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米氏表演法則一:最精湛的表演需要留白, 有人能替你腦補——如果有人能配合你補充就更好了。
“米、米姑娘。”洛小梅震驚地看着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和屠門客認識?”
米丘無聲地說了兩個字。洛小梅驚叫一聲:“什麽,你是他的手下?!”
在場所有人頓時一靜, 不可思議地打量她。就她, 是屠門客的手下?看樣子連刀都拿不起來怎麽能當江冽的手下?
洛小梅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她比別人想得多,如果米姑娘是江冽的手下,那米大哥呢?突然,洛小梅看向江冽。一樣的身高、一樣的身形, 就連聲音也差不多,米、米大哥不會就是江冽吧。
想到他們在江冽面前說“江冽”壞話的樣子,洛小梅和于元風面面相觑,猛地打了個激靈, 臉色像是打翻了的調色盤。
“既然是手下, 怎麽又站出來了……”
“還被點了啞穴……莫不是兩人合夥搞什麽陰謀詭計吧?”
好在不用米丘解釋, 江冽就又擡起了他的刀:
“我說過, 只要你安靜, 我可以不殺他們三個。”
江冽的眸光一動, 再加上米丘擋在于元風的前面, 這三個人是誰不言而喻。洛小梅和于元風頭皮一麻, 下意識地看向米丘。就連倒在地上的古良都睜開眼一只眼,神色一變。
“米姑娘……”洛小梅看着米丘臉上的淚, 再聯想到剛才米丘的異樣,還有什麽想不明白的。米姑娘雖然說是和屠門客是一夥的,但對方這麽柔弱, 性格這麽文靜,怎麽可能會和江冽一起做壞事?對方一定是被脅迫的!
再回想起一路上米姑娘的強顏歡笑, 對江冽意味深長的目光,她就痛心疾首,怎麽就沒有發現異樣呢?對了,米姑娘故意當着江冽的面提起屠門客,就是為了提醒他們小心啊!是他們大意了,沒有理解米姑娘的暗示,導致米姑娘被點了啞穴,因為他們三個人的性命還要受江冽威脅!
短短幾秒,洛小梅三人就腦補了一大堆米丘的受虐劇情,于元風更是為自己剛才的警戒感到羞愧,他眼眶微紅:“米姑娘,我們只是萍水相逢,不值得你如此犧牲。你把匕首放下吧,我們一起對付江冽,幫你擺脫他的威脅如何?”
米丘搖了搖頭,更加堅定地上前一步,洛小梅瞪大眼:“米姑娘,你竟然還想保護我們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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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元風眼眶微紅:“我們這些正道人士怎麽能将性命交托在你單薄的肩上呢?”
古良:“咳、咳咳!”
江冽眯了一下眼,手中的黑刀嗡嗡作響:“走開,我會連你一起殺。”
鐵峰削眯了眯眼,老神在在地看着。他暗示司徒禮找弟子從後包圍,一會趁着江冽卸下防備的時候一舉拿下。
米丘咬了一下唇瓣,突然指了一下司徒禮,面露薄怒。
司徒禮一愣,還是洛小梅很快反應過來:“米姑娘,你說當初江冽傷了大師兄,罪無可恕,連你也看不下去了?”
——好孩子,孺子可教。
司徒禮停下腳步,露出不想多說的表情。鐵峰削冷笑一聲:“江冽,你的‘手下’都對你的罪惡一清二楚,她如今站出來即便豁出命也要匡扶正義,你知道這代表了什麽嗎?”
江冽将黑沉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鐵峰削心髒一沉,接着道:“代表你作惡多端、違背天道,注定無人相助,孤苦一生!你還不快快投降,償還你的罪孽!”
“對!”
洛小梅和于元風擋在米丘的身前,“江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趕緊投降吧!”
江冽的眸光一閃,看米丘将匕首拿下來,然後緩緩地對準他。這是最直白的“決裂”的行為,他握緊了黑刀,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洛小梅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米、米姑娘……”
鐵峰削視線一動,司徒禮立刻會意,正要擡手讓後面的人出手,卻見米丘突然回頭,竟然徑直向他走來。
司徒禮:“?”
