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給虞望枝驗身

給虞望枝驗身

與此同時,虞望枝在柳玉嬌來到林府當日跑出深山、來到林府府門前一摔的事情,悄無聲息的傳到了林府大夫人的耳朵裏。

聽聞此事,氣得林大夫人當即摔了一杯茶盞!

前廳內燒着地龍,熱的如夏日一般,窗戶半開着,以木質雕花屏風遮擋風雪,林大夫人穿着一身浮光錦縫裘的棉襖,端坐在太師椅上,發鬓盤成流光鬓,上以簪了一根金簪,身形消瘦,眉目刻薄,冷聲問道;“此事,春分院的柳姑娘是如何反應?”

管家連忙道:“之前院裏的人都被敲打過,沒人不開眼跟柳姑娘說虞望枝的事情,柳姑娘都不識得虞望枝,大少爺送柳姑娘回去了,也不知會跟柳姑娘如何解釋。”

林大夫人深嘆了一口氣,恨鐵不成鋼的砸了砸手中的碧玉木拐杖。

“這個鄉野村婦!真是粘上來的老鼠屎,甩都甩不掉,非要髒了我兒!”林大夫人蹙緊了眉,滿臉質問道:“被土匪抓了,竟也能囫囵個兒的跑回來!”

之前虞望枝被抓的事情,下面的人早回來禀報過了,但林大夫人覺得她死了更好,所以沒有派人去找,但是為了穩住林鶴吟,她特意沒有告知林鶴吟,左右林鶴吟現下與柳玉嬌正是蜜裏調油,兩月後成了婚,更是記不得虞望枝是誰了。

但誰能想到,她能自己回來!

一旁的管家點頭哈腰的陪着笑,等到大夫人氣消了,他才道:“只是不知這人是如何跑回來的,當真叫人疑慮。”

至于他剛才與虞望枝所說的,“不知道虞望枝被山匪拐跑了”的事,純屬他胡說的,只是為了安撫虞望枝,讓虞望枝不要鬧起來的話術而已。

漠北多山匪,這事兒誰不知道?山中的匪患兇得很,半年前,那些匪連皇上的貢品都劫了,何況是個姑娘!只是劫走了的姑娘跑回來了,那就稀奇了。

而且不僅跑出來,還能匪夷所思的跟着一個商隊直接回了縣衙內,運道好得很。

林老夫人也說不通是怎麽回事,只握着龍頭拐杖,沉沉的思索了片刻後,道:“既她确實被劫過,那便不算她作假,不過,既然入了土匪窩,那——去喚幾個嬷嬷來,給她扒光了驗驗!瞧瞧還是不是處子,若不是,囫囵個兒趕出去!”

管家又應了一聲,心中卻是明白,林府人,沒一個把虞望枝的性命當回事兒的,林老夫人原本就是京中高門大戶的主母,本就看不上這窮山惡水的小地方,更看不上虞望枝。

以前柳玉嬌沒跟過來便罷了,勉強留着,現下柳玉嬌來了,林老夫人恨不得将虞望枝挖個坑埋了,又怕此事傳出去壞了她兒名聲,只能忍着。

Advertisement

因此啊,虞望枝在林府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而此時,虞望枝還被關在林府最偏僻的小院中,院外站着幾個私兵,不允許虞望枝出去。

——

院子又破又小,木門老舊,院牆低矮,上摻雜草,冬日正午的日頭懶洋洋的落着,曬在人面上,只能帶來一點暖意,而北風冷冽,一吹過來,能将人身上的衣裳都吹得“呼呼”鼓起來,屋內有地龍,但沒人給她燒,四周都冷冰冰的。

她孤零零的坐在屋中,腦子裏想的卻都是林鶴吟,和林鶴吟今日看她時那冷淡中夾雜着幾絲慌亂的眼神,甚至還有一點點的...排斥。

他不想她出現。

她一直以為,林鶴吟是喜愛她的,她前些日子離開林府,去上香時,林鶴吟還親自送她出府,眉目缱绻,遠遠地望着她的馬車望了許久。

卻不知為何,只是短短一段時間未見,林鶴吟再見她,竟是如此模樣。

為何呢?

她失蹤了這麽久,林鶴吟從未擔憂過她嗎?

想起今日林鶴吟與那陌生女子在府門前執手的畫面,虞望枝便覺得頭腦發痛。

她狼狽的倒在火炕上,似乎是因為沾了雪,折騰了許久,染了風寒,她感覺到自己在發高熱了。

她想叫人來看看她,可是嗓子裏卻一個聲音都發不出,私兵攔在院外,原本林府給她的貼身丫鬟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沒人照顧她,就這樣将她丢在了這裏。

