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步步

步步

再次見到，她依舊照喊他“哥哥”不誤。

反複幾次後，他直接告訴了與他同歲的葉安安。

讓她親自警告她妹妹不要在喊他“哥哥”了，他媽就生了他和他弟，沒有妹妹。

葉安安聽話的點點頭，話傳達的很快，葉楚楚果然不在喊他哥哥了，倒是天天圍着江眠“弟弟長”，“弟弟短”了。

他冷笑，卻沒阻止。

他比葉楚楚大五歲，他上六年級的時候，她才上一年級。

他們同校，與之一起的還有葉安安，她和他還同班。

在學校裏，她們從不會提起和他的關系，三人像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直到有一次，他同學到他家玩，才發現，她們。

那人問東問西一堆，葉楚楚都沒有不耐煩，臨走的時候，她還甜甜的和那人打了聲招呼，“哥哥再見，下次再來！”

他冷臉，反問，“下次再來？真當這是你家了？”

葉楚楚乖乖閉嘴了。

他和葉安安直升初中時，葉楚楚還在小學部。三人不在同一個校區，放學時間也不一樣，由于離家近的緣故，他媽直接提出了讓他們自己騎車上學。

葉楚楚不會騎車，葉安安是半吊子。教她們學車的任務就落在了他頭上。

而他自然不會教，于是，姐妹倆自學。葉安安本身就會一點，所以很快就會了。至于葉楚楚，則由她姐姐教。

不過真夠笨的可以，連着學了五天，還是會摔跤。印象最深一次，就是她捂着下半身，疼的五官都皺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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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車能撞那的人，不是傻子就是二缺。

而那時候的葉安安也是人瘦，力氣小，扶不住葉楚楚的車，以至于，每每車子一晃悠，必然倒地，葉楚楚必然摔跤。

他冷眼旁觀了好一陣子，直到被他爸看見教訓了一頓後，才不情不願的去教葉楚楚學車。

教會她騎車的那天，她笑着對他說了句“謝謝哥哥”。

再次被喊“哥哥”，他卻沒有再糾正她，任由她喊了。

那時他想，可能是年齡大了，不和小屁孩計較吧。再說，喊“哥哥”也不掉肉。

葉楚楚上初一時，他已經高三了。

少女婷婷，稚嫩的五官已經逐漸長開，苗條的身段開始初顯，個子也略比同齡人高，到了已經開始吸引異性目光的時候了。

然而，少女卻猶不自知。

直到，某次在校門口被一個男生攔住，那男生還穿着校服，只不過校服穿的很随意，襯衫領口解開四五顆，露出一片白色肌膚，下擺一半掖在褲子裏，一半露在外邊，嘴角勾着痞痞的壞笑，不正經二的模樣一點兒也不像個學生。

她黑亮的大眼警惕的看着他，聲音軟軟分沒有絲毫攻擊性，“你幹什麽？”

男生嘴角上揚，眯着眼，笑的壞壞的，“沒看出來嗎？追你啊。”

她一聽，猛的後退了幾步，顯然是被男生語出驚人的話吓到了。

“還是初中生，怎麽能有這種想法？”她百思不得其解。

“為什麽不能？”男生長腿一邁，已然朝她走近，高大挺拔的身影籠罩在她頭頂上空。

下一秒，他突然伸手拽住她烏黑柔亮的馬尾，變聲期的嗓音有些嘶啞，“你每次轉頭用馬尾甩我，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嗎？”

“你成功——”他彎眸，笑着說，“引起了我的注意，所以我打算追你，讓你做我女朋友，是不是很開心呀。”

葉楚楚臉色通紅，那是因為氣的，“我才沒有用馬尾甩你，也沒有要引起你注意，更不開心做你女朋友。”

她掙紮着把自己頭發從男生手裏拿了出來，然後轉身就要走，誰料，男生長腿一伸，直接攔住了她的去路。

“哎，葉楚楚，我可是一表人才的校霸哎，配你綽綽有餘吧。”

“是我配不上你。”她自貶身價。

他眯眼笑了笑，呼出的氣息灼熱而有滾燙，“我說，”一字一頓，“你配的上。”

話音剛落，挨着葉楚楚的男生就被他從後伸過來的一只手給拽過去了。

力道之大，讓男生忍不住踉跄着後退了好幾步。

“艹，”髒話剛吐出一個字，疼痛感就從腿上傳來。

擡眼，直直撞進了一雙狹長深邃的鳳眼。

葉楚楚在看見他時，眼底的詫異絲毫不掩飾。

“哥哥。”

