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落的少年
失落的少年
十月對此世的生身父母只有感恩和謝意,至于其它感情,在他們擅自為她定下一樁婚事時就消失得差不多了。
時至離家數年的今日,她對他們更是只剩一份責任——守護他們的責任。
雖然有意疏遠日向家族的人,但免去婚事不談,十月幾乎對家人有求必應。
當然,前提是他們的要求是她力所能及的。
而除了她的姐姐和弟弟,平日裏都對她不聞不問的家人,也只有在有求于她時才會遣人來找她。
所以,十月這次也是做好了心理準備,才和寧次回到她那個小小的出租屋裏。
然而,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在聽到父親和族長的共同請求時,正在喝茶的十月也驚得差點就被一口茶水嗆死——
“你們剛才說什麽?”
好不容易才平複了呼吸,收拾好心情的十月問得有些遲疑。
而端坐在她對面的日向族長,臉色瞬時就難看起來,坐在他兩旁的十月父母也是一樣。
只見他們你看我、我看你地良久不出聲,十月便自顧自地細細回想起剛才的對話來。
好一會,她才斟酌着語氣不确定地反問:“咳,你們剛才是不是叫我幫忙把被霧隐暗部搶…不,是偷走的精子和卵子找回來?”
“咳咳……”
族長日向日足目光游移、裝模作樣地假咳幾聲,視線就是不敢與十月的相對:“咳,是的。
“你也知道,這種事不宜聲張,但絕對不能置之不理,所以…哼咳,我聽族裏其他在暗部工作的人說,你的能力不錯,能不能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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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除非是我爸媽或我姐弟的精子卵子,不然請恕我愛莫能助。”
不同于十分愛護面子的日向日足,十月的臉皮厚得很。而且她絲毫不會顧及自己讨厭之人的臉面,所以,她即刻板起臉,聲音冷冷地繼續反問:“請問,是我爸媽或我姐弟的精子卵子嗎?”
日向日足的臉色,頓時像吞了蒼蠅般難看:“不是。”
“那麽,日向族長……”十月目光別有深意地瞥向門口處,“請吧。”
這裏是她的家,而她并不歡迎日向的族長。
日向日足的臉色自然一如剛才的精彩——先是黑了,然後青了,最後白了。
終于,他像是忍無可忍地一拍桌子道:“日向十月,別以為三代火影看得起你,你就可以目無尊長,肆無忌憚!
“你可別忘了,你也是姓‘日向’的。
“這事要是傳出去了丢臉事小!要是那些…那些……被用作人工受孕,你也應該知道會有什麽後果吧?!”
日向日足的聲音極大,震得十月有些回不神來,一旁的十月父親日向日灸倒是先慌了神:“十月,你太放肆了!還不快點道歉!”
見父親慌張的神色中有着擔憂,知他是怕自己得罪日向族長,十月終是緩和了臉色,但她卻不覺得自己應該道歉:“要我幫忙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們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麽?你還敢……!”
“日灸。”
日向日足明顯比日向日灸更适合做大事,只見他剛沉聲喝止完十月父親的怒罵,臉色就已恢複如常了,淡定自如得好像剛才被氣得拍桌的人不是他:“說吧,你到底有什麽要求?”
“解除我和日向寧次的婚約。”
“這…這要看日差怎麽說。”
“日向日差是你親弟弟,你身為族長,這事你只要一句話就可以解決了吧?”
“……好吧。”
……
在這個世界裏,火之國是名副其實的最強國,木葉忍者村在外更享有戰鬥力深不可測之譽。因此,近年來雖然每到忍王戰前,各國諸強聚首、入村條件寬松的那幾日裏都會鬧出些不大不小的事,但真正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忍者忍村還真沒有過。
而這次不僅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而且動的還是木葉村裏最不能惹的兩大太歲——
沒錯,不止日向一族,宇智波一族也如十月所料地遭了同樣的秧。
十月已經不想知道那些人到底是如何弄到那些精子和卵子的了,只是想想她都覺得胃疼。
或許是近年來經歷的事實在太多,她的心境早已垂垂老矣,再經不起更多的刺激,這麽離奇詭異的事她真有點接受不能。
不過,既然這事宇智波一族也牽涉其中,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坐在宇智波止水家的飯廳兼會客廳裏,表明晚上到訪的原由後,看着面面相觑的宇智波鼬和宇智波止水,十月不禁難得地會心一笑——看來受到刺激不止她一個。
一旁的寧次看着十月的笑,茫茫不知所以然。
宇智波一族的兩大巨頭遠不是日向宗家和分家的兩大巨頭可比的,單從前兩者雖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後兩者雖是最親的兄弟卻完全不像兄弟這種狀況就能看出來。
日向一族規矩守舊得可怕,而宇智波一族開明團結得可以。——身為正副族長的宇智波倆巨頭,竟早在十月到來之前,就把這事上報給火影了。
