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有了“禁止毆夫”的聖旨,段愉辰仿佛有了一塊金牌。他現在可以在靖安侯府橫着走,誰都管不了他。

楚淩鈞也真的是厭倦了。成親這幾個月以來,他為着段愉辰付出了太多的精力,還鬧到了皇帝面前,最終還是以他的妥協而告終。他真的再也不想管段愉辰了。

這下,段愉辰自在了。再加上他身在靖安侯府,天高皇帝遠,永嘉帝也管不到他。更何況,聽聞他皇兄前些日子染了風寒,病了一場,他更自由了。

于是,他開始惦記上了許久沒有臨幸過的汀蘭苑。

起初楚淩鈞沒還有發現,因為段愉辰每天戌時二刻就回府,楚淩鈞只是以為他出去跟那些狐朋狗友下館子去了,也就沒在意。可是,段愉辰開始回家回得越來越晚,又經常在外面玩到子時。

楚淩鈞猜到他在外面準時沒幹什麽好事,卻也懶得詢問他。畢竟他已經決定,以後再也不會管他。

但是又過了幾天,段愉辰回府的時間越來越晚,楚淩鈞越是不管,段愉辰就越是放縱自如,有時候甚至在外面待上一夜都不回家。

陳湛先是受不了了,于是道:“侯爺,夫人天天留宿那個什麽汀蘭苑,您不管管啊?”

“我管不了。”楚淩鈞看着兵書,頭都沒擡。“先前都已經說過了,日後再也不會管他。”

陳湛瞅着他,揣了揣手說:“您說不管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是管的也不少了……”

“本性難移,管一次兩次沒用的。”楚淩鈞淡淡道。

管不了是真的,若是強行管,只會給自己找麻煩。段愉辰這厮手裏還有一道聖旨,如今是打不得罵不得,萬一再鬧到皇帝面前,更是麻煩。

就這樣,沒有人管他,段愉辰就開始撒開歡兒地玩了起來。晚上留宿汀蘭苑看舞賞曲兒,白天跟苑裏的美人們玩骰子和葉子牌。贏來的錢,都拿去賞了。

左右段愉辰也就只敢點上幾個汀蘭苑的頭牌,和她們賭骰子聽曲兒了,不敢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楚淩鈞便也任他去了。

直到又過了半個多月,這一日,楚淩鈞正在營中練兵,休息之時,他正準備回帳中更衣,卻見幾名燕梧軍三五成團地竊竊私語着,時不時還悄悄看他一眼。

楚淩鈞蹙了蹙眉,心下起疑,卻也沒太在意。但接連數次,楚淩鈞終于忍不住問道:“你們在聊什麽?”

“沒有沒有……”幾名燕梧軍搖了搖頭,各自散了。

直到這一日操練結束,他回到中軍大帳沐浴完,只見帳外仍舊有人在小聲議論着。

楚淩鈞見狀,走上前去,負手而立,道:“在聊何事?說來聽聽。若是說不出來,加練一個時辰。”

幾名燕梧軍互相看了一眼,沒敢回話。最後還是一名膽子稍大些的士兵小心翼翼說:“将軍,自從您成親以來,您還從來沒有跟我們說起過夫人呢。”

楚淩鈞眉心鎖起,說:“問他做什麽?”

“您跟夫人關系如何啊?”

楚淩鈞思忖片刻,回答:“一般。”

“哦……”幾名燕梧軍面面相觑,露出了然什麽。

“到底發生什麽了?”楚淩鈞面色微凝。

“将軍還不知道吧?京城中都傳遍了。”那名燕梧軍仔細觀察着他的神色,斟酌道。“傳言稱,夫人自從跟您成親後,每天都夜宿汀蘭苑,而且……”

楚淩鈞漸漸蹙起眉心:“而且什麽?”

“而且還……呃……”那個士兵不知該如何說下去,下意識看向他旁邊的另一名士兵。于是後者接過了他的話茬。

“而且據說夫人他還……還……每晚都夜禦數女!”話音剛落,他還點了點頭,“嗯對,是說夜禦數女。”

楚淩鈞負在背後的手霎時握緊,臉上也瞬間覆上一層薄霜。

他平日裏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知道京城中在傳些什麽。卻不知,段愉辰夜夜留宿汀蘭苑,此事都傳到京郊大營了。

“将軍,此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幾名燕梧軍好奇地問道,“夫人他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啊,這明目張膽地給您……”

看着楚淩鈞臉上仿佛能刮下來一層寒霜,他們沒敢再繼續說下去。

“假的。”楚淩鈞涼涼道。“通知下去,營中上下,誰都不許談論此事,否則軍法處置。”

那幾個士兵一聽,八卦的心瞬間被澆滅了,趕忙答應着。“是,是……”

從軍營回府的路上,楚淩鈞騎在馬上,涼涼開口:“此事你也知曉?”

陳湛方才已經聽了底下人的談論,自是知曉他問的是什麽。“這……确實。”

“為何不說?”

“侯爺那日不是已經說過,日後不再管夫人了嗎?”陳湛無辜道。“屬下也就沒敢在您面前提此事。”

楚淩鈞臉色十分不好看。他實在不想管這個拖油瓶,哪怕陛下怪罪,他都不想管了。可是段愉辰到底是頂着一個靖安侯夫人的頭銜,他的所作所為,都關系到侯府的聲名。

“他現在在哪兒?”楚淩鈞沉聲問。

“啊?誰?”陳湛一心想着自家主子是不是生氣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說呢?”

