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27.
大約十五分鐘後。
技術組小鄧:“童媽媽最近有跟一個人聯系較為密切,聊天記錄被删除的很幹淨,那個人的網名叫censor,個性簽名有一句話:Sword of justice of Damocles.”
“呵”嚴尋陰森森一笑:“也對,童媽文化水平并不高,這樣環環相扣滴水不漏的案件,一定是借住了外部幫助。”
“censor”姜純攢眉:“那個人覺得自是是審判者,他想用自己的方式來充當法律。”
“Sword of justice of Damocles”嚴尋笑得格外陰郁又帶着轉瞬即逝的勝負欲:“他甚至覺得自己是這個時代的達摩克利斯正義之劍。”
群裏讨論依然激。
技術組小周:“童媽媽所購的那趟車次并沒有上車記錄,應該是她一直就在石市,只在相對應的時間從車站出來而已。”
技術組小鄧:“童媽媽銀行卡有大額轉賬記錄,從款項查看,是保險公司發放,數額高達一千五百萬。”
嚴尋:“緊急封停銀行卡。”
技術組小鄧:“組長,恐怕已經晚了,那些錢全部都被轉走了,銀行卡一分不剩。”
姜純:“是那個保險公司能夠查到嗎?”
技術組小鄧:“是我市的一路陽光保險,現在已經關門了,早八點半營業。”
外勤組:“可以先休息的,童童媽媽一直在那個賓館內,這裏都安排了咱們的兄弟把守着。”
姜純滑動手機深感意外,慌張的說:“嚴尋你看微博熱搜。”
Advertisement
只見熱搜第一條“童童一路走好”末尾還挂着爆的字樣,引發多人探讨和轉發的是一篇長文,文章詳細記錄了童童的生平經歷,醫療事故、被迫賣花、任人欺淩的經歷都讓人觸目驚心、末尾并将多副畫作進行了展示。網友們自發轉載,表示哀悼。
其中不乏一些美術大師們的轉發評價,稱呼這是當代畫史上的一大損失,童童對于顏色的敏感力與搭配超乎了大多數的畫家,從畫中透露出的絕望仿佛将人吞盡。
多家藝術博物館進行緊急商讨,童童的畫可以入選其中,這是莫大的榮耀。
也有不少的收藏家願意高價購買,即将開放的畫展信息,超多百萬人次進行了預約,因這段不平凡的經歷一夜間童童的畫作的價值大增。
姜純冷冷一笑,人活着的時候呢,人家如何不解釋你都不信,人死了便開始鼓吹價值。
“我們局裏的人沒人會透露出消息,知道這麽詳細又可以發布出來的,除了童童媽媽應該沒有別人了。”嚴尋神色自若,他隐約感覺到一個逐漸織開的網,朝他一步步兜了過來。
隔天大早,去保險公司的警員就帶回了消息。童童媽媽是給童童的雙手入了大額保險,因右手粉碎骨折,所以才獲得那麽多賠償。
“童童畫畫的是左手,他受傷的是右手。”姜純嘆了一句:“她還是舍不得真的傷害了童童的夢想。”
外勤組前去賓館押解童媽媽時,才發現屋子裏寂靜無人。
姜純眉眼有些發空:“會不會是在童家,從哪裏開始,又從哪裏結束。”
屋裏的門依舊沒有關死,嚴尋從腰間掏槍,側着身子緩緩進入,姜純緊緊跟在身後,童童屋內的門大開着,有人的影子。
嚴尋一馬當先,掃了一眼屋內,将槍收了起來,看見無礙,同事們魚貫而入。
還是那個座椅,還是那個書桌,桌邊放着安眠藥,童童媽媽趴着,像是睡了過去,嚴尋摸過大動脈,繼而看了眼球,搖了搖頭,瞳孔渙散,死了多時了。
桌子上,她預留了一封信。