白裙飄逸,米丘目光堅定走向臺階,在日光下似像是随時都能消散的聖女,她把匕首遞給他,無聲地說了一句:
“既然他罪無可恕,那我就用我的命替他贖罪。”
……
嘶——這一瞬間,仿佛整個會場被日光曬幹,洛小梅的腦海中有一瞬間的空白,她抖了抖唇,看旁邊的于元風也是如此震驚,這才反應過來,不是自己聽錯,這是真的,米姑娘要替江冽贖罪,她要替他去死!
米氏表演法則二:在所有人都以為已成定局的時候,來個反轉——最好加上愛恨情仇。
“什麽?”司徒禮一驚,下意識地反問:“你要替江冽去死?”
“喝!”整個會場如同被低溫油炸了一般,一掃剛才的血腥,混亂的嗡鳴聲不斷。
“我就說吧,他們不可能只是領頭和手下的關系,她都肯為江冽去死了!”
“哼,為了一個魔頭去死,也不是什麽好人!”
“哎,也不能這麽說,人家不也為了救那三個弟子連命都不要了麽……”
江冽握着黑刀的手微微一動,正要擡起時,鐵峰削突然拍碎了一張桌子:“安靜!米姑娘,我們雖然欣慰你回頭是岸,與江冽決裂。但是你若是想用一條命……”
鐵峰削還沒說完,洛小梅就驚叫一聲:“大師兄,你千萬不能答應!”
司徒禮怎麽可能答應?他一直就覺得米丘有些古怪,對方徑直找上自己,若他真的答應了對方,豈不是把自己推入不義之地?
“米姑娘,我萬萬不能答應。”司徒禮握住她的手腕,眼眶含淚:“況且我和江冽之間并無個人恩怨……這麽說也許所有人都不信。但我恨他是恨他濫殺無辜,并不恨他令我武功全失。”
他擡起頭,對着衆人苦笑:“畢竟我當初也是他的大師兄,對他有教育之責,他不仁、我不能不義。我現在只希望恩怨已了,若他能再放過我們正心宗,我即便再受他一刀又如何?”
鐵峰削長嘆一聲:“禮兒,即便你現在武功全失,你也是為師心中最優秀的弟子……”
“此等心胸,恐怕是多麽高的武功也比不過的。”旁邊有人感嘆:“鐵宗主是找到了一個好苗子了,正心宗後繼有人啊!”
洛小梅和于元風也動容:“大師兄……米姑娘,你莫要傻了,為了那個魔頭死不值得啊!”
米丘卻似乎鐵了心腸,就要讓他給自己一刀。司徒禮看到她完好的手腕,眸光一閃,一瞬間明白了這是米丘和江冽合夥演的一出苦肉計,只要自己傷了米丘,江冽就完全有理由拿捏正心宗!
既然如此,自己幹脆将計就計,十多年前演的戲,今日也可以再演一遍。這一次他要看看江冽還有什麽話好說。江冽,你的尊嚴永遠是他往上爬的階梯!
那匕首不知為何,突然調轉方向,猛地插進司徒禮的身體,司徒禮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米丘:“你、你竟然……”
鐵峰削瞬間站起來:“徒兒!”
洛小梅和于元風也驚叫一聲:“大師兄!!”
兩人瞬間去扶他,米丘被擠得退了出去。所有人又被眼前的情況吓懵,那米姓女子不是要贖罪嗎,怎麽贖到司徒禮的身上了?
“我就知道!”還是剛才的人大喊:“這兩個人就是一夥的,趁你們卸下防備偷襲!”
鐵峰削大怒:“江冽,你竟然如此歹毒。十年前廢我愛徒,如今又用計再傷他一次,你有什麽怨言沖我來,為什麽三番兩次地對着司徒禮!”
這一次,江冽二人似乎犯了衆怒,不用鐵峰削的慫恿所有人就全都湧了上來。米丘被周圍凜冽的殺意刺得皮膚生疼,她後退幾步,卻撞入一個冰冷的胸膛。
手腕被緊緊鎖住,江冽解開她的啞穴:“跟緊。一會我殺人時,會無法顧及你。”
兩人這等親近模樣,坐實了剛才是演戲的猜測,讓正心宗弟子看了更是憤怒。洛小梅紅着眼眶看向米丘,嘴唇抖了抖卻說不出話來。
米丘卻一臉淡然,“等一下。”
等一下,等什麽?
