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下藥
下藥
chapter.40
沉默地接過自己的手機，葉檸垂眸看了眼屏幕上不斷增加的通話時長，聽到電話那邊李女士拔高的聲音才舉起手機貼在耳邊。
擡眼透過玻璃門看向屋內的人，謝琦還沒走開，直直地和葉檸對視上，臉上挂着勝利的笑容，挑釁般嘲諷地朝她挑了挑眉。
葉檸翻了個白眼就轉身了，眼不見心不煩，一會兒回去再找她算賬。
“你是不是去參加數學複賽了？”李尹芳嗓音有些尖，怒氣沖沖。
“你不是知道了嗎？聊了那麽久。”葉檸很平靜地說，直接坦白，“參加了，已經到省裏了，明天就競賽。”每個字都說得堅定。
“先跟你說聲對不起我騙了你，但是媽媽，”她抿直了唇線，頓了會兒才呼了口氣繼續開口，“我不後悔，你要罵就開始罵吧。”
電話那邊的李女士被惹惱了，直接開始一遍遍地責備她，無非就是說她翅膀硬了之類的。
葉檸沒注意聽，眺望着遠方璀璨的燈光，夜風輕柔地從耳邊吹過，風聲都比電話裏李女士的聲音更清晰，她的思緒飄得很遠。
她很少忤背李尹芳的話，一直以來都很聽話地活在她的安排下，說什麽就做什麽，說不許做什麽就不做什麽。
成績從幼兒園開始就必須保持在前列，小學的期末考沒拿雙百就要被訓，初中分班考校第一，高中校招也是第一，提前被全免錄取，最後的中考成績也超過了重點班的分數線。
在成績上聽着她的要求一路順風順水，但其實每個階段都很不容易，越到後面遇到的對手越強，現在到了高中就吃力了很多。
但是她并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麽要那麽努力地考個好成績，就像前幾天一樣，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考什麽大學，想學什麽專業，想……成為怎樣的人。
這是第一次，她那麽明确地知道自己喜歡什麽。
上了高中參加數學競賽選拔考以後葉檸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數學，會不知疲倦地折騰着鑽研難題，會對每一個陌生的數學定理感到新奇，會因為李女士不讓她參加競賽而難過，會為了争取複賽機會拼命考前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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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現在真的很不容易，而這次也是她高中最後的一次機會了。人一輩子能有多少為了自己豁出去的機會？沒有多少。
所以啊，每一次都不能那麽輕易地就妥協放棄了。
她不後悔，一點也不後悔。
想通這一切後，葉檸反而釋懷了，拿起資料轉身，擡手扭開了門進屋。
她的視線冷冷地停在謝琦身上，出聲打斷了李尹芳的訓話，“媽，剛才跟你打電話的那個同學沒帶手機，要借我手機打電話回家，先挂了。”
說完沒等對面回複，葉檸直接單手一滑把電話挂了。麻利地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後，她把手裏的資料重重地砸在桌上。
“啪”的一聲在安靜的屋裏有些突兀明顯，葉檸雙手環抱在身前，聲音很冷地喊了聲她的名字，“謝琦。”
“我不管你是故意還是無意接了我的電話，明明我就在外面你完全可以直接給我的。”
“當然，我也不想知道你們打了那麽幾分鐘的電話聊了些什麽，你上次為什麽要故意陷害我，理由我也已經不感興趣了。”
“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我的底線，這就真的有點過分了吧？”語尾微揚，葉檸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越說越生氣，她雙手叉腰，“你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來啊，你要打架還是吵架？現在就我們兩個，直接上啊！”
刻意拔高了音量，葉檸臉上的表情冷得要掉冰渣，決絕堅定，一雙漆黑的眸裏什麽情緒都沒有。
被葉檸的一通話堵得啞口無言，看她氣勢洶洶的樣子謝琦有些後怕地往後退了一步。本來就是她自己做得不對，她也是看葉檸一點反應也沒有才敢再擺她一道的。
故意接了電話，沒想到葉檸居然是瞞着她媽媽來競賽的，她也就順水推舟戳破了她的謊言，順道說了幾句她心思不在學習上，還……
現在謝琦心虛得要命，面子上還是繃得緊緊的，咬着牙朝葉檸吼了一句，“你不要瞎來啊，你敢動手我就去告老師！”
“告老師”三個字出來的時候葉檸就笑了，還真的像王璐說的那樣，謝琦就是有膽子做事，沒膽子承擔後果，被老師同學嬌縱壞了。
