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活死人(十四)

活死人(十四)

謝景淳說道:“我不想你卷進這件事裏面,不想你再次受到傷害了。”

林桉被對方這一番話肉麻到了,他說,“我本來就是局中人,比起逃避,更應該直接面對不是嗎。”

“沒有必要,你這是往火坑裏跳。”

“怎麽,說好的要合作,結果你現在自己爽完了就翻臉不認人了?”

“你在說你自己?”

“別扯遠了,我說的是現在。”林桉就怕謝景淳一直拿以前的事情開刀。

“你怎麽就這麽固執?一直堅持要摻和進來對你有什麽好處?”

或許以他的角度看來,林桉現在這樣好好活着才是最安全的。

但是林桉有任務在身,要是任務無法完成,他就會被留在這裏一輩子。

林桉他要安全有什麽用,他又不是這裏的人。

可惜這些話他都不能說出口,一時間兩人僵持不下。

林桉想了個別的辦法,他說道:“我可以不參與到你的計劃裏,但是我要知道這幾年發生了什麽,也要知道當年的真相。”

林桉已經做出了讓步,謝景淳也只好妥協,但是他心裏也覺得林桉不會這麽容易地就善罷甘休。

謝景淳在幸存者基地的這些年也不是沒有作為,他一直在暗中調查着當年病毒洩露的真實原因。

在他加入幸存者基地不久後,段繹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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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他們完全沒有認出對方是不可能的,只不過因為他們二人身份特殊,一個為前研究員,一個為實驗體。

他們不能被基地的人知道自己曾經的身份,所以他們默契地互相保密了。

林桉問道:“為什麽不自首,有了你們的幫助,基地那邊應該就能研究出對付HSR病毒的方法了吧?”

謝景淳說道:“可我沒參與過活死人實驗,也是這幾年才逐漸知道這些信息的。要談對活死人病毒的了解,段繹比我更加清楚。”

“而且基地總部的主張的是防禦和安全,保護好剩下的幸存者才是他們的首要目的。跟着他們還不如我自己出來調查。”他說。

林桉說道:“所以這是你選擇加入搜查隊的原因。”

“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找你。”

林桉避開他謝景淳看他的視線,問道:“那段繹他的目的是什麽?既加入了搜查隊,又不向基地坦白。他不是也很希望江城恢複原狀嗎?”

“他希望江城恢複原狀?”

“在出任務的時候,他不是說了類似這樣的話嗎?”

謝景淳冷然,“他說了你就信?”

“我不是在問你嗎?”

林桉發現謝景淳對段繹的敵意很大,但是段繹對謝景淳的态度卻很友善。根據謝景淳的描述,他們兩人是相看兩厭的,看來段繹的演技不錯。

“他嘴裏的話沒幾句是真的。”謝景淳沒好氣,“你少聽他的。”

“那我聽你的?”林桉問道。

“不然呢?”

呵,要是聽你的,那我就一輩子都完成不了我的任務了。

林桉想道。

“我剛才看了你電腦裏的視頻.......”

謝景淳打斷了他的話,問道:“那你有沒有想起來一些東西?”

“剛才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嗎。”一說到剛才發生的事,林桉就有些惱火。

“好吧。”謝景淳嘆了口氣。

“視頻裏有一些聲音在說,我是B級體質,理應接觸不到永生實驗的才對,所以是有人給我私自做了永生實驗?那個人,是不是段繹?”林桉結合着視頻裏聽到的對話,大概有了一個猜想。

“是。”

“我為什麽會從S級變成B級?是因為段繹違反了規定,還是我自身的身體原因?”

“.........都不是。”謝景淳很快又改口了,“應該都是。”

林桉問道:“到底是哪樣?”

“啧,我不知道。”

“好吧”,林桉換了一個問法,“永生實驗是什麽?實驗內容你還記得嗎?”

