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6
不知道自己怎麽睡着了，早上是被鬧鐘鬧醒的。
起來，臉上還有濕濕的痕跡，洗了臉，拍了拍臉，不想讓別人看出自己的懦弱，我深吸一口氣對自己說：“加油！”
中午的時候，打電話給我爸，爸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講了一半，電話突然轉了人。
“媽？”我驚訝的叫了聲。
那邊沒了聲音，正當我奇怪間，手機裏傳來媽的聲音：“你爸睡着了！”
我嗯了一聲。
媽說：“過幾天要做化療！”
“我過去吧！”
“你姐和你姐夫會來的，你就不用來了，幫你爸準備些衣服，天氣有點變！”
我答應了下，心裏七上八下。
化療如果做得好，能夠延續時間，雖然短，但……我們也要争取。
媽說讓我星期天過去，星期天我翹班了，原本要值班，但誰在乎呢。
拎了兩大包的東西，到了醫院，我以為會看到爸沒了頭發的樣，進去的時候，還好，爸頭上還是濃密的一團發。
見我來，爸的心情明顯好了些，爸不能吃東西，卻一個勁的叫我們多吃。
我拿着蘋果，一口都沒咬下去。
Advertisement
今天外甥也在，爸的心情很好，尤其是超超多叫了幾聲“外公”，如果不說，沒人知道爸生了病，雖然他的精神确實比以前壞了不少。
媽削了兩個蘋果給我和姐，爸看着我們，問我們甜不甜？
我和姐點頭，也許已經吃不出好壞了。一點都不甜，還有些苦。
爸嘆氣：“我現在不能吃呀！”
姐笑說：“剛做完手術，怎麽能吃呀，你要吃，下次我再給你買好了！”
爸說：“還買呀，這兒的吃的夠多了，要吃，回家你給我買！”
姐一愣，而後低下頭去說：“好！”
外甥要吵着回家，我看天色也晚了就讓姐先回去，我替媽照顧一夜。媽卻把我們都打發走了，說自己身子吃得消，再說爸也不習慣我們照顧。
我和姐說不過她，其實媽的身體也不太好，可是她堅持。
心疼媽，剛才看她有些咳嗽，路上的時候，買了些藥給她。我又跑回醫院，媽看到我說我笨蛋，醫院還哪裏用得着去外面買藥。
我笑笑也是！
晚上的時候，開了機，有幾條短信，業子的，小寅的，破子鞋的，孫子揚的。都在詢問我怎麽了，這幾天也沒見我上線，也沒看見我回短信。
我群發了回去【這幾天家裏有事，沒看到我很正常】
我沒告訴任何人，除了孫子揚，這段時間，很需要一個依靠，我看着姐每天往醫院跑，那麽多的事情都由她在承擔。
我也已經長大，可是沒有結婚，在爸媽的眼裏還是小孩子的存在。
醫院——公司——家
每天三點一線，我從不早退不遲到的好員工，變成了時時翹班的黑榜名單一名。
可是無所謂了，用工作能換回爸的幾天呢？
跟我經理說了理由，便開始時隐時現，春春在我閃人的時候，截了我問：“這幾天就看你跑進跑出，到底怎麽了？”
我笑笑：“沒事，家裏有點事！”
“怎麽了？”春春滿是關切的詢問。
我沉默了下，告訴她：“我爸生病了！”
“嚴重嗎？”
“嗯！”我點頭，發現鼻子有些酸酸的。
春春也沒再問什麽，抱了抱我說：“沒事的，堅強點，要相信一切都會好的！”
我還能說什麽，對着她笑了笑。
給爸買了些他要吃的水果，僅僅只是一個月的時間，我看爸皮包骨頭的樣子，心裏發酸。爸說話都變得輕了許多，他看到我就問我：“小女兒呀，爸是不是得了什麽，治不好的病！”
“爸，你胡說什麽！”我大聲的說。
爸很無辜的說：“怎麽沒力氣，而且覺得人很累！”
“那是因為你在醫院躺了這麽久，又沒運動，躺久了自然會難受的，再說你不是說醫院菜不好嘛，吃得當然就少了，營養都沒跟上去，就沒力氣了！”
“就是，就是！”一旁的親戚都點頭。
爸也就沒在說什麽，對我說：“小女呀，幫我揉揉背，很酸！”
我點頭，坐在床邊，當碰到爸只剩下骨頭的身子時，眼一酸就要落下淚來，媽對着我搖頭，我點頭。
“爸，這裏嗎？”
爸滿足的嗯了一聲，我就一直給他揉，左手酸了換右手。
“手酸了，就不要揉了，休息下！”
我搖頭：“沒事，不酸！”
天知道我有多少酸，可是只要爸舒服，我無所謂。
阿姨看我堅持很長時間，對我說她換一下。我縮回手的時候，感覺整個手都不是我的一樣，姐在一旁偷偷告訴我，媽這幾天一直是從早揉到晚的。
