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背她
背她
chapter.26
這邊的葉檸跑八百米沒有人幫她喊加油，冷清得讓人心寒，另一邊他們班的籃球賽加油聲沒有斷過，一片熱鬧。
班主任特別下令運動會期間大家不允許呆在教室裏學習，一律出來給同學加油。但依舊有人手裏捧着書站在一邊看，嘴皮随便動動假裝在喊加油。
籃球比賽激烈，雙方的隊員都有些實力，打得很精彩，看的人也很盡興，加油和歡呼聲一陣接着一陣。
他們二班更占優勢，光靠李皓銘就能拉許多分。他是全場最顯目的13號，大部分人的視線都無意識地被他緊緊抓住，看他帥氣地運球突破重圍，轉身一躍漂亮地準确投中球。
對面喊停要休息的時候，大家才回到旁邊喝水擦汗。李皓銘随意地搭着白色毛巾擦着額上的汗，手裏拎着水瓶仰頭喝了一口，下颌線流利好看，喉結滾動。
他的視線在他們班那邊淡淡地掃過，全班的人基本上都在，但唯獨沒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把水瓶和毛巾放下，他邁着步子走了過去，停在王璐面前，“葉檸呢？”他的聲音因為運動後有些沙啞。
“啊？”王璐沒反應過來有些懵，轉動着腦袋想找葉檸，沒看到人，她突然想到些什麽但很快就掩飾住了，茫然地眨了眨眼回道，“我也不知道。”
李皓銘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沒說什麽直接轉身了，拿起自己包上的鴨舌帽，向隊裏說了聲“我有事，換人上”，然後就邁開步子離開了。
籃球賽也只剩十多分鐘了，他們班之前領先的分不會被反超。隊友看他走得那麽急的樣子也有些愣，“李哥這是怎麽了……”
圍觀的也是一片猜測聲，看着他跑去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眼前。
“他下大操場去了？是打算出校門還是幹什麽？”
“出什麽事了？帥哥驀然離場是為哪般？”
小聲的議論聲細碎雜亂，王璐凝神，跟旁邊的人說了一聲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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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檸屏息跑在最後一圈上，微垂着腦袋平複着身體的不适，像是突然得到了力量，她再次握緊拳加快速度跑了起來。
超過一個又一個的人，她目光堅定地看着前方。就算沒人加油也是，既然參加了比賽就要全力以赴。
站在樓梯上往下看，李皓銘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跑道上盡全力跑着的葉檸，她馬上就要跑到終點線了，他也加快步子跑了下去。
過線，葉檸終于可以停下步子。渾身無力，她直接跌坐在了地上。看着旁邊的人一個個跑進老師和同學的懷裏，被不少人攙扶着離開。
他們關心着她們累不累，誇她們跑得很快很棒……
葉檸一個人坐在一旁，默默地垂下了腦袋，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好想原地躺下，腳踝還在發疼，渾身都沒有力氣，喉嚨裏像是含了血，一股鐵鏽味。
有人走過來問她需不需要幫忙，她笑着說“沒事”。被陌生人的溫暖感動，又覺得世界很美好了，她側臉上的酒窩若隐若現。
雙手撐着地正打算起身，下一秒眼前就出現了一只骨節分明好看的手，她以為還是剛才那個人，笑着擡頭看清來是誰後，想說的“真的沒事”堵在了喉嚨裏。
眼前的人背着光，穿着一身霧藍的球服，球服上的號碼“13”顯眼。額前的碎發雜亂，因為跑得太快了，胸膛還在上下起伏着。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他的那一刻，眼裏好像瞬間湧上了淚花。垂下眼簾把那矯情的淚水憋回去，葉檸搭上他的手起身了。
一站穩腳受力就開始疼，她咬着牙忍住。李皓銘把手裏的帽子搭在她的頭上，帽檐擋住了晃眼的陽光。他動作輕柔地幫她調整着帽子，手伸到後面幫她把馬尾抽了出來。
動作自然随意，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他好像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安撫她。
“我來晚了。”他的聲音克制沙啞，悶悶地在她的頭頂響起。
他們兩個人離得很近，這個距離很适合擁抱。聽到他的話葉檸微怔，心底的情緒翻湧，“這有什麽的，”她笑着打趣，“你能來就很好了。”
怕他因為她還是跑了八百生氣，葉檸先開口解釋道：“因為我沒有找到班主任，比賽又剛好開始了，實在是沒辦法才跑的。”
看着她認真的雙眸，剛跑完長跑，她的臉還紅撲撲的。
“嗯”他應了聲，背過身來在她身前微躬着身子，“上來。”
“我…我還可以走的……”葉檸愣着往後退了一步有些緊張地說。
沒給她再次拒絕的機會，李皓銘直接伸長手把她撈過來背在背上了。
身體突然懸空，她愣了會兒才回神。他很規矩地用手臂勾着她的腳彎，沒有碰到其他地方，反倒是她不知道自己的手該放在哪。
“你怎麽比我還緊張。”他的話裏帶着很輕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揚着。