顯然,他們的做法無比正确。
雖然木葉兩大家族的內部都有獨力處理這種隐晦事件的專職忍者,但他們的能力遠不是集合有兩大家族的人和木葉其它部族的精英、并經過特別訓練的木葉暗部可比的。
日向族長并不知道,其實身居木葉暗部朱雀隊幹部的某日向族人其實更适合解決這件事,但他卻非常明智地推薦十月來查辦這事,其用意十分明了,估計他早就算定十月會找木葉暗部來解決這件事——
以白虎十月與青龍朱雀他們的交情,那不過是她說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日向一族根本沒必要浪費人力物力。
“我剛剛代你聯系過朱雀,這事到底是不是霧隐暗部所為,目的又是什麽,估計今晚就會有結果,十月你要是不急,可以在這裏和我們一起等着。”
無視被日向族長委任為這次事件負責人的寧次,止水對簡直像是來蹭飯的十月如是說——這會兒她正在專注地吃着止水家奉上的豐盛晚餐。
“好,那得麻煩你給我準備一個房間,我吃過飯後想睡一會。”
不同于此時拘謹不已的寧次,十月簡直把這兒當成她自己的家。
“哪裏用得着準備,知道你喜歡優子做的飯菜,老往我家跑還沒什麽自覺,我都讓人把你平常最喜歡住的那間客房收拾成你專屬房間了,你就安心睡吧,事情有結果了我再讓人去叫你。”
寧次:“……”
敢情,十月還真的常來蹭飯。
“好,那我就不客氣地再次打擾你們啦。”
十月毫無誠意地說着客套話,然後便一心一意地吃起飯菜來。
一旁的寧次見她如此不禁輕蹙眉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矮桌上獨屬于他的飯菜幾乎沒有動過。
見坐在對面不遠處的宇智波正副族長對十月的言行似乎早已習以為常般無動于衷,他覺得很不是滋味——與日向族人相對時,十月的言行從來沒有這麽輕松自然過。
「日向族人…就真的讓她那麽不自在嗎?」
這邊寧次正在走神,那邊十月已解決完晚餐,一句“你陪我到外面散散步”就把還沒回過神來的寧次拉到了屋外。
這時,天色已暗,東邊天上的月色漸明。
宇智波止水家的大院裏蟲鳴聲漸遞四起,然而兩人卻各顧左右而無言,因而顯得院子裏更安靜了。
“你應該有很多問題想問我吧?”
并肩走着時,終是十月率先打破了沉默。
寧次微怔過後才點點頭:“是。”
“那你就問吧,正好我也有問題要問你,我們剛好趁此機會好好聊一聊。”
與寧次相識了十多年,親也訂了将近十年,兩人的關系卻始終不生不熟的,連若即若離都算不上,因緣由出在自己身上,十月心裏多少有點歉意。
“你…我……還是你先問吧。”
“那好。我問你,你喜歡我嗎?”
十月說話向來直接。
月色下只見寧次神色當即一窘,目光與轉過身的十月相對,沒一會又別過頭看向遠處,再半晌他才與眼前人的視線對上,面露肯定地點點頭:“嗯。”
十月似早就料到寧次會如此回答,這邊寧次的話語剛落,她就神色自然地用手背碰向少年的臉頰,寧次立即受驚似的往旁躍開半步。
待他反應過來,看着十月纖瘦的右手有點“無辜”地被晾在半空,他不禁怔住。
見十月笑意愈濃地收回那手,他更像自己藏掖着的心事被人窺探到一般慌亂起來:“對不起,我……”
“為什麽要道歉?”十月垂眸低笑,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剛碰觸到寧次臉頰的手,“你那是合格忍者的正常反應,倒是我才該為自己的無禮說聲抱歉。”
“……”
“你剛才承認喜歡我時連臉都沒有燙,也就是說你沒有臉紅,這說明你對我的‘喜歡’還遠沒到會對我‘臉紅心跳’的程度,也證明了你對我并沒有男歡女愛的那種情意。”
“不是的,我……”
“不管是不是都已經不再重要了,反正我們就要解除婚約了不是嗎?”
無視臉上一向無甚表情,此時卻面露幾許慌亂和窘迫的寧次,十月垂手擡眼望向遠天的星河,滿臉晦暗之色地道:“老實說,你并不是我喜歡的男性類型。”
默然一瞬,寧次心下了然地道:“所以你才要和我解除婚約嗎?”
他的聲調又已回複成平日裏的漠然冷淡。
“嗯,不過這只是原因之一。”
「畢竟你好強的個性我還是很欣賞的。」
十月心中暗忖。
收回遠望的目光,這次十月不等寧次接她的話便突地一轉話鋒道:“寧次,你是許多女孩默默喜歡的類型,只要你及時發現并稍表心意,她們應該就會對你死心塌地了吧。
“而我,并非她們中的其一。”
“……我知道。”
所以他才會喜歡她吧。
看着一旁十月那雖已褪去少女體态、卻如昔清瘦的身形,寧次心下憐惜中有着黯然。
思緒百轉千回間,記憶中那個總是背對着他、從不曾注意到他存在的少女,仿佛忽地轉過身,只對他投以冷淡的一瞥,繼而便毅然潇灑離去,不一會就再無蹤跡可尋……
——她終于要完全遠離他了呢。
“……看來你也沒什麽要問我的,那我就先去洗洗睡啦。”
就在寧次晃神間,十月一個晃身便已遠去。
待寧次喊出“等一下”這三個字時,卻哪裏還看得到十月的蹤影……
「沒有臉紅心跳,是因為你的存在…一直都讓我覺得安心啊…」
他本就是個慢熱的人,一直離他那麽遙遠的人突然與他零距離接觸,他就算要害羞和心動,也得給他個反應時間吧?
「結果你卻立馬給我潑了盆冷水。」
月光下的少年,無辜又落寞地在庭院裏坐了下來。
遠看,他白色的衣服好像在發光。
「那麽美好的少年,怎麽能在我這樣的人身上蹉跎時光。
「祝你好運哦,日向寧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