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被那麽說了一通, 時音真心覺得自己好像搞砸了似的。
她其實相當的有好勝心,更不輕易示弱, 這會兒在腦子裏過了好幾遍,反複思考去沖繩是否真的太過吃力不讨好。
赤司的聲音再度響起:
“但第一次的修學旅行, 稍微多花功夫會更有利于民心穩定。”
聲音像溫水。
裏面摻了點蜜糖的那種。
聽起來就覺得舒服。
連“民心”都用上了, 大佬不愧是大佬。
時音一副真心拜服的樣子。
看得赤司想笑。
他和林沼時音算是半個青梅竹馬,之所以說是半個,是因為家中長輩既不熟悉,兩人家裏住的也不近,純粹就是幼兒園到小學在到初中,兩人好巧不巧都是一個學校, 而且基本都是一個班, 又都成績好,位置坐得近,一來二去想不熟都難。
赤司一開始對時音沒什麽特別的印象,就覺得挺乖的, 很傳統的那種好學生, 但就在赤司以為她循規蹈矩的時候, 時音偏偏會傳紙條、會看漫畫書,會做各種全心努力學習的學生們都不會去做的事。她分寸拿捏得非常好, 該克制的時候從不多玩, 玩起來又沒邊, 随便把她扔到哪兒去都能混出個好人緣來,總是高高興興的, 還會開玩笑,那分寸間的細微處理讓赤司都覺得有意思。
接觸得深了,就發現這人其實又很倔,看上去柔弱嬌氣需要被人疼愛的小姑娘,一旦有了真想要的東西就比什麽人都倔,怎麽說都勸不住。處理某些大問題時又幹脆得不行,一刀兩斷那架勢,估摸着下手的瞬間就打定主意再不回頭。
她像是矛盾綜合體,許多特質在她身上中和得很好。
所以又倔強卻灑脫,既獨立又不拒他人幫助,還會露出恍然且得逞的虛心模樣。
赤司總覺得她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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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部暗自“啧”了聲,和赤司待太久他就會渾身不适,尤其是現在還有一個他現在不知道該怎麽碰才合适的主兒在,顯得落了下風,他就不高興。
——實際上現在站在這兒的四個人,不管是說話的還是沒說話的,身上都有一條共同且鮮明的不變特質。
【争強好勝。】
……
考完了試,差不多是午飯的時間,這種情況下要能邀約聚餐不僅師出無名,并且還顯得分外弱智,于是幾人各回各家,風平浪靜。
回去路上,一同去的那位男生突然側過臉和時音搭話:“诶,林沼。”
他和時音一起待了幾天,臨時加訓,算是抱佛腳。
稱呼上就比較自來熟,已經跳過敬語的階段了。
“怎麽了?”
時音很給面子,微微側了腦袋。
“我思來想去,還是告訴你一聲。”
男生說着糾結的話,可時音分明看見他眼底已經閃出了八卦之光。
頓覺不妙。
“……你說。”
“上車之前,我不是順便去買飲料嘛。”
男生說,“你要的本來那瓶買完了,但你不是說暈車,喝這個就能好點兒嗎?”
時音點頭,不明覺厲:“嗯。”
她有點暈車,一陣一陣的,有時暈有時就還行。
但每次暈車就喝那款飲料,哪怕是在嘴裏邊過了一圈都顯得精神振奮,似乎是味蕾上的刺激弱化了暈車的效果。方才他說要去買飲料,時音已經走到門口,還拿着東西,就順便讓他帶了。
“我當時都準備給你打電話了,結果旁邊站着個男生,右眼底下就顆淚痣的,特別好認——他手裏有兩瓶,都塞給我了。”所以他最後也拿回來兩瓶,時音給他錢的時候他死活沒要,還白白落了時音一陣感激,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無功不受祿,索性和盤托出算了。
“……”
時音掃了眼他懷裏的兩瓶飲料,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握着的這瓶。
心說難怪他買了三瓶回來。
“你說,他怎麽知道我要的是什麽飲料?”
男生語氣疑惑地問。
但時音這會兒說不出什麽話來了。
更确切的說。
她開始說不清的煩躁。
跡部肯定不是為了複合在做這些事,畢竟有那彎彎繞繞的閑工夫,憑跡部的個性現在該是直接殺到她面前一句“要不要複合”完事了,哪兒這麽多烏七八糟的小動作。
何況這舉動大部分還是處于好意。
偏偏就是時音知道得如此清楚,她才更無法克制這種覺得心煩的情緒。
這很難說清楚。
她也不是意難平地在傷春悲秋什麽當初現在,這些情緒當初掰的時候就該考慮到,吃回頭草是不可能,算準了她才分的手,弄什麽磨磨唧唧的。
僅僅只是,煩。
爆豪職場體驗回來,時音那邊一個班的人已經抵達了沖繩。
饒是已經安撫好了說開了,爆豪回來的時候沒能得到來自小女友的愛心迎接,還是很生氣的。
偏偏給時音發的消息還沒得到及時回複,于是在下午的實戰訓練中,爆豪鉚足了全力,仿佛目标是仇人似的,完成得利落不說,還兇狠。
上鳴對此已經習以為常:“這小戀愛談的,估計有不順利了。”
濑呂扶着切島的肩膀誇張地笑,邊笑還邊拍切島的肩膀,直把切島拍得用上了個性,疼得濑呂那叫一個措手不及。
切島反應還快:“諾,這就叫不順利!”