片刻,突然聽到被衆人重重圍着的司徒禮發出一聲“□□”,他閉着眼,似乎在夢呓:“紅兒,你真美。”
洛小梅把哽咽噎了回去:“大師兄,你說什麽?”
司徒禮睜開眼,然而眼神還是迷茫的,神智似乎陷入混沌,他皺了一下眉:“但我的武功呢?”
洛小梅以為他受傷導致神志不清,趕緊安慰:“大師兄,你的武功早就沒了,你忘了?你受了些傷,現在已經止住血了。”
“怎麽可能?”司徒禮突然雙目一紅,猛地推開洛小梅:“我是正心宗的大師兄,我怎麽可能會武功全失?”
洛小梅一屁股坐在地上,于元風要拉他,也被推開。鐵峰削面色微變:“你們還愣着幹什麽,還不趕緊拉住他!”
“大師兄怎麽了,是不是被那個妖女下毒了?”
妖女?米丘面色微變,她現在是聖女!誰敢改她人設,殺無赦!
她趕緊捂住嘴:“我沒有!我也不知道那把匕首是怎麽到司徒師兄的身上的,若是他中了毒,我也受了傷為何我又沒事呢?”
當然是因為那匕首上沒有毒,只有能讓人神智模糊的修羅果的果汁啦,她提前吃了綠果子,一點影響都沒有。
衆人也莫名,米丘淚流滿面,要咬舌自盡以示清白。千鈞一發之際江冽托住她的下巴,将她拉了起來。他雖面無表情,但也不知道是否是米丘的錯覺,隐約看到他的眼角一動。
現場亂成一團,司徒禮推開衆人,突然看到江冽,面色一變:
“爛泥!”
他用手指着江冽,衆人以為他在義正辭嚴責罵對方時,司徒禮卻又冷笑一聲:“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知道你是……一攤爛泥,注定要被別人踩在腳下。”
于元風、洛小梅:“……”
這兩個人的表情是一片空白,此時在場的所有人比米丘要替死時還要安靜。
“你為什麽這麽看着我?”司徒禮擰着眉毛,嫌惡又抵觸地看着他:“你以為我會救你?笑話,爛泥是要腐爛……”
司徒禮哈哈大笑:“是要被污水反複沖刷,被冰寒反複覆蓋的,你注定成為我的腳下泥。怎麽樣江冽,親手傷了你最敬愛的大師兄感受如何?傷心嗎?迷茫嗎?還是恨我,恨我握着你的手,親手傷了我自己?”
“嘶——”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司徒禮這話的意思,當初江冽傷他另有隐情?鐵峰削面色鐵青:“司徒禮被下毒神志不清胡言亂語,速速将他帶走!”
“別碰我!”司徒禮掙紮,被幾個弟子扯碎了外袍:“我是正心宗的大弟子,誰敢碰我?”
幾個弟子面面相觑,洛小梅的面色無比冷峻:“你們不要動,讓他說下去。”
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轉,司徒禮看到了米丘白色的衣裙,又感受到了落在身上的寒意,竟似回到了那個寒冷的冬日。
他眨了下眼,江冽的臉又變換了,那女子一身雪白,偏偏臉頰上是點點血漬,紅得紮眼,對方抹去唇角的鮮血,微微啓初唇:“禮郎……”
“紅兒、紅兒……”司徒禮的視線又變得虛無,将米丘認作夢中之人:“我對你情根深種,卻不曾想佳人無心,為何、為何你要奪走我的一切,你知不知道,武功是我的立身之本啊!”
于元風瞳孔一縮,已經忘了呼吸。他心跳如鼓,下意識地去看師父,師父面色冷凝,掌心下的木椅已化成粉末,再慌忙去看洛小梅,小梅雙目含淚,麻木放空,他不想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于是猙獰着上前:“師兄,你醒醒!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你的武功不是被江冽廢掉的嗎?”
“滾開!”司徒禮一拳将其打走,于元風吐出一口血,在場所有人都發出驚叫,這一拳十分有力,還有殘影,竟然是用上了內力!
