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把她衣裳扒了,驗身!

把她衣裳扒了,驗身!

虞望枝剛才還叭叭說話的小嘴兒瞬間啞火了,一個字音都發不出來,只縮在被子裏,用一種防備着、又畏懼的目光看着他。

廖映山也不急,他就這般與她坐着,過了幾息後,聲線低沉道:“想知道,就說“想”。”

虞望枝的臉漲得更紅了。

她若是說一聲“想”,就好似是在求他一般。

可是,她又真的想知道,一想到今日府門前發生的事,她的心就抓心撓肝的癢。

在她離開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林鶴吟突然便與另一個女人如此親密了?

林鶴吟現在又在哪裏?為什麽她被關在這個地方,林鶴吟還來見她?

一個又一個問題在腦海中徘徊,虞望枝越想越委屈,桃花眼中含起了幾分水光,遲疑着望向那土匪。

廖映山便坐在她面前,見她哭也無動于衷。

她便知道,這個讨厭的土匪,半點不會憐香惜玉,更不會主動言說,非要她來求!

她心中升起了幾絲惱怒,沖淡了羞赧與委屈,抓着被子,擠出來了一聲:“想。”

虞望枝說完,便裹着被子看向廖映山,等着廖映山開口。

那嬌嬌俏俏的小姑娘藏在被子裏,只露出一張臉蛋,其餘身子全都謹慎的藏着,像是山間,藏在雪洞子裏的小熊,說“想”的時候,一臉理直氣壯地眨着眼睛看着他。

她以為她說了“想”,廖映山就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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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映山的手指輕輕地摩擦了一瞬,似是在回味剛才的觸感,随後才在她催促的目光中,聲線平緩低沉的開口道:“想要,就要給,天下沒有白得的消息。”

說話間,廖映山伸出手,在火炕上輕輕地敲了敲。

虞望枝瞧着他那個手勢,愣了一瞬,才想起來,剛才他便是這麽捏她的足尖的!

他竟然還要捏她的足尖,以此來換消息!

簡直...登徒子!

虞望枝惱了,她怒捶火炕,道:“我不問了!”

說完,她将被子往腦袋上一套,整個人往火炕上一撲,在被子裏咬牙切齒的拱來拱去,估計是在罵人。

廖映山望着那鼓起來的被包,心想,這一回,徹底變成一只冬眠的熊了。

他又摩擦了下手指。

想捏。

——

虞望枝大概憋了半晌,才聽到廖映山開口。

“第一次,便不收你的好處了。”那讨厭的人大概是見她真的不會出來了,便主動開口道:“此女名喚柳玉嬌,時年十七。”

虞望枝縮在被子裏,遲疑着緩緩将被子掀開一條小縫,偷偷的聽,還要做出來一副“她根本不想聽”的樣子,殊不知她的發絲都從被褥裏探出來了。

廖映山的目光從被子的邊緣處掃過,盯着看了兩秒,又收回目光,道:“三個月前,林府出事,林鶴吟被下放到漠北,林府為了重回京城,以過去的情誼,向柳府求了親事。”

虞望枝攥緊被子。

“柳府将柳家嫡女下嫁,若是林家願意迎娶柳玉嬌為正妻,柳家便會想辦法,将林鶴吟調回京城。”

很快,那土匪的話便打消了虞望枝心底裏的最後一點幻想,順帶還潑了一盆冷水。

“迎她為——”

虞望枝一聽到“正妻”二字,虞望枝乍一聽到此話,薄薄的面皮都驟然漲紅,一股火直頂頭皮,她“騰”的一下撩開被子坐起來,憋紅了臉,卻說不出一句話,只紅着眼眶的看着廖映山。

“正妻。”廖映山重複了一遍她在意的兩個字,又道:“在半個月之前,林府林老夫人正好将你派出去上香,本就沒打算讓你回來,只打算讓你在山間老廟待上一兩年,等到正妻有孕,或者直接回京時,再輾轉帶上你。”

