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和好
和好
“雨螣他們公司一起去鴻山團建，結果突然發了暴雨通知，雨螣去山裏找回幾個到處拍照的同事，結果臨到下山的時候，雨螣還沒回來。”
“現在相關搜救隊已經緊急出隊了，但是鴻山占地面積巨大，能臨時調過來的救援隊今晚都趕不到。”
游勢腦海中一直反反複複出現傅野然這幾句話，一路開車沖到了鴻山，目光一直盯着前方，腳下油門不耐煩地被踩了一遍又一遍，擋風玻璃之上，天空烏雲密布，翻覆詭谲，不時有閃電夾雜其中，天空暴雨将至，一切都在躁動不安着，連空氣都壓着氣壓，憋的人胸悶。
游勢一路跑上山，趕到的時候，發現山頂上人已經亂成了一團，帶隊主管還在糾結要不要先把人帶下山，另一方面還在聯系山下的救援隊，想要他們快點上來搜索雨螣，其他人也在邊緣給雨螣撥打電話，急躁得打轉。
已經快要下暴雨了，鴻山高聳，山林密集，其中未開發的區域藏匿許多猛獸，即使是一只野貓都有食肉傾向，一旦在其中迷失方向，這是致命的，今年已經有好幾起在山林中迷路而導致被猛獸攻擊，失溫至殘了。
游勢趕到，勸說主管先帶着人下去，他自己留在原地調救援隊回來，起初主管并不願意留游勢一個學生在此刻充滿危險的鴻山。
然而游勢說，雨螣是他男朋友。
要是雨螣出了什麽事，他這輩子一定會極端痛苦，他現在只想留在這裏和救援隊尋找雨螣。
主管一時歇語，僵持了一會，還是讓游勢走了。
游勢順着同事指引的方向找過去，他車上還有之前登山時候的裝備，禦寒防水的衣服，通訊設備，電棍，扶手杖，鴻山周圍有基站，不會發生信號缺失的情況。
天空黑雲已經醞釀成災，光線微薄，不過下午六點就已經和深夜一樣昏暗，游勢在密集叢林中吃力搜尋雨螣的身影，一邊走一邊喊：“疼疼。”
腳步已經翻了兩座山頭，天空驚雷爆呵一聲，大雨就和着雷聲灌瀉下來，游勢視線被砸得模糊不清，就連看路都很困難。
游勢有豐富的登山經驗，一路摸索标記防止迷路，現在夜雨濃重，晚一秒游勢都更擔心雨螣的安全。
山頭處已經傳來猛獸的嘶吼聲，它們顯然正在動蕩的環境中争奪地盤和食物。
游勢身體緊繃，擺出防禦姿态，電棍的電量十分充足，可以短暫的使一只猛獸失去行動力。
他一面眼耳觀察注意四方，一面喊雨螣的名字，他當然知道這種行為不過就是吸引老虎豹子之類的注意力，如果老虎聚集數量夠多，他不過就是一道成年的餐點，因此他更擔心雨螣。
雨螣太小太弱，力氣也只是堪堪大于女性，蛇族視力又差，游勢都不敢往下想雨螣在這座山林裏會遭遇什麽。
他彎腰查看完洞穴樹窩一類的，準備繼續往前走，然而他不過一個起身，就停在了原地。
他的面前，赫然亮着一雙綠色鬼火。
在雨夜裏饑餓猛獸睜着一雙眼睛，在不遠處虎視眈眈的看着他，手腳一直在躍躍欲試地撓着地面，隔着一段距離，一直在反複打轉。
游勢手電光線掃過，是只豹子，渾身油亮猛腱，肌肉崎岖起伏蘊含爆發力，只差獵物一時分心，就可以一躍而上咬斷頸脖。
游勢已經握好了電棍，他把身上東西都卸了，姿勢擺成格鬥姿态，他有八成把握可以電暈這只成年山林豹。
雨夜之上閃電轟襲，白晝般的光線照過，豹子被刺激得留唾沫，尖利腳爪猛撲而起。
游勢手裏電棍已經冒着沾濕雨水的滋滋響，幾乎下一刻就要血肉模糊。
卻在這是，游勢被一股力蒙頭抱過，他還來不及反應，就電棍手電掉了一地，他在地面上打了好幾個轉，從上往下滾，他被一個柔軟的身軀抱在懷裏，一動都不敢動，直到從上掉落而下，他躺到了一片腐爛而柔軟的樹葉上。
游勢懵了一會，回過身趕緊去看抱着他的人。
“疼疼，你沒事吧？”
