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登門拜訪

第77章 登門拜訪

謝深玄總算明白了安寧公公方才那話語中的暧昧不明含義。

此事因他而起, 自然也要由他來解決,他雖然不能令皇上撤回成命,可卻可以主動代諸野來寫這檢讨啊!

謝深玄回過目光, 甚至直接側過了身,認真看向了一旁的學生們, 竭力按捺下心中那湧現而出的激動, 試圖再仔細聽一聽他們交談的言語, 從中找出些能令他順利行事的辦法來。

裴麟的眼中燃着希望,他為這檢讨頭疼已久,終于在這一刻看見了屬于自己的救星, 只不過他還未激動上片刻,便已意識到了此事之中的致命錯漏, 令他不由苦惱撓了撓腦袋,道:“還是算了吧, 我的字那麽醜, 皇上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謝深玄又吸了口氣。

此事他也不不必煩惱, 諸野的字本就同他頗為相似,而他又很是擅長模仿他人字跡,只需有些微改變,他就能把自己的字變得同諸野一模一樣,他就算一人幫助諸野寫檢讨了,将兩人所寫的檢讨擺在面前仔細查看,皇帝想必也是看不出其中的區別的。

趙玉光聽了裴麟的話, 不由一怔,帶着些許遲疑稍頓了片刻, 又道:“我……我可以幫你想的!”

裴麟繼續搖頭:“不行,我的水平, 皇上一眼就能看出來。”

謝深玄:“……”

這一點,謝深玄也可以避免。

諸野雖不是文官,可畢竟也讀過書,行文之上,只要謝深玄稍稍注意,便不會有太大問題,他和諸野的情況畢竟與裴麟不同,裴麟這樣的水準,哪怕行文稍微流暢一些皇上都會起疑,裴麟的檢讨絕對是大問題,謝深玄怎麽思考都沒辦法解決的大問題。

“裴麟,我也來幫你。”林蒲認真說道,“我的文章沒有玉光寫得好,我們之間的差距,總沒有那麽大。”

柳辭宇:“哎呀,我們這麽多人,區區幾千字,還怕編不出來嗎?”

“對對對,你平常的文章什麽樣,我們都是知道的。”葉黛霜摸摸下巴,“只要按着你寫文章那風格,稍稍潤色——”

“你悶小聲一點。”帕拉忽而打斷了他們的話,低聲說道,“先孫會聽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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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拉說完這句話,幾乎所有學生都驚了一跳,跟着回過頭來,看向了一旁的謝深玄。

謝深玄正側目認真看着他們,那目光收回得慢了一些,學生們自是看得清清楚楚,知曉謝深玄應當是聽見了他們方才交談的話語,謝深玄還未開口,趙玉光已吓得臉色發白,不知應當如何解釋,裴麟也緊張撓了撓頭,硬生生憋出一個借口,道:“先生,我……是我脅迫他們的!和他們沒有關系!”

謝深玄:“……”

“先生,反正這檢讨也不交給您。”林蒲小聲祈求,道,“您可以裝作沒聽見嗎?”

謝深玄:“此事……”

洛志極忽而認真誠懇睜大了雙眼,湊到了謝深玄面前,發出一股帶有異樣蠱惑意味的聲音,道:“先生,方才的事,你已經不記得了——”

謝深玄無奈說道:“我記得。”

洛志極深吸了一口氣:“可惡,這迷引教的催眠之法,分明就是在騙人。”

謝深玄:“……”

洛志極:“他們的神不太行,下回我還是不去了。”

謝深玄:“……”

謝深玄已不想去計較洛志極到底都學了些什麽怪東西,他嘆了口氣,看着眼前滿是緊張期待的學生們,無奈說道:“為裴麟提些建議,應該不算什麽問題。”

言下之意,自是表明他已默許了此事,只要學生們不要做得太過分,他會當做自己今日什麽都沒聽到的。

學生們幾乎一瞬便放了心,可謝深玄想了片刻,還是再多囑咐了他們一句,道:“但絕不能替裴麟抄寫。”

林蒲用力點頭:“先生!您放心!”

柳辭宇:“我們的字也很難像裴麟那樣——”

葉黛霜清了清嗓子,讓他莫要将後頭顯然帶些貶低之意的話語說出口,柳辭宇便急忙閉嘴,只是同謝深玄眨眼,卻不想裴麟倒是自己将後頭的話說出來了,道:“先生,我的字那麽醜,他們也學不來的吧。”

謝深玄掃了眼一旁的裴麟,裴麟可一點也不在意,謝深玄便只好繼續道:“此事莫要外傳,特別不能讓其他學齋之人知曉。”

裴麟用力點頭:“我們絕不會說的!”

謝深玄再同他們笑一笑,這才回過頭,看向一旁的諸野、伍正年和趙瑜明三人。

“諸位大人。”謝深玄彎着眉眼同他們笑,“你們應該也是不會對外說的吧?”

諸野回答依舊簡略:“不。”

趙瑜明接着笑了一聲,毫不猶豫伸手攬住趙玉光的肩,道:“深玄,這可是我的弟弟的事,我怎麽可能會對外說呢。”

他二人說完這兩句話,同時回眸,看向了身後的伍正年。

伍正年本也想随意答一句不會對外亂說之類的話語,卻不想這三人忽而便一致看向了他,趙瑜明與謝深玄二人還好說,諸野那目光冷淡,不知為何還莫名多帶了一分警示意味,好似他今日若敢将此處之事外傳,明日玄影衛便要家中敲門一般,吓得伍正年一哆嗦,原還簡略的話語,忽地便變成了一長串話。

伍正年:“……哈哈諸位大人在說什麽啊伍某有些耳背一句話也沒有聽清啊!”