濑呂:“……”
我是聽不懂人話嗎?
怎麽你還給我親身演一遍?
上鳴于是又轉向這邊,繼承了濑呂的遺志(?)開始了喪心病狂的笑,可惜還沒笑上幾聲,爆豪回來了,冷眼一橫:“你笑什麽?”
上鳴:“……”
不是,這年頭笑還犯法的嗎?
就爆豪那氣勢洶洶的樣子,上鳴不服了,不屈的意志開始在他靈魂裏燃燒,他開始戰鬥了,他開始還擊了:“我笑濑呂!”
爆豪就看向了濑呂。
濑呂:“?!!”
這尼瑪也行啊?!
他手迅速一指切島:“切島起的頭!”
切島:“???!!”
他眼睜睜看着爆豪的死亡射線轉移到了自己身上,內心巨幅滾動大字號“卧槽”刷屏,整個人都不好了:“我怎麽不知道我起了什麽頭!”
——兄弟談個戀愛也真的是不容易。
除了體諒還能幹什麽呢?
就,忍着呗。
于是兄弟幾個申請了額外對戰,歐爾麥特比較好說話,跟比較嚴格的班主任相澤不一樣,居然還同意了。
幾個人互毆得非常愉快,只要忽略其中幾位疲憊到欲哭無淚的神情。
歐爾麥特卻看着他們,露出了些許懷念的笑容:“真是青春啊!”
“……”x3
真慘。
這青春過分了。
反觀爆豪,那叫一個神清氣爽,保不準還想再打一場,上了戰場簡直就像是給他充電,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戰鬥狂。
普通科的期末考試時間比英雄科晚兩天,畢竟英雄科還有實戰演練。
這邊英雄科覺得時間不夠的當下實際上還有餘裕複習,那邊普通科才真的是争分奪秒地開始啃書。
——他們的考試難度可比隔壁的英雄科翻了一倍不止啊!
滿心歡喜以為能和時音見面的爆豪再次遭受了來自期末考試這座大山的無情分隔。
因為,幾乎所有人,都要為了,期末考試,而準備。
爆豪覺得這句話哪怕是想想都得斷句,不然他氣得意念都不順暢了,覺得自己好幾把委屈,好他媽無助。
這年頭談個戀愛實在是太難了。
身邊如火如荼盡是在準備考試的同學,位列班級第三的爆豪只覺得腦仁疼,不爽到了極點,偏偏切島來撞槍口讓他輔導,爆豪原本是兇神惡煞地不善言辭出口,轉念腦神經就搭起了奇特的橋梁:他為什麽不能和女朋友一起學習?!
哪家法律規定不許和女朋友一起學習了麽?!
沒有!!
爆豪果斷拿出手機邀請時音參加自己的學習會,這邊正給心操講題的時音看見學習會那幾個字的時候禁不住“……”,就無語了。
時音默了默,擡首看向心操:“學習會,有興趣嗎?”
……
當爆豪再次帶着滿心的歡喜打開手機時,他确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複。
也确實,看見了自己不想看見的消息。
[大爺的小傻子:好啊。不過我這邊已經答應了幫心操補習兩科,你那邊帶上切島君的話,能夠一起嗎?]
——“我靠?!”
憋了半晌,爆豪竟然只能從嗓子眼兒冒出這麽句簡單的、有辱斯文的驚嘆萬能通用句。
他覺得仿佛是上天在跟自己開玩笑:這年頭不會自主學習的人怎麽他媽這麽多?!
早知道這樣他讓時音來跟自己補習得了!
還輪得着這些野雞?!
爆豪很生氣。
真的非常生氣。
但他的大腦還在,不可能容許自己女朋友随便幫別的男性補習。
所以他怒氣沖沖地敲着鍵盤回複:
[能!!太能了!!!]
用眼角餘光打量着爆豪的切島:“……”
怎麽着?
這是又看手機不順眼了?
而收到消息的時音,認認真真地數了數,足足五個感嘆號,快要溢出屏幕的狂暴之氣正争分奪秒地朝她襲來。
時音稍加沉吟,擡首頗為認真嚴肅地看向心操:“前同僚,要好好學習了。”
握着筆的心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