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四十
和之前幾次碰面的溫婉有禮小白花形象不同，白潇察覺到聲音裏陰冷的意味，電梯門這時打開了，白潇朝裏頭的人擺擺手，轉身往窗邊走去。
“你從哪裏拿到我手機號的？我們沒什麽話可說。”
程樂瑤盡力壓制翻湧的情緒，聲音生硬：“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最多五分鐘。”
“哦，你只有一分鐘，60, 59， 58……”
程樂瑤急了，“那個營銷號的料是不是你爆的？！”
“哈？”
“不是你就是蘇芊夜！那天我已經忍讓你們了，為什麽還要找營銷號黑我？”
白潇匪夷所思地嘆了口氣：“我腦子瓦特了才會聽你在這廢話。”
程樂瑤：“我在圈子裏從不結仇，與人為善，除了你還會有誰？”
自我感覺真的很好啊，女主。
白潇：“你是說爆你軋戲濫用替身的營銷號？那個料有錘嗎？”
程樂瑤一愣，拔高音量：“真的是你？”
白潇嗤笑兩聲：“是我早就錘死你了。我有金剛錘，連拍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你想求錘得錘嗎？”
程樂瑤噎住了，她沒想過白潇手裏真的能有什麽證據，咬着下唇無措地擡眼，望向焦頭爛額的經紀人，眼神透着委屈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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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紀人示意下她不得不緩和語氣，試圖用父親的人脈關系和白潇商量，結果白潇丢下一句一分鐘到，挂了電話。
再撥過去，被拉進了黑名單。
程樂瑤氣得淚眼婆娑，只能求助宋然。宋然對娛樂圈這些彎彎繞繞不清楚，聽程樂瑤在電話那頭梨花帶雨的哭訴，他二話沒說就給白潇打了電話。
第一遍撥過去顯示黑名單拒接，宋然怔愣幾秒，回過神來眸中燃燒着怒火，拿過秘書電話再撥過去，這次白潇終于接聽了。
“喂，哪位？”
“潇潇，我問你……”
下一秒，電話又被掐斷并被拖入了黑名單，氣得宋然掀翻了一貫的紳士冷靜風度翩翩，把秘書剛送進來的資料重重摔在桌上洩憤。
白潇幹脆利落一點幻想都不留的态度，讓宋然在程樂瑤面前下不了臺，更悲哀的是他竟然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宋然只得含糊的和程樂瑤說這事與白潇無關，還是直接聯系營銷號，花錢撤稿洗白。挂了電話堵在胸口那股郁結還沒能平息，宋然仰躺在沙發上，憤恨吐了口氣。
媽的，和這女人有關的沒一件好事！真不想再碰見她。
白潇對這個瓜興致缺缺，畢竟她知道的可能比營銷號還多，從露臺回到辦公室這幾分鐘就抛之腦後了。
但企劃部員工的話提醒了她，白潇從郵箱裏翻出拟邀人員名單一看，程樂瑤果然在列，還是重點标星的對象，明星方面給出的出場費也高得很重點。
這個黑歷史一出，不管公司方面怎麽應對洗白，短期口碑風評是救不回來了，番茄視頻直接劃掉她選擇其他女明星，感覺為公司省了一大筆預算。
楚涵低頭看文件，視線掠過鏡片投向旁邊一臉滿足微笑的女孩，無奈地搖搖頭。
白潇正高興呢，蘇芊夜心有靈犀來了電話，她看一眼手機屏幕，又擡頭悄悄看一眼面色沉靜眼神專注的楚涵，輕手輕腳往總監辦公室休息間走，反手帶上門。
蘇芊夜：“潇潇！你上微博了嗎？！”
白潇：“你不是在拍戲？”
