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即便再傷心難過,自己親口答應的工作,沈郁也不會任性推掉。
當天早上被接到錄制現場,孫萌一看到他,先關起門摁頭來了一頓“關心”。
“你臉色怎麽難看成這樣啊,什麽情況,事兒沒成?還挨揍了?”
“…”
沈郁直接沒說話。
把自己光溜溜的送到人家面前,使勁渾身解數折騰,結果人家連點反應都沒有,這事兒對他來說太傷自尊了,他說不出口。
“說話啊。” 孫萌推了推他。“到底怎麽了啊,前男友呢,他是不是揍你了?”
“…”
沈郁還是沒說話。
倒是沒揍他,就是第二天起的很晚,醒來打着上班遲到的名義着急忙慌的穿上衣服就跑了,并且從此之後再也沒回家,什麽解釋都沒有就算了,還吓的不敢回來了,這事兒更丢人,沈郁更說不出口。
孫萌見他垮着個臉就是不說話,猜測是受了不少委屈,又生氣,又無奈,長長嘆了口氣之後過去抱了抱他。“好啦,收複渣男非一日之功,慢慢來把。”
沈郁今天參加的是個做客訪談節目,主要是閑聊,宣傳宣傳最近即将上映的電影,前兩天畢竟剛受過傷,腿上還綁着夾板,臉色也難看,大v博主沒好意思留他聊太久,問的問題也都很常規,節目錄制的很順利。
同一場節目錄制分上下期,沈郁錄完之後,接着就是另一位男明星,這位沈郁也認識,并且倆人之間長年不對付,後臺相遇,必是一場刀光劍影。
話說,對方叫謝之珩,是高中時邢延的同班同學,對邢延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感情,反正對沈郁是深惡痛絕,從來都是見沈郁比見情敵還分外眼紅。
“喲,這不是沈學弟嗎,好久不見了,怪想你的呢。”
這人是個歌手,長的不錯,顏值身高體态,樣樣挑不出毛病,就是嘴太欠,尤其碰上沈郁,開口必然帶着點陰陽怪氣。
沈郁大多數時候都懶的搭理他,一般都是裝沒聽見,然後掉頭盡快離開。
不過正當他轉身要走,對方忽然來了句“聽說邢延出來了啊” ,他的腳步就下意識的停住了。
“我還聽說,你現在又開始死皮賴臉的纏着他了。”
謝之珩說着,輕蔑的哼笑了一聲。“ 沈郁,我有時候真的很搞不明白,你這個人就沒有哪怕一點點的自尊心嗎?”
“比起某些得不到只能嫉妒的到我面前來叫嚣的人還是有點的。”沈郁說。“邢延是我男朋友,我纏着他天經地義。”
“男朋友?呵呵。” 謝之珩更是笑的一臉鄙夷。“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你還是這麽喜歡自欺欺人啊。”
沈郁沒說話。
“來,給你看個好玩兒的東西。”
謝之珩說着,掏出手機摁半天,找出了一段視頻遞到了沈郁眼前。
視頻裏是邢延,他正在看手機裏播放着的視頻,裏面是沈郁正在和同學說話,話題與邢延有關,沈郁表情明顯不爽。
期間不知同學說了句什麽,沈郁聽後突然猛拍着桌子吼了起來:“你們不用激我,不就是追邢延嗎,有什麽難的,我要是追上了你們跪下來叫我爺爺嗎?”
同學們聽後紛紛大笑,并戲谑着回應:“行啊,你去追呗,你要是能只追上,哥幾個就是你孫子!”
“行!你們給我等着!”
少年憤怒的指着那幫人的鼻子說完就直接跑出了教室。
視頻裏的視頻至此停止,視頻裏的邢延皺起了眉,畫外有個聲音對他說:“邢延,你看到了吧,這小子就是賭氣耍你呢,你可千萬別當真。”
邢延聽後沉默了片刻,沒什麽反應,只是把那手機撥拉開,打開了自己的物理試卷。
視頻停止。
謝之珩問沈郁。“你當初追邢延的初衷是和同學打賭,這事兒邢延其實早就知道了,不過我猜他應該沒問過你。”
沈郁擰着眉頭沒說話。
“知道他為什麽不問嗎?”
謝之珩收回手機,笑了笑。“因為無所謂,他并不在乎。”
沈郁臉色開始有點挂不住。
“為什麽不在乎呢?”
謝之珩說着,朝沈郁跟前走了兩步,挑眉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因為他根本不喜歡你,他只是覺得你很可憐。”
沈郁的臉當時就徹底撐不住,陰沉了下去。
“覺得你可憐,所以不在乎你是什麽動機,會對你百般忍耐和遷就,但不會答應跟你在一起。”
謝之珩說着,又冷笑一聲。“沈郁啊,你說你怎麽就是想不明白呢?”