“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說明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的始末,不錯,這一切都是我做的,也是我計劃好的,這封信裏,我是着重寫給那為叫姜純的警察。我兒子的喜愛畫畫,你是她畫中唯一的暖色,我相信他的眼光,所以我也相信你。我的兒子不是傻子,只有你信,可是這個社會的多數人,他們都不願意,他們篤定童童是個傻子,對他踐踏、欺淩,我不想他再這種痛苦中煎熬。這些事情,我改變不了,童童更是深受煎熬。童童的大額保險金,我在城郊買了塊地,我給她起名“童樂天堂”,童童的畫可以進行拍賣,所酬得的錢可以進行園區建築,此外我們母子倆所有遺産,都将捐獻給童樂天堂,對此我做了遺産公信,希望給那些社會抛棄的孩子一個可以生活的樂園。煩請各位警官找一些踏實能幹的人幫忙,謝謝了。我的兒子已經早走了很多天,很抱歉無法親眼見證那個樂園的建成,對我而言,童童在的地方就是天堂。”
屋內寂靜無煙,每個人都望着彼此,心中說不盡的酸楚。
從童童家單元樓出來之後,一個中年的男人攔住人群,他穿着格子襯衫帶着金絲邊的眼鏡顯得文質彬彬。
“那個,我是童童的父親。”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旁邊緊跟過來個女人,扒拉那童童爸爸:“我們聽說了那個孩子算是意外死亡,他還是個孩子,不存在什麽配偶啊,子女的問題,是不是繼承人就是孩子他媽還孩子他爸,我們也咨詢過了現在他呢,就是那孩子的第一順位的法定繼承人,這些畫是不是應該有他一半。”
很顯然,這也是奔着畫來的,知道哪些現在就意味着錢。
“如果正常情況下,确實是這樣,現在他們簽訂了遺産公信協議,這些東西都是捐贈出的,你們應該是分不了。”姜純壓着心頭的怒火,這不明擺着就是惡心人。
那個女人一副在理的樣子:“別拿這些吓唬我,是不是明擺着你們想扣錢,欺負我們是老實人?打電話,我要告你們。”
姜純惡狠狠的剜着那個女人:“你是要跟公安局打官司嗎?”
嚴尋看着并沒有阻攔,反倒是默默站在姜純身後,警隊的人漸漸圍成了一個圈,要将他們包起來。
“哎呀,就說算了算了你非不聽,我本來就對不起童童,有什麽臉要那些,那些你贍養費都沒讓我給童童出過一筆。”童童爸爸扯不動那個女人,自己怄氣扭頭就走,臨近出道路拐角的時候,他會回頭看了看那個家。
曾經,童童也是趴在那個窗戶等他回家,用力的喊着爸爸……
該獲罪的人都得到了應允的懲罰,案子結的漂亮,上級進行了着重嘉獎,刑警隊的同事們可以輪流調休,姜純嚴尋作為案子的主要貢獻者,自然應該多休息幾天。
全警隊的人都看到姜純悶悶不樂,集思廣益提她去附近地方旅旅游、散散心。
“你有想去的地方嗎。我也有假期,可以陪你。”嚴尋語速飛快,卻十分堅定。
“嗯?”姜純靜默,那一瞬間她甚是有些懷疑的自己的眼睛,嚴大隊長的語氣中,帶着示好,可是這張臉,仍舊是倨傲冷冽。
“很明顯,你不太開心。”嚴尋語氣淡淡的:“這麽有助于你更好的投入工作,想好地方告訴我。”
“那裏都可以選擇?”姜純看着窗外發黃的樹葉一片片的凋零着。
嚴尋點頭。
“我想回趟孤兒院,從來到石市半年,我都沒有回去看過。”姜純有些憂郁:“嚴尋,我怎麽覺得你跟我們第一次遇見,有些不太一樣。你好像對我沒有那麽兇了,難道你是慢熱型的性格?”
