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代為抄寫
第78章 代為抄寫
謝深玄說完這句話, 齊叔眸中滿是驚詫之色,連步伐似乎都動搖了許多,可他還是點了頭, 顫顫巍巍轉過身要去取燈燭,諸野卻已深吸了口氣, 道:“不必了。”
謝深玄:“諸大人, 我看不清的。”
諸野:“……我領你過去。”
他看起來像是已認了命, 明白謝深玄今日若不達目的,大概是不會願意走了,既是如此, 倒還不如主動一些,令謝深玄早些滿意, 他也可以早些将這尊大佛送走。
“大人。”齊叔卻忽而提聲提醒,道, “還是帶上吧。”
他大約是已許久不怎麽說話了, 那聲調嘶啞, 倒像是自什麽地府幽冥之處發出來的一般,乍一聽聞,倒着實令人覺得有些害怕,謝深玄也稍稍怔了怔,方才回過神來,正要點頭,諸野卻又忽而說道:“院中有月光, 應當能看清——”
“謝大人不一樣。”齊叔認真說道,“謝大人萬一摔着就不好了。”
諸野:“……”
這言下之意, 倒像是說諸野摔了無所謂,謝深玄摔不摔, 才比較重要。
謝深玄忍不住笑了一聲,道:“這話不對,齊叔,若諸大人摔了,只怕也是不好的。”
“大人會武,摔不着。”齊叔認真說道,“摔着了應當也不疼,不一樣的。”
諸野:“……”
諸野深吸了口氣,似是實在不想聽他二人在此處胡扯閑談,只是轉過身,直言道:“我去取盞燈燭過來。”
他自己身上帶了火折,只需去一旁門房內拿上一盞紙燈籠,再點燃了便好,只是這東西看起來也很破舊,像是許久未曾用過,謝深玄不免多看了那燈籠兩眼,還忍不住在心中感嘆,道:“諸大人,你平日回家,難道是從來也不點燈的嗎?”
諸野:“……我看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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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平日,這院中總有月光傾瀉,能将院中景致照得萬般清晰,就算沒有燈火,他也能看清腳下的境況,可今日這月色大半掩在了雲層之後,倒令這院中昏暗不已,幾乎難以視物,哪怕諸野已提了燈火,那燭火卻實在太暗,謝深玄實在看不清腳下的路,只能硬着頭皮摸索前行。
他原想着跟在諸野身後,總不至于出問題,誰知諸府內年久失修的可不止是什麽家具物什,連腳下的青石路都坑坑窪窪,他沒走出多遠,便被廊下的一塊磚石絆得趔趄了兩步,直直撞到了諸野身上去,若不是諸野反應迅速,一手攬住了他的腰,只怕他便要就這麽臉着地狠狠摔上一跤。
可就算諸野伸手攬住了他……這境地,未免也有些太過于尴尬了。
他嗅到諸野身上有些藥香,想是肩上那傷還未痊愈,諸野這些時日應當還在用藥,他原想直接直接推開諸野,可想着諸野身上的傷,謝深玄倒是遲疑了——上回遇到這等尴尬之事時,他記得諸野胸口也有傷,不知那處傷究竟好了沒,不不不……為什麽諸野好像渾身都是雷區,他壓根不知該将自己的手往何處方才好。
謝深玄心中壓不住心中慌亂,又不敢随意動彈,只能匆匆移開目光,故意胡扯一句,道:“諸大人,您家這路……是真該修了。”
諸野:“……”
諸野依舊沒有說話,只是扶着謝深玄的腰,直至謝深玄站穩,他方輕聲開口,問:“可曾有傷?”
“絆一下而已,出不了什麽大事。”謝深玄清清嗓子,急匆匆又要轉開話題,将目光胡亂往院中一掃,一片漆黑,他什麽也沒有看清,可他還是要說,硬着頭皮道,“您好歹也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這府邸破成這副模樣……是真配不上您。”
諸野平靜回答:“我平日不住在此處。”
說完這句話,他便又提起手中那燈盞,直直朝前去了,只不過這一回,他似是刻意将燈火壓得極低,好讓那昏暗的燭光能多照清一些二人腳下的路,方才扶在謝深玄腰上的手,也已極自然握住了謝深玄的手腕,引着謝深玄随在他身後行走。
可越是如此,謝深玄的心便越發紛亂,只能倉皇垂首,盯着腳下的路面,心跳得厲害,一時之間,倒也不知自己究竟胡言亂語說了些什麽。
“您是節儉。”謝深玄說道,“可那些登門拜訪之人,若見到這般景象——”
諸野斷了他後頭的話語,道:“沒有人會登門拜訪。”
謝深玄:“人生一世,總少不了有些來往相迎的客人。”
諸野:“你有嗎?”