“閉嘴!” 沈郁眼眸沉了沉,拳頭直接攥了起來。“別說了!”
但謝之珩并沒有在意,自顧繼續。“而且你有沒有想過,現在的他,可能已經不僅僅是在可憐你了,他或許還會有內疚,畢竟當初不管什麽原因,也不管是不是失手誤傷,死的人畢竟是你的…”
砰!
不等他說完,沈郁沖過去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抓着衣領拖過來,惡狠狠的盯着他:“我讓你閉嘴!”
“我為什麽要閉嘴!”
謝之珩冷笑着凝眸對上他的目光,眼神裏全是對他的痛恨:“沈郁,你知不知道你這個人真的很可惡!自己投胎沒投好,認命就完了,為什麽要拉上邢延!”
砰!
沈郁又打了他一拳,怒火眼看着的就是要壓不住了。
謝之珩卻回過頭來繼續痛斥他。“ 你現在是怎麽還有臉繼續纏着他的,你難道忘了你們一家人是怎麽害的邢延坐了十年牢,怎麽害的邢延父母傾家蕩産流離失所的嗎!你就半點兒都不覺得羞愧嗎!”
只見聽了這話,沈郁整個人猛的一怔。
這時,謝之珩反手抓着他的手腕一把扯開,揚起拳頭回擊在了他的臉上。
沈郁被打的後退了兩步,嘴角破了皮,迅速滲出了血,但他的情緒似乎被謝之珩剛才那番話給裹挾住了,怔怔愣在那裏,沒能立刻反擊。
謝之珩則迎上來,雙手扯起他的衣領,狠的就像是想立刻勒死他。“沈郁,邢延人生最好的十年已經被你,被你們一家人給毀了!現在出來之後卻還要被你以愛的名義繼續進行精神綁架!他明明是好心幫了你,可你為什麽要這麽對他!你能不能放過他啊!”
“我…”
沈郁已經陷進了某些情緒裏,一時間無法抽離,被指着鼻子痛罵,反駁不了,也只是下意識的說了句。“ 我沒有,沒有精神綁架他,邢延是喜歡我的,他喜歡我!”
“你醒醒吧!別做夢了!”
謝之珩突然抓着他的衣領用力搖晃了幾下,盯着他的眼睛吼道:“ 你自己難道真的想不清楚嗎,但凡他對你有一丁點的喜歡,他就不可能十年的時間一次都不願意見你!”
這句話,就如同當頭一棒砸下來,把沈郁最後僅剩的那點零星氣焰也給撲滅了,他怔在原地發了會兒愣,随後眼眸垂下去,徹底失去了反擊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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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出門的時候天氣就陰沉沉的,下午又一輪降溫之後,傍晚直接飄起了雪花。
沒有開小太陽的屋子裏冰冰冷冷的,仿佛前些天的溫暖全都是假象。
沈郁在門檻上坐下來,背靠着門框,仰頭望着漫天揚揚灑灑的雪花,目光裏的溫度也跟着慢慢涼了下來。
他追了邢延兩年,自認赤誠真摯,熱烈純粹,年少時自尊心強,追人也追的蠻橫強勢,從來都是故意表現的驕傲自大,趾高氣昂,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刻意裝可憐,博取同情。
可平心而論,邢延當年最後終于接受他的表白,卻又恰好是在他受了很大的委屈之後。
那天他受了很嚴重的傷,全身都是血,被送往醫院的路上,他以為自己要死了,又難過又絕望,他緊緊抓着邢延的手,流着眼淚最後一次問邢延能不能答應他。
大概那樣的情況下,誰都不會拒絕,邢延當時同意了,答應和他在一起,并承諾無論如何都不會反悔。
可是,那之後的第二天,邢延就出了事。
所以其實,沈郁一直也沒能再次确認一下邢延當時答應是真心的接受,還是只為安撫他的情緒。
後來這十年的時間裏,邢延不見他,他想了很多辦法,嘗試了很多途徑。
可那是監獄,不是什麽別的地方,沒有得到合法允許,他無論如何都進不去。
後來逢年過節,特殊假日,他拒絕參加直播節目,要麽去郊區的山上看日落和日出,要麽就去隔壁的水庫釣魚,從來不是因為他精神不正常,只是因為那裏都是距離邢延最近的地方。
見不到人,思念就像是洪水猛獸般,抓心撓肝的折磨着他,他找不到寄托的出口,就只能去距離邢延最近的地方待着,然後催眠自己他們從未分開。
所以他其實很清楚,極度思念一個人是什麽樣的心情,是盡其所能,寧願付出一切代價也想見到。
可是,十年零三個月,一百二十三次申請,次次都是被駁回,不同意。
邢延一次也沒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