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徹夜難眠
第79章 徹夜難眠
謝深玄這才笑吟吟出了門, 諸野送他到謝府之外,一眼便見謝府那側門開着,謝家的門房一見謝深玄回來, 竟未主動将門完全打開,反倒是立即縮了回去, 謝深玄正覺得奇怪, 下一刻便見高伯樂呵呵探出身來, 那眼睛幾乎已笑成了一條細縫,極其熱情朝他們招呼,開口第一句便樂呵呵道:“諸大人!”
謝深玄:“……”
謝深玄隐約覺得有些不妙。
“都到這兒了, 不進來坐一坐嗎?”高伯熱情招呼,“茶水已經備好了, 至少進來喝杯茶吧!”
謝深玄:“……都這時辰了,喝什麽茶。”
“哎呀少爺, 時候晚一些也不要緊啊!”高伯毫不猶豫道, “反□□中房舍多, 若是坐得太遲,正好留下來歇一歇嘛。”
謝深玄:“……”
高伯這算盤敲的,謝深玄聽得一清二楚,閉着眼睛都能知道他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可他心中也清楚,諸野絕不會答應這樣的請求。
果真下一刻,諸野便已搖了頭,道:“諸某還有公務——”
謝深玄:“啊?你還有公務?!”
諸野:“……”
謝深玄一嗓子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眼見衆人目光皆彙聚與他身,謝深玄卻宛若絲毫不察, 甚至快行一步,直到諸野面前, 方微微擡首直視望向諸野,挑眉詢問:“諸大人,而今都已是亥時了,您還要去哪兒執行公務啊?”
諸野微微張唇,一時倒像難以辯解,最後也只能說:“病休時,積攢了些許未曾回複的公函——”
謝深玄:“既然能拖着不回,那想來也不是什麽重要的公函。”
Advertisement
諸野:“……”
謝深玄:“再拖一晚上,不礙事的。”
諸野:“既然今夜有空閑……”
謝深玄吸了口氣:“抄了那麽多檢讨,你不覺得手酸?”
諸野竟還真順着謝深玄的話語,認真回答了這個問題,道:“還好。”
謝深玄:“……”
謝深玄忽地便往後退了幾步,撤到了幾步之外,神色也已冷了下來,竟還瞪了諸野一眼,而後方涼飕飕道:“諸大人這麽能寫,那剩下的檢讨,諸大人今夜自己寫了吧。”
諸野:“……啊?”
謝深玄已冷臉拂袖,懶得理會高伯是不是還要熱情挽留諸野休息喝茶,直接回身便進了側門,而後高伯恨鐵不成鋼嘆了口氣,連小宋也心神俱疲閉上了眼,萬般無奈道:“大人啊……您真是……”
諸野皺起眉:“我怎麽了?”
高伯欲言又止,最後擺了擺手,似乎也不打算邀請諸野來謝府小坐了,而是長嘆了口氣,道:“沒救。”
諸野:“……什麽?”
高伯也回身朝謝府內去了,一時間,這謝府門外,只剩下面無表情的小宋,與滿心困惑的諸野。
“這究竟……”諸野蹙眉低聲,“他方才還說明日要來,怎麽忽然便改了口。”
“大人。”小宋深吸口氣,認真說道,“是這樣的,我也覺得您沒救了。”
-
謝深玄帶着滿心氣惱,沉着臉色踏入謝府,卻不料賀長松竟就在那府門之後等待,一見謝深玄進來,他便快步上前,卻也不曾言語,只是蹙眉按住謝深玄的肩,仔細打量他幾眼,這才略松了口氣。
“表兄?”謝深玄有些驚訝,“怎麽了?”