謝深玄被他一句話精準戳中了痛處,不由一擡眼,飛速道:“……罷了,沒有,破就破吧,平日住得舒服就好。”
幾句談話之間,他們已到了諸野的房間外。
此處也還是上回謝深玄來此時的老樣子,屋內只有簡單桌椅擺設,看起來也已極為破舊了,桌案上堆放了些書函之物,還放了上回謝深玄所見諸野用于磨砺刀具的物件,此處可沒有半點空餘之地,謝深玄只得回眸,看一眼身後的諸野,問:“諸大人,這些東西……”
諸野:“……”
諸野忽而跨步踏入屋中,砰地将那房門關上了,吓了還站在外頭的謝深玄一跳。
謝深玄沉默片刻,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伸手推開些許門縫,自那門縫處往內看,只見諸野動作迅速,毫不猶豫将桌案上的東西飛快挪開,收進櫃中,不僅如此,他還趁機拉了拉本就疊得十分平整的被褥,好似還認真扯了扯床幔,好令那些東西看起來更為整齊一些,而後他方面無表情回過身來,正想開門,卻見謝深玄扒着門縫朝內張望,二人對上目光,諸野身形僵滞,沉默片刻,方才勉強開口,道:“謝大人,請進。”
謝深玄:“……”
謝深玄有些壓不下唇角的笑意,吟吟笑着邁步入內,一面道:“諸大人的屋子,可比謝某的房間要齊整上不少。”
諸野:“……”
“謝某生性憊懶,這被褥呢……是能不疊,便不疊。”謝深玄左右張望,一眼将諸野屋中寥寥幾件物件收入目中,又道,“偏又有些亂七八糟的喜好,單是論書冊,屋中便有些要堆不下了。”
說完這話,他稍稍一頓,垂下目光,笑道:“諸大人來我家中探過病,諸大人應當早就知道了。”
諸野微微張唇,似是欲言又止,謝深玄不說,他也不言,可二人心中都清楚,早在探病之前,在江州之時,他二人便早都已知曉對方的起居喜好,謝深玄屋中連床榻上都堆滿書冊一事,諸野自少年時便已清楚,只是謝深玄似乎不想提及,那他——
“少爺!我來了!”門外忽而傳來小宋聲響,還帶兩聲罵罵咧咧的抱怨,“哎這破地方怎麽有石頭……哎呀!”
謝深玄:“……”
諸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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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宋背了個挎包,懷中抱着厚厚一沓紙,衣上蹭了許多黑灰,也不知是在屋外那黑黢黢的長廊上何處蹭着了,可好歹看起來不像是摔着了,謝深玄方松了口氣,回身問他:“筆墨都帶過來了?”