一步步走近謝琦，葉檸微躬身子伸手撐在她身後的桌子上，兩個人的距離被拉近。
“我最後警告你一次，”她勾起唇角，臉上卻完全沒有笑意，眸底綴着寒意，“不要惹我。”
擡手握住了謝琦的馬尾，葉檸歪着腦袋看她，語氣惡狠狠的，“我真的敢打人的。”
說完才松開了抓着她馬尾的手，她拿起謝琦身後桌上的礦泉水瓶走了。
被扔在床上的手機又開始震動，葉檸扭開蓋子仰頭喝了口水，直接撈起手機接通了電話。
“媽，剛才接你電話那個室友她要睡覺了，叫我不要吵，明天晚上回學校再說吧。”葉檸看着謝琦說，臉上帶着很淺的笑，卻笑不見底。
還沒從剛才她那一系列動作裏反應過來，謝琦微怔，聽着葉檸張口就來的胡話，她也只能咬碎牙齒吞進肚子裏。
葉檸比她想象中的可怕多了。
謝琦悶悶地背過身去自己看書，一句話也沒說。
警告了她之後，整個世界都恢複了清淨。早知道這樣，葉檸一定會早點在學校堵住她把話說清楚的。
那個晚上終于在風平浪靜中安穩度過。
大概是被李女士知道了自己撒謊參加競賽的事，葉檸的心情有些低沉煩躁，早上也沒什麽胃口，随便吃了一點東西後就打算回車上了。
大巴停在考場學校的門口，因為一會兒大家都還要回來找王老師拿準考證，他們大多數人都先把東西放在了車上。車裏有監控，司機大叔也幫忙看着包。
學校門口的路邊停了好幾輛大巴，不同學校的學生穿着不同的顏色的校服，一群一群地排着隊。
競賽是為學校争光的事，也是證明自己的機會，大家臉上的表情或許有緊張和沉重，但更多的是他們眼裏閃着的光。
那是期待。
是一腔熱血和渾身的拼勁。
站在路邊看着他們那一張張迎着初陽被映得柔和耀眼的臉龐，葉檸突然又重拾了希望。
今天是個好日子，一切都會幸運的。
移開步子回大巴，就在她快走到的時候卻發現一個眼熟的身影上車了。
穿着黑T，頭發微長遮住了額頭，微躬着身子，體材削瘦。
透過車窗看到他一步步走進了車的末排，大清早的車上都沒人，陳理來他們車上幹嘛？
加快步子小跑了過去，葉檸的雙手還搭在上車臺階的扶手上就看到陳理自顧自地坐在了李皓銘的位置上。
像是注意到有人上車了，他壓低了頭，看不清手上的動作，假裝鎮定地在做些什麽。
心裏不好的預感愈深，葉檸直接快步走向他，隐隐看到陳理把手裏拿着的礦泉水瓶塞到了李皓銘的包裏。
走到他跟前伸手把包拿了過來，她發現他的手裏還拿着一瓶水。像是知道他剛才做了什麽，葉檸直接把李皓銘包的拉鏈拉開，拿出了裏面的水瓶。
和他手裏拿的一模一樣。
“你換了水？”葉檸垂眸看着他問，聲音冷冷的。一手拎着包，另一只手拿着礦泉水瓶。
陳理懶懶地靠在椅背上，漆黑的眸裏沒有一絲波動，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
他們無聲地對峙着，葉檸把包的拉鏈拉好放回座位上，握緊手裏的水瓶盯着他，語氣肯定，“你換了水。”
眸色微沉，他面無表情地起身，一句話也沒說，趁葉檸不注意直接把她手裏的水瓶搶走了。
“诶，”葉檸還沒來得及反抗就看到他側過身子快步從她身邊走了，“陳理！”她喊了聲追了上去。
陳理走得很快，葉檸小跑着才追上他，一把扯住他的書包，他們面對着面，她伸長了手想去搶水。無奈他占着個子高的優勢，舉高了手不讓她夠到。
“水裏是不是放了東西？”她保持鎮定地問，雙眸緊緊盯着他的表情，想看看他有什麽反應。
依舊是面無表情，整個人陰沉不定的樣子。
看他還是一句話也不說，葉檸直接蹦着跳了起來夠到了水，但還是沒能搶到水。陳理往後退了一步，抓着水瓶的手勁加大。
他緊張了。
“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她伸長了手繼續跟他膠着，艱難地搶着礦泉水瓶，冷着臉繼續開口，“心裏沒鬼的話就把水給我。”
腦裏回想着李皓銘的話，他上次複試的時候睡着了，又聯想到陳理剛才在車上的動作，葉檸隐隐覺得裏面不對勁。
現在陳理又一直不說話，但卻堅持着不把水瓶給她，她更加肯定水裏有問題了。
“給我……”
他們兩個人還在相互扯着對方搶水，下一秒陳理手裏的水就從背後被人抽走了。
陳理轉身，葉檸也看清了他身後的人。
王老師手裏拿着準考證，臉上的表情不太好，“你們在這幹嘛呢啊？”
“一瓶水搶來搶去的，”他拔高了音量不高興地吼道，“不考試了是吧？”
把葉檸的準考試遞給她，王老師握緊了水瓶對他們兩個說：“考完試再來找我拿，你們兩個現在馬上去考試。”
葉檸正想跟他說水有問題，陳理就扯住了她的手腕，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說道：“你現在敢說的話，我馬上去找李皓銘扣住他不讓他考試，大家一起玩完。”
他嘴角的笑陰沉狠戾。
這幾章的劇情有點刺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