“就是人體改造試驗,主要有人體基因的重編、人體細胞的改造、将其他具有長生特性的動植物細胞植入到人體體內等等,就把人當成一只小白鼠來對待,除了實驗對象不同,其他的都一樣。”

而進行人體改造實驗之餘,他們這些人都被安排好了每天的計劃和任務,甚至細致到每一刻鐘的每一秒要做些什麽,具體到每個人的飲食和運動量的該如何安排。

說的難聽點,這就是在飼養人類。

“這項永生實驗只有我成功了?”林桉問道,否則那些研究員的反應怎麽會這麽大。

“你表現出來的‘永生’特征比較稀有,畢竟我們大部分人都沒有像你這麽明顯的變化。”

“那你們是什麽?”

“我的生長速度變慢了,特別是成年之後,我的狀态幾乎停在了十八歲,也是精力最好的時候。”

“那你能長生嗎?”

“我還沒到快死的地步,所以我也不知道。但我和你不同的是,我沒有自愈和再生的能力。”謝景淳對研究所的這些實驗興致缺缺,但林桉問到了,他還是一五一十地說了。

“現在研究所不複存在,你們S級反倒還賺了。”林桉說。

“副作用還沒表現出來,到時候出現了問題只能自己等死。”謝景淳說道。

“你好像一直在咒自己死。”真不吉利。

“你不想我死?那你剛才怎麽擺出一副要殺了我的樣子?”

林桉老臉一綠,說道:“下次你再随地發情,小心我把你的那玩意給切了。”

“對了,我經歷永生實驗後還有一項特別明顯的變化。”謝景淳說道,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麽。

“什麽?”林桉好奇問道。

“我的各方面都變得持久了,比如耐力、忍受力和定力。”

“......你有病?”

“這是實話啊,有關永生實驗的消息我也不好瞞着你不說吧。”

“夠了........”

林桉也不好在這裏繼續久待下去了,特別是不能被段繹發現,他和謝景淳已經達成了合作關系。

于是林桉在走出謝景淳的房間時,還叮囑道:“別告訴別人我們的關系。”

“什麽關系?”

“合、作、關、系”

“哦,我知道。”

“今晚你別鎖門,我會來找你。”

“好。”

他說完後,就關上了謝景淳的門。

謝景淳看着房門發了一會兒愣,然後走到電腦前,摸着上面的鍵盤,再次按下了視頻播放鍵。

他每想起來這件事的時候,總要看一遍這個視頻。

距離他從研究所帶出這個U盤,已經過去的兩年時間,他已經将這個視頻看了不下千次。

幾分幾秒會發生什麽,旁邊的人都是誰,會說出什麽話,他都熟記于心。

謝景淳擡起電腦的底部,從那下面移出一張灰色的紙。

這是一張研究所成員與‘志願者’的合照。

上面有張嚴研究組的八名成員,其中被挑選出來拍攝的志願者當中就有他和林桉。

謝景淳一邊聽着視頻,目光一邊從上面的幾名研究員身上滑過,最後停留在林桉臉上。

你不用親自動手,因為我會為你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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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林桉吃完飯後,就一直在自己房間內待了幾個小時。

期間,段繹上來敲門,問林桉怎麽一直待在房間裏,是不是不舒服。

林桉随便找了個理由,說自己準備睡覺了,就将段繹糊弄了過去。

淩晨一點,林桉準時來謝景淳房間敲門。

二人彙合後,一起上了天臺。

他們的房間正好都在三樓,比起走大門,上天臺是最不容易被發現的方法。

謝景淳拿出一套裝備,給林桉系上腰帶卡扣,另一頭是個鈎子,可以卡在天臺邊緣。

謝景淳自己的裝備就沒有那麽好了,他只有一根繩子。

他的動作利索,将繩子一頭綁在空調外機的底座上後,就直接抓着繩子跳了下去,還不忘對林桉說:“沒事,不用擔心我。”

林桉想問,他從哪看出來自己擔心他了。

謝景淳落地之後,對着林桉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可以下來了。

林桉沒有猶豫,抓緊腰上的繩子,直接跳了下來。

他落地後,拍開了謝景淳想要扶他的手,“我們回來的時候要怎麽上去?”

謝景淳看了眼被嫌棄的手,也不惱,他說道:“走大門。”

“什麽?”

那他們剛才那一出是為了什麽?耍帥嗎?

謝景淳說道:“出去的時候不能被發現,否則出來的就不只是我們了。”還會多一個跟屁蟲。

“回去的時候他們要是問起來了,我們到時候要怎麽解釋?”