“你離開之後,柳玉嬌便上了門,随後,林府便開始籌備婚事,不信,你出去街上打探一番,再過兩個月,林府便要辦與柳玉嬌的婚事了,宴請了縣城中的豪紳官吏,我的話可以假,外面盡人皆知的事情做不得假,你出去一問便知。”

“而我在山林間綁走你的事,林府早已知曉,林鶴吟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但是林大夫人和管家是一定知道的,管家那些話是騙你的,不過是面子上過得去罷了,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想救你。”

虞望枝的所有期待與愛慕都被打碎了,她狼狽的呆坐着,滿目悲怆。

那土匪猶嫌對她的打擊不夠,又道:“今日你回來,打亂了林府的計劃,他們不會待你多好的,林鶴吟輕狡小人,林大夫人心狠手辣,要不了多久,你便會嘗到苦果。”

虞望只覺得齒冷。

土匪說的話字字句句的在耳邊回蕩,她的思緒卻飄回了很久之前,她想到了當時林鶴吟來她家中求娶的場景。

破舊的房屋內,一身白袍的男子神色冷淡的站着,語調波瀾不驚的說明來意,村正叔叔有些局促,村正嬸嬸不敢說話,而她早已被林鶴吟的風姿與皮囊迷倒,迫不及待的便答應下來了。

她隐約間記起來,林鶴吟當時極快,極輕的瞥了她一眼。

他們倆目光對視的時候,陽光都是暖烘烘的,屋裏的茶水也是甜滋滋的,才時隔多久,他便能完全抛卻她嗎?

虞望枝越想越覺得心寒,她喃喃着說:“便是為了那個女人,便将我藏起來,叫我不得回來。”

廖映山擡眸望了她一眼,見她還沒懂,便又說的更清楚些:“不止是那個女人,更重要的,是她的家世,柳府可以幫着林府東山再起,而你,不能。”

“就算不是你,也會是張玉嬌,趙玉嬌,誰都可以,只獨獨不是你。”

她只是個民女,未曾讀過書,只會擺弄些農務,做的最好的是刺繡,頂多能去換一些銀錢來,她眼皮子就這麽淺,所以不知道仕途對一個讀書人多重要,更不知道林家有多想重回京城。

虞望枝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巨大的酸楚淹沒了她,她用手背捂着臉,說:“我不信,你一定騙我。”

她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擡起臉來,一雙桃花眼惡狠狠地盯着他,說:“你走。”

盯着盯着,眼底裏又泛起淚花來。

那土匪不動,也不走,只淵渟岳峙的坐着,目光平靜地看着她。

虞望枝本不想哭的,可是她越想這些時日在林府裏過的日子,越覺得委屈極了。

她嘴上說着不信,但心裏其實是信了的,只是當着這土匪的面兒不肯承認而已,自己跟自己較勁,一邊咬着牙說自己不信,一邊開始回想過去的事情。

她從救人到訂婚不過十幾日,搬來林府也過了兩個月,這兩個月間,她多是縮在院中,被一些嬷嬷教規矩,或者學一些彈琴焚香之類的東西,她學得不好,磕磕絆絆的學,甚少出去,林老夫人也從不見她,與她說什麽話都是叫嬷嬷通傳,現下想來,從最開始,林老夫人便沒看上她。

她本就是個心直口快、還有些沖動的民間姑娘,雖說沒有多少腦子,但也從不輕賤自己,她當初答應林鶴吟的婚事,便是因為她是真的喜歡他,也是真的以為他喜歡她,所以願意為了他學那些東西,縮在一個小院子裏。

但現下,這在林府過的日子何其狼狽,她留在這地方還有什麽意思?林鶴吟根本不肯回護她半分,她在林間被搶都沒有人管,還有府門前來的那姑娘——那是林府的正妻,那虞望枝又是誰呢?

虞望枝未婚妻的身份,又算什麽呢?