夜雨還在下，不遠處的火光照出，雨螣臉上覆蓋着暖色，此刻他卻臉色發紅，眼神昏沉着，沒什麽意識地蹭着身下的腐植，被雨水沖刷得可憐。
游勢視線向下，發現雨螣下半身已經變成了蛇尾，又長又亮的一截深紫色尾巴，在雨水中略微扭動着，游勢立刻抱着雨螣進了還照着火光的山洞，讓雨螣映着火光，輕輕拍他的臉：“疼疼？”
雨螣身體陷入無法控制的疲憊，他靠在牆壁上，臉上還沾着水，游勢脫了裏面幹爽的衣服給雨螣披上，半抱着他，給他取暖，他望着一截蛇尾，問：“你……你劃傷沒有啊？”
游勢想要解開雨螣僅剩的上衣，但是他們兩個現在關系還很僵持，他不敢亂動。
雨螣渾身發癢，聲音暗啞，他說：“不要緊，劃傷的也是假皮。”
“你現在怎麽樣？為什麽會這樣？”游勢拿出通訊設備，準備讓救援隊的人趕緊過來，雨螣微涼的手卻順着他的手腕捏住游勢蒼白指骨，雨螣說：“先，先別叫，這裏太多野獸了，容易發生問題。”
“現在這種暴雨天氣，被抓傷很容易感染的。”
游勢看了他一眼，看見那雙深紫色眼睛，他就沒了主見，一咬牙只回複了一個他很安全，設置沒一個小時發送信號，放下手機後，他摸着雨螣的臉，指腹給他擦水：“你現在怎麽了？你看起來很難過。”
“你，你先別碰我。”雨螣略微推了推他：“我，我要蛻皮了。”
雨螣一進入山林，渾身皮膚就開始不對勁，先是冒紅，再是鱗片毫無征兆的冒出來，他的骨骼酸痛，是這裏蛇類求偶的信息素導致他蛻皮期提前了。
他這樣已經無法歸隊，想要打電話通知主管手機卻沒有了電，雨螣沒有辦法，只能先找了山堆下隐秘的山洞，點了火準備度過蛻皮期。
蛻皮期要經歷人體和蛇形兩個階段，期間不可以發生親密關系，否則蛇族很容易因為抵抗力低下而感染致死。
“我能做什麽？”游勢問。
“你，你離我遠一點。”雨螣鼻尖全是游勢的味道，他在蛻皮期也意味着他某種欲望會因為激素而迎來高峰，他怕自己會和游勢亂來，現在只是陷在游勢懷裏，他合攏的兩瓣護鱗就已經略微張開，想往游勢身上蹭。
“好。”游勢小心翼翼地把雨螣靠在牆上，他坐到雨螣對面，又問：“現在呢？”
游勢離開了，雨螣松了一口氣，靠在牆上虛弱着，因為脫皮痛癢，手無意識地剮蹭着粗糙的牆壁，尾巴在火光中躁動不安，一直扭着打轉，尾巴尖尖似乎可憐，雨螣白皙精致的臉在火光中皺眉，他略痛苦地發汗，雪白的肩頸部位緩慢冒出深紫色鱗片，粉卻沒有鱗片覆蓋，起伏在潮濕的空氣中，雨螣瞳孔也冒出豎瞳，時不時發出一點嘶嘶聲。
游勢坐在對面，隔着至少三米的距離，卻覺得雨螣此刻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香氣，他的視線無法離開，他的呼吸也略微沉重了，他想要，想要直接從火堆上爬過去，哪怕火堆溫度熾熱，他也想要直接摸過去。
好漂亮的蛇尾……
好漂亮的人……
可憐的，粉，他曾經嘗過味道。
山洞外暴雨注下，不時有細密雨水滴濺進來，火堆的火還在傳遞着溫度，一切都在提醒游勢，他現在劫後餘生，兩個人現在正在共患難，甚至山頂上方就有躍躍欲試等待他們的猛獸。
游勢閉上了眼睛。
猥/瑣。
他唾罵自己。
這種時候都能這麽猥/瑣。
他緊閉着眼睛，根本不敢看雨螣，自己披着一件泛着涼意沖鋒衣也沒脫，自我懲罰一樣的貼着山壁不動彈。
過了十幾分鐘，雨螣第一次蛻假皮已經過去，接下來他要蛻蛇形的假皮，他有了緩沖時間，他貼着牆壁恢複體力，身上淌着細汗，鱗片兩三處地落在頸脖，手臂上，尖尖下巴被磋磨得微紅，他像是與生俱來就擁有勾引別人能力的蛇妖，還是一條剛化形的幼弱小蛇，不知道自己這樣有多魅。
他略微偏頭，看向游勢，尾巴卻在地上磋磨過去，護鱗徹底打開了。