“害羞的話就壓低帽檐，躲在我身後。”聲音低沉讓人感到心安。
沒想到他給她戴帽子還有這層意思，她再一次被他的貼心感動到，聽着他的話擡手壓了壓帽檐，兩頰冒着熱氣。
嘴唇微動，葉檸正想說什麽就注意到前面有個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識就低下了頭。溫熱的氣息打在他的後頸上有些癢，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王璐迎面走來就看到李皓銘背着人，身後的人戴着他的帽子，露出的腳腕纖細白皙，另一只有些紅腫，不用猜她也知道背的是葉檸。
其實她有很多話想問，比如他怎麽可以在比賽沒結束的時候就直接走人等等。但到最後只是問了句，“你為什麽突然對她那麽好？”
李皓銘背着人停下了步子，聲音洋洋散散的，“我一直都想對她好來着，”
他拖長了音調，“怎麽，是我表現得不夠明顯嗎？”
“你現在才發現。”微偏着腦袋，他嘴角的笑肆意好看。
說完他就背着人越過她繼續走了，走了幾步又突然停下了步子。李皓銘轉過頭來看向王璐，眸色微沉，語氣不像之前那樣懶散，聲音有些冷，“如果這就是你跟我說的讓我放心去訓練，”
“那我以後大概都不會再相信你說的話了。”
他說得幹脆，潇灑地轉身，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她。
葉檸在他身後埋着腦袋，說不清心底有什麽情緒，有很多酸澀的感慨湧上心頭。她也沒有想過會有這麽一個人，毫無理由地站在她這邊為她說話。
他背着她無聲地走着，有風吹過，她的發絲飄動，撓得他癢癢的。
“李皓銘，”葉檸在他身後悶悶地喊了他一聲。
“嗯，”他用鼻音應，看她半天沒說話他又添了句，“我在。”
“你為什麽對我那麽好？”她很認真地問。心跳得有些快，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鬼使神差地就問出了口。
他很輕地笑了聲，笑聲低啞撩人心弦。李皓銘微側過腦袋想看看身後的她，神色認真，“我沒理由要對你不好。”
從葉檸的角度看去，他的鼻梁很高，側臉的線條清晰好看。
因為沒理由對你不好，所以對你好，有點數學的逆向思維在裏面，很容易就堵住了她的問題。
看操場上的校醫棚子裏排着許多人，李皓銘幹脆直接把她背到上面的醫務室去。
一步步上着樓梯，他走得很輕松，絲毫沒有要喘氣的跡象。
“你真的太輕了。”他突然說，“總有一天會被風吹跑的。”話裏帶着笑意。
想起班主任開的玩笑，葉檸也只是笑，“因為我矮，大概就比較輕。”
“你不矮。”他的語氣認真。
“謝謝。”她笑着回。
走了有一會兒就到了醫務室，他把人放下，校醫走過來檢查。
“參加什麽項目腳扭得那麽嚴重？”
葉檸老實地回：“早上跳高扭到的，剛剛跑了八百。”
“不要腳了？受傷了還跑八百？”校醫拔高了音調，話裏帶着責備的意味，“你們這些學生就是太較真了，絲毫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我想要腳的，沒辦法才跑的。”她笑着說，語氣最自然不過，已經不太在意這件事了。
有句話是這麽說的，“風過了就過了”。
事情發生之前或許會猶豫焦慮不知道該怎麽辦，做的時候也很痛苦很難受，但過去後就過去了。
“嘶……”校醫給她上藥消腫，疼得葉檸倒吸一口冷氣。
“最近腳都不要太用勁，我勸你今天的晚自習就在醫務室休息，或者現在叫家長來接你回去。”
“沒事，我就在這呆着。”葉檸知道最近他們在忙葉栖出院的事，不打算讓他們再操心她。“謝謝醫生。”她認真地道謝。
李皓銘站在一邊看她，葉檸一直催他回去換衣服，穿着球服長長的手臂和小腿都露了出來，一會兒天黑了會冷的。
拗不過她，他還是轉身走了。
傍晚天色将黑的時候，安靜的醫務室響起了一道開門的聲音。葉檸還以為是有誰來看病了，沒有太在意，只是躺在病床上看向窗外，看一天的熱鬧喧嚣緩緩退潮。
簾子被掀開，她吓了一跳，轉過頭來就看到了李皓銘。
他換了身衣服，穿着灰T，校服松松垮垮地綁在書包上，手裏拎着她的書包。
“我跟老班請假了。”他很自然地把她的書包放在床邊。
“不上晚自習了嗎？”她問。
“晚自習有什麽好上的。”他的語氣懶懶的，嘴角也帶着笑，擡腳勾了張椅子過來直接坐下。
看他這幅樣子，是要來陪她嗎？葉檸抿直唇，默默移開了自己的視線，沒敢自作多情去問他。
醫務室安靜，她看向窗外，他看着她。
“無聊嗎？”他突然問。
葉檸回神點了點頭。
拉開自己的書包，他掏出了一張紙，上面是這次數學複賽的題。“你做得怎麽樣了？”
“有好幾題都還沒有做出來。”她坐直了身子。
“行，”李皓銘的手裏轉着筆，“我教你。”
掏出草稿紙放在床邊，他微彎下身子耐心地講着題，一步步循循善誘，手指捏着筆在紙上寫着重要的步驟。
校醫聽到一陣舒徐的聲音，好奇地側過腦袋看了看。
病床邊，少年認真地在給少女講題，兩個人的神色都很專注。
“……”不愧是重點高中，校醫扶了扶鼻梁的眼鏡，被他們認真學習的氛圍所感染，從櫃子裏掏出了書來看。
就在校醫轉回頭去的那一刻，他沒有看到——
少女提筆在寫題，少年的視線淡淡地落在她的側臉上，嘴角藏不住的笑很溫和，眸裏像是藏着一片星河。
今天也覺得李哥有點帥。(尖叫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