她這才遲鈍的意識到,他根本就不喜歡她,或者說,他的喜歡如此淺薄,如此易變,輕易聘下她,又抛棄她,使她難堪。

她心亂如麻,一時間都升騰起了斷婚的心思,卻又略有些躊躇。

斷婚總是難聽的...她一個女子,林鶴吟又是官,她若真與林鶴吟斷了親,回了鄉野間,又如何與她叔叔交代呢?

虞望枝越想,越覺得心焦。

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臉上也跟着浮起苦惱,手指扣着身上堆着的被,細細的手指揪出來一點綢絲,愁眉苦臉的抿着唇,似乎都忘了旁邊還坐着個土匪。

廖映山也不出聲,只坐在一旁看着她,等着她自己想明白。

有些事,自己疼過,才會知道錯。

——

而就在這時,院外有人推門而入。

虞望枝沒聽見,但廖映山聽見了,他鋒銳的丹鳳眼向門口望了一眼,随即站起身來,丢下一句“有六個人靠近”,轉而站在了窗旁,直接翻窗而出,動作矯健如獵豹。

虞望枝聽到“有人靠近”的時候,一時心情複雜,她想,一定是林鶴吟來了!林鶴吟來與她解釋了。

她是信這個土匪的話...還是信林鶴吟呢?

遲疑間,她趕忙穿上鞋襪,走向門口。

她足腕上的傷——竟真不怎麽疼了。

她走向門口的時候,門外已經站幾個人,虞望枝能通過門縫的縫隙看到,不是林鶴吟,而是幾個膀大腰圓的嬷嬷,她一數,還真是六個。

領頭的嬷嬷站在門外,一揮手,高聲喊道:“還請虞姑娘開門,我等奉老夫人之命,來查驗虞姑娘的清白之身是否尚在!”

虞望枝被這一句話震懾在當場,隔着一道門板,愣愣的問:“你、你說什麽?”

門板外的嬷嬷哼了一聲,嫌惡的撇着門縫裏能瞧見的虞望枝的一部分臉,道:“我說,我奉老夫人之命,來給你驗身。”

“你既流落到了土匪手裏,誰知道你有沒有被破過身?髒了身子的女人,比茅坑裏的屎尿都惡心!可配不上我們大少爺!我們林府世代清白,容不得濁人沾染!若是虞姑娘破了身,便別想着再嫁給我們大少爺了,趕緊灰溜溜夾着尾巴滾回你的村裏去!”

虞望枝聽見這些話的時候,幾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驗身,她是聽說過的,便是要扒了女子的衣裳,把人兩腿分開,像是檢驗豬狗一般伸手進去探,還要去看她身上旁處。

聽她們這說法,竟是要強行驗她,她若是,便留下她,她若不是,便要将她趕出林府去!

而她們這驗法,說的這些話,又與指着鼻子罵她“你就是個被人破了身的賤蹄子”有何不同!

她的口舌被氣得發麻,說不出一句話,胸腔擂鼓頭耳嗡顫,魂魄卻像是被浸在冰水中,一陣陣寒意在她身子裏彌漫。

怎麽能,林府怎麽能如此辱她!

就算林府不想要她,想讓她給柳玉嬌讓地方,斷婚就是了!斷婚啊!林府憑什麽叫來一群嬷嬷來驗她的清白!她的清白,又何時是林府說了算的!

她是被土匪抓走了,但是最初的緣由,是給林老夫人去山間上香祈福、奴仆護送不力,才會被抓走的,可林府從未覺得自己有錯,反而覺得她失了貞潔,處處欺辱于她!

而現在,林老夫人卻不肯提自己的過錯,只拿她“身子不潔”大做文章,想以此将她趕出去!

虞望枝那張妖媚嬌豔的小臉都氣得漲紅了,她将那可恨的土匪都忘到了腦後,指着門破口大喊:“我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你們,你們林府竟敢如此對待我,我與林鶴吟是有婚約的!我是林鶴吟求進府門來的未婚妻!”

