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謝禮
謝禮
chapter.36
葉檸拎着東西往教學樓走去，打算在門口等他出來，但沒想到隔大老遠的就看到路邊臺階上坐了個熟悉的身影。他垂着腦袋，雙手無力地搭在膝蓋上。
怕自己認錯人，她也沒有貿然去打招呼，只是在路過的時候留意了一下，那人也剛好擡頭看到了她。
“葉檸？”他睜大了眼有些驚訝。
和他一樣驚訝的葉檸也出聲，“張楷？現在不是在上課嗎？你怎麽在這裏？”
他垂眸有一瞬間的沉默，葉檸靜靜地站在一邊耐心地等他回答，無聲地做個聽衆。她能感覺到他的情緒很低落，說出來的話或許心裏會好受些。
“數學初賽的結果出來了……”張楷的聲音有些無力，嘴角扯着一抹苦笑擡眼看向她。
像是在外面坐了很久，他的嘴唇幹裂，嗓音沙啞，“如果我跟你說你初賽沒過，你會怎麽樣？”
在心底認真地過了遍這個問題，葉檸走到他身邊坐下，“誰沒過？”她問，語氣也有些沉重。
“如果是你。”他平視着前方，雙目無神。
很輕地搖了搖頭，葉檸的聲音自信肯定，“我一定會過的。”
張楷對這個回答有些意外，側過臉看她，“你為什麽那麽肯定？”
“考完試後我把卷子重新複盤了一遍，能有多少分心裏有數，肯定能過。”
又恢複了安靜，葉檸的雙手緊握成拳，猶豫了會兒還是先開口了，問出心底那個不太真實的猜測，“是你沒過嗎？”
他很輕很頹地應了聲，臉上的笑滿是自嘲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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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其他人來說初賽沒過或許也會傷心，但對他們來說會比別人都更傷心。
高一的時候他們半蒙半猜都能過，學了那麽多以後再去考居然沒有過。更何況，張楷參加複賽已經拿過了省三等獎，一直以來對競賽也沒有松懈過，到現在卻突然告訴他一切都結束了。
換做是誰都不會好受的，那種努力沒有回報的無力感，或者說是命運的無情捉弄。
看到他臉上沮喪的表情，她情緒也很低沉，最後還是保持鎮定地問道：“去查過卷了嗎？确定沒過？或許是弄錯了呢？”
“沒弄錯……”張楷小聲呢喃着，突然情緒就繃不住了，雙手抱住頭，話裏帶着很輕的哭腔，“是我太驕傲了，很多題都想簡單了，計算的時候也很粗心……”
“是我自己的問題。”懊悔，無助。
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葉檸只是在一邊點頭應着他的話，心底也很不是滋味，想起了第一次見張楷時候的場景。
他數學競賽選拔考了第四，對王老師班長的選擇不服，那時候的他驕傲意氣，高一去初賽也過了，他們幾個人還在一起集訓，從最開始無比艱難地摳複賽的題，連題目都難以理解一路走到現在。
明明現在正該是去數學複賽真正一較高下的時候，他卻被擋在了門外。
估摸着他的情緒平複了一些後葉檸才壓低聲音很認真地喊了聲他的名字，“張楷。”
“每場比賽都會結束的，只是現在屬于你的這場比賽先結束了。通過和拿獎不是成功，一直堅持下去才是。”
“雖然會遺憾，但是你也還在這條路上，數學一直都在，之後的那麽多次考試還有高考，大學也還會有很多數學競賽。”
“悲劇不是不能成功，而是不能接受失敗。”
“這不是終點，你還有很多可能性的。”
“如果沒辦法改變的，我們就只能接受。”她每句話都說得很真誠。
張楷擡手搓了搓臉，直起身子，臉上悲傷的神色變淡了些，或許是在女孩子面前露出弱的一面不太好意思，他很快收拾好了情緒。
“對，還能怎麽樣，接受呗。”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好像看開了些，“你以後還會繼續參加競賽嗎？”
“會。”葉檸想都沒想直接點頭。
就知道她的答案會那麽肯定，他笑了，“以後大學數學競賽見。”
“一定。”他側過腦袋看她。
“一定。”她點頭。
不知道想起些什麽，張楷皺起了眉回頭看了眼教學樓，默默嘆了口氣，“你說我還該繼續回去培訓嗎？”
“初賽都沒過，再去是不是沒意義了？他們也會笑話我吧？”他的話裏難掩糾結和不舍。
葉檸也回頭望了眼教學樓上反射着陽光的玻璃，神色自然，眸色澄澈，“這還不簡單？”
“錢都交了，不能浪費呀。”她的語氣調皮打趣到。
看到他笑了後葉檸才正經地說：“想去就去，別人的眼光不重要，你只需要自己考慮好。”
張楷笑着認真地點頭，“培訓的氛圍挺好的，能學到很多，我會死皮賴臉留下來的。你說的對，不能浪費錢。”
“感謝你啊，話都說到我心坎裏去了。”他誠摯地道謝，葉檸還沒來得及說沒關系，張楷的話鋒就轉到了——“你來學校幹嘛？”
這才記起來自己是來幹什麽的，葉檸壓低帽檐，垂頭看了眼腕表。
還有幾分鐘他們就下課了，正好張楷在，她可以請他幫忙。
“你能不能幫我叫李皓銘過來？”
“哦——”張楷意味深長地拉長了調子，“原來是來找李哥的啊……我懂我懂。”頻頻點頭。
