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麽想我碰你?
這麽想我碰你?
當時廂房內只有柳玉嬌與林鶴吟兩個人,女子面容悲切,男子卻是眉眼一冷。
果真如此,林鶴吟想,虞望枝那般脾氣,怎麽會這樣輕易就低頭呢?她是看林鶴吟不可能低頭,所以便從柳玉嬌這邊下手,想要逼柳玉嬌走。
若是柳玉嬌真的走了,虞望枝便能繼續做他的正妻了。
這樣一想,林鶴吟便對虞望枝心生惱意——這個女人為了得到他,還真是不擇手段!
“你莫要相信她的話,她只是我的表妹而已。”
林鶴吟轉瞬間便想到了解決的法子,他對着柳玉嬌輕輕地嘆了口氣,道:“望枝鄉野之人,見了我後,便想嫁我,只是我并不喜愛她,只把她當表妹看,她今日這般與你說,想來是存了壞你我姻緣的想法,你可莫要信她的話。”
柳玉嬌聞言,原本含着悲涼之意的面容又浮起淡淡的喜悅來,含羞帶臊的看着他,道:“林哥哥正人君子,定不會騙我的。”
林鶴吟一聽了這,頓覺柳玉嬌千般端莊,又覺得虞望枝萬般頑劣,同時,心底裏還湧起了幾分狠來。
虞望枝不能再留下了,還是送一個旁的地方關起來吧。
他便與柳玉嬌道:“柳姑娘莫難過,我這便去叫她連夜搬走。”
柳玉嬌面上一喜,轉而又浮現出幾分不安,與林鶴吟柔聲道:“你莫要兇人!坐下喝杯茶,好好與她說一說,她也是受了委屈的。”
林鶴吟心中一緩,複而又升騰出了一些愧疚。
柳玉嬌身世是極好的,又如此品性,為了他寧可與家中争吵,千裏奔襲而來,此等情誼怎能辜負?
林鶴吟頓覺委屈了柳玉嬌。
而柳玉嬌卻不因此而怨恨他,當真是熨帖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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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姑娘早些歇息吧。”林鶴吟道:“林某現在便去一趟靜秋院。”
柳玉嬌應了一聲“是”,又道:“小女不送了。”
她嘴上說着不送,但人還是站在窗口,含情脈脈的目送。
待到林鶴吟的神鷹都看不見後,柳玉嬌的臉才漸漸涼下來。
春分院內,柳玉嬌站在窗前,神色冷沉的望着風,伸手摸着自己的小腹,一旁的丫鬟按部就班的準備着接下來的計劃。
柳玉嬌的計劃圍繞着林鶴吟與虞望枝而緩緩轉起,似是精巧的機關,拉動無數鉚釘,改變所有人的命運。
——
林鶴吟從柳玉嬌的春分院中離開後,走向了虞望枝所在的院子。
虞望枝的院子名曰靜秋院,最是蕭瑟,林鶴吟來的時候,已是月上三竿。
月下的屋子一片凄清,屋內一桌一椅一火炕,旁的什麽都沒有。
雖然因為虞望枝服了軟,屋內燒起了地龍,但是旁的東西還是沒有,唯一算得上是好的,只有柳玉嬌給她送的茶。
茶是随着點心一道來的,那些小厮們對柳玉嬌都從不懷疑,柳玉嬌送來的東西也不檢查,輕而易舉便進了靜秋院裏。
虞望枝便自己圍着火炕的火爐煮茶喝,随着火爐一燒,茶香四溢,人也跟着暖和起來了。
那時,虞望枝剛将茶水煮好,擺在桌上,緩緩在茶水間放了藥。
細膩的粉末在茶壺的沸水之間融化,虞望枝看着那些粉末,腦子裏想的卻是馬車裏面,柳玉嬌與她說的話。
“我手上有一味藥,用了可以使人昏迷,今天晚上,我使計,叫林鶴吟過靜秋院間,望枝姑娘只管将藥放在茶水間喂給他喝,等到他昏迷後,我去指使丫鬟在外面放火,以此來接應望枝姑娘,送望枝姑娘走。”
“到時候,林鶴吟醒來後,只會以為望枝姑娘給他下了藥後跑了,罪過在他自己身上,他怪不得旁人,我也可自保。”
“切記,一定要按着我說的做,一個步驟都不能錯。”
柳玉嬌的聲音回蕩在虞望枝的腦海間,虞望枝看着面前的壺,和壺中一點點融化的毒,只覺得心跳越來越快。
恰好此時,她聽見守在門口的小厮在門外通傳,說是林鶴吟來了,她便深吸一口氣,挺直脊背去開門。
門一打開,虞望枝便瞧見了林鶴吟那張清冷寒淡的臉。
他今日似是不大高興。
虞望枝不知道他為什麽不高興,反正她一瞧見林鶴吟,昳麗的芙蓉面上便擠出來一臉笑盈盈的讨好,向後退了一步,道:“林公子進來吧,快嘗嘗我的茶。”
她現下厭惡他,厭惡到都不想和他說話,只想快點逃出這個地方。
而林鶴吟卻是來教訓虞望枝的,瞧見虞望枝這般讨好的姿态,到了嘴邊的訓斥便又吞回去了,只擰了眉、沉着臉進來,走到桌前時,瞧見桌上喝的竟是上好的龍井。
這是他最愛的茶,瞧見便叫他口舌生津。
他便冷着眉眼坐下,直接拿走了那杯茶。
虞望枝當時不過是關了個門的功夫,一轉身,便瞧見這人已經主動拿起茶杯來喝了,瞧的虞望枝紅潤的唇瓣都抿在了一起。
這般順利!