門外的嬷嬷聽聞此言,面上擠出來幾分譏诮,道:“虞姑娘如此阻攔,該不會是早已失了貞了去,不敢查了吧!老身早瞧着你便不是什麽安生姑娘,為了攀上我們大少爺不擇手段,故意下水救人!故意散播謠言,逼着我們大少爺求娶你!瞧瞧你那欲壑難填的臉!誰家好人家的姑娘生成你這麽個禍水模樣?”

那嬷嬷今日似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虞望枝趕出去,所以說話絲毫不留情面,什麽難聽,便撿着什麽來說,刺的虞望枝心緒激蕩,恨不得将門推開,抽那嬷嬷兩個耳光,又想找個火鉗子來,将那嬷嬷的嘴都燙爛。

她怕外面的人真的沖進來強行驗她,匆匆拿了木栓将門鎖住,她前腳才剛将門鎖住,後腳外面的人就開始撞門了!

虞望枝驚的倒退了三步,因着腳上的傷,她險些跌在地上。

而這時,一道聲線突然從窗外響起:“虞望枝,我問你,要不要走。”

那道聲音極為低沉,聲量也輕,但就像是一支利箭,瞬間刺入了虞望枝的血肉中,虞望枝短暫的從被那嬷嬷羞辱的憤怒中清醒過來,回過頭,雙眸赤紅的看着窗外的土匪。

那時已是正午,土匪站在陰處,眉眼冷戾,神色平淡,抱着手臂,望着門口的她,道:“還是你真的打算叫她們驗你?”

門外吵吵嚷嚷,那土匪的聲音卻依舊冷沉,似是一個隔岸觀火的局外人,只等着虞望枝被迫來求他。

“我憑什麽不能叫她們驗!”虞望枝本來是恨那些嬷嬷的,見了土匪,又恨這個土匪,說話時已經帶了哭音,單薄的脊背顫着,混着氣音哭着說道:“我是幹淨的。”

她分明是受害者,為什麽每個人都要來欺負她呢?

“你叫她們驗,也得不來清名。”廖映山早已看透了林府的局勢,否則他不會放虞望枝回來,因為他知道,自柳玉嬌來的那一日,虞望枝就一定會被趕出去。

所以他要親自來,送虞望枝見一見這條死路,只有見到了,這只愚蠢的小兔子才會甘心的跟着他。

“她們扒光你的衣服,掰開你的身子,就算見到了你的清白,也會說你不潔,因為從一開始,她們就要想辦法把你趕出去,你是不是清白的都不重要,只要她們說你不是,你就不是了。”

“今日你讓她們脫了衣裳,虞望枝,你以後一輩子都穿不回來的,她們每每看你,看到的都不是虞望枝,而是一個被她們扒光了、被她們随意踐踏的女人。”

“虞望枝,你方才聽得分明,林鶴吟這裏,已經沒有你的位置了。”

廖映山說到此處時,一雙如墨般漆黑的眼眸沉沉的望向她,一字一頓道:“跟我走,我答應你,今天林府給你的屈辱,我都會替你還回去。”

——

虞望枝站在門口,像是站在火山與冰川的夾縫。

兩邊人都逼着她,她好似選那一邊都不對,哪裏對她來說,似乎都是一條黯淡無光的絕路。

但是,比起來外面那群面容猙獰的嬷嬷,這土匪的話,似是還——

撞門的聲音像是催命的鬼音,只有剛才被虞望枝插着的門栓還苦苦支撐,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也會被撞開。

虞望枝的足腕在原地僵着,輕輕地顫動着,似是下一瞬,便要擡起來,走向窗口的方向。

就在命運即将走向另一種方向的時候,院外突然傳來一道聲音:“這是在做什麽!”

那聲音清冷寒淡,似松海飒響,将院內喧鬧吵雜的動靜剎那間壓了下去。

正是林鶴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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