“我下值時,聽聞太學出了大事,同嚴家有關系,都已鬧進宮中了。”賀長松深吸了口氣,道,“你都已離宮了,也不知先回家報個平安,扭頭竟然又去了諸府。”
謝深玄不由一噎,正要為自己今日的古怪言行解釋,賀長松卻擡起手,止住了他接下來的話語,接着往下道:“深玄……這迷魂湯,你果然還是非喝不可。”
謝深玄急道:“……表哥,你莫要亂想。”
“我何時胡思亂想了?”賀長松擡眸看向府門,“你們方才說的話,我可都聽見了。”
謝深玄:“……”
賀長松嘆了口氣:“你這小子,待人怎麽還有兩幅面孔。”
謝深玄:“我沒有……”
“不必再解釋了。”賀長松嘆氣,“今日若是我未完成公務,你可不會用這語調同我說話。”
謝深玄:“……”
只是賀長松看起來并不像是要責怪謝深玄的樣子,至多只是有些無奈,幹脆搖了搖頭,一面随在謝深玄身側,同他一塊朝府內走,一面道:“深玄,你可曾想過,至多還有兩三月,大表兄便要入京了。”
謝深玄不知賀長松為何将話題轉道了他兄長身上,不免蹙眉颔首,道:“兄長寫信同我說過此事。”
“你同諸野之事……現今這般便也算了。”賀長松微微一頓,倒是越發無奈,“若是大表兄知道了,怕是要糟糕。”
謝深玄:“……表哥,你想到哪兒去了!”
謝深玄幾乎一瞬便明白了賀長松言下之意。
他與賀長松年歲相仿,自幼是一同長大的,彼此間也少有秘密,他行事出格,賀長松倒是多能理解,可他的阿姊兄長比他可要年長不少,更不用說他長兄謝慎代母打理多家商行,對外作風端肅,又極為不喜那些放浪形骸的纨绔公子,賀長松大抵是擔憂謝慎入京後誤會他與諸野,将此事鬧到他父母面前,保不齊又要再多惹出什麽事端。
可謝深玄覺得自己同諸野之間清清白白,就算叫兄長瞧見了,也絕不會有什麽問題,他只是搖頭,道:“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賀長松嘆氣。
謝深玄:“……你也不要多想!快點回去休息!”
賀長松重重嘆氣。
謝深玄:“明日不要上值嗎?都亥時了還不歇息,明日起不來的又是你!”
賀長松:“啧……你怎麽不對諸野這麽說話?”
謝深玄:“……”
謝深玄扭頭就走。
他回到屋中,過了片刻方見小宋滿身疲倦地回來,他還未說話,反倒是小宋先湊到了他跟前來,第一句便是:“少爺,您明日真不打算去幫忙了啊?”
謝深玄:“……”
小宋不提倒好,一提謝深玄便覺心中莫名有些氣惱。
他今日實在寫了太多字,手酸得發軟,本就覺得有些疲倦,而今更是心情不佳,冷哼了一聲未有回應,小宋倒如同聽見了什麽大好事一般,迫不及待便要對此事發表看法。
“對,不過去也挺好的。”小宋用力點頭,道,“既然諸大人已經将事情攬過去了,那這件事當然已經與少爺您沒什麽關系啦。”
謝深玄:“……”
“少爺,您剛剛受過傷,身體還未完全恢複。”小宋沖謝深玄咧嘴一笑,道,“抄東西那麽累,您扛不住的。”
謝深玄:“……”
“您也不必多想了,明日還要去太學,今日還是早些休息吧。”小宋又稍稍一頓,道,“少爺,我去盛些熱水吧,您抄了一頁書,也敷一敷手,省得明日手上酸疼。”
謝深玄:“……”
他皺起眉,擡眼便見小宋天真無邪般沖他眨眼,同賀長松不同,他不像是有什麽多餘想法,倒像是只是單純為自家少爺不值,而他畢竟是謝深玄母親自江州親自挑選來的小厮,如此同他說話本也正常,可偏偏就是小宋的這兩句話語,精準戳中了謝深玄心中最後一絲愧意。
“你去給諸大人送些藥。”謝深玄無奈垂眼,說道,“他今日也……不,就上回送的那些補藥,再給他送一些,就說上次的應當是要用完的,再給他補一點。”
小宋又眨了眨眼,看起來倒是不怎麽驚訝,只是問:“那您明日還要過去嗎?”