嚴尋轉頭,似乎是在回避這個問題。
“明天一早,我們開車回鳳邑。”嚴尋轉身離去,姜純心裏的那點感動被他折騰的一絲不剩。
從石市出發沿告訴兩小時就到了鳳邑,這是石市邊緣最小的縣,空氣中帶着淡淡的迷疊香的味道,這些淡紫色小花被栽種花池邊上,毫不起眼。主幹路的兩邊中着垂柳,粗壯的樹幹就如這座小鎮的年紀,如今樹葉都基本掉趕緊,可夏天的時這些枝條盤結交錯将烈日遮的嚴嚴實實,整個路都是涼爽的。
姜純出現在孤兒院門口時,連門衛大爺都驚呆了,她給孩子們買了很多日常的文具用品和閱讀叢書。
林院長聽聞姜純回來了,也從樓上踱步下來,半年不見,她又老了許多。嚴尋提着手裏的東西,似乎很受歡迎,姜純索性扶着老院長往亭子那邊走,順帶敘敘舊。
嚴尋被孩子團團包裹在中間,有些求助似的眼神看了姜純一眼,他給孩子們分發日常用品,心中忍不住感慨良多,很多年前的那個女人,是不是也像這樣期待過捐贈者的關愛……
他的心緊緊揪着,說不出的苦澀。
孤兒院的熟人基本都看了個遍,唯獨不見苗老師,姜純忍不住詢問一二。
“你苗老師啊,被打了,現在回家養傷了。”林院長拍着姜純的肩膀緩緩的說。
“被打了,為什麽。”姜純從老院長的肩膀上挪開,身子坐的筆直:“苗老師那麽溫柔一個人,是得罪了什麽人嗎?”
林院搖頭:“苗老師去家訪,結果預留的地址跟收養人不一樣,她也是個老實人非要搶進屋看看是不是真的,就被人給揍了。”
“這種事情很常見嗎?”姜純有些意外。
林院長語重心,看着姜純格外寧靜:“也會遇到,其實當時你也被很多父母看上過了,你是園子裏長得最漂亮,很多人一眼就看上了,那段時間符合要求的也有七八十對兒父母,只是嚴隊長看過那些人的檔案,沒有一個符合要求的,後來幹脆援助咱們孤兒院,不要再給你找收養的父母,所以你才是唯一在孤兒院裏養到這麽大的孩子。”
姜純沉默着,心情有些複雜,轉頭看着樹下男人的背影:“我真的很感激嚴尋的。”
“嚴隊長心裏有你,我是過來人,看得出來。”林院長頭發花白,沿着面前玩耍的孩子,許多都還是牙牙學語的孩子。
“我會努力的。”姜純害羞的笑了笑:“苗老師的情況您再跟我們說一下,還有那個孩子又是什麽情況,我們這兩天在鳳邑可以幫幫忙。”
林院長年紀有些大了,像是在努力思考似得:“那個孩子好像叫湯蓮,兩年前被一對養父母領走的,那時候應該是十四歲左右,長得也很漂亮。”
“小夥伴們被領走,難道就不需要什麽證明嗎?”姜純有些納悶,她沒經歷過這些,了解的并沒有那麽清楚。
林院長搖頭:“自然不是啊,有些家裏會在石市的會偶爾帶着孩子回來看看,那些因為家裏搬離的,也要定期給老師反饋孩子的照片。”
姜純有些意外,兩年之久消失了一個孩子,怎麽會沒有察覺:“難道湯蓮的養父母就反饋?”