司徒禮不是武功全失嗎,他怎麽會有內力?
此時一名逍遙門的弟子下意識地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司徒禮緩緩向米丘走去:“紅兒,你為什麽不說話?我把我的武功都給了你,你看,我現在不還是正心宗的大弟子嗎?你怎麽不回來找我?還是說因為我沒了武功?”
江冽橫起黑刀,将米丘拉至身後。
于元風吐出一口血,然而他還是沒有放棄,掙紮着去抓司徒禮的褲腳:“師兄,師兄你告訴我實話,你的武功到底是不是江冽害沒的!”
“給我滾!”司徒禮一腳将其踹開,這一腳又有龍虎之勢,在場又有一名弟子面色一變。“紅兒,看到了嗎,我的武功恢複了,如同你當初吸幹我的內力一樣,我的武功原封不動地被還了回來!他們只以為我是廢物,其實我看他們如同廢物,整個正心宗的弟子,沒有一個比我更厲害,你要是想要,你就再回來啊……”
說到這裏,哪還有人不明白的。
昆侖派的掌門沉聲道:“原來當初正心宗的大弟子武功全失,并非是江冽之禍,而是與女子厮混,被人吸幹了內力!”
“然後再嫁禍給江冽,當了我們這麽多年的好師兄。”洛小梅面無表情地補充,她扶起于元風,表情似笑似哭:“正心宗的大師兄,宗主眼裏的好徒兒,竟然是沉迷情愛,又陷害他人的僞君子!”
古良躺在地上,默默流下一滴淚。
鐵峰削的面色已經算是青黑了,他的目光似刀一般刮過洛小梅等人,最後落在米丘身上:“各位,我的大弟子神智模糊是事實,鐵某懷疑是中了江冽兩人的奸計,還望各位不要偏聽偏信,冤枉了司徒禮。”
“這怎麽算冤枉?這不是他親口說出來的嗎,難道是那姓米的女子一字一句地教他念出來的?”
“司徒禮這人肯定不簡單,他說自己武功已失,為何剛才打他師弟兩下內功渾厚,他嘴裏竟然全是謊言!”
“我想起來了!”有人看向逍遙門:“剛才那一拳,特別像是逍遙門李師兄的獨門絕技奔雷拳嗎,他一個正心宗的弟子怎麽會知道?”
“還有剛才那一腳,更像是竹山派的青雲縱!”
“內力精純,更有嵩山派之象!”
“傳說魔教有一門邪功,女人練了能采陽補陰,男人練了以掌相貼,便可吸人一半內力。但代價就是……終身不育,是以江湖上除魔教女子外,無人敢練。”
“他身負多門武功,定然是練了魔教武功!怕被別人發現,所以胡說一個女子推诿!”
逍遙門的李師兄道:“我想起來了,十多年前我曾來此地追查大盜,晚上遇到司徒禮和他對飲,第二日一早就失去了武功,我以為是有妖女作祟,覺得難堪就沒有說出去……”
竹山派的弟子也點了一下頭,露出羞恥的憤怒。
兩個門派一開頭,所有人這才想起來近些年天德城的武林人士相繼武功全失的情況,本以為是魔教作祟,沒想到是正心宗的大弟子僞裝做壞事!
這下苦主以及各門派的師兄弟全都紅了眼,江冽殺人如麻,但還沒有殺到他們家這事可以放一放,但是眼前這個僞君子可是真正傷害了他們的同門,此時不除更待何時?
一瞬間人人義憤填膺,恨不得将司徒禮除之而後快。
“一派胡言!他一男子怎會練魔教魔功?!”鐵峰削終于坐不住,就要将司徒禮帶走,然而逍遙派的掌門主動出手攔住:“人證物證俱在,鐵宗主還有什麽話好說?!”
米丘大聲道:“我不相信,司徒師兄儀表溫潤如玉,怎會做出如此下作的事呢?”
于元風躺在洛小梅的懷裏,啞聲道:“其實,早該師兄傷了米姑娘的時候,我就該猜出來他身負武功。我只想、只想着師兄的身體已經被養好,早晚能重回巅峰,哪知道,他這身武功,竟然是從別人那裏……偷來的。”
聽他一提醒,有的弟子就反應過來了:“是,我們親眼看到大師兄一掌就把米姑娘推傷了!”
