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怕嗎
怕嗎
chapter.20
李皓銘看着她認真的表情輕聲笑了，嘴角微揚，語氣淡淡的，“是因為風小。”
聽到這話葉檸愣着眨了眨眼，還沒來得及開口問“你是認真的嗎”，餘光就注意到了站在不遠處想看他們跳高的同學們。
默默挪了挪身子，她藏在李皓銘身後 。看出她的意圖，他也不動聲色地轉過身子擋住了他們視線。
“想跳嗎？”他垂眸認真地壓低聲音問。
擡眼和他對視上，看清他眼底的安撫，葉檸又小心翼翼地伸出腦袋去看了看旁邊的他們，僅掃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能不跳嗎？”她的聲音弱弱的。那麽多人等着看他們跳高，她真的好拒絕。
微點了個頭，李皓銘直接轉身對體育老師說道：“老師，我想去練球。”
葉檸順着就跟着他說：“老師，我想……”
想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麽，她視線也不知道該放哪，看到自己身前的李皓銘，她腦子一抽補完剛才的話：“想看他們練球。”
看出她的窘迫，體育老師也知道女孩子的面子要薄一些，沒跳過高肯定怕丢臉，一般大家練跳高也會私下選人少的時間練。
“去吧去吧。”他臉上帶着笑朝他們兩個揮了揮手。
“呼……”葉檸轉身深深松了口氣。
李皓銘懶洋洋地邁開腳走了，好聽的聲音從前面傳來，“走吧，看我練球去。”
她也就跟着他走到了籃球場旁，班上練球那幫人看到李皓銘走過來了，直接一個籃球扔了過去。
Advertisement
扔得不準，籃球朝葉檸砸去。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她沒來得及躲，只是下意識閉上了眼。
“啪”的一聲在她耳邊響起，沒有想象中被砸到的痛感，她這才猶豫着睜開了眼，入目的是一雙指節分明的手緊緊抓住了籃球。
“沒事吧？”他微低下頭來看她，漆黑的眸底藏了幾絲擔憂。
丢球的張楷也跑了過來，語氣滿是歉意，“對不起啊，扔偏了。”
身前的光都被他們兩個高高的大男孩擋住了，葉檸擺了擺手認真回道：“我沒事。”
看着她臉上淺淺的笑，李皓銘收回視線，臉上緊張的神色緩和了些，擡手把球塞回張楷手裏，勾着他的脖子拉他過去練球了。
走了幾步他才壓低嗓音在張楷的耳邊沉聲道：“下次注意點。”語氣冷得要掉冰渣。
擡眼明明能看到晃眼的太陽，此刻張楷渾身卻涼嗖嗖的，手一松籃球先行一步滾了過去。“李哥，我錯了。”
松開手，李皓銘随意拍了他的肩膀，彎下身子撿起地上的球上場了。
他們幾個人分隊打了幾場友誼賽，葉檸也不懂什麽具體籃球規則，本來還以為球賽沒什麽意思，這下卻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陽光下一群少年肆意揮灑着汗水奔跑、轉身、跳躍、投籃……比陽光還要耀眼的就是他們眼裏的認真專注還有臉上最自然的大笑。
尤其是……李皓銘真的有點帥。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她的視線一直緊緊停留在他的身上。看着他弓着身子穿過阻攔，看他輕身一躍随便就投了個漂亮的三分球。
籃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好看的弧線，背景是湛藍的天色，還有遠處墨綠朦胧的山峰。球準确落框，場上瞬間掀起一片尖叫聲。
擡眼她就看到了他臉上的笑，被陽光照得更加恣意好看。李皓銘随手拎起衣領擦了擦額上的汗，微喘着氣，胸膛起伏着，臉上始終帶着笑，他仰頭看着天空。
她好像是第一次看他那麽放松，那麽高興，不由得也跟着笑了。
這是她愛上球賽的開始。在之後的高三生活裏，每當她轉過頭看向窗外，視線總會不自覺地停在那幫打球的少年身上。
她覺得，這好像才是真正的青春。
很熱血，很驕傲。
回到教室，又是緊張的複習氛圍。雖然是課間，但大家都埋着頭在看書，誰都沒有出聲打破這種“約定俗成”般的安靜。
高三的教室或許都沒有那麽沉寂，好像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把他們都給蓋住了，考試、成績、排名……這才是擺在眼前最重要的東西。
拿出書包裏的英語練習冊，她就着課間十分鐘快速刷了一道英語改錯題，拿紅筆更改着答案，依舊是錯了兩個。她耐着性子翻開錯題本做好記錄，順道複習一下之前的錯題。
上課鈴聲響起，收好東西翻開生物書聽講，認真地記錄着重點，擡眼看向黑板，思緒跟着老師一起走。
讀書的時候很簡單，不用想其他別的，上課就聽老師講就好了，那時候的她還沒有什麽特別的煩惱會擾亂自己上課的精神。