“……明日之事,明日再說。”謝深玄實在不好直言心中想法,只得如這般含糊應付一句,而後便立即轉開了目光,望向屋中另一處,道,“我乏了,今日便這樣吧。”
小宋不再多言,待謝深玄一人在屋中時,他卻又有些睡不着了。
他閉上眼,今日之事便不住在眼前浮現,再想想那本該由他來承擔的責罰,卻平白令諸野受了累,他不由便想,若不是自己非要在皇上面前胡言,這最後的責罰,本是可以避過去的,此事說來均是因他未曾準備妥當,他要入宮彙禀如此大事,本該再多籌備上幾日的。
想到此處,謝深玄更是睡意全無,幹脆披衣起身,走到屋中的書案之前,想了片刻,還是鋪了白紙,再取來筆墨,細細回憶自己今日所寫的那份檢讨,幹脆在家中将那文章再複寫上了一遍。
于文章一事上,他幾乎能算是過目不忘,複寫出來的內容,與最初那份檢讨相比,也幾乎沒什麽差別,反正他也睡不着,便幹脆一遍遍抄起了這文章,倒也不知自己寫到了何時,待到第二日小宋來喚他起身時,他方覺自己最後竟伏案睡着了。
他在桌上趴了一夜,肩背酸痛不止,執筆的右手更是酸軟得厲害,腰直起來便覺疼,只得伸手捶了捶腰,正欲起身,小宋在門外見他許久未答,竟直接便推門進來了。
這本是他以往特意囑咐過的事情,若無要事時,謝深玄的确有些貪睡,而他怕誤了正事,便特意同随侍囑咐過,若喚他未曾起身,便直接進屋中喊他便是,小宋自歲初當了他的随侍後,他便去了太學,日日睡眠不足,早上起身自然困難,幾乎每天都是小宋将他拍醒的,以往他從不介意,還覺得自己想的這辦法實在不錯,可今日顯然有些不同。
小宋若是進來了,豈不便要發現他在書案前幫諸野寫了一整夜的檢讨嗎?!
此時跑到床上,顯然已是來不及了,謝深玄只能飛快收拾書案上堆放的書頁,試圖先将這一沓抄寫完畢的紙頁藏起來,可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一些,小宋已然走進屋中來了,他實在沒有躲避的辦法,驚慌之下,本就已顯酸軟的手更是一時松懈,幾乎将手中的紙頁全部散落在桌面。
小宋就站在幾步之外,滿面驚訝望着他。
“少爺?您怎麽……”他的目光在桌案上一掃而過,而後便好似忽而明白了什麽一般,萬般驚詫道,“少爺,您不會在這睡了一晚上吧?”
謝深玄當然不可能承認此事。
“沒有。”謝深玄竭力令語調冷淡,可聲音卻略顯得有些發悶,“今日起得早,便起來寫寫折子。”
說完這話,他下意識擡手将廣袖蓋過桌案上散亂的紙頁,生怕小宋看出他在寫的不是什麽折子,而是要交給皇上的那份檢讨,這動作看起來倒像有些欲蓋彌彰,可他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倉促之下,也只能如此掩飾。
“可我看這燈燭……”小宋還未注意到他的動作,那聲音小了一些,嘟囔着道,“倒像是燃了一晚上。”
謝深玄:“……昨夜我忘記熄了!”
說完這話,謝深玄便起了身,還擋着桌案上的紙頁,正要吩咐小宋去備水洗漱,卻忽地覺得頭昏,他下意識扶住桌案,一手按住額角,卻又不免低咳幾聲,喉中有些說不出的滞澀難受,更不用說那發悶的聲調至此刻也不曾恢複,倒像是昨夜太冷,他在這桌案前坐了一夜,有些着涼。
小宋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扶住他,道:“少爺,這幾日天寒,您怕不是受涼了吧?”