“對,我也親眼看到!”
米丘咳了兩聲:“大師兄不仁,我不能不義,若他能講出真相,還武林一個清白,我再受一掌又如何呢?”
江冽低頭看了她一眼,雖面無表情,但他手中的黑刀似在笑,微微震顫了一下。
大勢已去,鐵峰削目眦盡裂,他看着神智昏聩的弟子,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是我教導無方,讓我的弟子犯了大錯。今日是募英大會,卻讓所有英雄看了笑話。待抓住江冽之後,我願帶着司徒禮向各位掌門負荊請罪!”
“以後?以後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師父!”司徒禮似醒非醒,他渾噩地走向鐵峰削:“師父,你對弟子的期許,我都做到了。你說過,江冽最是難馴,需要用溫水浸泡他的精神,再用寒冬的冷擊潰他的身體……”
話音未落,司徒禮的眼神就渙散了。他全身發抖,用最後一絲神智擡眼看向這個自己最信任的宗主,最後一個念頭是:也好,瞞了十多年,他終于可以閉上眼了。
鐵峰削,一雙大手削鐵如泥,拍碎人的腦殼不費吹灰之力。
所有人看着滿臉是血的司徒禮,一時沉默。古良三人像是被吸幹了所有的情緒,竟然有些麻木。
鐵峰削将手背過去,面色如常:“讓各位見笑。我的弟子罪無可恕,我這個做師父的不得不大義滅親了。”
他将視線轉到江冽:“江冽,當初我也被司徒禮蒙蔽,本聞由鵝君羊一五二而七屋耳爸一整理以至于廢了你的根骨。但我也将你送入藥王谷醫治,我們的恩怨一筆勾銷。只是你雖與我們正心宗沒有仇怨,但你濫殺無辜,我身為正道護衛者,是斷然不會放你走的!”
江冽道:“殺死你之前,我也不會走。”
鐵鋒削一窒。
“師父。”人群後突然響起沙啞的聲音,衆人回頭,見古良被弟子們扶起來,雖渾身是血,但面色并不蒼白,眼裏還有壓抑後的灼灼:“你真的被司徒禮蒙蔽了嗎?”
鐵峰削的眼角一抽,“你什麽意思?”
古良看着司徒禮的屍體苦笑:“沒什麽,弟子只是覺得,大師兄伴您多年,您身為武林高手真的看不出他還身負武功嗎?”
鐵鋒削沉聲道:“他所練為魔功,為師對魔教并不熟悉,這點是我的疏忽。且當初他被江冽所傷,萬念俱灰,所以為師……”
“宗主。”古良搖頭:“您能相信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傷到大師兄,卻不願相信大師兄身負武功是因為步入魔道。”
“嘶,正心宗的這個弟子說得有道理啊,和不就是鐵鋒削看江冽不順眼,從小偏心眼嗎?”
“他不是佩服江向陽嗎?”
“哼,真若是佩服怎麽把人家的牌位都帶來了?”
鐵鋒削的臉色越來越鐵青,此時有人在人群裏大聲喊道:“各位,大家都聽到了吧,鐵宗主親口承認他和司徒禮走得近。那司徒禮偷了那多麽門派的武功,就不會偷偷告訴鐵鋒削嗎?”
幾個掌門面面相觑,又有人說:“沒準這都是鐵宗主私下授意的呢。司徒禮話都沒說完,可就被鐵宗主滅口了啊。”
一瞬間,場上形勢又轉,從江冽的抓捕大會,變成了正心宗的讨伐大會。鐵鋒削面色陰沉,藥王谷、濟世堂,他就知道這兩個縮頭烏龜不會乖乖裝死!
“你們無憑無據,竟敢污蔑正心宗?”
“鐵宗主十分可憐。”
米丘看向江冽,淚盈于睫:“我想到當初你也是無憑無據,僅憑司徒師兄的一面之詞就被打斷根骨。是我誤會你了……”
江冽本不可能說話,此時卻突然開口:“我知道。”
米丘:“……”
你知道個屁,幫你演戲你還得了便宜還賣乖!
