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
北城，十月。
聞清一早從家中出門，準備趕往即将合作的公司。
這次的合作是聞清還在國外時就已經談好的，公司老總親自聯系她，說是希望她能負責拍攝旗下藝人的雜志大片。
聞清經過初步的了解，應允了這次合作，她剛回國，确實需要機會來打開在國內的知名度。
叫的車很快就到了，抵達公司時，為時尚早。
但公司老板許晞卻已經在等候，此次她能促成聞清與雜志方的合作，可見背後實力不小。
許晞很年輕，聞清一眼掃過去，估摸着不過二十三四。
“小聞姐，快進來坐。”許晞守候在辦公室門口，上前熱情地喊她。
聞清禮貌地笑笑，和她一同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裏還坐了藝人江念錦以及她的經濟團隊，雜志方也來了幾位編輯，主要是想再讨論下拍攝風格和方向。
聞清進去，和大家一一打過招呼。
落座後，會議正式開始。
每個人根據自己的想法對這次拍攝提出意見，聞清聽得專注，除去藝人，她是最應該理解策劃主題的人。
許晞在旁，沒說話，但表情也認真凝重，這次雜志拍攝，她想讓江念錦闖開時尚領域的門。
江念錦本人對這次拍攝也很重視，她從選秀出道以來，一直走的是甜美可愛的風格，但聞清今天見到她，很明顯地能感覺到江念錦私底下不是這種風格，反倒是更契合這次策劃的主題——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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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直到中午時分才結束，所有人都從座位上起身，互相寒暄着離開辦公室。
聞清走在最後，許晞跟在她旁邊，幫她把不小心被關上的玻璃門給推開。
聞清沖她溫和地笑:“謝謝。”
話音剛落，斜側方忽然傳來一聲含笑的“許晞”。
聞清擡頭看去，竟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他靠在門框上，嘴角挂着一抹笑，自成一派的悠然自得。
聞清沒想到能在這裏碰見他，一時怔愣住。
很顯然，對面的許昭也沒想到，眼神停留在她身上良久，也沒蹦出一句話來。
倒是一旁的許晞，拉着聞清過去，“來，正好我給你兩介紹一下，這是我哥……”
可她一擡頭，撞上自家哥哥莫名的眼神。
她沒說完的話噎在喉嚨裏，又看向聞清，好半天說了一句:“你兩，認識？”
“不認識。”許昭這下反應快了，而他腳下的步伐更快，竟然轉眼出了公司，混進了剛來的站了一堆人的電梯裏。
“喂！”許晞在後面喊。
聞清看向許晞，替許昭解釋:“我和他認識，是大學校友。”
許晞緩緩轉頭看向聞清，因為這一幕，她剛剛的飒爽不複存在，很呆地向聞清點了個頭。
“我先走了。”
聞清和許晞打了招呼，便徑直向門外走去。
雖是對許昭這個表現沒有太大的訝異，但她還是想問問，許昭這個不認識，到底是什麽意思。
來到大廈門口，出來吃飯的白領特別多，混在一起，讓聞清一時失去了方向。
或許可以下次再找他，聞清這麽想着，走到了馬路旁。
可還沒來得及在手機上叫車，一輛黑色賓利便穩穩地停在她面前。
車窗降下，是許昭那張有點欠揍的臉。
随即，傳來他更欠揍的聲音:
“怎麽，沒車坐？”
聞清還未來得及回答，他又說道：“行吧，上車，勉強載你一程。”
他這個勉強說得特別用力，仿佛真是多麽勉強，聞清站在車前，沒有動作。
三秒過後，許昭反應過來，重新看向聞清，解釋道：“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女朋友。”
說完之後，他又帶着幾分疑惑與猶豫，問：“難道，你有男朋友啊？”
聞清這才有了動作，搖頭：“沒有。”
“我只是在想，你不認識我，我怎麽好意思坐陌生人的車。”
許昭一時噎住。
話是這麽說，但她也沒多和許昭客氣，直接上了車。
系好安全帶後，她一擡頭，對上許昭的眼神。
“怎麽，真不認識了？”聞清淡淡開口。
許昭笑一聲，剛剛玩世不恭的表情收斂回去，眼睛看向窗外，聲音傳過來時，有些虛無缥缈:“與其說是不認識，還不如說是不敢認。”
聽他這麽說，聞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這一走，走了将近有五年，也難怪許昭一時不敢認她，她道：“沒事，以後我就在國內發展了。”
“真的？”許昭非常迅速地轉過了頭。
“當然，我只是在國外留學，沒想過在那定居的。”