小宋點了點頭,道:“少爺,我想指揮使這兒應當也沒那麽多紙,便也帶了些過來。”
他往屋中一看,将紙頁與筆墨都放在了那桌案上,而後便自覺為謝深玄研墨,謝深玄也在桌案前坐下了,順手抽出幾張紙頁,蹙眉想了片刻,方擡首看向諸野,道:“諸大人,我寫文章快一些,這第一份原本,還是我來寫吧。”
諸野卻還是有些掙紮,他微微蹙眉,伸手按住謝深玄手中紙頁,道:“你我字跡不同……”
謝深玄:“差不了多少。”
諸野一頓,大概是想起他二人那令外人幾乎難以辨別的字跡,只好再改口,道:“行文風格也不同。”
“你将你平日寫的折子拿給我。”謝深玄說道,“我看幾本,大概便能模仿了。”
諸野:“可今日時日不早……”
“早得很。”謝深玄道,“平日這時候,我也就是在家中看看書吧。”嚴杉挺
諸野:“你還未吃飯。”
“諸大人這倒是提醒我了。”謝深玄笑了笑,回眸看向小宋,道,“小宋,你去同高伯說一聲,讓他備些飯食送過來。”
諸野:“謝大人,你……”
“諸大人也還未用膳吧。”謝深玄笑吟吟說道,“讓高伯多備一份,今日大概要挑燈夜戰,再準備點夜宵吧。”
諸野:“……”
諸野說不出話了。
他大概是少見謝深玄态度如此強硬的時刻,面上雖帶着笑,可每一句話語都不容他拒絕,只是有些不安看着謝深玄,憋了半晌,方極勉強冒出一句話來。
諸野:“……你身體不好。”
謝深玄已揮手令小宋回去傳話了,聽諸野說了這麽一句話,他也當做什麽都不曾聽見,将手中筆蘸了墨,還咬了咬筆尾,方下定決心第一句要寫什麽一般,将一筆落在了那紙頁上。
諸野微微阖目,道:“回去吧。”
這語調中幾乎不帶感情,那神色若是放在平日,或許倒真會令謝深玄覺得害怕,可今日不同,只要清楚對方一言一行本都是為了他,謝深玄心中倒是連最後一絲懼意都沒有了,他又飛快寫了幾句話,一面道:“諸大人,您若是要我自由發揮,謝某或許會忍不住在檢讨裏罵上皇上幾句的。”
諸野:“……”
諸野深深吸了口氣,也在謝深玄另一側坐了下來。
“最多不過亥時。”諸野冷着臉說道,“皇上未定期限,餘下的,明日再來。”
見諸野終于應下此事,謝深玄唇邊方帶了些笑,問:“諸大人,我不知您的行文喜好——”
諸野已搖了搖頭,道:“第一份,我來寫。”
謝深玄:“五千字,您編的出來嗎?”
諸野一頓。
謝深玄又道:“今夜只到亥時,您不會要編到亥時吧?”
諸野:“……”
“諸大人,寫檢讨我也比您擅長,還是我來吧。”謝深玄挽了挽衣袖,道,“小時候不知給夫子寫過多少了,你們誰也沒有我能編。”
待小宋再帶着晚膳回來時,謝深玄已起完了這檢讨的粗稿,正交到諸野手中,請諸野稍作修改,他再來潤色。
方才小宋便已發覺這屋中沒有多餘之處擺放飯食了,這一回他帶着晚膳過來時,還帶來了謝府內的兩名散役,搬來了一張小竹桌,擺在謝深玄他們擺放紙筆的桌案之旁,小宋再将飯菜一一擺放上桌。
諸野有些驚訝看着他們,這飯菜豐盛,實在有些超出諸野所想,怎麽看也不像是普通的晚膳,可他知道謝家實在有錢得很,謝深玄最近又在調養身體,這對謝家而言也許正常,他正要收回目光,謝深玄卻又頗為驚訝掃了那飯食一眼,忍不住道:“今日過節?”
小宋撓撓頭,道:“是高伯吩咐的。”
謝深玄:“不過節這麽豐盛?”
“高伯說……呃……今日難得少爺您要和諸大人一塊用膳。”小宋小心翼翼道,“我很努力攔着他了!”
謝深玄:“……”
謝深玄又看那兩名散役搬來了兩把靠椅,擺在竹桌之旁,除了飯菜外,他們竟還帶來了一壺酒,令謝深玄不由再嘆氣,道:“小宋,我與諸大人都不能飲酒。”
他雖傷已痊愈,可賀長松多加囑咐,令他忌口調養,多食清淡,莫要飲酒,他每日還在用藥,自然不好喝酒,諸野就更不用說了,只怕他身上的傷處還未完全愈合,這等情況更不可飲酒,也不知高伯為何要将這酒拿過來。
小宋更加尴尬,只好撓頭,道:“少爺,高伯說……呃……”
謝深玄:“說什麽了?”