“當然不是,前幾天還有他們發回來的照片。”林院長帶起胸前的老花鏡,從手機中調出張照片,大榕樹下的女孩有一雙漂亮的眼睛,她微微有些害羞背着手,顯得青春活力。
“原來的照片呢,還有沒有呢?”姜純思索片刻,朝着隊長招了招手,已然是感覺到事态的嚴重性。
林院長點頭:“有,都在電腦裏存着,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成長檔案。”
湯蓮的養父母傳照片倒是很及時,每個一兩個月都會發送回來一些照片,兩年了依然如此,林院長并沒有覺得有什麽問題,這算是見過很好的就家長了。
“嚴尋……”姜純的臉色逐漸有些難看,眉頭高高皺起。
“這家人預留住址的地方在那裏?”嚴尋聲音依舊冷淡。
“是有什麽問題嗎?”負責的老師微怔,懵懵的問了一句。
“哪有孩子從十四歲到十六歲一點變化的都沒有,你看這孩子手臂上的劃痕,幾乎每張都能看得到,這麽細小的劃痕,怎麽會兩年的都還沒康複。”姜純冷笑:“簡而言之,很明了這些照片都是一天拍的。”
老師急忙再次看過那些照片,頓時覺得後頸生涼。
姜純跟着嚴尋走出教室。屋外的陽光有些刺眼,照射的人眼睛有些發澀,他回頭看着姜純,有些愧意:“這次恐怕沒有辦法陪你好好散心。”
姜純心頭一蕩,淡淡的笑了笑:“我也是個警察。”
只這一句話,她就覺得值得,嚴尋是十分尊重自己的。
“現在沒有證據,公安局應該也不好受理,我們可以先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姜純手機導航湯蓮養父母預留的住址:“那我們有要以什麽身份跟在屋子那些人接觸。”
“你只管看着我就行”:嚴尋拉着姜純的衣袖,兩人走在街上頻頻引人回眸。
那個小區距在孤兒院不願的鳳中路,鳳邑是個小縣本來就不大,小區管理也十分寬泛,誰都可以進出。
嚴尋尋着那門,重重的敲了幾下,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屋裏有個男人回話罵罵咧咧的。
姜純的心提到嗓子眼,緊緊攥着嚴尋的衣角,嚴大隊長并不回話,只是冷冷敲門,屋裏的人順着貓眼看了看,才将門打開。
嚴尋照着開門的人就是一腳:“欠了老子的錢就想跑,是吧。”
開門中年男人有些發蒙,屋裏還有三個漢字,也随即跟了出來,嚴尋一步跨進門內,一腳踩着那個人的胸口,啐了一口說道:“妞,關門,別影響到了街坊們,咱們收債的也要講個規矩。”
姜純瞬間接收到了嚴尋的,将門扣死,反鎖。
兩人個人見勢,相互看了一眼,沖了過來,嚴尋拉過身邊長凳用力推了過去,砸在兩人膝蓋骨上,才過了幾手,屋子裏四個人就躺在地上一片片哀嚎。
姜純順勢繞過廚房,抄了一把菜刀,巡視一眼屋內,沒有別的人,故意做作的驚呼道:“尋哥,陳金生那個老不死的沒在這裏。”
嚴尋接過菜刀,抵在一人的手指上:“你們住着他的房子,多少也是有些關系的吧,他欠老子的錢,你們要不要替他還啊。”
男人哀嚎着,恐懼逐漸蔓延,很明顯他們幾個人完全不是這個人的對手:“大,大哥……我們就是陳金生的同鄉,他就把自己房子給我們借住,現在去哪了,我們是真的不知道。”
“老子不管,他就留了這一個地方,放過你們,我去哪裏撈他。”嚴尋眼裏惡狠狠。
“響水灣,他一定在響水灣,除了這裏,他就只能回老家了。”男人哀嚎着,一遍扯着自己同伴們求救。
