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雄竟之你還想着林鶴吟?

雄竟之你還想着林鶴吟?

那是虞望枝第一次在山間看雪景。

天地旋轉間,風雪撲面,人似是被颠上了雲端,足下蔓延着雪。

而廖映山,要在這茫茫天下之間,在她身上找出四十七支箭射過的痕跡,然後一處一處的指給她看。

這都是她背叛過他的痕跡,他要讓她記住。

忘了也沒關系,他會不知疲倦的重新烙在她身上,再讓她一遍遍的記起來,直到這些痕跡,随着他的名字,一起烙印在她的血肉裏,讓她再也無法忘記。

虞望枝的身上,便也多出了四十七道痕跡。

被他做了标記的虞望枝,似乎就這樣獨屬與他了——這種感覺使他着迷。

虞望枝最開始還能求着說上兩句話,但是到最後,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直到天邊漸明,廖映山才放開她,去外頭扛了水來,替她擦洗過。

虞望枝今夜糟了不少災,先被林鶴吟驚過,後又被關在轎子裏吹得通透,落到廖映山手裏後,更是被從頭到腳烙了四十七道印,從裏到外都烙透了,人早都沒了力,含着淚珠昏睡着。

沾了血的衣裳與綢被都被更換掉,用棉帕浸潤了熱水,将身上的痕跡一一擦過,待到擦幹的差不多了,便再抱回到床榻間。

虞望枝這個時候是極乖的。

她累極了,窩在廖映山懷裏,柔軟的臉蛋緊貼着他的胸膛,長長的眼睫被淚水浸濕,鼻尖還紅彤彤的,似是不舒服,還在他胸膛前拱了拱,挑了個最舒坦的姿勢。

廖映山對她這個模樣簡直愛不釋手。

嬌嬌軟軟的窩在他懷裏,全身心的依賴着他,困困倦倦的埋在他胸膛前哼哼,紅豔豔的唇瓣被他吮的亮晶晶,叫廖映山越看越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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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可愛的小貓兒。

雖然之前她胡作非為,甚至還想殺他,但剛經過一番情事,那般神仙滋味兒将廖映山的滿身硬骨頭都給泡軟了,虞望枝此時又這般乖巧的窩在他懷中,叫他無論如何也恨不起來她。

他現在只恨當初他為了查案子,一直在外奔波,沒有早些與虞望枝接觸,叫林鶴吟那巧言令色的白面書生占了先機,将虞望枝哄騙了過去,否則,他何須費這麽多波折!

他将錦被提了提,裹住了虞望枝白嫩的肩頭,想,虞望枝畢竟年歲小些,被林鶴吟的皮囊蒙蔽,一時入了迷途,也情有可原。

只是他不可輕易原諒了她,不給她些教訓,讓她知道厲害,日後,她這得寸進尺、仗勢欺人的性子,定是要騎到他頭上去撒潑打滾的。

此時,虞望枝恰好在睡夢中哼唧了一聲,白嫩嫩滑溜溜的臉蛋在廖映山的胸膛上輕輕一擦,廖映山心中一熱,将她抱得更緊了些。

白軟軟的身子入了手,将廖映山的心都晃散了。

說來也怪,他是一把刀入心口都不眨眼的人,偏生對虞望枝怎麽都下不去狠心,這只小貓兒盤踞在他胸膛最軟處,她一蹭他,廖映山從裏軟到了外,全身上下,只有一處還能稱得上是硬氣。

但是這點硬氣,只會叫他更狠不下心來罷了,也不是什麽正經的硬氣。

罷了。

他摸着虞望枝那如綢緞一般的墨發,想,若是虞望枝知了錯,日後肯忘了那林鶴吟,留在他身邊,他亦不是不能原諒她這一回。

虞望枝哪裏知道他的這些念頭,她渾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人都是昏過去的,直到第二日正午才從睡夢中渾渾噩噩的醒來。