她躺在冰冷的火炕上,昏昏沉沉間,她想起了很多事。

她一直以為,林鶴吟肯上門求娶,應是心中對她有喜愛的。

她記憶裏的林鶴吟生性冷淡高潔,不願與人過多親近,平日裏時常對她多教導,要她學禮節,多看書,要她安靜,林鶴吟說,她要聽話,要端莊,不能穿豔麗的衣服。

她有一次牽了他的手,事後還被他訓斥。

那時候,林府人與虞望枝說,這些大戶人家定親,和她們這些鄉野間定親不同,未婚夫妻之間都是不能私下裏說話的,見面也要恪守禮節,似是他們鄉間那種訂了婚,便可以一道牽牽手去集市之類的事,是決不能發生的。

可是,今日...那個女子下馬車的時候,林鶴吟卻擡手過去迎她,主動過去牽她。

這樣一想,她便覺得心口絞痛。

林鶴吟原來也并非是死板的山,只是從不為她嘩然。

只是她不懂,明明之前還是對她溫和有禮的未婚夫,為什麽一轉頭就去愛了別人呢?

她只是去上香,又不是死掉了,林鶴吟怎麽能同時與兩個女子如此呢?

她只覺得胸腔壓抑,一口氣都喘不上來,而正在這時,她混沌間,感覺到有人碰觸她的足腕,将她的鞋襪褪下來,塗抹藥膏,用力的揉着她足腕上的扭傷。

方才她在府門前扭了腳,從院外回來,腳踝像是針紮一樣痛,走一步痛一步,可她心如死灰,竟是都忘了與管家說,現下,是誰在給她處理傷口?

她渾身潮熱酥軟,頭腦發痛,眼眸都睜不開,只是當那粗大的手細心地揉捏開她的淤血時,她想,一定是她的未婚夫來了。

對方還喂她吃了一顆藥丸,藥丸入了口,她昏沉發痛的頭迎來了一陣清明。

“鶴吟——”她緩緩睜開眼,呢喃着問出壓在了心底裏的話:“那個女人是誰?”

她的聲音呢喃着,輕輕地落在了屋舍內。

捏着她足腕的手微微一頓。

随後,她緩緩睜開了眼。

那時正是午後時分,薄薄的日光帶着三分暖意,将整個屋舍填滿,一道高大的身影坐在她的身前,手裏還捧着她的足,骨節寬大的手指正捏着她的腳趾尖細細的捏玩。

虞望枝瞧見了一張兇戾悍硬的臉,他貫穿右眼那條疤在陽光下閃着猙獰的模樣,他面上沒什麽表情,似是淡淡的望着她。

不是她的未婚夫,而是——

而是土匪!

虞望枝躺在火炕上,身體僵硬,如墜冰窟,可偏生那足腕間卻燒起來一股燥意,從腳趾上一輪傳上來,将虞望枝半個身子都熱軟了。

那張臉,那眉眼,那些在山裏發生的事,被囚禁在小木屋裏,不點頭便不允許她出門,死死摁住她的手腕,冬日間松枝上的雪,馬蹄的奔忙,和那土匪在她耳畔的呢喃。

“飲了合衾酒,日後,你就是我的。”

“若是不聽話,我會罰你的。”

思及那些話,虞望枝心口都涼了。

不可能吧,這土匪怎麽這般膽大包天!他怎麽敢追到縣城來,這裏可是林鶴吟的宅院!這裏可是她未婚夫的宅院!這麽多私兵,他不怕死嗎?

虞望枝伏在冰冷的床褥間上,滿身涼意,硬是僵了半晌,不敢開口。

她害怕。

這土匪會不會一刀将她抹了?

林鶴吟不在,林府裏那些私兵守在院外,她現在尖叫恐怕也來不及一頭只有她知道的惡狼守到了她的身旁,随時都會撲進來,舔遍她身上每一寸肌,咬斷她的骨肉!

他怎麽敢的呀!

更可怕的是,他敢來,她還真不能将他怎麽樣!

憤怒和恐懼纏繞在虞望枝的身上,她進而升騰出了恨意,卻又不敢表露出來,只像是個縮着耳朵的兔子,可憐巴巴的向後縮了兩下,從一旁扯來了個被子,掩耳盜鈴一般蓋在了自己腦袋上,然後開始用力扯自己的腿。

她嬌嫩白皙的玉足被他粗壯的手指握着,她每拽一次,都能感受到她的足腕在他的掌心中摩擦。

她越用力掙,他就越用力握,虞望枝的足腕都被攥紅了,卻依舊掙脫不開!

女子柔膩的足,纖細的腕,瑩潤可愛的粉嫩足尖,男子火熱的骨,銅色的手,帶着粗粝指腹的手掌,兩相一握,相互糾纏,皮肉摩擦時,似是都帶起旖旎的聲音。

她的每一寸骨都是極美的,骨肉均亭,皮肉細膩,瞧不出一點油脂氣,似是泠泠的溫玉一般,單薄纖細,上有淡淡的青筋脈絡,指腹摁在筋脈上,能感受到她淩亂的心跳。

虞望枝躲在被子裏,不通氣的,硬生生逼出了一身熱汗。

而那土匪似乎覺得很享受似的,慢悠悠的把玩着她的足尖。

這個王八蛋!