“大哥,這事情跟我們真沒什麽幹系啊,他一定在響水灣,他跟自己老婆靠着她那養女還在村裏發財呢。”
嚴尋起身,惡狠狠的看了這幾人一眼:“妞,把這四個人拍照片留下記錄。”姜純一副幸災樂禍,心裏過瘾的很,好在是田老師的受的委屈是有人給報了。
嚴尋甩手,菜刀插在木質地板上,橫在那個人的褲裆中間:“陳金生欠我們的錢,他這輩子怕是都還不起了,你們敢通風報信讓我們哥兄弟們撲空了,你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我的人最近盯着你們,安分些。”
“大哥,您放心,我們這嘴巴牢着呢。”男人似乎是被打怕了,早沒了一開始的戾氣。
下樓出了小區,姜純眸光靈動:“嚴尋你多虧是做了警察,要是成了小流氓混混之類的,多少警察都玩不過你。”
嚴尋語氣平穩了不少:“給劉家成嚴熊哥打電話吧,這事情咱們兩個不好貿然過去。”
響水灣是鳳邑最邊緣的一個小鄉村,聽很多背包客說,那裏保持着自然的環境,俊山碧水,很漂亮,同樣,根據財政顯示,那是石市的赤貧縣,男女比例極失衡。
劉家成一聽姜純提出來的條件,心裏樂開了花似得,聯系了熊哥屁颠屁颠跟了過去,到了鳳邑已經下午三點。
嚴尋姜純一早就在車站準備着,一人一個包裹,好歹是佯裝成了前去旅行的背包客,才能接着調查下去,往響水灣還有最後一趟車。
車上、四人建了一個小群,将事情大概交代了一下。往響水灣走的人并不多,來往的都是村名,看着他們四個人略有些警覺。
“小夥子,你們往俺們村去幹什麽。”司機打量着他們,笑的別有意味。
“我們是背包客,現在趁着有假期,幾個好友結伴想去周邊看看風景,聽說響水灣很漂亮的。”姜純眼裏出奇的真誠:“我們都是大學的學生,這是我男朋友,很愛好攝影的。”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一眼:“那他們倆呢。”
“他是我男朋友,看什麽,我倆也是一對兒。”劉家成白了司機一眼,故意依在熊哥肩膀,兩人身材差距,還真有那麽些般配。
“嘿嘿……”司機幹笑了兩聲:“我們響水灣确實不錯,你們現在來的确實是最好的季節,漫山的紅葉跟着火了似得,山裏野果好吃,還有些野兔子的什麽,保準是你們在成立吃不到。”
“那敢情好,我們得多呆兩天。”姜純話趕得很及時:“大叔,看您是個老實人,我們也不不知道響水灣有沒有民宿,到了也不知道該去那裏落腳。您能幫我們找個合适地方嗎?我們四個每晚上三百元的房費,您也想知道我們學生,沒多少錢。”
姜純的讨價還價讓司機更加篤定,他們确實是前來游玩的閑人。
“三百塊,那敢情你住我家吧。”司機嘿嘿一樂,這價格開的屬實不低:“俺家有個婆娘,孩子們都出去上學了,留着一間大通鋪,盛你們四個綽綽有餘。”
“那我們就提前謝過司機師傅了。”姜純甜甜的笑笑,勾着嚴尋望着窗外風景。
從鳳邑到響水灣要三個半小時,等下車的時候,天色漸沉,西邊天色霞紅,火燒雲好大一團,像是倒影着腳下的世界。
“親愛的,幫我照張照片吧。”姜純看着司機仍有警戒的看着他們,拖着相機像是說給他聽。
嚴尋一怔,臉上微微閃過些笑意:“站好,頭再往,右邊扭一點,好,很好。”
照片中,那個司機的模樣也被完整記錄下來。
“叫我陳大發就行,別老師傅師傅,客氣的很。”那個司機提前給自己婆娘打過電話,做出了六個人的飯菜,滿滿一大桌子,基本上都是些山裏常見的雜糧。