“啊,小王爺啊。”陳湛恍然,卻又為難道,“屬下不知道啊,侯爺您已經很久沒讓我看着他了。或許……在汀蘭苑?”

楚淩鈞帶着幾個下屬驅馬趕到汀蘭苑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老鸨看着一行身穿铠甲的軍士,吓了一跳,也不知是不是該迎客。

楚淩鈞徑直走入樓內,臉色鐵青的模樣誰都不敢攔。他上了樓,直奔最大的那間雅間,還未走近,便聽到裏面盡是莺莺燕燕的絲竹管弦之樂,隐約還能聽見某人玩骰子的叫嚷聲。推門而入,脂粉香混合着濃烈的酒香,撲面而來的氣味讓楚淩鈞蹙緊雙眉。

映入眼簾的首先是撐着下巴,盤膝坐在氍毹上的段愉辰,其次是圍繞在他身邊的幾個年輕舞姬,面前放着一張矮桌,上面放着酒壺酒杯還有骰盅。周圍還有幾個正在奏樂的歌伎,有的在撫琴,有的在彈琵琶。

看到有外人進入,歌伎們下意識停了奏樂,看向門口的陌生面孔。正在和舞姬們玩骰子的段愉辰聽到琴聲沒了,他擡起頭來,疑惑道:“接着彈啊,沒聲音了怎的?”

順着歌女們的視線,段愉辰也看到了來者,不由挑了挑眉:“喲,王妃來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本王的……”

“玩夠了沒有?”楚淩鈞走上前來,出言打斷。

段愉辰聽他不善的語氣,換了個不雅的坐姿。“沒玩夠呢,一起來玩兒?”

幾個舞姬自是知道靖安侯的鼎鼎大名,也知曉他和段愉辰之間的關系,于是趕忙将位置讓開。

楚淩鈞簡短道出二字:“回府。”

“你不是說不管本王了嗎?怎麽說話不算話呢!”段愉辰嗤笑一聲。

楚淩鈞涼涼地看着他,一旁的舞姬卻先開了口。

“侯爺,您快些把王爺帶回去吧。我們幾個姐妹跟王爺玩骰子玩了一整天了,這贖身的銀子都快要賠進去了,奴家實在是不想玩了。”

段愉辰輕啧一聲,嫌棄道:“說話得憑良心行不行?贏你們幾個錢,最後還不都是賞回去了?”

那舞姬自知理虧,沒再說話。

段愉辰把骰盅拿到桌子中央,說:“來來來,繼續玩,接着奏樂。”

楚淩鈞解下長劍,劍鞘頂端直接抵在了桌子上,幾個舞姬露出害怕的神色。

“王爺是想自己走,還是本侯派人把王爺擡走?”

段愉辰也惱了,“你那天不是說過不管本王嗎?別掃本王興致!”他看了眼歌伎們,不耐煩地道,“接着奏樂!聽到了沒有?!”

歌伎們面面相觑,楚淩鈞冷眼看向她們,涼涼道:“給王爺換一首《破陣樂》。”

“……”

歌伎們不敢抗命,于是開始彈奏起了久違的曲子。

铿锵有力的旋律響了起來,豪邁的音符仿佛萬匹戰馬奔騰,軍鼓齊鳴,與方才溫柔缱绻的曲子形成鮮明對比。

段愉辰聽着這曲子,呼吸都快不順暢了。過了一會兒,他實在受不了了,沖着門口高喊一聲:“季臨!季臨!”

季臨從門外走進來,他先看了看楚淩鈞,又沖段愉辰行了一禮。“王爺。”

“給本王把人趕出去!”

“王爺……”季臨略一遲疑,低聲道,“燕梧軍已經把汀蘭苑把守住了。”

段愉辰一聽,險些被嗆到。“楚淩鈞你……”

楚淩鈞依舊面不改色,挑了個地方落座,将佩劍放在桌上,一副段愉辰若是不走,他就一直留在這裏的架勢。

段愉辰此時煩心得很,尤其是耳邊那蒼勁有力的琵琶聲更是惹人厭煩,他擡手一揮,喊道:“夠了!別彈了。”

琴聲終于停了下來,段愉辰耳邊也終于清淨了下來。一衆歌伎和舞姬卻不知該如何是好,一時手足無措了起來。

楚淩鈞:“你們都退下罷。”

衆人聞言,如蒙大赦,趕忙抱着琴魚貫而出。段愉辰看着這些歌女舞女這麽聽他的話,更是氣憤難當,心道也不想想誰才是她們的金主。

更可氣的是,就連跟了他多年的侍衛季臨也出去了。

空曠的雅間就剩下了兩個人,段愉辰恨得牙癢癢。“姓楚的!你屢次掃本王興致,信不信本王休了你?!”

楚淩鈞面不改色,拿起桌上的酒壺随手替自己斟了一杯,仰頸一飲而入。“王爺好大的能耐,聖上賜婚,違抗聖旨是何罪名?”

段愉辰看着他自顧自地飲酒,嫌棄的神色裏夾雜着幾分疑惑。“你亂喝什麽啊?這酒裏面有合歡散!”

楚淩鈞聞言面容一怔。

酒已入喉,那只握慣了劍的手握着酒杯,久久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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