房屋內空無一人,蠟燭早都滅了,木窗也關上了,屋內的火炕還燒着,但火氣沒有那般熱了,溫溫熱熱也不灼熱,沉悶的空氣殘留在屋內,還有淡淡的石楠花香,虞望枝一個人縮在柔軟暖和的被褥,略有些遲鈍惺忪的瞧着這屋內熟悉而又陌生的擺設。

這個時辰,廖映山已經出了廂房了——屋內只有虞望枝一個人。

她那張嬌媚明豔的臉上都是茫然,先是在床上動了動,驚覺身上好疼,便垂下頭來瞧,這一瞧,便瞧見身上處處都是痕跡,有的是廖映山掐出來的,有的是他咬出來的,還有些地方不知道在何處撞出來的,紫紫紅紅,動一下,渾身的筋骨都痛。

昨天晚上的記憶全都重新湧上了腦海,那些叫人羞憤欲死的事情重新在腦海中上演,虞望枝又生氣又惱羞,還有一陣委屈盤繞在心頭。

那死土匪——廖、廖映山!她這回記清楚了,就知道變着法兒的欺負她。

從上了這張炕榻開始,她便沒歇過一口氣。

她還是處子,可他也沒有半點憐惜她,昨天那些事,都像是要吃了她一樣。

不,就是吃了她,已經吃了她了!

虞望枝心知那土匪對她這麽兇橫,是因為她前些時日背叛他,但她心中還是委屈極了。

她一直覺得,那土匪喜歡她,便該對她不同,該把她捧到天上去,事事都聽她的——誰叫那土匪喜歡她呢,又不是她喜歡那土匪,他喜歡她、渴求她、追慕她,那就該擺出來一副萬事縱容她的态度來。

提到男女之事,虞望枝就帶着一點別扭勁兒,那土匪不喜歡她還好,一旦她知道那土匪喜歡她,她就總覺得那土匪要事事讓她一頭。

可偏偏,昨天晚上,那土匪對她下了狠手,搶了她不說,還奪了她清白身子,她就算是不嫁給林鶴吟,以後也沒辦法再找旁人去嫁了,誰家清白的好兒郎,會要一個身子不潔的女子呢?

她只能随着這土匪的意願,一輩子窩在這山寨中,再也沒有自由了嗎?

虞望枝說不出的難過,抱着被子嘤嘤嗚嗚的哭,珍珠大的眼淚啪啦啪啦的往被子間掉。

她日後該怎麽辦?

她茫然又無措,窩在被子裏,哭的都快上不來氣兒了。

虞望枝哭的時候,廖映山正在忙。

山寨中的事情并不少,這群土匪正值壯年,若沒有個足夠重量的人壓在其上,很容易發生鬥毆,所以他時常要巡一下山,除此以外,他還要暗地裏處理錦衣衛的事情,現下除了這兩件事,他還多了第三件事。

給林鶴吟回信。

自打虞望枝被送走之後,林鶴吟便坐立不安,幾次三番寫信給廖映山,都被廖映山留下的探子接收,然後每隔一個時辰送回來一封。

一個晚上加一個上午,林鶴吟竟然足足寫了六封信。

最開始,林鶴吟還想問案件查的怎麽樣了,什麽時候能找到貢品,找到了貢品,又什麽時候能在聖上面前提些他——錦衣衛與旁的官職都不同,旁的官職是要官場沉浮數十年,才能逐步上升的,但錦衣衛卻不同,錦衣衛是專屬聖上的,是聖上的眼,聖上的手,若是錦衣衛能給他遞上一句好話,說不準比柳府人都有用。

