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求求他
求求他
虞望枝站在窗內,看着那土匪冷兇寒戾的臉,指尖緊緊地扣着掌心,她抿着唇,輕聲說:“我不走。”
那土匪冷冷的擡起眼眸來,看她的目光像是要吞了她。
虞望枝咬着下唇,壯着膽子伸出兩指來,在那土匪刀刮一樣的目光中,勾住了他的一根小指。
華美的水袖擦過了堅硬的精鐵護腕,細膩纖細的柔荑試探似的勾住了粗糙的麥色指骨,讨好一般晃了晃。
他手骨粗大,縱然人在冬夜間待了整夜,身上也是滾熱的,肉骨更燙的驚人,比在屋內燒着地龍的虞望枝的手都要燙,燙的虞望枝幾欲松手。
但她最終,還是沒有松手。
她覺得,這個土匪兇是兇,但是也是真的想要她...否則怎麽會在這留這麽多日。
他想要她,她就有了和他讨價還價的本錢。
“我不想走。”她又說:“我想留下,不是為了林鶴吟,是為我自己,他們騙我,我想知道為什麽,我不想受這個窩囊氣。”
想起來今日在馬車裏的事情,她的眼淚又浮上來了。
林鶴吟欺負她,她還知道為什麽,但柳玉嬌騙她,她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麽。
柳玉嬌分明知曉了所有事情,卻偏要利用她達到某種目的,她被利用了。
她受了這麽一回事,被人利用後的憤怒憋得她惱懑難當!除了這股火氣,還有疑惑。
柳玉嬌為什麽要給林鶴吟下媚藥呢?
她如果就這麽跟這個土匪走了,她這輩子都咽不掉這口氣,忘不掉這件事,她要知道為什麽,她要想辦法報複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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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不肯走。
但是她想要在這偌大的林府內做點什麽事情,處處都是阻力,她連門都出不去,她能依仗的,能相信的,就只有眼前這麽一個...土匪。
一念至此,虞望枝握着他小指的手指頭晃得越發勤了,從窗內探出來的面頰瑩潤的像是一輪月,粉面含春,像是來讨食的貓兒,圍着廖映山喵喵叫。
她隐隐知道,這土匪就喜歡她圍着他撒嬌讨巧的模樣,她仗着自己美□□人,拉着他的手嬌嬌俏俏的喚他:“你幫幫我,好不好?”
廖映山擡眸看她,從她豔麗的眉眼看到她雪白的脖頸,看到虞望枝面色羞紅,他才慢聲開口道:“想要,就要先給。”
賠本的生意,他不幹,他要将她身上的每一處都變成他的。
廖映山望着她清澈靈動的黑色眼眸,像是看見了一個走在陷阱旁邊的甜美獵物,只要他稍稍動一動手指,虞望枝就能掉下來,摔碎端莊的衣擺,散下墨色的發絲,穿着豔紅色的肚兜,跪在他的床上,一聲一聲的求他。
“我幫你。”廖映山定定地望着她問:“你能給我什麽?”
虞望枝受不了他的眼,那雙眼乍一瞧好似平靜的、沒有波瀾的海面,但她如果深深去瞧,便能瞧見海面下面洶湧着的欲,像是随時都能将她拉到旋渦裏,讓她一生都掙紮不出去一般。
他對她的喜愛和欲望一向不加掩蓋,只要她擡頭看,就能看到野欲瘋長,像是老房子着火,要燒的片瓦不留,火光旺盛到,要将黑夜要映成白晝,要讓一切無所遁形,他們互相都能看見彼此的身影,也能看見彼此越來越近的距離。
她能看見,他在一步步逼近她。
這個土匪,蠻橫無理又斤斤計較,強搶了她的事從來都不提,她要他幫忙,他就開始占她便宜。
她偏開了目光,帶着三分氣惱、七分心虛的問:“你想要什麽?”
廖映山反手握住她握着她小指的手,男子的大掌揉捏着她涼潤的指骨,最後,握着她的手,虛虛的點了一下她的心口。
“我要這裏。”
他說。
虞望枝的臉驟然漲紅,還湧上來幾分羞來。
她想,這土匪竟然還怪會說情話的,守了她這麽久不說,現在終于能跟她談判了,一開口竟是要她的心。
但是他休想!
一個破土匪,搶了她的賬還沒算呢!這種威逼利誘的手段,怎麽可能輕易地得到她的心呢?
虞望枝先是甩開了他的手,複而又回過身去看他,說:“我答應你,但是你得幫我弄明白是怎麽回事。”
她想,他欺負她,她騙騙他又怎麽了?反正她的心在她身上,她說反悔就反悔,他還能挖出來不成!