蘇芊夜：“是啊！所以我現在才發現！”
白潇：“……”
蘇芊夜：“這料誰捅的？是不是你？”
白潇有點不爽：“怎麽連你也這麽說？”
蘇芊夜語氣大大咧咧：“我這不是用排除法嗎，不是你也不是我，我真想知道是哪位勇士了。要不要爸爸去探一探？”
白潇皺了皺眉，給蘇芊夜的熱情潑冷水道：“我沒興趣，別把時間浪費在程樂瑤身上了，她沒那麽重要。再說她本來就懷疑是我們，少參合進去，別讓她有機會甩鍋。”
蘇芊夜沉默一會兒，贊同道：“你提醒我了，說得有道理，她團隊最擅長黑白颠倒，可不能千裏送人頭啊。”
剛才倒出來的名單裏，白潇看到了蘇芊夜和宋南歌的名字，原作裏邊有姓名的就他們三人，還有程樂瑤的好朋友沈念，一位路線和宋南歌差不多，從女歌手轉型演員的流量花。
蘇芊夜：“我經紀人和我提過了，雙方還在溝通中，你是勸我接？”
白潇：“我勸你出場費再低點，我們小公司預算緊巴巴。”
蘇芊夜：“？？？”
白潇：“打個五六折呗，過氣蘇影後。”
蘇芊夜：“……滾。”
白潇試圖洗腦草臺班子經費緊張，但前途無量來了必爆，包括宋南歌沈念這些超級流量都在拟加盟行列，即将成為番茄下季度招商金字招牌橫掃熱搜榜。
總之，接下這檔節目不吃虧不上當！
蘇芊夜有點動搖：“他們倆都确定去了？前兩天我碰見宋南歌，他沒說啊。”
白潇語氣乖巧：“還沒，先跟你确定，我再去低位套他們。”
蘇芊夜：“…………”
甲方真可怕，能把一個安安分分秉持職業操守的乙方，變成空手套巨星的奸商。
盡管蘇芊夜沒有特意去打聽，但出道以來一直努力向上正能量，以一己之力抗住流量新生代演員希望的程樂瑤，突然爆出這麽一檔子不光彩的事，還是在都市劇這種純文戲劇組使用替身，從未失手的營銷號簡直要被捧上神臺了，各方消息還是到了蘇芊夜這裏。
原來營銷號皮下那天來番茄視頻辦公事，偶然聽到程樂瑤，蘇芊夜和白潇三人的談話，再從蘇芊夜曾經發布語焉不詳的微博窺見一斑，稍稍思考一下就把前後對上了，爆出這一驚人猛料。
所以，料保真，但沒錘。
幸好沒錘全靠從不失手的業界良心，給了程樂瑤團隊轉圜的餘地，砸重金删帖降熱搜，請專業水軍團隊，百萬熱度高居一位一整天的“程樂瑤替身”終于在晚間消失，只留下一地雞毛。
這些都是蘇芊夜在微信中實時直播的，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幸災樂禍。
沒辦法，蘇芊夜就是鋼鐵直男，從不憐香惜玉縱容小白花，沒雷神附體親自上陣，甩現場照片已經是她最後的仁慈了。
白潇：“樓上的，醒一醒，吃瓜吃夠了哇，夠鐘搬磚了。”
蘇芊夜：“你不就去番茄打零工，至于突然變成壓榨勞動力的奸商嘛！下午錄制這才幾點啊？！”
白潇：“唔……”
蘇芊夜：“今天錄制你來不來？”
白潇：“不來了，我這是正經上班時間，還和上司在同一間辦公室，不能亂跑。”
蘇芊夜怔愣三秒，感慨：“原來番茄資金緊張是真的啊，連辦公室都要擠一間。”
“…………”白潇黑曜石般的眼珠子骨碌碌轉一圈，“是啊很緊張的，所以蘇影後扶貧嗎？”
白潇不是乖巧挂的女孩，經常放飛自我幹些與年齡不相符的事，還能安安分分到現在，最大的優點就是公私分明了。
今天錄制第二場公演，她還挺想去現場給蘇芊夜加油的，最快要下班後才能過去，白潇只能寄希望于錄制過程不那麽順溜，拖到晚上。
“白總來了，你們和她說。”
白潇從休息間一出來，就聽到楚涵對着經紀部門的經理這麽說，幾人齊刷刷扭頭看過來，攪得她一臉懵。
白潇：“怎麽回事？”
楚涵：“那個戶外真人秀，蘇芊夜和宋南歌是企劃部的首選，檔期也比較合适，只是出場費太高，超出預算。”