小宋:“花前月下,當然要有美酒啦。”
謝深玄:“……”
謝深玄不由微微擡眸,透過敞開的屋門,看向院中。
那滿地雜亂的枯草,在屋中昏暗燈火的映照之下,扭曲成各種可怖的形狀,院中那枯樹更是如同張牙舞爪的怪物,空中的月光也早被烏雲完全遮蔽,什麽花前月下?此處沒有花沒有月,他二人還均有傷病在身不得飲酒,高伯心中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麽玩意,表兄不在家嗎?這也不攔一攔他?
小宋只能沖着謝深玄幹笑,謝深玄無可奈何,令小宋将那酒帶回去,菜也撤了一些,他們今夜可有無數事要忙,怕是沒工夫享受,而後他又将那兩名散役打發走了,方才回眸看向諸野,問:“諸大人,初稿您已過目,可有何處還需修改?”
諸野搖了搖頭,再小心看了謝深玄一眼,道:“先吃飯吧。”
謝深玄點了點頭,待用了晚膳,他便将那要交于皇上過目的檢讨初稿潤色擴充,竭力忍住自己心中往檢讨內寫幾句責罵皇上話語的沖動,好容易謄寫完畢,方交到諸野手中,道:“你我二人各自抄寫便好。”
諸野與他的字跡本就相似,他又有刻意對諸野字形的模仿,諸野只需依照他尋常的習慣來抄寫檢讨便足夠了,謝深玄自己翻了諸野抄的幾頁字跡,照着模仿上了幾遍,便幾乎能令自己的字同諸野完全相似,他便也照着他寫好的檢讨抄了起來,一面又有些管不好自己的嘴,總想對諸野這字跡議論上幾句,他清清嗓子,微微擡眸,正欲開口,卻又發覺諸野竟正在微微眯眼看着他。
那目光總令謝深玄覺得有些吓人,将要出口的話語一瞬便又被堵了回去,諸野也好像被謝深玄的舉止吓了一跳,匆匆移開了目光,如同被夫子抓住走神的小娃兒一般,急匆匆将目光轉回手中正在抄寫的檢讨上。
謝深玄清了清嗓子,生硬憋出一句:“諸大人,若……若謝某寫得有問題。”
諸野冷靜回答:“不會有問題。”
謝深玄:“那……那就好……”
他二人又沉默寫了好一會兒,一時之間,屋中只聽聞翻動紙頁時的沙沙聲響,謝深玄總覺得太過安靜,卻又不知如何開口,他與諸野之間似乎沒什麽閑話可談,他連一件事都想不出來,只得再将注意全都放在面前的紙頁上,如此又寫了不知多久,他已覺得有些手酸,方再擡起頭來,朝開着的門扇之外看了看。
夜色已深,天上蔽月的烏雲已散了大半,院中終于見了些月光,能令他看清如今院中的光景,只是天色愈晚,這院中吹來的風便越涼,仲春的天氣,夜中的風實在涼得很,起初謝深玄還能忍着,可漸漸便覺得一雙手被凍得冰寒,握筆時已有些微發僵,他便停了筆,稍微搓了搓手。
諸野幾乎一瞬便擡眸看向了他,那語調稍有猶豫,可還是不由微微蹙眉,道:“你……令小宋去取件衣服過來吧。”
“不必。”謝深玄同他笑了笑,道,“離亥時也不過多久了,諸大人您可下過‘逐客令’,我将手頭這份抄完便走。”
這花不了多少時間,沒必要再麻煩小宋多跑一趟,可諸野沉默片刻,卻還是起了身,先走到門邊,将那房門掩上了,以免外頭的冷風再吹到屋中來,而後再走到屋中一角,取了什麽東西過來。
謝深玄不曾以目光追随,只想自己若一直盯着諸野看,總令人心生古怪,便只是一心在手中紙頁,直至諸野回到桌邊,清了清嗓子,他方擡起眼眸,卻正見諸野将一件氅衣披在了他身上。
謝深玄微微一怔,不由垂眸去看披在自己身上那衣物,這氅衣外也繡着同諸野平日慣穿的官服一般的紋樣,布料的顏色也極為相似,這好像是玄影衛內的配給之物,既是從諸野自己屋中拿出來的,那也必然是諸野的衣物。