游勢身上衣服不多，一共兩件，一件沖鋒衣一件棉麻半短袖，裏面那件他披給了雨螣，随便蓋了一件沖鋒衣就半坐着，半遮半掩，沒遮沒掩。
緊繃的肌理在火光下起伏跌宕，健碩而充滿力量的身軀蘊含着火熱滾燙，游勢還是板寸，但是卻沒了兇氣，閉着眼睛打坐，好像還真的是個修禪的僧人。
初初蛻皮的蛇妖哪裏見過這個，他簡直要被迷惑住了。
雨螣立刻挪開了眼，臉色漲紅，支支吾吾道：“游……游勢，你穿好衣服。”
“怎麽了？”游勢睜開眼看雨螣，下一刻就躲避一般地移開目光，不敢多看，兩個人明明早已經不知道有過多少回親密關系，卻同時尴尬得氣氛凝固。
游勢滿腦子問好的話不知道怎麽開口時，突然有什麽東西纏住了他的腿。
他睜開眼向下看，赫然是雨螣的紫色尾巴尖尖摸了過來，緊緊勾纏着游勢的腿不放，游勢看了一眼正在剮蹭牆壁緩解尴尬的雨螣，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正在糾纏他的尾巴尖尖。
“嗯。”尾巴尖尖極其敏感，雨螣立刻就回神了，臉色爆紅，看着那截沒出息的尾巴尖羞恥不已，它正在對着游勢張開護鱗。
都這種時候了……真的是，沒出息。
尾巴尖尖委屈地松開了游勢，游勢一臉疑惑：“怎麽了？”
“沒，沒什麽。”雨螣伸手趕緊抱住了回來的尾巴見見，不讓它亂動，想要說點什麽，思緒良久，終于開口問：“你，你為什麽這種天氣還要跑到鴻山來找我？”
“你不知道多危險嗎？”
游勢隔着火光看他一眼，說：“知道，就因為知道，所以我才一定要來。”
“疼疼……”游勢叫雨螣小名的時候不多，每次都很鄭重，年幼時候帶點寵溺意味的疊詞在他口中總會流轉幾回，才帶着一種特有的低沉味道叫出來，他說：“我想明白了，你不喜歡同性，沒關系，你喜歡溫桐和我喜歡你可以并行存在。”
“還有……我承認，一開始是我自己鬼迷心竅。”游勢想明白了。
他一開始就不正經，對人家一見鐘情還不承認。
在雨螣光着上身從浴室出來的那一刻，他的基因骨血就已經沸騰，想要他，熱愛他，要占有他身上的每一寸。
他背叛了教養，第一眼就看向了漂亮的地方，這是來自基因的強勢選擇。
而之後，思緒葷/色，目光赤/裸，他就沒想過雨螣穿衣服的樣子，他在‘凝視’雨螣。
他一開始可笑的自尊心不肯承認自己的猥瑣，懦弱地覺得雨螣在‘勾引’他。
很可笑的邏輯，但是游勢把自己哄住了。
齊瞬說得透徹，他在感情上，就是個懦夫，是他色/欲攻心。
“對不起。”游勢真誠的道歉，看着雨螣的眼神，露着孩子般的純真。
“……”雨螣頓了片刻，看着游勢，不知道從哪裏講起，他開口說：“游勢，我和你在一起，不是因為二次應激。”
“怎麽可能。”游勢下意識否認：“你都性激素堆積得昏倒了。”
那時候把游勢吓壞了，他都做好了養雨螣一輩子的準備，然而就遇到了當頭一棒。
“醫生說……我激素堆積是因為太累了。”雨螣說這話，都覺得難以啓齒。
“屁。”游勢下意識反駁：“我連衣服都沒讓你洗過一件，你怎麽可能會累？”
然而游勢忽然又停頓下來，他愣住了。
有的，還是有的。
生活上雨螣消耗體力的事全都被他一手包攬，但是還有一件事需要消耗體力……
游勢再次真誠抱歉：“對，對不起。”
“別說了。”雨螣臉色滾燙，尾巴尖尖羞恥得蜷縮，他打了尾巴尖尖一下。
游勢安靜了幾分鐘，在思考雨螣說的話，他猶疑一陣，開始小心翼翼開口問：“我們……和好了吧？”
“嗯。”雨螣應答。
游勢愉悅不已，沉默了一會，又問：“真這麽累嗎？”
他和雨螣胡鬧到深夜，雨螣即使累得想要睡覺，也會縱容他繼續，一邊哭一邊沒什麽力氣推他，反而會被游勢抓住手親手心，兩個人都不厭其煩，游勢真的被雨螣很多無意識細節寵壞了。