“這事我知道一些。”白潇轉向專門負責和藝人對接的部門經理，疑惑道，“既然對方也有意向，那就去砍價啊。”
經理面露難色，偷瞄楚總冷漠的眉眼，委婉說：“試過和兩邊經紀人聯系，還溝通了花路少年第二季的合作意向，希望能壓低出場費百分之二十，但沒談成。”
白潇驚呼：“八折？怪不得我讓蘇芊夜打五六折她都不願意。”
楚涵：“……”
經理：“………………”
菜場阿姨都沒你狠！
看到對面精彩紛呈的表情，白潇反應過來，不好意思抿嘴笑了笑，“經理，你還沒說找我有什麽事。”
經理輕咳兩聲：“白總和蘇芊夜私交挺好，由您出馬應該能談成。”
白潇：“我聊過了，她不同意。”
“……也不用五六折，能壓低百分之二十就夠了。”
經理抽了抽唇角，就你那個壓價方式，誰頂得住啊！
楚涵說：“經紀部磨了他們很久，态度有點軟化了，你再去溝通一下。”
白潇忽然想到什麽，擰眉道：“蘇芊夜我熟，宋南歌為什麽也找我？”
經理欲言又止，看向白潇的眼神複雜深沉，充滿了故事感。
“宋南歌說他和你是好朋友，如果白總去談，可以考慮給友情價。”
楚涵：“原話？”
經理：“……是的。”
白潇：“…………”
戲精是有什麽疾病嗎？
楚涵倒是很淡定，翻了翻桌上的日程本，“花路少年是今天錄制？”
“是的，下午開始。”
“白總，一會兒你下去和他們聊聊，明星檔期很麻煩，戶外真人秀需要準備的事項也很多，趁早定下來把合同簽了。”
白潇試圖用眼神和楚涵溝通，然而對方顯然沒能和她達成默契，白潇只能提醒道：“錄制時長不确定，什麽時候過去比較好？”
楚涵：“你去現場看他們錄制吧。”
白潇：“？？？”
楚涵：“經紀部，你們這邊要不要派人跟着白總一起過去？”
“先不要。”白潇很快反應過來，“楚總，下午我們不是有個會議？”
楚涵推了推眼鏡，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如果能把這兩人的出場費壓下去，白總，你創造的價值比今天下午的會議高多了。”
白潇：“？？？”
男神們的套路，真是一套又一套。
于是白潇就從頂樓下到十樓休息室，出了趟短差，在電梯口碰見拿東西的經紀人夏姐，對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笑着說：“芊芊剛才還在可惜，說白總沒法過來看她的錄制，這不還是來捧場了。”
白潇挂上公式化微笑，“是啊，我在家休息都跨一個城市來看她，現在近水樓臺不來多可惜啊……順便，和你們聊聊那個新綜藝的合作。”
夏姐把東西從左手換到右手，靠近了些邊走邊說：“是那個戶外真人秀？”
“對，經紀部已經和你們接觸挺長時間了，你們這邊是什麽意向？”
“企劃是不錯，網綜比衛視要玩的開，傳播廣，容易吸粉，我們還是有興趣的，就是……”
白潇別過臉去，看到夏姐面露難色，目光中帶着猶豫，想起自己下來看錄制的任務，便用輕快的語氣說：“有什麽要求盡管說，可以商量着來，雙方都有意願就好辦。番茄現在被長恒收購，資本實力是其他網絡平臺比不上的，而且我和芊芊這個關系，也不會發生坑藝人的事。”
夏姐頻頻點頭：“是啊，所以我還是很想給芊芊接下這個綜藝，正好檔期合得上。就是……白總，芊芊和我說你把片酬壓到五折？”
白潇：“啊？這個……”
夏姐：“花路少年播出以後，芊芊身價暴漲，來了很多gg和本子。和番茄也是雙贏，又有白總的面子，這樣，我把報價降低百分之三十吧。”
白潇：“？？？”
what？
剛才，楚涵和經紀部是讓她壓多少出場費來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