蓮荷。
盛京延抽了支煙出來,咬着煙摸打火機點火,沒找到。
蘇橙眨了眨眼,調皮一笑,剛剛耍了點小心機,把他的打火機從兜裏摸走,這刻拿出來,躺在手心。她踮腳,熟練滑下齒輪,一點火苗跳躍出來,躍動在指間,随着風明明滅滅的。
火舌纏上煙杆,點燃火星。
一手插兜,盛京延一手夾着煙吸了口,冷厲喉結滾動,吐出口青白煙霧。
眉眼疏淡,他比了比手勢,沒都沒看李致那邊,“行了,找個醫院去看看。”
李致停手,嘴角還在流血,這刻也再不敢沖撞,“謝謝二爺。”
胸口鈍痛,他嘲諷地笑,轉身抓着自己外套就往外走。
沈逸在那玩牌,花色一樣的擺滿一麻将桌了,都快堆個房子出來,他笑笑,“二爺,這真上心了?”
盛京延咬着煙,散漫地笑了下,嗓音慵懶,“我會怕她麽?”
“她要離,就離呗。”
—
從茶樓出來,闕姍也無處可去,就包了個車載着溫書在城裏四處溜達,後面餓得不行,就直接在車內點了份烤魚外賣吃。
最近跟組的劇組拍攝地點太遠,闕姍這次請假請的有點久,一時半會也回不去。
她抱着烤魚在車裏沒什麽形象地啃,讓溫書吃,她也沒胃口吃不下。
闕姍當即敲定方案,“離婚,我們先從明園搬出去,我幫你聯系律師,讓他拟個財産分割協議,最好能語音聊就別跟那渣男見面聊,盡快搞定。”
“搞定後我聯系梁霄,讓他看看能不能給你介紹個好工作,不能當畫家的話去大學裏當個老師也可以。”
溫書勉強朝她笑笑,“希望這樣順利吧。”
看着她吃那盒烤魚,外賣太過油膩了,加的油辣還多,看上去就不怎麽健康。想了想,反正今晚明園應該是沒人回去,她就對闕姍說:“今晚你和我一起回明園住吧。”
“我做飯給你吃。”
“嗚嗚嗚”闕姍感動,要不是手上沾着油都想來抱她了,“我家書書也太好了吧,我要是個男的,我肯定娶你。”
汽車偏轉路線,往明園開去,大約半個小時後到。
溫書刷臉進去,這輛五菱宏光也被放進去。
張媽老遠便看見這輛車,給花澆水的灑水壺都丢了,站路邊候着,等車門一打開,她看見溫書出來,身邊還牽了個年輕姑娘。
短發西裝短裙,這姑娘看着挺熟悉的。
“夫人,您病好啦,這是?”張媽試探着問。
溫書點點頭,“嗯,我好了。”
“我帶我朋友來玩,今天給你放假,你回家歇息吧。”
張媽有點猶豫,“這……先生,囑咐我在明園照顧你的。”
“我能照顧好自己,張媽您回吧。”
張媽也沒敢再多嘴,就回傭人房收拾東西回去,臨走時給先生打了個電話通傳。
…
偌大別墅有三層樓,泳池健身房琴房放映廳裝修齊全。
溫書圍上圍裙親自下廚去給闕姍做吃的,剛巧上次張媽買來過生日那條魚還在,她便提了魚來殺。
殺活物這種事溫書很少幹,很不熟練,和闕姍兩人一人摁着魚一人下刀,折騰了二十多分鐘才殺好一條魚。
溫書帶着手套,手套上全是魚鱗屑和血,她抹了把額角的汗水,“你去玩吧,我給你炖魚湯喝。”
闕姍又抱了下她,“書書你太好了。”
“我今天就當個廢人吧。”
她去客廳裏,卧沙發上抱着薯片看電視,一部很老的肥皂劇。
在廚房忙活一個多小時,溫書做了四五道菜,一齊出鍋,香氣四溢。
豆腐魚頭湯,鮮炸魚肉片,糖醋小裏脊,鮮蝦玉米蛋羹,再加了一道素菜。
闕姍聞着香味進廚房,看見這麽多菜都震驚了,“哇塞,這是魔法嗎?”
溫書取了手套,溫柔笑笑,“端過去吧,知道你饞了。”
燙手也不管了,闕姍跑來跑去像那為食物奔波的猴。
後面滿滿一桌菜上桌,闕姍大快朵頤,邊吃邊稱贊,“不行了,怎麽能這麽好吃。”
“我以後要住在你家,嗚嗚,搬出來吧書書,我們一起找個房子住。”
“好好吃,停不下來,好罪惡,我是個女明星啊,不行我明天得去健身房練五個小時。”
溫書看着她這樣忍不住笑了,“你慢慢吃,沒人和你搶。”
她随便吃了點就飽了,回房去收拾自己的東西,看着別墅裏的東西,盛京延生活留下的痕跡,心裏總是壓抑着難受。
喜歡那麽多年,終究成空。
把自己這些年畫好的畫一幅一幅收進箱子裏,她在房裏收拾東西。
闕姍吃飽了也來幫她收拾,“我明天讓梁霄派個車來,把東西先拉走。”
“反正梁霄他在南浔還有空置的房子,你先過去住。”
溫書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好。”
收拾了大概半小時,溫書隐約聽見汽車引擎聲的聲音。
沒過兩分鐘,就看見聽見門開的聲音,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音漸漸清晰。
手中動作一頓,溫書看見地板上投下的一道高大的影子。
她蹲在地上在行李箱旁邊,回頭一眼看見燈光下,黑色襯衫黑色西褲手腕搭着西裝外套的男人。
英俊清冷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桃花眼深邃如深海,他很高,居高臨下,睨了她一眼。
氣壓很低,他眉眼帶着散不開的戾氣。
咬了咬唇角,溫書叫他:“盛京延。”
盛京延側身往門上一靠,低頭點煙,火苗在指尖亂竄,點燃,下颌線流利,鋒利喉結滾了下,他吸了口煙。
嗓音低,散漫慵懶:“溫書,你真行啊。”
“最好以後別讓我見到你。”
作者有話說:
盛狗死鴨子嘴硬
溫書收拾東西的時候很像小松鼠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