她一時情急,開始用另一只沒受傷的玉足亂踢他的手。

這一回倒好!那土匪捏着她的傷處重重一摁,摁的虞望枝埋在被子裏哆嗦着痛呼了一聲,不敢再踢了。

他從來不慣着她。

——

她咬着下唇,哭也不敢哭的太大聲,只小聲的抽泣。

這土匪...到底想做什麽?

直到某一刻,被子那邊突然傳來一點輕微的敲擊聲,似是有人用指骨敲了敲火炕的邊緣。

虞望枝整個人都打了個顫。

她單薄的脊背縮着,一張慘白的小臉擡起來,盯着被子的縫隙看。

被子外的人并不急,漫不經心的敲了一下,兩下,三下,四下。

仿佛永無止境,只要她不出來,他就一直敲。

她無處可逃,無處可躲,只有迎戰這一條路。

虞望枝在被窩裏發顫了半晌後,緩緩在被子裏拱了拱,她一點點掀開被子,平日裏那一張普普通通的床褥,今日卻叫她瞧的面皮都跟着發緊。

當她掀開被子時,外面的人不敲了。

他似是已經知道她馬上要出來了,只等着她來。

虞望枝咬着牙,緩緩掀開了被子,像是個縮在窩裏的小兔子,一點一點,可憐巴巴地探出來一張嫩生生的臉來,面頰旁還浮起了憋悶出來的紅暈,似羞似怒,如嬌如嗔,似是熟透了的海棠花兒,每一片花瓣兒,都透着水潤飽滿的滋味兒,濕漉漉的等着人采撷。

被子掉色,斑駁,其上覆蓋的絲紗早已泛黃破損,被子被撩開時,發出輕微的“飒飒”響聲,虞望枝聽見她自己的心跳砰砰如擂鼓。

撩開被子的時候,她果真瞧見那土匪便守在火炕旁邊。

他坐在板凳上,膝蓋卻比火炕還要高一些,但那土匪生的高壯,坐在板凳上,也給人一種沉甸甸的俯瞰的壓力,他的眉骨冷硬,肩膀下的陰影近乎覆蓋了大半個虞望枝,眸色沉沉,面上瞧不出什麽表情,就那樣一副“要吃人,但暫時不吃”的姿态看着她。

之前他穿着土匪的衣裳時,亂糟糟的,還瞧不出個具體身形來,現在換了一身玄色的武夫衣裳,腰系皮革勾帶,臂配游龍護腕,足踏暗皮革靴,再以鴉青色的發簪一襯,便少了幾分蠻荒野氣,而多了幾分精兵強将的悍勁兒,再配上那張兇臉,把他放門口都能當門神了。

看上去不太像是土匪了,像是外面從軍的兵。

他們倆距離極近,不過一臂,這土匪一伸手,都能撈到虞望枝的腰。

虞望枝見了他,手腳都跟着泛涼,她咬着下唇,縮了縮足腕——這一回終于縮回來了。

她把自己的身子都藏進被子裏,像是勉強給自己披了一層保護的東西,雖然脆弱不堪,但能帶來一點安全感,她強撐着挺直了脊梁,聲線顫抖的說道:“你來做什麽?”

廖映山那雙丹鳳眼向上一掀,淡淡的掃了她一眼,道:“林府待你不好,我可以帶你走,今日林府能給你的,他日我翻倍給你。”

他來這一趟,就是來帶她走的。

之前虞望枝不死心,非要從他身邊逃回來,現在見了林府這光景,也該死心,老老實實待在他身邊了。

但虞望枝才不肯跟他一起走呢!

林府待她不好,但好歹不會一刀砍死她,這土匪呢?什麽時候不順心,一刀就送她歸西了!她才不會去呢!能做好人家的正妻,誰愛跟着土匪過活?

而且,她跟林鶴吟的事情還沒說清楚呢,她要問清楚那個女人是誰!她憑什麽不清不白的跟一個土匪走?

“你,你這土匪,我告訴你,林府待我極好,老太太特別喜歡我!你不要再纏着我了!你可知我是誰?我是林鶴吟的未婚妻,林鶴吟便是此處的縣令!縣令!那可是官兒!他對我可好了,他要娶我的,若是叫他知道你劫掠過我,定是會把你大卸八塊的!你最好趕緊走,否則一會兒他扒了你的皮!”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兩手抓着被子,眼眸左顧右盼,就是不敢看廖映山。

廖映山聽着她說這些假話壯膽的時候,面上也沒什麽譏諷的模樣,只擡眼,定定的看着她。

好與不好,誰都能瞧的見的,自欺欺人,又能欺多久?

虞望枝被他的目光刺痛了,她那點兒可憐的自尊和被欺辱的憤怒全都湧上來,惱羞成怒下,竟也不怕了,兔子都會呲牙了,兇巴巴的望着他道:“你別想騙我了,滾開!我告訴你,我心裏只有林大人一個人,你算什麽東西,也配——”

虞望枝的話還未曾說完,便聽那土匪問:“你可知,方才那女子是誰?”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