“這是我婆娘彩鳳,你們也不用見外,我要是出去了,就讓她招待你們。”陳大發接過三百塊錢,心裏別提多開心。
飯桌上和和美美,陳大發嘴上沒停,不停的炫耀響水灣到底有多美。
“你今晚上就別去了呗,家裏都有人呢。”彩鳳的嗓門大,姜純趴在窗戶上,聽得清清楚楚。
“你喊什麽。”陳大發着急,推搡了彩鳳一把,看這客房的燈始終關着,這次放心:“我在外頭開車都多久了,我不得來一次。”
屋裏寂靜片刻:“你幹什麽,快瞅瞅你自己,肚子上的皮都耷拉着,都多大歲數了,你快睡吧,陳金生她家那個會弄,我完事後就回來。”
“陳……”姜純聽見那個名字頓時戒備起來。
嚴尋眸子在黑夜中已經閃亮,他從身後捂着姜純的嘴巴,勾在自己懷裏。姜純不敢多出生,縮進他的被我,緊緊貼着他的胸口。
腳步聲漸漸近了,似乎是停在窗邊,陳大發伸着手指占了點唾沫,蹭蹭窗戶,眼睛用力的往裏瞅。
看看并沒有什麽動靜,飛快打開鐵門,消失在黑夜裏。
“我聽見陳金生的名字了”姜純偷偷的說,哈氣吹的嚴尋的胸口暖暖的。
熊哥的鼾聲一陣陣的,他是真的睡着了。
劉家成睡在中間,迫不及待的起身:“我操,他剛才往裏頭看咱們,吓得老子一機靈。你們……你們這……我沒看見。”
嚴尋欲松手,被姜純死死的扯着:“這個地方比我想的害怕,要不要咱們請點人過來。”
“現在恐怕已經晚了。”嚴尋眉頭緊緊皺着:“你沒見從咱們進村子之後,所有人都防賊似得看着咱們嗎。”
姜純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有你,我踏實。”
隔了半小時,那個陳大發吹着小曲悠哉悠哉的回家,她老婆屋子還留個一盞燈。
“今天回來挺快啊。”彩鳳心裏翻騰,看着自己老公五味雜陳。
“今天人少,聽說她家那個現在漲價了,要一百塊才給弄一次,”陳大發脫下鞋子:“別那一副死相,我這是掙來的錢玩玩怎麽了,咱們村的老爺們誰沒去過一次。”
彩鳳往床邊縮了縮,他嫁給這個男人近三十年了,原本是老實巴交的人,現在徹底變成了個什麽樣子。
“要我說啊,還是今天來的那妞長得好看,得虧是跟着夥伴一起來的,不然啊,按着咱們村子的調性,怕是再也不會不啦。”陳大發砸吧着嘴像是在回味:“我還從沒見過長得這麽漂亮的婆娘,跟電視裏演的一樣。你說也是奇怪,再怎麽會有人不喜歡女人,今天來的,那兩個難得竟然是一對兒。”
彩鳳臉色更加難看,抱着被子去沙發睡,她是有孩子的,也是個母親,那樣混球的話,她聽着都難受。
隔天一大早,嚴尋與姜純出門晨跑,也是為了探查村子裏的大概動向。
劉家成一人蹲在門口,看着眼前的遠山。
“兄弟,我問你個事情啊,你咋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陳大發有些惡趣味,點了根煙閑聊者。
劉家成雖然不是真的彎,但這種語氣着實令人才有些不舒服。
“沒跟女人試過,感覺女生有些麻煩。”劉家成少有冷淡,語氣中充滿了敵意。
“哎,不麻煩,有些時候能花錢解決的,你給我五百塊,我保準找個讓你滿意的。”陳大發看出他們是有些錢的,索性還想給自己撈一筆飄資。
“不相信,我被警察查過,蹲牢子的感覺不太好。”劉家成壓着語氣,仍舊平平淡淡:“再說你們這的女的比我都粗壯,還包我滿意……”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們這窮鄉僻壤的,沒人管。你要是信得過叔,五百塊一次包你滿意。跟你對象那邊,我絕對瞞的好好的。”陳大發看着劉家成從兜裏掏錢,更是大肆渲事情到底有多美妙。