聞清大學畢業後，就去了國外念研究生，念完後，又因為當時有極好的發展機會，便留在國外創作了兩年，逐漸成熟穩定後，才選擇回國來開攝影工作室。
許昭笑了笑，道:“那就好。”
“接下來打算去哪，我送你。”
聞清:“青山苑吧，我住那。”
許昭看向她，表情有些驚喜，道：“這麽巧？”
“怎麽了，”聞清疑惑，可随即便反應過來，“你也住那？”
許昭點頭，“前陣子剛搬。”
他邊說着，邊發動了汽車，嘴裏還不忘道：“這下好了，以後有什麽事，都可以找我。”
聞清笑笑，并未接話。
北城的街道一如既往地繁華，标志性的建築依舊矗立在原地，昭示着這座城市的獨一無二，聞清看着，只覺得陌生又熟悉。
青山苑不遠，許昭一會就開到了，聞清解了安全帶，跟許昭說:“今天謝謝你，那我就先上去了。”
“不用謝，”許昭道，他手上一動，也把安全帶解了，“我得上去一趟拿個文件，要不一塊？”
聞清點頭，開了車門下車。
青山苑有很多棟，聞清和許昭并肩走着，竟然在每一個分叉口都走到了一起。
走着走着，兩人竟然拐進了同一棟。
對視一眼，兩人又邁進了同一部電梯。
電梯裏，兩個人誰也沒按樓層。
聞清看一眼許昭，道:“你先按吧。”
許昭盯着電梯門中間縫，冷不丁冒出一句:“我不行，你先。”
聞清竟不知如何接話。
看向按鍵，聞清先伸出了手，摁了一個“10”。
摁下的瞬間，許昭身形都放松了不少。
聞清扭頭看他，眼底意味不明，似乎在等待許昭摁鍵。
可許昭一笑，說出一句:“我也住這層。”
聞清的表情凝滞一瞬，她沒想到能巧到這個地步。
但面對許昭的笑容，她只得說一句:“這麽巧。”
上了十層，聞清走到自己家門口，摁下指紋，來了門。
剛把門推開一點，她腳步忽又停住，轉身看向許昭。
許昭也正站在自家門口，見聞清看向他，他忙轉身，把大拇指覆蓋到門鎖上。
門“叮咚”一聲，開了。
許昭握着門把手，笑容滿面。
“那現在我們是，”許昭把門推開些，從嘴裏飄出兩字，“鄰居？”
聞清對眼前這一切實在消化能力有限，只能點頭道:“鄰居。”
兩人分別進了自己家，聞清剛搬過來不久，房子內并沒有很強的生活氣息，她放下包包，暫且将剛剛的事情抛卻腦後。
聞清這段時間買了很多東西，快遞堆在那，她看着心煩，索性坐下來，把快遞都拆了。
可這一拆，就拆出好多垃圾來，這下不僅沒起到舒緩心情的作用，反倒讓她更加心煩。
嘆口氣，聞清去廚房拿了個垃圾袋，把所有的盒子和泡沫紙之類的裝進去，準備出門扔了。
剛換好鞋開門，她瞥見正站在電梯門前的許昭。
兩人皆是一愣，根本沒想到能巧到這個地步。
聞清再自诩冷靜自持，也對他兩今天這樣的同步率感到震驚。
她勉強維持面上的平靜，跟許昭點了個頭，算是打招呼。
他剛剛說要上來拿文件，現在在這裏碰見一塊下去，好像也情有可原。
聞清這樣想着，心中的震驚減少了幾分。
兩人一塊在電梯面前站定，電梯從十二樓下來，很快停在他們面前。
電梯裏沒有人，兩人先後進去，聞清提着垃圾，走在後面。
可一個擡眼，許昭一身板板正正的西裝，哪來的文件？
許昭似乎察覺這點，尬笑兩聲，道:“文件好像，好像還是在公司。”
聞清愣愣地“哦”一聲，不再說話。
電梯下到一層，兩人出了樓棟門，聞清拐了個方向，把垃圾扔進垃圾桶。
完事，她打算出小區，去買點吃的。
可剛走沒兩步，她就看見前面那個玉樹臨風的背影。
聞清下意識停住腳步，想看看能不能不巧一回。
可沒想到，前面那身影瞬間轉了回來，還喊她的名字:“聞清！”
聲音之大，簡直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地步。
聞清只好三兩步走過去，道:“我出去買點東西吃。”
許昭點點頭，又問:“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聞清連忙擺手，“我就在小區附近逛會而已。”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出了小區門，聞清和他揮揮手，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許昭上了車，視線前方，聞清的背影越走越遠。
手機來了消息，突然的一聲，讓許昭回神。
是許晞發來的:【你今天突然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許昭回複:【沒事，來找你吃飯而已。】
許晞:【哦，那現在呢？】
現在？
許昭盯着這兩字，笑了笑。
【現在算了。】
【說不定以後都得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