我才揉了幾小時就受不了了，媽怎麽受得了！
姐說：“所以回來也好，我們可以換着照顧！”
媽說：“是呀，主要是你爸躺了太久了，只剩下骨頭，不酸才奇怪！”
我嗯了聲，護士要來抽血，一挽起，爸原本健康的腿，瘦得只看到骨頭，我聽到誰小聲音的抽泣聲。
抽了半天沒有血，爸無奈的說：“都沒吃什麽東西，哪還有血呀，再說一天好幾次！”
他的語氣有些抱怨和不耐煩。
護士小姐笑得溫和：“這是例行，對您的病觀察治療也有好處！”
爸是很配合的病人了吧，雖然報怨歸報怨，可是還很配合。護士大概是新來的實習生，紮了幾次都沒紮進去，一個勁的道歉：“叔叔，對不起，對不起！”
爸笑着說：“沒事沒事，我就權當你的實習了！”
他的開朗也使得同病房的人受到感染，每次進去的時候，都能聽到他們很融洽的談笑聲，誰都好人有好報，可是好人也短命。
孫子揚問我【小婉，你爸怎麽樣了？】
【就這樣了了】
【好久了呀，沒好嗎？】
【怎麽能好呢，他得是癌，不是傷風感冒呀】
孫子揚的安慰其實已經沒有任何的作用了，有段時間，一個人的夜我很想有人陪我一起過。我要的不是短信，他卻不知道。
又一天的下班，我剛把車子推到公司門口，接到媽的電話說爸已經回到鎮醫院了。
我在二十分鐘後出現在鎮醫院的門口，媽在那邊驚訝了下。
我拉着她詢問：“怎麽突然回來了？”
媽回答：“結果都一樣！”
我皺眉：“但那邊的條件比鎮醫院好呀！”
我媽摸了摸我的頭苦笑了下：“你爸要回來，一直住在那，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麽治不好的病，醫生也說了，結果已經明了了，去哪都一樣！還是離得近一些，萬一……”
“不會的！”我緊緊的抱着媽，感覺到肩頭有溫熱的液體滾落。
鎮醫院離家近，我把要洗的衣服帶回家，洗完衣服就回醫院了。媽看我，問我：“都九點多了，怎麽還來？”
我說：“我給你換一晚，今天你好好睡下！”
媽說：“我可以的！”
“你就休息，今天我來，這麽多天沒休息，你又不是鐵人！”我推着媽，讓她在小床上睡一下。
我就坐在爸的旁邊替着揉着背，爸現在肚子也會痛，我就跑到前跑到後給他揉。剛趴會，爸說要喝茶，我就給他倒了茶。
我怕爸有事，就沒讓自己睡了，趴也沒趴。幸好手機上還下載着幾本恐怖小說，我一邊看小說一邊給爸按摩。
一個晚上，我已經有些吃不消了，早上洗了個臉，看爸安睡，我舒了口氣。晃了晃已經沒有知覺的手，看媽還在睡，我不忍心的叫醒她。
她睡着了都緊皺着眉頭。
七點多的時候，我買了早飯上樓，媽已經醒了。正在給爸洗臉，爸看着我心疼的讓我去休息。我說沒事，比起媽來說，我這算什麽。
媽看着我疲憊的樣子對我說：“早上去睡下，下午再去上班吧！”
我原本想搖頭的，爸也正看着我，我點頭：“好！”
答應歸答應，卻還是沒有回家，照樣去上班，我很缺錢，真的很缺。
七點半的時候收到孫子揚的信息，信息是昨天晚上的。
【小婉，你有沒有睡了？】
我在早上給他回複過去。【沒，在照顧我爸】
【醫院嗎？】
【是呀！】
【在哪？我去看看伯父】
【在寧波】
【在寧波呀？】
我看着短信，很平靜的順着我的謊說下去【是呀】
孫子揚，如果你說你也來寧波看我，也許我會拉着你的手對爸說，他是我的男朋友。爸一直很希望我能找到一個真心願意照顧我愛我的男人，知道嗎？我第一個感覺，是你！雖然我不知道什麽是愛是喜歡，但是你也是我很重要的存在，我願意被你照顧，可是你只給我語言上的安慰。
你回了我一句【那等你回家，我去你家看你爸】
我笑笑，如果你現在說過來，哪怕我只是說謊騙你在寧波，我都會很感動的，可是，沒有！
現在我能照顧自己，能照顧爸媽，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顧了。
依舊奔跑于醫院——公司——家裏，生活沒有變，只是越來越壓抑！
自己的天，我感覺，在慢慢的從晴天轉變為陰天，陽光正在從我的世界裏一點一滴的消失……
更新，昨天想更的，可是一直更不上，一直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