“來,蒙上。”陳大發抽出一根紅布條橫在劉家成的眼睛上:“別怪老哥哥事情多,你第一次,我們也得防着不是。”
劉家成緘默。
他只覺得順着巷子七拐八拐像挺到了什麽地方,陳大發像是去談什麽價格,隔了十五分鐘,才将劉家成塞進小小的門裏。
“兄弟,抓點緊啊。”陳大發語氣低俗,趴在門邊頭聽着。
一股濃重的黴菌味道撲鼻而來,劉家成摘下蒙眼睛的紅布,一個簡易的木質樓梯,歪歪扭扭的,旁邊是兩個小夜燈,再往下幾乎沒有任何光亮。
“別過來。”劉家成一機靈,他打開手機燈光,逐漸照過去,眼前的一切震碎他的三觀。
一條長長的鏈子鏈接這女孩的脖頸與牆壁,她像是一只警覺的小獸,盯着眼前逐漸走來的危險,縮在牆角。
用鏈子連着,這些人是怎麽想出來的,仿佛這個女孩沒有尊嚴,是可以被肆意欺辱的動物
“啊……”劉家成一步步走了走去,他試圖讓這個女孩子安靜下來:“我不是壞人,你放心……”
女孩跌跌撞撞撲了過去,劉家成都沒躲開,她就撲了個空。
“你別過來,我求求你你別過來。你把燈打開。”女孩子慌張的呢喃,她的手在空中搖擺着。
劉家成眼圈一紅,他這才發現,這個女孩子已經看不清楚東西。
一陣陣男與女交織的哀嚎聲……
“要不我說年輕人淺顯呢,咋又會有不喜歡女人的,除非是他不行。”陳大發顧着着自己的想法。
劉家成被撓的滿胳膊都是指甲劃痕,他認同反手扣着女孩子掙紮的雙臂,将她按在牆上,小聲的問詢道:“你是不是叫湯蓮?”
女孩一愣,有些呆滞:“好久沒有人叫過我了……”
“我是警察,來救你了,你可能還要再等兩天,我們的才能全部支援過來。”劉家成跟湯蓮小聲的交代完之後,朝着才門口大聲喊到:“你再咬我,我就要動手了。”
兩人心領神會,像是明白彼此的意思,隔一會朝着門口叫喊幾聲,她明白那是說給村裏的那些壞人聽得。
湯蓮眼中閃過亮光:“你把燈打開讓我看看你的樣子,我的有光的地方還可以看到東西,一到晚上,我就什麽都看不到了。”
劉家成按着手裏的錄音筆:“如果你相信我,可以跟我講一講,這些都是證據,如果十分危險,我還能調來更多同事們做支援。”他也看出來湯蓮的異常,白天可以有正常視力,在夜晚如同盲人,這種情況就是夜盲症,如果一開始是沒有問題的話,被帶到這裏後才出現的問題,毫無疑問是那些人在控制湯蓮的飲食。
“那你一定要多帶些人過來,不然你們自己恐怕都回不去。”湯蓮像是在哀嘆:“我這輩子已經毀在這個地方了,我不希望你們也死了。”
“也?還有人死了?”劉家成震驚,任誰都想不到這樣一種風景絕美的地方,暗地裏有這樣的勾當。
“在我來的時候,這裏還有個女人,也是被關在地下室裏,她大着肚子,沒有多久就死去了,屍骨就埋在我們腳底下,我在孤兒院有個不錯的朋友,我們是同一天被收養的,我們相約要一起長大,等到了合适的年紀就結婚。”湯蓮抽泣起來:“應該是太久聯系不到我的原因,他開始尋找,竟然真的找到了這個地方,他要将這個秘密曝光出來,被那個男人當着我的面活活打死。”