這也是為什麽,林鶴吟當時一看見“錦衣衛官印”,就跟得了失心瘋一樣要将虞望枝送出去的原因。

但是,這信越往後寫,問的就不是官職了,而是虞望枝。

林鶴吟問虞望枝什麽時候能送回來。

問來問去,問到最後,竟反了悔,說不想要錦衣衛幫着記功勞了,只要錦衣衛将虞望枝送回來。

林鶴吟的信中寫的情真意切,說虞望枝是他此生摯愛,是他馬上要成婚迎娶的發妻,此番借人出來,不過是為了能為聖上辦事,感懷隆恩浩蕩罷了,案子成不成,都請早些将虞望枝還來,一解林鶴吟的相思之苦。

那筆鋒勾勒之間,浸滿了悔恨之意,每一個字仿佛都在訴說對虞望枝的思念。

廖映山看的一陣冷怒,連帶着胸腔內都有妒火在翻。

他将那六封信通通撕了,撕了還不夠,他還找了火盆,把碎屑都給燒了——進了他的門兒,便別想再出去!

信撕了,他胸腔內的火卻還未曾壓下,叫廖映山在山寨中都無法靜心。

他在山寨內坐了片刻,幹脆起身,去廚房提了吃食,然後直接回了虞望枝所在的房間——睡了這些時辰,虞望枝也當醒了。

他才走到距離房間十步距離,便隐隐聽見了裏面的哭聲。

如泣如訴,哀怨極了,抽抽泣泣個沒完。

跟他好過一次,便哭成這樣!

若是叫她瞧見了林鶴吟的信,知道林鶴吟心裏多惦記她,說不定立馬能笑出聲呢!

廖映山看了林鶴吟的那些信,本就生惱,聽了虞望枝在哭,胸腔裏那股火頓時“騰”的燒起,連步伐都重了兩分,“砰”的一聲将木門推開了。

沉重的木門被推開——不,因他力氣過大,那門幾乎是被彈撞開的,轉而撞到門後的牆面上,又嗡嗡的反震回來,這樣大的動靜,叫被窩裏的虞望枝抖了一瞬,哭聲都停了。

她哭的正厲害,上氣不接下氣,眼睛和鼻尖都紅紅的,可憐巴巴的從被窩裏探出來一點腦袋,往外面看。

她正看見廖映山從門外進來,高大的身影黑壓壓的堵在門口,大雪暴天裏也只穿着一層薄薄的武夫勁裝,整個人都騰騰的冒着熱氣,走進來後,用沉重的皮武靴勾動門板,又“砰”的一聲将門關上,随後走到桌前,将手中食盒放下,背對虞望枝,聲線冷硬道:“起來,吃飯。”

虞望枝心裏憋着一股子委屈,眼裏含着一包淚,看都不看他,堵着氣縮回到了被子裏。

廖映山霍然起身,大跨步的走到被褥前,一把掀開被褥。

寒意與他的目光一起落到她雪潤如玉的身上,虞望枝驚得去抓被子,就聽見這土匪毫無道理、莫名其妙的說道:“昨夜若是林鶴吟,你便肯爬起來吃這口飯了是吧?”

虞望枝一口氣堵得更厲害了。

跟林鶴吟有什麽關系啊!

這人就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多過分嗎?

虞望枝知道跟這個土匪沒有道理可講,他想幹什麽,也絕不會和她商量,她幹脆只鼓着一張臉,趴着生悶氣,一句話都不肯跟廖映山說,只用剩下的一點被角艱難地把自己裹起來,繼續當個蠶蛹。

她想,反正這土匪也只喜歡她的身子,若是他還要做那種事,那就讓他去做,她一句話都不會回他。

她也不吃飯!餓死她算了!

虞望枝抗拒的模樣落到廖映山眼中,便成了一句話:她果然還在想林鶴吟!

嫉怒交加之下,廖映山本就不怎麽高的底線岌岌可危,他狼一樣的眼睛盯着虞望枝看了片刻,突然低笑了一聲,聲線竟放的頗為輕柔,他道:“林鶴吟成婚的日子快到了,你起來乖乖吃飯,到了日子,我送你回去,如何?”