謝深玄心跳微促,一時心中略有慌亂,只得匆匆垂下目光,正欲道謝,諸野倒是極為平靜冒出了一句解釋,道:“你方才傷愈,莫要再着涼了。”
謝深玄:“……多謝諸大人。”
諸野只是颔首,沒有說話。
他二人便又這麽垂下了目光,只專注于自己手中還需抄寫的檢讨,一時之間,已無人再開口說話,甚至直至謝深玄将手頭那一份檢讨徹底抄寫完畢,他二人也并無一人開口多言。
謝深玄方才已給自己定了期限,如今這份檢讨抄完,他也是時候離開了,他便起了身,同諸野告辭,走到屋門旁,見諸野要起身提燈來送他,謝深玄卻匆忙拒絕了此事。
“諸大人,不必送了。”謝深玄道,“有小宋提燈便好。”
小宋急忙拿起放在一旁的燈籠,點了裏頭的燈燭,正欲向前引路,諸野卻已極為自然自他手中拿過了那燈籠,而後幾乎不給二人什麽反應機會,便已自行在前領了路,帶着兩人朝諸府外走,一面随口為自己這行為找了個借口,道:“這燈燭太暗,省得你再絆着。”
“所以說,諸大人,您家中這宅子,也該好好修一修了。”謝深玄随口道,“好歹也是朝中要員,這房子破得倒像是什麽傳奇小說中的鬼宅。”
諸野沉默片刻,低聲道:“的确有這種傳聞。”
謝深玄一怔,不由訝然朝諸野看去。
“京中有十大鬼宅。”諸野說道,“我家宅邸,是其中之首。”
謝深玄:“……啊?”
“宅邸破敗,主人還是玄影衛,實在符合。”諸野平淡說道,“那玄影衛還是我,便更符合了。”
他這話本不曾帶上半點情緒,畢竟對他而言,此事不過是玄影衛調查得來的一個不起眼的小小情報罷了,并無什麽價值,也沒什麽利用的餘地,甚至連茶餘飯後的談資都算不上,至多是這謠言方起時,玄影衛內拿此事開過幾次玩笑,而後便再也無人在他面前提及了。
他不在意此事,若不是謝深玄今日提起,他或許都想不起還有這麽一件事來,可謝深玄聞言,卻忍不住皺眉,不免低聲抱怨,道:“太過分了。”
諸野一怔:“什麽?”
“明明是活人住的房子,他們卻偏要傳作是什麽鬼宅,未免也太晦氣了一些。”謝深玄挑眉微愠,“玄影衛怎麽了?若不是有玄影衛日夜操持忙碌,朝中哪得這般平安?”
諸野:“……”
“倒是他們這群閑人,無事便嚼舌根,實在令人惱怒。”謝深玄微微挑眉,道,“倒不知這謠傳究竟從何人而起,若是叫我知道了,定要狠狠罵他一頓。”
諸野微微抿唇,在那略顯昏暗的燈燭映照之下,他似是在唇邊泛起了一絲笑意,可他很快便将這笑壓下去了,又竭力換上一副平常神色,道:“那你最好還是莫要知道。”
謝深玄:“怎麽?難道還有什麽忌諱?”
諸野說道:“這等小事,不怎麽值當。”
謝深玄挑眉:“這怎麽能算是小事?”
諸野可沒招惹他們,這些人卻将話說得這麽難聽,不行,不論怎麽想,他都忍不下心中這口氣。
他們已走了諸府正門一旁,齊叔今日倒是點了幾盞這附近的燈火,還站在門邊笑呵呵看着他們,見二人并肩同來,他便同謝深玄行禮,道:“謝大人,您要回去了啊?”
謝深玄也客客氣氣同他點了頭,道:“是,我明日再來。”
諸野一頓腳步,有些訝然,道:“明日再來?”
謝深玄微微一笑,說:“諸大人,今日你我加在一塊,也不過才抄寫了幾分檢讨,皇上的任務一日未曾完成,謝某只怕一日難以安寝。”
諸野:“……”
這話語聽起來,可一點也不像是謝深玄。
“思來想去,此事還是快些解決得好。”謝深玄道,“白日要往太學,實在沒有空閑,便只好在晚上來叨擾諸大人了。”
諸野:“倒也不必如此……”
謝深玄反問:“難道諸大人想來我家?”
諸野:“……知道了,你明日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