林桉覺得他的做法太随意了。

謝景淳卻說道:“段繹會幫我們解釋的。”

“可段繹和我們不是敵人嗎,這也太亂來了。”林桉不贊同地說道。

似乎是林桉的那一句‘我們’對謝景淳很受用,他心情不錯地說道:“你這麽想就好。”

什麽叫我這麽想就好?

林桉覺得謝景淳這句話很怪,難道就是因為自己說了一句‘段繹和我們是敵人’,就戳到謝景淳的點了?

尤其是知道謝景淳居然對自己有這樣的心思後,林桉竟也開始覺得段繹對自己是不是有什麽別的想法.......

我身上究竟有什麽吸引男人的特質?我改還不行嗎?

算了,不想了。

我還是別自作多情了。

林桉結束了自己放飛的思緒,跟着謝景淳上車後,二人離開了別墅區。

此時,二樓其中的一間房門也打開來,段繹從門裏走出來,往樓上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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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喊我出來,是有什麽計劃了?”

“沒有。”林桉說道,“就是睡不着出來逛逛。”

“你這是連借口都懶得找了?你連敷衍我都不願意了?”

“我說的是實話。”林桉說道。

他就是因為被太多問題困擾到睡不着覺,又不知道要怎麽問出口,不知道要問些什麽,索性去白天去過的地方再看一圈,或許能有不同的發現。

“好。”

林桉本以為謝景淳還要繼續在這個問題糾纏下去,結果對方只說了一個好字。

謝景淳察覺到林桉的視線,于是回答了他的疑問:“因為白天。”

“靠……”本來林桉都要忘記了,結果被這麽一提,又想起來了。

“要是你給得再多一點,我會更聽你話的。”

“你是狗嗎,狗向主人讨食物都會搖尾巴。”

一說到狗,林桉又想起上個世界的桉桉了,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之後,它怎麽樣了,是不是回到原主人身邊了。

還有瑞安。

想起瑞安,他發現謝景淳和瑞安景還有一點相似。

不過他們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林桉想着想着,謝景淳的臉突然近在咫尺。

“好好開車!”林桉罵道。

謝景淳說道:“你不是想我對你搖尾巴嗎。”

這什麽理解能力....

林桉說不出話來,他剛才說的那句話分明就是在嘲諷。

果然,他還是比較喜歡剛開始的時候把自己當仇人一樣的謝景淳。

車子停在江城內的某一條路邊。

彎月被層層疊疊的黑雲遮住,穿過屏障的月光照射下來,打在他們兩人身上。

一個站着,一個蹲着,二人的影子融入了黑暗,晦暗不明。

謝景淳站在林桉身後,以他的視角看去,他的倒影好像要把林桉擁入懷裏。

林桉正好奇地觀察着這個蹲在面前的活死人,他們大眼瞪小眼,活死人竟沒有攻擊林桉的打算。

他不耐煩地往後扒拉了一把謝景淳,“讓開點,擋着光了。”

謝景淳問道:“這些活死人不對勁。”

林桉看着這個沒有攻擊性的活死人,用手指扒開他的眼皮看了看。

瞳仁的紅色并沒有視頻裏的那些活死人那麽鮮豔。

自己知道的東西不多,有些事情還是問謝景淳這個當事人之一比較好。

“你一直在搜查隊,你對這些的了解應該很多吧。這些活死人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他們都失去了攻擊性,幸存者基地還要消滅他們?”

“病毒爆發的初期,這些活死人的狀态和視頻裏的那些一樣,甚至比視頻裏的更加兇悍”,說到這個,謝景淳又忍不住朝林桉身上看去,“大概在爆發的一年後,這些活死人的攻擊性越來越弱,也就是這樣,才給了幸存者基地消滅活死人的機會。”

林桉問道:“血清是不是早就被使用了?”

張嚴研究組的組員們除了段繹,其他人都死了,這個血清很大概率就是段繹拿走的。

謝景淳順着這個可能性思考了下去,“段繹會這麽好心?”

“真相是不是這樣,去看看就知道了。”

二人都從對方的眼裏讀懂了彼此的意思,他們同時動身,朝着車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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