成婚的日子,其實就是明日了。

虞望枝聽見此言時,淚眼朦胧、一臉狐疑的擡頭去看廖映山。

她哭的慘極了,眼睫毛濕漉漉的卷結成塊,纖細的肩膀中裹着被子,如綢緞般的墨發裹着白嫩嫩的小臉,鼻尖和眼尾都泛着粉,一臉防備的看着廖映山。

“你騙我。”她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可憐巴巴的吸着鼻子,帶着哭腔開了口:“你不會放我回去的。”

這狗東西為了得到她,不知道在林府牆頭上蹲了多久,好不容易把她叼到了山寨裏,怎麽可能送她走?

虞望枝裹着被子,像是個藏在洞裏的小貓貓,警惕的看着洞外面的廖映山。

他還是原先那副模樣,一張冷硬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丹鳳眼鋒銳寒淡,只立在原處不動。

倒是說話的語調比之原先柔和多了,但是給虞望枝的感覺,也不是什麽溫柔公子,而是——而是一只堵在她洞口、大張利齒的狼,誘惑她走出來,然後便一口咬下去。

她一時間都不敢答應,總感覺廖映山好像藏着什麽陰招,等着她答應下來,然後把她連骨頭一起嚼了。

見她這般神色,廖映山站在床榻旁邊,垂眸看她,語調平緩道:“我何曾騙過你,叫我放了你不可能,但若是你想去見林鶴吟,我以後日日送你去見,見到你不想見了為止,叫你們倆好好見一見,一解相思之苦。”

“相思之苦”這四個字,被他念的咬牙切齒,似是要咬碎了一般。

他明确的講說“放了你不可能”,虞望枝的心反倒放下來了。

她遲疑着問:“你既不放我,為何還願送我去見林鶴吟?”

“你不是想他嗎。”廖映山竟還念了一句酸詩:“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既你想見,我就送你去見。”

虞望枝一時都搞不懂他在想什麽——這個土匪,不知道用什麽東西從林鶴吟的手裏換走了她,見她哭,竟然還願意叫她回去看林鶴吟。

他應該把她死死管着,半步門不肯叫她出去才行。

他是腦內有疾嗎?

他就不怕她跑回到林府之後不肯與他走了?

她腦子裏一團漿糊,但是能回到林府就是好的——準确的說,是能避開這土匪就是好的,只要她見到了林鶴吟,她就有機會央求林鶴吟幫着她逃出這山寨,遠離這土匪。

“當真。”虞望枝怯怯的爬起來,跟他讨價還價:“你別騙我,你若是騙我,我以後都不理你了。”

廖映山望着她那張白嫩嫩、俏生生、挂滿防備的臉,只覺得牙根都恨得發癢。

嫉妒化成實質,在他的血肉中瘋長,結出一顆又一顆含着恨意的果,他的內裏如同火山噴發般癫狂,可所有情緒都被這一層皮囊束縛住,半點都不露出來。

他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的怒火都快将他的皮肉熾烤燒幹了,但面上也露不出來一絲,像是一座表面安靜的活火山,你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突然爆發,只有越來越沉的氣壓沉甸甸的壓着,連帶着雲都顯得沉寂。

半晌後,他才丢給虞望枝一套新衣裳,對虞望枝道:“我從不騙你,起來用膳。”

她想看,他就真的帶她去看上一看,好好看看!