她的心跳跳的極快,一雙眼直勾勾的瞧着林鶴吟,甚至眨都不眨,站在一旁抿着唇望着林鶴吟。
而林鶴吟渾然未察覺到這一點,他飲了兩口茶水之後,才開口問道:“今日你去與柳姑娘出門買布,買的如何?”
虞望枝點頭,敷衍道:“買的很好,柳姑娘也很好。”
她覺得,整個林府就一個柳姑娘還算好了。
“胡說!”林鶴吟俊美白皙的面容驟然沉下來,他重拍了一下桌面,呵斥道:“你分明是與柳姑娘胡說八道了那些話!虞望枝,當初我是如何教你的?你這般言行,我只能将你送到外面去做個外室了!”
大奉妻妾,唯有住在宅內的算是妾,送到外面的,只能算是外室,外室低賤,想丢就能丢掉,且生的孩兒都算私生子,入不得祖籍,所以将女子送到外面去養着,對于女子來說,是很可怕的事。
但是林鶴吟并不會真的丢掉她,他只是吓一下她,因為他知道,不管虞望枝做什麽,她都是想留在林府,留在他身邊。
想到此,林鶴吟的語氣便軟了些,但面色依舊冷硬,他道:“你現在知悔,還來得及。”
虞望枝嬌豔的臉蛋浮起了些疑惑。
什麽跟什麽?林鶴吟在胡說八道什麽東西?
她有心想吵上一吵,但想到她下的那些藥,便忍住了。
她馬上便能走了,只要走出這宅院,她便能離開了!
她便沒再管林鶴吟說的什麽話,只擡眸看着林鶴吟,問他:“你可覺得暈?”
林鶴吟聽聞此話時愣了一瞬,下意識站起身來。
但是在他起身的瞬間,一股奇怪的燥意卻直接在小腹間燃燒而起,瞬時間游走過他的四肢百骸,讓他頭皮燥熱,渾身發麻。
這種感覺來勢兇猛,不過瞬息,林鶴吟便呼吸急促,血肉都在叫嚣,身體也因此而迅速發生變化,似是有某種沖動在他經脈內沖撞,迫使他去做點什麽!
林鶴吟畢竟是男子,這等變化與晨間醒來時的變化沒有什麽不同,他還有什麽不懂的?
他的目光在四周轉了一圈,最後定在了桌上的杯盞中。
一方杯盞間,盛着盈盈茶水,水波随着燈光晃蕩,只看了一眼,再聯想虞望枝剛才問他“暈不暈”的表情,林鶴吟便知道了!
“虞望枝!”他咬牙切齒的從喉管裏擠出了一聲罵:“你竟敢對我下這種淫藥穢物!你到底安的是什麽居心?”
他已經能夠斷定虞望枝想做什麽了,無外乎就是見他要娶別的女人做正妻,又要将虞望枝送出去,所以虞望枝心裏生了恐慌,怕以後再也回不來,幹脆便對他下藥,先占了他的身子,将生米煮成熟飯,若是能一朝得子,還能占個“長”!
當真是手段下作,卑鄙無恥的女人!
昔日裏那個乖巧可愛的姑娘怎麽變成了這般模樣,叫他分辨不清!
他的面容與眼眸都瞬間變的通紅,怒極反笑,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攥住虞望枝的脖頸,在虞望枝的驚聲尖叫間,将虞望枝直接壓倒在桌案上,譏诮道:“這麽想叫我碰你?想搶在柳玉嬌之前承歡上榻嗎!你以為你先她一步與我交歡,便能破壞我與柳玉嬌之間的婚事嗎!”
桌案上的杯盞茶壺被打翻,“啪”的掉在地上,沸水滾落一地,虞望枝單薄的脊背碰撞在堅硬的桌上,男人的手掌掐着她的脖頸,林鶴吟那張夾雜着恨意的清冷面容懸在她上方,逼的虞望枝驚叫掙紮!
她根本不懂他在說什麽,她以為他會昏倒,卻沒想到他竟會發瘋。
因林鶴吟突然的發狂、将她摁倒,她驚懼的縮着身子躲避,昳麗灼灼的眉眼帶上幾絲慌亂,發鬓被扯散,如墨一般的發絲鋪滿桌面,那張含着淚的芙蓉面讓人想起暴雨中的搖曳的桃花,氤氲的水汽混着打碎的花香撲面而來,濕漉漉的花蕊在風雨中顫着,那般柔弱無依,豔麗旖旎,勾着人來掌控她,獨占她。
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
只望了一眼,就使林鶴吟心神大亂。
他分明知道不該,但是他無法抗拒她,他鬼使神差般的伸出手,想要去摸虞望枝的面頰。
入手細膩,何其美妙。
虞望枝驚叫着想躲,卻被他掐住下颌,根本無法躲避!
她眼睜睜的看他俯下身來,與她越靠越近!
不,不,不!
這一切都與柳玉嬌和她說的不一樣,林鶴吟沒有昏倒,反而要對她做那種事——不行!
在最後的緊要關頭,虞望枝的腦海裏竟然竄出來了那土匪的影子,她艱難地從桌上拿起一個杯盞砸向西窗,充滿哀求與絕望。
她想,若是那土匪這一刻從窗外進來,她一定會随着土匪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