葉檸有些迷茫，視線随着他起身的動作一起向上移着看向他。
懂什麽？他知道李皓銘幫她開小竈的事嗎？還是李皓銘也給他開小竈了？
張楷站直身子後注意到了葉檸身邊放着的東西，視線停住，“對了，我剛才就看到你拎了一箱東西，是什麽啊？”
“啊……”葉檸應了聲垂眸拍了拍身邊的箱子，“我給他帶的謝禮。”
正想問他送這個怎麽樣，張楷就直接走到她旁邊看清了箱子上的字。
“牛…牛奶？”他咂舌，表情有些呆滞，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她很認真地點頭，“怎麽樣？老板說送這個給學生準沒錯。”
“我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可以給他補充營養什麽的。”她自顧自地說着。
他沒說話，半晌才憋出一句，“你确定李哥喝這？”
“我看他喝過，而且特意挑的是他喝過的牌子。”
場面一度安靜，他們面面相.觑，頭頂的樹葉被風吹動着翻飛，發出“沙沙”的聲音，落下一地斑駁的光影。
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最後張楷還是憋住了笑意，扯起一抹尴尬不失禮貌的微笑點頭，“挺……挺好的。”
走之前他還是忍不住打趣了句，“你怎麽不幹脆拎一口袋水果來？”
送水果、牛奶什麽的，去病房看病人的首選禮物，搞得那麽正式就莫名有點好笑。
“老實說我也想過，”葉檸面露難色，“主要是我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麽水果，你知道嗎？下次我再買點。”
沒想到她還真的想過買水果，張楷擡手撓了撓腦袋，咧開嘴大笑出聲，“我真的就随口一提，走了啊！我去幫你叫他。”
張楷的笑聲漸漸遠去，笑得葉檸心虛。她呆呆地看着那箱牛奶，抿直了唇線，神色嚴肅。
“李哥，外面有人找。”張楷一口氣沖回教室喊他。
李皓銘手裏的動作沒停，專注地算着題，思緒跟着題目運轉着，頭都沒擡一下随口問道：“誰？”
“你猜。”張楷的語氣欠扁賣着關子，笑得一臉燦爛。
快速完整地寫好過程，李皓銘終于擡頭了，僅是一個眼神就讓張楷敗下陣來，簡直就是炎炎夏日裏最好的降溫神器。
“行行，我說，”張楷舉手投降妥協，“是葉檸。”
他話音剛落李皓銘就直接起身了，邁開步子出教室。
張楷還在後面大喊着，“她給你帶了超好的禮物。”
“超好！”
嘴角微揚，李皓銘的心情很不錯。
出了教學樓就看到對面路邊大樹下坐個人，戴着米白色的鴨舌帽，馬尾耷在後頸上，垂着腦袋正無聊地看地上的碎石子。
李皓銘加快步子走了過去，像是感覺到了，葉檸也正好擡頭。
陽光正好，少年柔順的頭發被光照耀着帶上了淺淺的光暈，精致帥氣的五官更加立體好看，此刻正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來。
“你怎麽來了？”他的聲音低沉悅耳，比電話裏的聲音更好聽。
葉檸愣着起身，好久沒見他了，雖然天天都和他打電話，但還是莫名有些不自在，手也不知道該放哪，最後放在了身後緊緊地握着。
“來感謝你。”她強行保持鎮定地說，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個什麽勁。
說着，她伸手指了指身邊的那箱牛奶，“謝禮。”
視線順着她的手指看去，看清東西後，他忍不住笑了，餘光注意到女孩臉上有些緊張的表情。
“謝謝，我很喜歡。”他嘴角噙着笑認真地對她說，眉眼溫和。
默默松了口氣，葉檸身上的緊張減輕了不少，“喜歡就好。”
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她提議，“上午的課結束了嗎？我請你吃飯。”
“行。”他欣然應下，伸手提起那箱牛奶，還挺沉的。
想了下她認真拎着重重一箱牛奶來學校看他的場景，或許之前還花了很多時間糾結地選禮物，他覺得自己心裏的某塊地方陷得更深了。
“你們集訓的不能出學校對吧？那只好委屈你一下，我們吃食堂。”
“不委屈。”他搖頭，嘴角帶着笑。
葉檸能感覺到他好像心情挺好的，自己也沒由得地開心了很多。
今天的天氣真的很不錯，萬裏無雲，熱風緩緩從他們身邊吹過，掀起一陣暖意，連灼熱的陽光都溫柔。
拎着牛奶來道謝、人間真實、葉檸。
此處插播一個硬廣——我的專欄新文《雖然不浪漫》，情節大概就是這種味道的人間真實哈哈哈。
文那個案：
“談戀愛嗎？”他懶懶地倚在桌邊問。
“我剛學，估計有點難。”
說着她拿起一旁的吉他開始調音，照着手機上剛搜的音譜，彈起了《戀愛》。
“我們到底是怎麽走到一起的。”她忍不住感嘆。
“大概是……”他拖長了音調，嘴角輕勾，
“瞎貓碰上死耗子。”
鋼鐵直女 × 鋼筋直男
在愛情這條路上頭鐵到終點：）
不就是戀愛，第一次彈也可以彈得很好。
*雖然不浪漫，但卻很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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