謝深玄擺手,道:“許是坐得太久了一些——”他猛然一頓,意識到自己這話語中的錯漏,急忙改口,道,“不是,沒有,許是昨夜……呃……踢了被子,有些着涼。”
小宋張了張唇,那神色有些無奈,可到頭來也只是颔首點頭,道:“表少爺還未去上值,我先去叫表少爺過來看看。”
謝深玄巴不得小宋快些從此處離開,他好趕緊将桌案上的東西收拾妥當,他自是毫不猶豫點頭,待小宋走開了,他方慌忙将昨夜抄寫好的檢讨收起。他畢竟還要将這東西交給諸野,自然不好藏在家中,最好能随身攜帶,他左右一看,便毫不猶豫将這一沓紙頁都塞進了他每日都要帶去太學的小書箱內。
至此時,謝深玄方松了口氣,伸手揉着自己酸疼的肩,回身走到床榻一側,小宋離開時已吩咐了府內散役為他準備洗漱之物,他便先行洗漱,直至将要更衣時,小宋方才領着賀長松一道來了此處。
賀長松顯得困倦不已,他平日起得比謝深玄要遲,今日若不是小宋來喊他,他是絕不會這麽早起身的,他打着哈欠,給謝深玄把了脈,這病症畢竟簡單,他幾乎一瞬便得出了結果,道:“着涼了。”
謝深玄已複了往日平靜,極為自然點頭,道:“大概是昨夜吹了風——”
賀長松:“脈弱無力,面白無華,你這身子太虛了,就莫要再熬夜不睡了。”
謝深玄立即反駁:“我沒有。”
賀長松微微挑眉,擡眸看向謝深玄,那目光在謝深玄面上一晃,唇邊不由便帶了一抹譏諷的笑意,道:“你自己照鏡子看看,眼下青黑,眼中還見血絲,這是睡好了?”
謝深玄:“……”
“你若不遮掩還好,你偏要遮掩。”賀長松哼了一聲,“一夜不睡,又與諸野有關吧?”
謝深玄:“沒有。”
賀長松:“不要瞞大夫,瞞不過去的。”
謝深玄:“這同大夫有什麽關系啊?!”
賀長松:“不要瞞你表哥,我看着你長大,瞞不過去的!”
謝深玄深吸了口氣,正欲開口反駁,餘光卻瞥見一旁睜大了眼睛很是驚愕的小宋,一瞬便将後頭的話語都咽了回去,而後他便有些止不住咳嗽,方才說話實在太急,今日嗓子又很不舒服,這下連同賀長松吵架都做不到了,只能捂着嘴不住低咳。
小宋為他倒了水,替他撫背順了順氣,賀長松坐在一旁為他開藥,也已不再說諸野的事情了,見他許久止不住咳,方擡眸看了他一眼,略顯無奈道:“深玄,我一開始便同你說過的。”
謝深玄咽了口茶水,勉強緩了緩氣息,道:“我都說了,昨夜我睡得很好,沒有胡思亂想,也沒有為了……你不必再說了。”
“并非此事。”賀長松微微蹙眉,那語調倒是難得認真,“我是說,太學內的事,你還是稍微放一放吧。”
謝深玄:“……”
謝深玄坐在原處,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盞,一言不發。
“皇上絕不會真将你一輩子留在太學。”賀長松說道,“只要你暫時避開風頭,待這兩年過去,你自然便可回朝了。”
謝深玄無奈嘆氣:“我知道。”
“無論如何,還是你的身體比較緊要。”賀長松寫好了藥方,将方子交給小宋,又道,“你傷愈之後本該仔細調理,可如今十日內你有九日睡不夠,更不要說其他了,長久以往,遲早要熬出大病。”
謝深玄的聲音明顯弱了一些,道:“應該不會啦……”
賀長松搖了搖頭,沒有再勸,他既是與謝深玄一道長大的,自然也很清楚謝深玄的性子,他人的勸說對謝深玄而言并無半點用處,這小子若真能聽別人勸告,那也不會走到今日,如今病也看完了,賀長松覺得自己還能回去補個覺,便又打了個哈欠,道:“你不會現在便要去太學吧?”
“先去趙府。”謝深玄道,“今日學生們還有兩門小試,我總得在場。”
賀長松:“……”
他擺了擺手,不想再多言,自行轉身離去,謝深玄便也回去收拾更衣,賀長松雖給他開了方子,可若要等藥熬成,那定然是來不及了,他便讓小宋去吩咐了一聲,這藥他晚上回來再吃,而後便匆匆出了門。
謝深玄想着昨夜的尴尬,還在擔憂今日同諸野見面後,究竟要如何開口交談,卻不想今日諸野竟也不在此處,他病休結束,十之八九是先一步去上朝了,這變故雖是令謝深玄安心了一些,卻又莫名有些失落,倒像是這段時日已習慣了諸野陪他一道去太學,忽然有這般變化,總莫名令他覺得有些不對。
小宋扶他上了馬車,還多給謝深玄塞了一條毯子,再一眼看着謝深玄神色,毫不猶豫便道:“少爺,我問過齊叔了。”
謝深玄:“……什麽?”