雨螣急了一瞬，話喊得急，但是發着軟：“你不要說了。”
“哦，好。”游勢得了便宜還賣乖，靠着牆高興不已，失而複得，又被男朋友縱容的滋味簡直太好了。
對面雨螣忽然又有了異動，他第二次蛻皮已經來了。
游勢察覺不對，立刻放下手機想要上前，雨螣阻止他：“你先不要過來。”
游勢坐下去：“好。”
雨螣說：“我第二次蛻皮會更徹底一些，蛇形會變小，我會沒有智商。”
“我要是對你做了些什麽，你可以掐我尾巴尖，那裏比較敏感。”
“你會咬我？”游勢說：“讓你咬。”
“應該不會。”雨螣搖頭：“我也是成年後第一次蛻皮，之前都是有專門的環境箱的”
“好，你去吧。”游勢說：“我在。”
雨螣起身，走向了深處。
游勢拿了一只手機手電筒給雨螣照亮黑暗，等待愛人退蛻皮回來，他跑山裏的動作已經在圈子裏傳遍了，游母打了電話過來，游勢接起來。
“游勢，你怎麽跑山裏了？”
“嗯，我目前沒事，媽。”
“嗯。”
“你吃東西了嗎？餓不餓現在？”
“我身上食物儲備還是夠的，不用擔心。”
游勢和游母打着電話，沒怎麽發覺山洞裏幾絲石塊滑動的異響，樹葉被輕輕壓下又松開，細而軟的蛇類摸了過來，順着游勢寬松的棉麻布料往裏鑽。
游勢察覺時，蛇身已經繞着他的腿環了好幾個環。
“？”游勢不解雨螣蛇身想要幹什麽。
沒有呈現出任何攻擊意圖，反而目的性明确地向上環爬，柔軟幹燥的蛇身繞過游勢的腿，游勢喘了一聲，他下意識挺了挺，緩解自己的反應。
雨螣還在爬，游勢都縱着他。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雨螣的目标是什麽。
蛇體在尋找潮濕，堅硬的東西來幫助他蛻皮，單純的蛇體沒有了人性，本能直接控制行為。
他悶哼一聲，完全手足無措，手機裏游母在問：“怎麽了？你被揍了？”
雨螣蛇身極其迅速地盤好了位置，游勢被他纏得額頭發汗，又麻又痛又爽，他硬着頭皮回答游母：“沒什麽，就是被東西繞了一下。”
蛇身繞着滾燙又潮濕的石塊收緊，鱗片在相互摩擦，一層假皮緩緩露出來，游勢每一寸肌肉都極力克制着，他呼吸沉重，被雨螣折磨得差點失控。
安靜的山洞裏，蛇類厮磨聲輕微作響，中間夾雜些許喘息，手機的屏幕還亮着，一位母親正在擔心她的孩子。
“你怎麽突然就跑山裏了？小野說你的好朋友被困在山裏了？要不要緊？”
但她去了全然不知，自己的兒子此刻正在做什麽。
“媽他沒事，他離我特別近。”游勢根本不敢動彈腿部，忍着聲和游母打電話，雨螣一點都不安分，游勢不想游母看出端倪，他連忙說：“媽……這些事我回去和你說，”
“我先挂了。”
游勢挂了電話，立刻低頭哄雨螣。
“松開，寶貝乖。”游勢輕輕哄雨螣，想要解開他，然而她的動作即使再輕柔，雨螣也如同遇敵一般，立刻跟個繞住了什麽寶貝似的，環繞得更緊了，深紫色窄小的蛇頭還張嘴咬了游勢手指一口。
但是沒咬下去，回了頭繼續繞，不時發出被溫度映燙的嘶嘶聲。
扁尖的小蛇頭也是紫色的，眼睛微照着光芒，可愛得不行，然而現在可愛的紫色蛇身環得密不透風，完全屏蔽游勢這個主人，像是怕游勢搶了他的寶貝似的，游勢哭笑不得。“寶寶～你喜歡這樣啊。”
“嘶嘶～”
“可是我很難受。”
蛇身松開了一些，游勢以為有機會，然而雨螣下一刻又繞緊了，寶貝得不行
游勢徹底無奈了，靠在牆壁上咬得後槽牙作響。
夜雨轟鳴，暴雨還在趁着夜色傾瀉，蛇身繼續磨蹭着，繞着濕潤歡喜不已，蛇聲嘶鳴略微，不時夾雜幾聲他人的呼吸。
【發低燒 ，只能更新這麽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