“我也嘗試着逃跑過,後來被村子的裏人抓回來,陳金生故意拖了我的脫衣服從村口把我撤回來,就讓村民這麽一路上看着,那些人沒人敢說話,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養的一個玩意。就用這鐵鏈子鎖上了,漸漸的我開始在夜晚看不見東西,那些人好像發現了這一點,把地下室裏堵得嚴嚴實實,一絲光線都沒有,晚上就會輪着來人,我看到不到他們是誰,這樣一天有一天我都不知道過了多久。”
劉家成渾身僵硬,他簡直不敢相信,這些事情是如此真切的發生着:“那一開始你為什麽不跑呢,一開始發現這種問題,你就應該跑回領養院的。”
“剛開始的前兩個月他們對我特別好,給我買好吃的好玩的,間隔兩個星期就會帶着我去孤兒院看看,那時候我的漂亮衣服是小夥伴們都羨慕的,院長問我想不想跟着這對爸爸媽媽,我沒思索就同意了。”湯蓮的身子在止不住的顫抖,像是結痂的重新被揭開似得:“從那之後,這事情就開始變了,他們問我要不要去更好的地方,接受更好的教育,我也同意了,當天晚上我就被帶到了響水灣。”
“那天晚上是我這輩子的噩夢,陳金生那個混蛋他掀了我的被子,繼母非但沒有阻攔,還将我的雙手綁在床邊,我哀求着,可是那個老畜生沒有停止,從深夜到黎明,我幾乎在數着每一分鐘。”湯蓮語氣出奇的冷淡:“我轉頭看着,一群人趴在窗邊看着,陳金生出去後,又有新的人近來……直到半下午,我才松開手,扔進了地下室。”
“都什麽年代了,法制社會沒人管嗎?他們應該也是有家室的人。”劉家成氣的要命,頭一回覺得自己肩膀上的擔子重了些。
湯蓮陰森森的笑了:“來這裏一路上有多遠,你自己想必也清楚,等警察過來的時候,我在早就被藏起來,查也查不出什麽事情,也白跑一趟。況且你應該不知道,響水灣是出了名的光棍村,這裏的男人多數都沒有老婆,是只能想寫辦法解決那些問題。”
劉家成咬着後槽牙,他聽着那些話,心中忍不住的怒火。
“你咬我幾口,往胳膊上再抓兩道。”劉家成收好錄音筆,撸起袖子遞在湯蓮面前,她看着劉家成的樣子瞬間呆滞了,二話沒說咬着他的胳膊,下了死口,那一瞬間,她忍了這麽情緒瞬間繃不住了。
“我等你回來。”湯蓮蹭了蹭眼角的淚珠。
劉家成起身,踩着腳下的破凳子,把頭頂一小塊玻璃擦趕緊,外頭明媚的陽光順着小小的窗戶透了進來,只有那麽一小束的光線,連巴掌大都沒有。
湯蓮一步步挪了過去,縮着自己小小的身子,似乎只靠這一點就能汲取到陽光的溫暖。
劉家成從地下室出來,故意拉開褲子的拉鏈,做出一副系腰帶的樣子,他不耐煩的垂着地下室的門口,将眼睛自覺系着,也并不像見到面這些人的樣子。嘴裏罵罵咧咧的,陳大發原本還想進取一趟,硬生生被劉家成給勸走了。
陳金生自始至終都露面,看着劉家成離去後,才從樓上踱步而下。
“兩百塊,給你。”陳金生的了老婆開心極了,一大早就有錢送上門來。
陳金生看着那錢有些發冷,一步步往地下室走去,不過三五分鐘,他從地下室上來,臉上的肉一抖,聲音尖銳,或許是因為氣胸的原因,他的聲調讓人害怕:“跟村裏人說,戒備起來吧。”
他老婆一怔:“為什麽啊,這錢掙得好好的。”
“那男的不是來玩的。”陳金生捏着拳頭:“那個人是個條子。”
“你咋知道?”他老婆半點不帶懷疑的:“地下室那個抓了他滿胳膊都是傷口,我都看見了,血粼粼的。”
陳金生搖頭:“都他媽是虛的,地下室的那個下頭都是幹的,那個男的地下室呆了那麽久,你說說他們是幹嘛的?!”
感謝訂閱,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