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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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總您看……行總?”

韶光9的研發亦進入最後階段,只是外形設計上還存在一些微小的不确定,這次開會就是要敲定手機最終外觀的,但是本該拿主意的行昭陽此刻卻在出神。

任寂然坐在她的左手邊,他輕聲提醒她,“行總。”

行昭陽這才擡眸,眼睛聚焦到屏幕上。她不是全程走神,只是剛才看到手機上彈出了一條天氣預報,說是明天下雪降溫,她便給寧澤元也發了一條。

到現在都沒有收到回信,仿若石沉大海。

做一顆石子的感覺是這樣的啊,無法控制局面,內心焦躁不安,盼望着盼望着,卻始終沒有回音。

她沒有再通過任何人打探寧澤元的消息,她已明白,她現在抓的越緊,他溜得越快,因為她的掌心帶刺,會紮人。

“模型A和友商的那款設計很像吧,發出去一定會被指責抄襲,這個算了。至于B和C,曾工發我郵箱吧,我再看下。”

“是,行總。”

散會後,行昭陽又看了一眼手機,還是沒有回複。

她沒有删除聊天記錄的習慣,所以又往上翻了翻,寧澤元來的最後一條信息是10月21號。

他問,“大姐,明天回來嗎。”

行昭陽回複,“不了,有客人。”

來信人的文字背景是白色,她回複的背景是綠色,她再往上翻,白色的是綠色的兩倍。

兩個人的對話每一句都很簡潔,是他先開始問,她回答一句,他再回複一句好的,或者是一個調皮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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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各樣“好的”、“Ok”表情包,等同于在接受指令。

聊天到此就結束了,她不會再回給他。

第二天,大雪。

拍攝沒有停止,雷筝說天公作美,今日的戲份就在雪裏拍。

這段是講伍月知道了自己一向崇拜的母親原來是大壞蛋的事實,他無法接受,便跑了出去。

但天地之大,竟沒有他容身之所。

他的信念崩塌,無處可去,只能藏在這場大雪裏。

他站在露天的公交車站,因為下雪的原因,半天都等不到一輛公交車,終于車來了,他卻沒有上去。

他的身體冰冷,但他卻忘記了擁抱自己。

就在這時,憶難忘來了。

“警官。”他一向這麽喊他。

但現在在伍月聽來,這像是一種嘲諷。

伍月的眼神變化是這裏最精彩的地方,他的眼睛裏先是雪都無法填滿的空洞,接着,他聽到了憶難忘的聲音,眼中抹上一點無措,又馬上被悲涼和自嘲充斥。

他的嘴角肌肉動了一下,被鏡頭準确捕捉。

他的語氣寒冷,聲音微微發顫,“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現場氣氛安靜,雷筝凝神盯着鏡頭,眼裏不乏欣喜。

兩人情緒拿捏十分到位,最後一個鏡頭是伍月被憶難忘擁在懷裏,寂靜無聲地哭泣,只身體在發抖。

顧書涵與寧澤元已成朋友,他在合作中也認可了寧澤元的演技,但這次,他認為他演得有點爆表,連他都被這默哭弄的有點心酸。

直到導演喊cut,寧澤元都沒有及時從角色裏脫出來。

顧書涵拍拍他的肩膀,“好了阿元,結束了。”

寧澤元嗯嗯兩聲,方才從他懷裏出來,眼睛已是哭紅了。

倫倫将厚厚羽絨服披在寧澤元身上,寧澤元打了一個噴嚏。

“沒事吧阿元?”雷筝問,“以後就沒有這麽辛苦的戲了。”

寧澤元笑了笑,這一笑,他才發現臉都凍僵了,“沒事的。”

“明天能殺青不。”聞以聞問。

“得後天。”

“還有兩天啊。”聞以聞抱怨。

“……你都是室內戲好不好,別說得多委屈。”雷筝瞪她。

“我想室外也不行啊,就說剛才這一場吧,那抱住寧澤元的人不應該是我嗎。”

“……”

聞以聞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不小,片場很多人都聽到了,但他們已見怪不怪,聞以聞和寧澤元在搞暧昧這已經在組裏傳遍了。

要不嬌貴的聞姐怎麽會在風雪裏看寧澤元拍戲。

寧澤元有些無語,他有點擔心那個“搞大的”是怎麽個搞法了。

“老大!”聞以聞朝一個方向勾勾手。

在旁待命的一個黑衣人跑過來。

聞以聞說,“去買奶茶,給小元暖手。”

“是。”黑衣人恭敬地領命,跑步前進,他一招手,後兩個黑衣人果斷跟在他後面跑,隊形整齊,經過訓練似的。

陵園。

行昭陽蹲在一座墓碑前,她摘了手套,将地上黑色石塊上的沙土用手拂掉。

有雪無聲地落下來,很快又被風刮走,或者就地融化。

她是一個人來的,冒着紛飛的大雪。

碑上青年的照片笑容永存。

她說,“小秋,A城好久沒下這麽大的雪了。”

“你走那一年,我們堆雪人的約定沒有實現。”

“今天下雪了,所以特別想你。”

……

行昭陽蹲在地上,一個人對着墓碑說了很久。

這種天氣,陵園裏只有她一個人。

她連帽子都沒有戴,耳朵都凍紅了。

“小秋,如果說。”

雪越下越急,已經在地上堆積起來。

行昭陽默默地蹲着,她望了一眼照片上的人,又飛快地低下頭,凍得麻木的手指也沒有再戴上手套,指頭在地上胡亂畫着。

她像個犯了錯的小孩,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只能拿寒冷懲罰自己。

“如果說,我心裏開始牽挂別人,對你是不是也是種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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