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3|二更

2.3 | 二更

“最近我們那兒來了個新人,據說是上面派過來的,也不打卡也不咋的,反正有事兒給她打電話她才會來報到。”

“據說她背景很大!”

“前兩天我見過她一次,聽她說最近在忙什麽大案子,還有個特別厲害的已經開始私下在查了,不過這案子我們其他人好像也沒權利參與,真可惜啊……”

“現在什麽工作都難做!”

“梁老師你最近在學校怎麽樣?學生還算聽話嗎?其他老師有找你一起玩兒嗎?”

“嗳梁老師,你知道束城有哪些地方好玩兒嗎?”

“我可是在束城長大的,你想去哪兒我都能給你做導游!給你安排的妥妥帖帖的!”

“你什麽時候休假啊?現在的高中生可真辛苦,一個月也不見得能放幾天假,等你下回休假我帶你去玩兒啊!”

“前幾天我們隊出去聚餐,找到一家特別好吃的!下回我們玩兒了回來順路去吃啊!”

沈述河被岳宜年鬧得頭大,幹脆放下了筷子,看着岳宜年吃。

這麽一看,岳宜年反倒不好意思了起來。

“額……梁老師,你不吃了?”

沈述河點了一下頭,擦了擦嘴剛想說話,就被鐘樓那邊突然一蕩的氣波給打斷了思路。

鐘樓四周的氣實在太過濃郁,目前看來并沒有太濃的煞氣,甚至連岳宜年所說的自殺也沒能在氣場中留下任何痕跡。

沈述河一時說不上好壞,只能先從岳宜年口中套一些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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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樓有你的同事巡邏?”

岳宜年沒想到沈述河會開口問出這個問題,頓時有些發愣,等沈述河看過來,他才嗫嚅道:“我、我早上在那邊執勤來着……剛剛才跟同事換班出來吃飯。”

“可以帶我過去看看?”

岳宜年頓時雙眼發亮,動作麻利的丢掉了碗筷,站起來伸手就要拉住沈述河,被他一躲,才反應過來,雙頰爆紅。

“我、我、我就想帶你去轉轉……”

沈述河哪兒還能不懂岳宜年的意思。

梁致的表層記憶中根本沒有岳宜年的存在,恐怕就是因為這個岳宜年對他有着他無法回應的感情,甚至不敢表現得太明白,讓學校的其他老師,甚至是學生們知道這件事,以此作為新的笑點,來進行新一輪的打擊。

那種情況是如履薄冰的梁致完全不能承受的。

但他不能直接代替梁致做決定,直接跟岳宜年說要保持距離。

就岳宜年剛才所說的情況,他這次的行動很可能已經被普通人知道,甚至可能已經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特案組那些人并不都十分推崇他,很可能會渾水摸魚,試圖從他手裏撿漏,甚至試圖從他身上得到什麽好處。

更何況加油站事件中,從他身上拿走了那件東西的人還沒查到。

如果被有心人利用,雖說不會造成什麽嚴重的後果,但多少會影響到他接下來處理事件的進度。

“梁老師,我們束城的鐘樓,造型融彙了太多的元素,那些藝術家就愛這些東西,梁老師學識豐富,又是學歷史的,對這些應該挺感興趣的?”

“還行。”沈沭河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岳宜年,“謝謝你。”

岳宜年表情真誠卻執拗,仿佛自己面對的是什麽天邊遙不可及的神,“那我們過去吧,梁老師?”

沈沭河不再說話,垂下眼睑跟在岳宜年身後。

岳宜年的幾句話裏透露了太多的信息,他不得不暫時壓下梁致本身煩躁的心情,等着接下來從岳宜年口中套出更多的信息。

兩人一前一後的到達了鐘樓腳下,岳宜年的同事似乎并不驚訝梁致的出現,甚至意味深長的問了好,沖岳宜年擠眉弄眼的躲到了一邊去。

完全一副不打擾人談戀愛的意思。

帶了人過來,岳宜年反倒害羞了起來,放慢腳步帶着沈沭河在鐘樓腳下閑逛,張了好幾次嘴也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沈沭河實在受不住他這種別扭的表現,思及岳宜年過去的經歷,幹脆停了下來,面無表情的道:“你是有話想對……梁致說?”