而那土匪似乎也不在乎她心裏在想什麽,只要她答應了就行,她給不給無所謂,他自己會去搶來。
而在虞望枝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那土匪直接從窗外翻進來——他那樣高壯,進來的時候卻像是一只矯健的鷹,落地無聲,只驚得虞望枝“啊”的後退了半步。
他腳步不停的走到門口,用木栓拴住門,防止外面的小厮進來,然後将床上的被子團成一團,假做裏面有人,最後提起一旁椅上搭着的棉袍,走到窗口,給虞望枝披上。
虞望枝還站在窗邊,愣愣的瞧着他這樣,問他:“你要做什麽?”
“你不是想知道怎麽回事嗎,我現在帶你去看。”
“你記得不準出聲,我們偷偷去看,你若是冒了動靜、被人發現,我就只能帶你逃跑,到時候,你就什麽都別想知道了。”
說完,那土匪将棉袍裹在她的身上,一低頭,直接将她抱起來了!
虞望枝差點喊出來,又想到他說“不準出聲”,便硬生生吞回去了,只拿一雙圓溜溜的桃花眼盯着他看。
這土匪抱着她,從窗前翻出去,輕而易舉便跳上屋檐。
寒風呼嘯,但卻吹不到面前,棉袍将她裹得緊緊地,她縮在這土匪的懷裏,能感受到他滾熱的溫度暖着她,狂風和冷氣都侵不到她身上,她被臂膀箍着,動彈不得,只能自下往上瞧見他緊繃的下颌線,和他頭頂上的月。
明月随着他的腳步搖晃,時而飄在他鬓間,時而落在他耳側,風在耳邊呼嘯,她随着他在林府的上方穿行,不管是踩在屋檐上,還是踩在樹枝上,他都沒有半點聲音。
她還瞧見,這濃密的松樹林間被砍出來一條路,樹內茂盛的松樹枝都被削掉,外面瞧着還是郁郁蔥蔥的,但是裏面有一條專門的樹上林路,不管他往哪兒跑,都沒有樹枝刮在他身上。
虞望枝窩在那土匪的懷裏,突然福靈心至的問:“這幾日,你都住在樹上?”
怪不得她一敲窗戶,他便聽見了,這人是一直蹲在她院子裏的。
那土匪抱着她跑了片刻,低低的“嗯”了一聲。
幾個起落間,他們已經從靜秋院出來,落到了春分院中——那土匪抱着她跑的比風都快,他們到春分院的時候,柳玉嬌和林鶴吟倆人還踉跄着在路間慢行呢。
他們倆反倒比這倆人還要早到春分院。
春分院內也沒什麽私兵巡邏,那土匪抱着她,輕而易舉的落到了院裏,直接從窗外翻進了廂房屋內。
廂房內一片昏暗,什麽都看不清,但那土匪卻極快的抱着她沖到了一座大紅酸枝雙開立門鴛鴦大櫃前,打開大櫃,抱着她進了大櫃間。
大櫃裏面只裝着幾件衣物,坐下他們倆人略有些擠。
土匪單腿放平,另一只腿立起來,虞望枝被他抱着、坐在他的□□,只聽櫃門“嘎吱”一聲慢響——他将櫃門關上了。
他帶着虞望枝,躲進了春分院,柳玉嬌的大櫃裏面。
衣櫃被擺放在最角落,側對着床鋪,若是将櫃門掀開一條縫隙,能隐隐瞧見床鋪。
虞望枝瞧見他入林府如入無人之境,不由得驚出了一身的汗。
她竟不知道,這人心思如此缜密,身手又如此好,這土匪這般厲害,別說她了,連林鶴吟都能悄無聲息的殺掉。
“你帶我來這做什麽?”虞望枝跟他擠在一個櫃裏,只覺得處處都是他的氣息,帶着濃烈的侵略的味道,叫她面頰都跟着發燥。
“想知道柳玉嬌為什麽哄騙你給林鶴吟下媚藥,那就看看林鶴吟下了媚藥之後,她還會做什麽。”
廖映山将她放在懷裏,在她耳後上方,低聲道:“看到她做什麽,你就知道她的目的,知道她的目的,你就知道她為什麽害你,知道她想為什麽害你,你就明白,她想要什麽,知道她想要什麽,你就知道該怎麽反擊。”
他明白虞望枝為什麽不肯走,也明白虞望枝想要做什麽,所以他一點點教虞望枝該怎麽做。
他是一只充滿耐心的狼,在教這只幼貓怎麽和敵人鬥智鬥勇,怎麽去挖陷阱捕獵。
他聲音一貫低沉,在封閉逼仄的櫃間幾乎漫出回音,帶着男人滾熱的氣息一起噴到她耳間裏,叫虞望枝渾身發麻,脊背都跟着一陣發軟。
而這時,春分院的廂房房門被人撞開,門外的柳玉嬌扶着林鶴吟跌跌撞撞走進來,他們倆相互依扶着走進來,一起摔到了床榻上。
他們倆都沒瞧見,大櫃緩緩推開了一絲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