謝深玄同他笑了笑,只覺今日之事至此,已是萬般妥當了。

學生們都懂得互幫互助,他自然也要多學習一些,諸野為了保護他受傷,又為了他的身體替他擔下此責,那他今夜去一趟諸府,幫諸野抄幾份那檢讨怎麽了?對,這就是人之常情,是個人都會這樣做!

-

在宮外與學生們分別後,謝深玄乘馬車返回了謝府。

他與諸野本就是同路,諸野自然與他同行,二人在路上沒有半句交談,諸野自己給自己攬下這麽一大通破事,卻好像一點也不打算與謝深玄說,他這沉默寡言的性子,謝深玄自少年起便已摸得清清楚楚,可不論他見過多少次,每次遇事見諸野如此,他卻仍舊還是有些忍不了心中那無端輕微的惱意。

這麽多年,無論過了多久,諸野每一回都是如此。

謝深玄很不喜歡如此。

終于,馬車停在了謝府之外,謝深玄下了馬車。

他一動不動站在馬車之前,再擡眸朝諸野看去,這舉止同他往日的差別實在太大,令諸野都有些遲疑,二人僵持了好一會兒,諸野才蹙眉覺得自己應當同他道別,道:“謝大人——”

謝深玄深吸了幾口氣,終于鼓足了勇氣,擡眸看諸野一眼,直截了當說道:“我去你家吧。”

諸野:“……”

諸野顯是一僵,而後不可置信般擡眼看向謝深玄,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謝深玄道:“還是要來我家?”

諸野:“……謝大人,你要做什麽?”

謝深玄嘆了口氣。

“安平公公已經同我說過了。”謝深玄挑眉說道,“你總不會真想一個人将所有事情都攬下來吧?”

諸野:“……”

“萬字檢讨,抄上五十遍,那可是整整五十萬字。”謝深玄轉過了身,不顧諸野仍僵在原地,他自己已朝着諸府走了過去,道,“諸大人,您抄上幾日都寫不完吧?”

諸野:“……此事與你無關。”

謝深玄:“又是這句話?”

諸野:“你……”

“諸大人,我不喜歡你總是這般瞞着我,替我決定一件事。”謝深玄輕聲說,“此事當然同我有關。”

諸野:“……這是欺君之舉。”

謝深玄反問他:“你我平日欺得難道還算少嗎?”

諸野:“……”

謝深玄已走到了諸府門邊,站在那斷了一只爪子的石獅一側,忽而又頓住了腳步,回首朝仍舊僵着不動的諸野看來。

“諸大人似乎并不常住于此,那屋中應當沒有兩套筆墨吧?”謝深玄道,“小宋,你去将我常用的那套拿過來。”

小宋應了一聲,樂呵呵便跑去了,走過諸野身邊時,諸野似乎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縮了縮脖子,卻依舊沒有停下腳步,那副模樣,倒像是得了天大的喜事,跑得都比平日快了一些,而謝深玄伸手去叩了叩諸府的房門,卻又想起那位老門房的耳朵不太好,他若只是敲門,這老門房也許是聽不見的。

謝深玄清了清嗓子,提高音調,大聲道:“齊叔!開門!”

諸野:“……”

諸野只是站在原地,似乎已忘了自己應當如何反應,因而從頭到尾,都只能怔怔看着謝深玄。

門後已聽見齊叔那略顯拖沓的腳步聲,謝深玄再度回眸,瞥一眼諸野,道:“你家門房如此,你平日回家難道不會不方便嗎?”

諸野:“我……”

謝深玄:“也要大喊?”

說完這句話,他還忍不住想了想諸野站在門外大喊的模樣,有些詭異,這可實在不像是諸野會做的事,謝深玄只能再做些其餘想象,忍不住道:“難道是翻牆?”

諸野:“……”

諸野依舊沒有說話。

謝深玄卻已篤定了自己的第二個想法,覺得此事顯然更符合現實一些,他便忍不住搖頭,低聲道:“回自己家都要翻牆,啧。”

諸野:“……”

面前的房門恰好一開,那老門房站在門後,費勁将已掉了漆顯得有些破舊拉開些許,朝外一看,目光自謝深玄身上掃去,再看見了謝深玄身後的諸野,蒼老枯朽的面容上竟不由便帶上了幾分訝異之色,好似顯得極為驚訝,只覺自己在門外看見了什麽古怪之物。

謝深玄客客氣氣同他行禮,又彎起眉眼同老門房頗為溫潤地笑,道:“老先生,家中有客,不先讓謝某進去嗎?”

他生得那副好模樣,若不言語刺人,再笑上一笑,實在很讨人喜歡,這老門房也清楚謝深玄是何人,謝深玄這般看他,他一時頭昏,竟也真避讓開來,未曾顧及諸野在後頭的神色,直接讓謝深玄進了諸府內去。

這諸野府中,同上回謝深玄來此時,并沒有多少區別。

此處看着便像是個鬼宅,除了老門房平常的居所,府內上下竟連盞燈也沒有點,那院子與走道黑黢黢地令人心中莫名膽怯,謝深玄稍頓了片刻,又回眸看向老門房,露出比方才還要溫潤的笑,道:“齊叔,此處有些太黑了,謝某不太熟悉,能否借盞燈燭,待謝某先到諸大人屋中再說?”

諸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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