岳宜年表情錯愕,頰上的紅暈逐漸褪去。

從一開始他就覺得眼前的梁致看起來有些違和。

但他只是以為梁致又在學校受了欺負,一時提不起勁兒,根本沒想過面前的人,根本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

梁致最初來到束城時也是個溫柔的人,時刻保持着微笑,哪怕之後在工作上受挫,他也只是瑟縮着,試圖把自己藏起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岳宜年現在平複了暗戀的心情,才意識到梁致從剛才吃飯時就背脊挺直,眼神完全不帶一絲一毫的怯懦和閃躲。

幾乎在一瞬間,岳宜年就想到了某種可能。

“你是......”話未出口,就有一股力量直接壓下了他想說出的名字。

這也間接證明了他的猜測。

見沈沭河表情不變,岳宜年自嘲的笑了一聲,“看來我還真是跟你們這些...部門特別有緣。”

沈沭河的存在并不會被所有時間的核心人物了解。

有些人終其一生都不會知道,自己曾在某一個瞬間、某一天被人取而代之,他們只會發現突然有一天,自己短期內的目标突然就被人幫着實現了,又或者近期想要卻無法得到的一些物質被人當做禮物送到了家。

往往這個時候,他們會感謝上天,會感謝那些不知所謂的網絡錦鯉,卻不知道這是他們應得的補償。

岳宜年是少數保留着記憶的人之一。

最開始知道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時,岳宜年很是心慌,因為他心中藏着太多無法言喻的惡念,也憋悶着太多無法釋懷的雜念,被人取代,被人窺視內心,這些都将成為烈陽下的垃圾。

被人看見,被人嘲笑,被人不齒。

哪怕之後奉命送上補償的人千般萬般的解釋,告訴他沈沭河根本沒那個窺探人內心深處的能力,他也無法全心信任。

所以直到幾年過去,再次遇到沈沭河,他依舊無法釋懷。

“梁致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暫時還不清楚是否與他有關。”

“那他能得到什麽補償?”

沈沭河不答,伸手将突然撞到他身邊的一縷氣抓進手裏。

但那縷氣并沒能在他手中停留,而是在接觸到他手的瞬間就直接消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你回答我。”

沈沭河的神情一凝,沒了繼續應付岳宜年的閑情。

“這幢鐘樓你了解多少?”

岳宜年見沈沭河表情凝重,也意識到了鐘樓的不對勁,暫時壓下了心中對梁致的擔憂。

“鐘樓是這次事件的關鍵?”

“恩。”沈沭河不欲多說,左臂一揮,将一團試圖撲到岳宜年身上的氣打散,順着氣湧動的方向,徑自往鐘樓腳下的警戒內圈走去。

只是除了剛才的那團氣,其他的都似乎只有在被人攪動時才會有動靜,一接觸到他就自行散去。

岳宜年緊随其後,莫名的感覺到了一股涼意,“這附近的人需要疏散嗎?”

沈沭河回頭看了他一眼,“暫時不用。”

岳宜年一愣,“怎麽...?”

沈沭河退後幾步,擡頭看向被鐘樓頂部。

鐘樓的頂部分裂出了數不清的金線,這些金線全都被氣撞得不停的晃動,唯獨有一條,直直的牽引着誠禾中學的方向,仿佛下一刻就會不堪負重,直接斷成兩截。

沈沭河輕嗤了一聲,順着那條金線看向了學校的方向,“今晚不要再安排人過來巡邏。”

“今晚很可能會有學生過來,真的不管?”

“會有人來管的。”

如果他沒猜錯,岳宜年所說的被安排過來的新人,就是特案組的人。

沈沭河如何想的,岳宜年無從得知,但他這幾年多少聽說過一些沈沭河的事情,知道這件事有他在不會出現太大的纰漏,所以哪怕心有不甘,也只能應了下來,準備回單位上報消息,等着沈沭河之後的通知。

“這次案件什麽時候結束?”

“怎麽?你打算跟梁致坦白?”

岳宜年沒想到沈沭河會開口調侃自己,臉上表情幾變,最後好歹尴尬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我先回去打報告了。”

他慌不擇路的反應讓沈沭河的惡趣味得到了滿足,沈沭河也難得好心,挂上笑容多解釋了兩句。

“這次案件應該與梁致關系不大,所以很可能不會留下任何印象,至于他的記憶...在你出現時,我甚至沒能從他的記憶中看到過你。”

岳宜年腳步一頓,一時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可憐自己,只能咬牙切齒的說了聲多謝,匆忙的離開了鐘樓的警戒圈。

至于他信了幾分,暫時也沒心情去細究。

等人跑遠,沈沭河才收起了笑臉,再次看向了鐘樓頂端。

“是精嗎……”

似乎實在印證沈述河的猜測,鐘樓上的石英鐘轟然敲響,沉悶的鐘聲頓時響徹整個束城。

不少路過外圍的老城區居民都忍不住停下了腳步,目光虔誠的注視着鐘樓。

“好久沒聽到鐘樓的鐘聲了!”

“是啊!看來咱們束城又有好事要發生了!”

“也不知道這次好運的又是哪些人咯!”

“管他呢!反正咱們束城的好運都是輪流轉的。”

“對對對!下一回怎麽也得是咱們鐘樓的老住戶好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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