她幽幽的喊了他一句。

他沒看她，而是居高臨下的盯着被他踹倒在地上的男生。

“想死，就惹她試試。”落下這句話後，他徑直拽過葉楚楚的手，拉着她就走。

她頻頻回頭，讓他莫名火大。

“看對眼了，想回去？”他冷聲問。

她立馬搖搖頭。

同時下意識想抽回手，卻被他緊握着沒有松。

“姐姐呢？”她側頭問他。

“你勾引他？”他不答，反而轉移話題道。

“勾引”兩個字脫口而出時，連他自己都愣住了。一是他為什麽這麽說，二是，那時的她，年紀尚小，還不足以匹配“勾引”兩個字。

同樣的，她在聽到他的話後，瞪圓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哪有，我還這麽小。”她大聲辯駁，“我就馬尾打到他了。”

“我又沒注意。”

“這怎麽算是，”後面兩個字，她像是難以啓齒，遲遲沒有添上。

輕輕軟軟的聲調裏都染上了哭腔。像是委屈至極。

他見狀，陰沉的面色稍霁，緩了語氣道，“頭發剪了，這樣就不會打到人了。”

她一聽，嘟着嘴，很不樂意的直接拒絕，“不行，我不要剪頭發，我要黑長直，大不了以後不紮高馬尾了。”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她真沒紮高馬尾了，而是把柔順的黑發分成兩股紮在胸前，低低的垂落。

這種發型一直持續到她的頭發被他惡作劇的剪了一段。

那天她發現後，哭的很厲害，從不說髒話的話她，第一次開口罵人，而且對象還是他。

她罵一句，他頂一句，語氣比她還要惡劣，态度嚣張至極，全然沒有做錯事的意識。

這直接導致，兩人關系降到冰點。一如開始，他對她的态度，只不過這次反過來了。主角換成了她，對象變成了他。

他不以為意，說她蹬鼻子上臉，剪她頭發又沒剪她肉，初中學業多，給她頭發剪短了，多方便洗頭……總之，他覺得自己是有理的一方。

可沒曾想，踢到鐵板了，葉楚楚真生氣了，連葉安安哄的話都不聽了。

甚至接連好幾個月都沒有和他說話。

矛盾最終激化是在飯桌上，他拉下臉和讓葉楚楚說話，讓她遞一下筷子，然，她沒有動，于是，他惱火得一摔筷子，語氣如冰棱的對她道，“吃我家的穿我家的，擺臉色給誰看？不想呆，滾。”

正好那天他父母不在，所以他語氣再惡劣也沒人阻止。

葉安安當時被吓懵了，所以也沒立即出聲打圓場。

而被罵的葉楚楚則低垂着腦袋，沉默着沒有說話，像是害怕了。

過了好一會兒，葉安安才出聲打圓場，不過是教訓葉楚楚的。

她依舊垂眸，一言不發的聽着。可他明顯感覺她身子的微顫，以及睫毛的抖動。

他喉嚨上下滾了滾，含在嘴邊更惡劣的話，直接消音在了嗓子裏。

這麽一鬧，他沒了胃口吃飯，于是直接轉身上了樓。

葉安安略微責備葉楚楚的話語在他身後不停的響起，他也沒覺得舒坦幾分，相反的，心底還沒來由的湧起一股煩躁之感。

一個小時後，葉安安敲他屋門，急急的告訴他，葉楚楚不見了。

“不見你去找啊，找我幹什麽？！”打着腹稿的這句話，硬是沒有說出來，轉而代之的是無端的怒火，“你是她姐，你不知道她去哪？”

葉安安眼眶紅紅，嘴唇嗫嚅了半天都沒有吐出一個字。

他煩躁的啐了一句，“屋裏你看了沒有？”

葉安安點頭。

“打電話呢？”

“她沒拿手機。”

“艹。”他火大。

恰在此時，葉安安的手機響了，接起，是一個陌生號碼，聽筒裏的聲音卻是熟悉的。

“姐，我回爺爺那裏去了，和你說一聲，別擔心。”葉楚楚哽咽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聽筒裏隐約響起的還有公交車報站的聲響。

葉安安在聽到葉楚楚的聲音，懸着的心剛落下一秒又提了回去，“楚楚，現在大晚上的你去什麽爺爺那裏？”

“快回來。”

“不回去。我借的小姐姐——”她話還沒有說完，電話就被他拿了過去，“葉楚楚，能耐啊——”

“嘟嘟——”電話被挂斷，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那一刻，他想殺人的心情都有了。

“楚楚說要回爺爺那裏去，現在應該去車站的路上，我要去找她。”

他打斷她，“我爸媽一會兒就回來了，你在家裏待着，我去找她。”

“他們問起就說我們出去玩了。”

葉安安驚訝望他，顯然沒有料到他會這麽說。

“大晚上我在家，你們不在，我要被罵的。”他解釋。

葉安安沉吟一瞬後點點頭。

後來，先于葉楚楚到達車站的他，在檢票口處等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