“諸大人上朝去了,留了話。”小宋咧嘴笑了笑,道,“說下朝後便來太學。”
謝深玄:“……”
謝深玄一面放下車簾,一面小聲嘟囔,道:“我又不在乎。”
他聽見小宋在外笑了一聲,卻沒有說話,而後小宋駕車前往趙府,今日他來得遲,趙玉光與裴麟已在趙府門外了,謝深玄先看了一眼趙玉光,見趙玉光面上已不見昨日的疹子,他方松了口氣,而裴麟見謝深玄的馬車出現,急匆匆便要上前,一面道:“先生!檢讨我們寫好了。”
謝深玄有些驚訝,畢竟對裴麟來說,那千字檢讨未免有些太過為難他了,可他看趙玉光與裴麟都是一副不曾睡好的樣子,兩人頂着碩大的黑眼圈,大約是為了那檢讨熬了夜,裴麟這檢讨中想來又趙玉光不少幫助,他便點了點頭,道:“先給我看看吧。”
裴麟正等着他這句話,急忙将自己寫完的檢讨交到謝深玄手中,等着謝深玄再為他完善些許,謝深玄便在馬車內翻了翻裴麟遞過來的檢讨,說實話,裴麟的字,比起他最初來太學時所見的已有了極大的進步,可卻依舊顯得歪歪扭扭,那文法也有些稚嫩,語句簡單,不少詞句甚至還能算得上有些粗俗,他是一點也看不出這檢讨中有趙玉光相助的痕跡。
這檢讨到此處,應當已是極為合格的了,謝深玄微微颔首,收了裴麟的檢讨,一面道:“我會轉交給諸大人,讓他送進宮去。”
裴麟卻有些躊躇不安,小心翼翼道:“先生,是不是該我自己來送才好啊?”
謝深玄:“……萬萬不可。”
裴麟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是會說謊的樣子,他生怕裴麟自己帶着檢讨入宮,被皇上問上幾句便暴露了這檢讨并非他一人完成這件事,若是如此,到時候他與趙玉光二人保不齊還要一塊受罰,還不如将此物交給諸野,諸野定然能将事情圓過去的。
“你不會說謊。”謝深玄解釋道,“皇上多問幾句,怕是就要暴露。”
裴麟不好意思撓了撓腦袋。
謝深玄:“諸大人不一樣,他——”
謝深玄忽而掩面低咳了起來,晨時的涼風灌入馬車之中,令他喉中滞澀之感更甚,他只能擺手,勉強順下氣息,方道:“諸大人應當能将此事處理妥當。”
裴麟怔了怔,有些訝然,問:“先生……生病了?”
“先生今日的聲音聽起來便有些不同。”趙玉光頓了頓,又道,“先生,您等一等!”
他快步跑回家中,不過片刻,便抱了個手爐出來,硬塞進謝深玄手中,一面局促同謝深玄露出笑意,道:“我娘親原為我準備的,可我要同裴麟一塊跑去太學,帶着手爐總不方便。”
謝深玄正要拒絕,畢竟他只是略有風寒,并不如何礙事,可拒絕之語尚未來得及出口,那趙府側門一開,趙瑜明不知從何處閃了出來,朝這邊一看,便好似會意明白了什麽一般,道:“哎呀,深玄,來都來了,怎麽不進來坐一坐呢?”
謝深玄毫不客氣回答:“我怕你又要賣你的茶葉。”
趙瑜明唇邊帶了幾分笑,朝這邊走了幾步,見謝深玄要将那手爐推回,他不免又道:“收着吧,晚上讓玉光帶回來便好。”
謝深玄:“不必如此——”
趙瑜明:“放心,不收你錢。”
謝深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