沒過幾天，半期考試開始了。班主任在早讀課指揮着大家拉開座位，一列列排整齊，布置着考場。
“大家桌面上不要留書，等會兒會有老師來貼座位號，對了，考場安排已經貼出來了，大家注意找對教室去考試。”
“好了，各自拿出書來繼續複習，上次我們班均分只比隔壁班高1.05分，這回要加把勁啊！”
八點四十五，廣播叫大家準備進入考場，葉檸随便抓起文具就到隔壁班去了。
考場是按成績排的，第一考場就是他們隔壁班一班。她坐第二排，前面是坐得筆直的林亦洵，連背影都散發着學霸之氣讓人“肅然起敬”。
低下頭把自己的文具擺整齊，她這才注意到自己忘記拿塗答題卡的粗頭鉛筆了。監考老師還沒來，她起身回隔壁教室去拿。
她的座位上趴了個人，後腦勺看上去有些眼熟。“同學，不好意思，能不能讓我拿個東西？”
他沒有起身，只是往旁邊挪了挪。葉檸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蹲下·身子，她小心翼翼地抓着桌角，伸長手在桌箱裏瞎摸找筆。
無意中碰到了一只的冰涼手，她條件反射收回了自己的手，差點沒把她吓摔倒。耳邊響起一道沙啞熟悉的聲音，“找這個嗎？”說着他把手從桌箱裏伸了出來，将鉛筆擱在了桌上。
順着他的動作葉檸也看清了他的臉，眉宇間了些倦意，五官立體好看。
“……李皓銘？”她還蹲在桌邊有些驚訝。
懶懶地伸了個懶腰，他臉上帶着一絲散漫的笑，驅起手指叩了叩桌角上貼着的名字，“怎麽，”語尾微揚，“沒看名字？”
順着看向桌角上貼的座位號，她忙着抓緊每一分一秒複習，居然還真的沒有注意是誰坐在她座位上考試。
“好巧……”她讪讪地彎着眼笑道。
“去考試吧，”他單手支着腦袋看她，雙眸微沉，“好好考。”
“你也是。”注意到監考老師來了，葉檸站起身快速溜了。
兩天的考試一眨眼就過去了，晚自習各科老師立馬就把标準答案發了下來讓他們自行訂正。
心驚膽戰地對着答案，葉檸對了一科語文就不想再對了。選擇題錯得有點多，她的心裏拔涼拔涼的。
語文真的是她最無能為力的一科，她覺得她好像永遠猜不到出卷老師的意圖，也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麽标準答案的選項就是對的，她自己的理解就是錯的。
就很容易鑽入牛角尖裏，她還是喜歡數學，錯就是錯，對就是對。錯和對都很明确，“死”也“死”得明明白白。
心情微低落，她把老師發的答案折好壓在書底，自顧自地拿出數學競賽資料開始鑽研。最近都忙着複習半期考，她好久沒好好看數學了，趁着剛考完試沒有其他作業，她正好有整塊的時間可以搞競賽。
忽視耳旁大家因為剛考完試喧鬧的議論聲，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剛才因為語文低沉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最後一節晚自習的時候，有人戳了戳她的後背，力道很輕。
她轉過頭去就看到了李皓銘幹淨的書桌，他單肩背上了書包，身子微前傾湊近她低聲道：“班主任幫我們借了杆子墊子，讓我們去操場練跳高。”
他不說她完全都忘了這回事，還有校運動會，她還要跑八百和跳高。
抿直唇點了點頭，葉檸轉回身去收拾好書包跟着李皓銘悄悄出了教室。
晚風輕柔，整個校園都很安靜。操場上的燈光明亮，不遠處立着杆子，體育老師站在一旁朝他們招手。
“二班跳高的對吧，你們班主任讓我教教你們。”
他們把書包摘下來随便放在草坪上，乖巧地站在一旁聽他講跳高的事項。
“其實我們學校的跳高比賽就是一項趣味運動，沒那麽多複雜的規則。”
“就這樣，助跑，然後跳。”說着他演示了一遍，身子越過杆穩穩地落在墊子上。
“跳過去杆沒掉就行了，沒什麽其他要求，動作也随意，跨式還是背躍式都可以……”他話沒說完就被電話鈴聲給打斷了。
接完電話後他沉着臉走過來說道：“我有點事要去處理，你們兩個自己随便練着，注意不要受傷，放學我會來收器材。”
說完他就走了，他們兩個站在墊子旁目送他離去。
無聲，沉寂。
不知道該做什麽。
“咳……”葉檸率先打破了寧靜，“你先還是我先？”
李皓銘垂眸看着她，“你怕嗎？”
“怕。”葉檸毫不猶豫地點頭，怕摔。看了看那纖細的杆子，她甚至還怕自己會把杆子壓斷。
“那我先。”他的聲音平靜，側臉上的表情淡淡的，說着他退後到了線外。
遠處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眉眼好看。他微躬着身子打算助跑，神情專注。
她好像突然就不怕了。
懶癌犯了，痛苦到窒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