虞望枝遲疑着信了——反正她也不吃虧。

廖映山每次和她做交易,都能給她這種感覺,她若是答應了,反而有好事,能吃飽飯,還能不被關在這、能出去見林鶴吟,不答應,就要硬生生憋着。

她哪裏憋的住呢?用以往老村正的話說,她生來身上就長着刺兒,一刻都靜不下來,一點小事兒都得來回琢磨,她心不定,她若是掉進了個坑裏,別人從上面抛個鈎子下來,她一定會咬的。

但是咬上了這鈎子,她又隐隐有一種飲鸩止渴的感覺。

虞望枝嘀嘀咕咕的将冰涼的新衣裳扯進被窩裏,用厚厚的錦被裹着她自己,偷偷摸摸在被子裏搗鼓。

偶爾被褥被她的動作掀起來,會露出來粉嫩瑩潤的半只小腿,被褥後還會印出她飽滿的影狀,她不知道,半露未遮反而更燙眼。

廖映山盯着她看了片刻,只覺得胸腔內火勢燎原,他閉了閉眼,逐步向後退。

等她換好了衣裳出來,廖映山已經坐到了桌旁。

這廂房內只有一桌一櫃,一梳妝臺而已,椅子只有兩把,他們二人要對坐。

虞望枝扭扭捏捏、懷恨在心的坐下了。

桌上的菜正溫熱着,恰好入口,菜色多為肉,菜也有兩把——這深山裏,最不缺菜食,夏日間做好的菜,往地窖裏一囤,待到冬日拿出來食正好。

土匪山寨男人多,吃菜也都是随便糊弄,餓不死就行,虞望枝吃不慣,所以廖映山特意按着她的口味,給她重新做了一份,炒了個辣椒炒肉,又填了一碟甜辣豬蹄筋,後還備下了一小盤糖山楂做甜點,茶水煮的滾熱,現下涼溫了些,正好入口。

這些東西都是她的最愛,幾口咬下去,虞望枝就把跟廖映山鬧別扭的事兒給忘了,只顧着低頭填飽自己的小肚皮。

她貪吃,丁香小舌一卷,将自己的唇瓣舔的油汪汪的,等把東西都吃完了,她心裏面的委屈也被香甜的飯香給壓下去了,只剩下了回林府的事。

廖映山真能放她回林府嗎?

虞望枝不清楚,這人在想什麽,她總是看不透。

她一邊思索着,一邊擡眸看一眼廖映山,便瞧見廖映山一直坐在原處看她,那一錯不錯的目光看的她心口發緊,她趕忙偏開頭去,不敢再看廖映山。

一句“我都吃完了,明天你真帶我回去嗎”卡在虞望枝的喉嚨裏,虞望枝也有點不敢說出來了。

這土匪那一日在林府內大開殺戒的模樣她可是記得的,若是真将他逼急了,她怕這土匪翻臉。

但她就算是不說,她那張臉也藏不住事兒,那雙嬌豔豔的眼眸一直滴溜溜的轉,瞧着便像是打着什麽壞主意,又不敢做。

“明日。”廖映山一猜就知道虞望枝在盤算什麽,無外乎是盤算着什麽時候能離開他,能重新回到林鶴吟的懷抱中去。

他想,這輩子,這輩子都不可能!

既然在虞望枝心裏,他永遠都比不過林鶴吟,那就由他親手斷了虞望枝的念想,叫虞望枝此生,再也不敢想起林鶴吟。

廖映山霍然起身,将用過的食盤都重新裝好,冷硬的丢下一句:“明日,我親自送你去林府。”

此時此刻,林府。

距離林鶴吟成婚的日子只剩下了一日。

這一日,林鶴吟沒有去衙門,而是在林府內久留。

旁人都知道,他今日要娶妻,所以衙門的公務都被短暫的耽擱下來了——反正他們這破地方天高皇帝遠,也沒什麽大事兒,縣令爺耽誤一天便耽誤一天吧,叫人家好生過個喜慶的好日子。

但偏生,林鶴吟今日感受不到半點喜意。

他在夏水院書房之中,一遍又一遍的寫信。

夏水院的書房不大,臨窗擺着一張書案,靠牆擺着一臺書架,書架上面堆滿了各種書,書房內燒着地龍,溫度頗高,猶如薄春時,靠角落的地方煮着一壺茶,袅袅茶香,氤氲水汽順着牆沿緩緩上升,冒出咕嚕咕嚕的響聲,主人家卻渾然顧不得茶聲,只一直盯着案上的信件來看。

