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找你
找你
chapter.33
葉檸摔門而出後快速下樓出了小區，她一直憋着沒哭，眼眶和鼻尖都微微發紅。胸口裏全是怒氣卻不知道該往哪裏發，渾身都充滿了無力感。
李尹芳永遠都是這樣，只會把錯誤全部推到她身上。小的時候不管她和哥哥一起闖了什麽禍，最後被罵的一定是她。
就像和老師同學吵架的事，葉檸承認自己有責任，但是也絕不認為錯全都在自己，更不覺得這些事都怪她參加數學競賽。
一點也不講道理，想起李女士剛才的話，葉檸的鼻尖發酸，委屈又再次湧上心頭。
在路邊停下了腳步，她摸出兜裏的手機解開鎖，猶豫了幾秒鐘之後還是撥通了一個電話。
“嘟嘟嘟……”
“喂？”電話那邊響起一道低啞磁性的聲音。
“李皓銘，”葉檸張口，聲音有些沙啞像是被砂紙磨過，“上次王老師讓你給我帶的話你還記得嗎？”
他嗯了聲，“記得。”
“你覺得他說的對嗎？”她問，語氣有些急促，“就是學生不該和老師同學吵架的話。”
“他的話有道理，”那邊頓了會兒，“但我覺得你沒有錯。”聲音堅定，語氣認真。
換了只手拿手機，更貼近耳朵，另一只手拎着毛巾，停下擦頭發的動作，李皓銘眸色微沉，“你現在在哪？”話裏藏了絲緊張。
沒回答他的問題，葉檸只是說了聲謝謝就把電話挂了。
像是找到了某種認可，她垂眸看着手機屏幕，心底的沉悶消散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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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打算把手機放回兜裏她就看到了李女士打過來的電話，她站在原地等時間到了它自動挂斷。
屏幕黑了，屏幕再次亮起。她不斷打過來，打到第四個的時候葉檸才接通了電話，那邊不由分說就是一頓訓罵聲。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現在還說不得你了？去住了幾個月的校就覺得自己長大了是嗎？葉檸，你能不能懂事一點？”
她不停地說着，葉檸拿着手機沉默地垂下腦袋，腳邊有幾塊細石子，她拿腳尖輕輕踢着，心裏的煩悶越來越沉重。
“你現在去哪鬼混了？還不趕緊回家？”那邊最後吼了句，電話裏終于恢複了靜默。
葉檸這才意識到她說完了，“我不回去。”聲音很低，嗓子像是被堵住。
“我回學校。”說完她就直接把電話挂了，手指一滑麻利地把手機關機。
她接電話是怕他們擔心，順便通報一聲自己的行蹤，僅此而已。
站在路口迷茫地擡頭左右看了看，最後她還是轉了腳尖的方向朝右邊走去。
眼裏含着淚，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如果說莫名其妙地被謝琦擺了一道她心底已經夠煩了，那麽李尹芳的不理解和責罵就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還是沒忍住自己的情緒，邊走邊掉眼淚，走得很慢，心情很糟。
李皓銘在葉檸把電話挂了以後就把毛巾扔在沙發上出門了，迅速地打了個車去她家小區。
下車後他本來打算進小區去找人的，想起剛才電話裏的車鳴聲他停下了腳步，站在路口像葉檸剛才一樣左右看了看。
左邊是去學校的方向，思考了一秒鐘他果斷地快步朝右邊走去。
步子邁得很大，傍晚的風呼呼地從他身邊吹過。他身上穿的寬松灰T被風吹得鼓鼓的，露出精瘦的腰身。
看到不遠處熟悉的身影，他加快速度跑了過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葉檸正站在斑馬線旁打算過馬路，都已經邁開一步了，突然被拉住，她愣着轉過頭，垂眸看着他拉着她的手。
對面的綠燈閃了幾下變紅了，汽車從她身邊呼嘯而過，汽鳴聲響起，喧鬧嘈雜。最遠處的殘陽虛挂在建築之間，紫紅色慢慢褪去，天際的晚霞沉了下來。
她被他拉回了路邊，收回了腳站定。就在葉檸擡眼看向他的瞬間，路旁的路燈也同時亮起，照亮了眼前這張帥氣的臉。
他的頭發還有些濕，也有不少已經被風吹幹了，雜亂地随風飄着。此刻胸膛起伏着正輕輕喘氣，鋒眉下的一雙桃花眼漆黑，眉宇間帶着擔憂。
“你沒看到綠燈已經沒幾秒了嗎？”他克制住自己的怒氣，壓低嗓子說，握着她手腕的手勁有些大。
葉檸微怔，還沒反應過來，直勾勾地看着他，愣了會兒才問道：“你怎麽突然來了？”因為剛才沒忍住哭了會兒，聲音微啞還帶了些哭腔。
看到她微紅的眼眶和眼裏的濕潤，路邊昏黃的燈光打在她瘦小的身上，襯得她更小一只，李皓銘斂眸，松開了自己用勁抓着她手腕的手。
皺眉擡手揉了揉眉心，他閉了會兒眼，語氣有些頹，“對不起，我剛剛不該兇你。”
“嗯？”葉檸摸不着頭腦，想起剛才他說她沒注意紅綠燈的話才反應過來，“沒事。”她的聲音柔和。
睜開眼又認真地好好看了看她，确認她人一點沒事後李皓銘才舒展開緊皺着的眉。“又離家出走了嗎？”他輕啓薄唇問。
尴尬地移開自己的視線，葉檸眨了眨眼把自己胡亂悲傷的情緒收拾好，假裝無事發生，神情自然地回道：“沒事。”
“什麽事也沒有。”她自顧自地點了點頭肯定着。
怕他再問什麽，她又問了遍剛才的問題 ，“你怎麽來了？”
“來找你。”他回答得幹脆，雙手插兜，臉上的表情坦然，沒有什麽好顧慮的。
葉檸呆滞地看着他，嘴唇微動還想問些什麽。像是知道她要問什麽，李皓銘笑着先一步說道：“聽你的聲音不太好，怕你出什麽事。”
他輕描淡寫地解釋着，嘴角的笑坦率自然。朝她聳了聳肩，李皓銘微歪着頭又認真地添了句，“大概我也正好有點無聊。”
說不清自己心底有什麽情緒，葉檸最後也只是雲裏霧裏地道了聲謝。兩個人自然地并肩走着，沒有目的地。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她突然想起，又開口問。
李皓銘垂着腦袋沉吟了會兒，從葉檸的角度看去，他的下颌線清晰，側臉的輪廓好看。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卻莫名肯定，“你不會想回學校的。”
“也不會走那條一直在走的熟悉的路。”
空氣靜默了好一會兒，天色漸漸變暗，只有路燈和路邊店鋪的招牌亮着。
李皓銘垂眸看着她，眸裏潋滟着細碎的燈光朝她笑了笑，“走吧。”
“我們去吃麻辣燙。”
她正好想吃辣了。
那天晚上李皓銘沒有再問她發生了什麽，只是告訴她——
任何事不管錯與對，過了就是過了，沒必要因為別人的話左右自己，繼續把自己困在已經過了的事裏。
“況且，你本來也沒什麽錯。”他拎着汽水仰頭喝了口，喉結上下滾動着，嗓子被潤過更加悅耳好聽，“你做得很好。”
葉檸垂着腦袋挑着自己碗裏的腐竹，喃喃地應了聲點頭。她沒有擡頭，悄悄把突然氤氲出的熱氣憋了回去，心底暖成一片。
不知道是辣的，還是因為他的話。
吃完飯後他們原路返回，李皓銘在她家小區門口停了下來，朝她微揚了揚下巴，聲音很輕，“回家吧。”
他的眼神認真，臉上的神色淡淡的，就這樣站着，無聲地堅持讓她回去。
和他僵持了會兒，葉檸最後還是被說服了，雖然他一句話也沒說。
葉檸走了幾步停下步子回頭，李皓銘還站在原地看着她。他們之間隔得不遠不近的，她有些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他烏黑的頭發已經完全幹了，此刻被風吹得胡亂飄着，就像第一天看到他那樣有些雜亂。
“謝謝。”她很認真地說，聲音不大，卻還是順着風傳到了他的耳裏。
李皓銘聽到了她的話，突然邁開步子朝她走了過來。
“想謝我的話，”他嘴角帶着笑，眼神柔和，“以後就少難過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