林鶴吟穿着湛藍色浮光錦圓領夾棉書生袍,其上繡銀色雲紋,手持一根天竺狼毫筆,正仔細斟酌,一字一句的寫着信,筆尖的墨水都沾染到了白袍雲袖上,他卻渾然不知,一張俊美的面容上隐隐失了血色,唇瓣都幹燥皲裂,他瞧着卻似不知,只雙眼泛紅,焦躁的在案後站着,似是被什麽東西釘在了書案前,半步都走不開似得。

直到某一刻,書房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腳步聲走的極快,似是也知道林鶴吟等的火燎生急一般,走到書房門口時,竟連門都沒顧得上敲,直接推門而入,高聲道:“大少爺,有回信了。”

門外的小厮高舉着手中信封而入,将手中的信遞給林鶴吟。

自從表姑娘不見了之後,林鶴吟一直不斷叫人去接信,不斷去送信,又急又躁,明眼人都能瞧出來。

現下一來了信,下面的人立馬取回來,雙手捧獻給林鶴吟。

林鶴吟一見了信,一直沉甸甸的擰着的眉頭終于松了些,他小心地拆開信封,映入眼簾的便是北典府司的官印。

文武百官,絕不可能認錯北典府司的官印,這就是北典府司的消息。

林鶴吟先看了官印,然後才繼續看上面的字。

那錦衣衛給他的信上寫的分明,案件現在還在調查中,虞望枝短時間內不能放還給他。

林鶴吟一看見這一行字,只覺得心中都被人捅了一刀,既急躁,又無奈,還有一種深深地無力困乏之感,好似他被困在一個牢籠中,無論如何都掙紮不出去。

他将虞望枝送出去的當天晚上,瞧着那空蕩蕩的靜秋院,便已經心生了悔意了,過了一夜,這悔意越演越烈,如排山倒海般呼嘯而來,叫他坐立難安。

他開始思念起虞望枝來。

虞望枝是那樣的愛他,他們初遇的時候,虞望枝是那樣的單純,像是山間古靈精怪的貍貓,生性自由,偶爾懶怠,讨巧的蹭着他的雲袖,咪咪喵喵的和他撒嬌。

可是一轉頭,他們之間卻又什麽都不剩下了,他的一時貪念,将虞望枝送到了何處去呢?

他不知道,他找不到。

他此刻,除了懊悔,就只剩下寫信了。

林鶴吟渾渾噩噩的繼續坐下,将那錦衣衛給他的書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只覺得心口絞痛。

他後悔了。

那一日,他就不該交換虞望枝過去。

可是現在說什麽都完了,已來不及了。

這種悔意侵蝕着他,使他坐在座位前不能離開,他渾渾噩噩的坐了一夜,直到第二日,他的婚事照常而至。

預收文:《桃夭》

陸沉厭惡那些紅顏禍國的女子,桃夭尤甚。

可他松不開手。

她是長在仇恨與怨怒中的荼蘼,汲取所有髒的臭的東西生長,開出一朵朵妖豔的花,美裏面都是摻着毒的,勾着人來,然後吮吸他的骨髓。

桃夭的母親妄想攀龍附鳳,對老侯爺自薦枕席,為了進侯府,她毒殺了自己的丈夫和女兒。

桃夭命大,沒死成,陰差陽錯被帶入了侯府。

桃夭的母親以為桃夭不知道那些事,還妄想用桃夭鞏固地位,字字嚴厲的她說道:“你生的美,日後侯府能給你搏一個好前程,在侯府裏,記得謹小慎微,仔細讨好,不枉我對你的一片苦心。”

桃夭望着母親,想起自己父親臨死時的模樣,又想起侯府裏那兩位侯府公子,便對她的母親乖順一笑。

“女兒遵命。”

白蓮壞美人×清冷長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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