“鐵宗主!”
幾個掌門拱了拱手:“令弟子禍害多名武林弟子,雖然他已死,這事卻是沒完。如今雖說你與屠門客的恩怨已了,但我們無法再信任你成為會首。”
鐵鋒削微微退後一步,他們是什麽意思,竟然是要不參與募英大會了?若是把他一個人扔給江冽,那他的下場……
如果想要堵住一個知道所有宗門絕學的人的嘴,最直接的方法是什麽——如同司徒禮一樣,死人的嘴是最嚴的。
鐵鋒削看着一個個剛才還在恭維的各掌門的臉,再看自己辛辛苦苦教育出來的,滿臉悲傷憤恨的徒弟們,瞬間想到他剛才說過的話:作惡多端、違背天道,注定無人相助,孤苦一生!
他怒喝一聲,今天誰也別想取他的性命!
他看準米丘,鐵爪如勾瞬間向前,只要抓住這女子江冽定然不敢拿他怎麽樣!
江冽卻是瞬間擡手,鐵爪撞在黑刀之上,“砰”!的一聲火花四濺。所有人趕緊後退一步。在場大大小小不下數十個門派,竟然未有一人出手。
洛小梅輕呼一聲,下意識地起身,但古良拽了她一下,眼角發紅:“師妹,從他殺了師兄滅口起,他就不算咱們的宗主了。從他想要用米姑娘威脅江冽起……他就不算正道了。”
許是憋悶了好久,洛小梅撲入古良的懷裏哽咽出聲。
偌大的場地被兩人打得七零八落,所有人也終于知道江冽的厲害,他可是才十八歲啊,就能和叱咤江湖幾十年的鐵鋒削打得有來有回,這不是怪物是什麽?!
試想剛才若是有人不自量力地出手,下場會是什麽?幾個年過半百的掌門面面相觑,竟然後怕起來。
只聽一陣雷霆般巨響,塵土彌漫。一人從房頂落入正殿裏,有人探頭去看,倒吸一口涼氣:“是、是鐵鋒削!”
鐵鋒削輸了!
無人敢上前,只有米丘跑了進去。瞬間,江冽落了下來,揪起鐵鋒削的領口:“秘籍在哪裏?”
鐵鋒削已經是奄奄一息,但他還是露出一個冰冷的笑:“我就知道你小子要找秘籍。了恨和沙如海的都在你身上了吧。可惜……你永遠都不會找到我這本……”
話音剛落,他吐出鮮血,沒了氣息。
江冽雙目一紅,米丘暗道這段劇情被她改了,所以鐵鋒削的反應完全不一樣。但按照她的推測,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趕緊道:“莫急,你再找找他身上。”
江冽搖頭:“他衣衫不整,若是帶在身上早就應該掉了下來。”
米丘想了想,“我覺得以他的謹慎,秘籍應該會放在最貼身的地方。”
沒有比皮膚之下更貼身的了。
然而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想到這一點。江冽眸光一閃,舉起了匕首。
等所有人覺得太安靜不對勁沖進去的時候,屋內只剩下鐵峰削的屍首。
米氏表演法則三:離場時要不帶走一片雲彩——回味無窮,才能留下深刻印象。
————
米丘坐在小騾拉的車上,美滋滋地跟系統數着好感度。
“二十、二十……”
哈哈,雖然比她預想中的少了一個一,但看在對方難得一次性給了九個好感度,她就大度地不計較。
二十個好感度代表什麽?
代表你收到了情書中的玫瑰花,心血來潮地想看看對方是什麽人,同學幫你一指,細雨朦胧中,那個人穿着一身白,舉着傘蹲在流浪貓旁邊。
“砰”的一聲,玫瑰花在你的心裏盛開了。
“玫瑰玫瑰,我愛你~”米丘得意地哼着歌,她就知道自己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這才不到半個月,二十個好感度穩穩到手。
她再加把勁,滿分好感度不是輕而易舉?
車廂搖搖晃晃,走在樹影婆娑的小路上,清風襲來。
江冽戴着兜帽坐在車頭,只露出一點挺闊的肩膀。
似乎是聽到聲音,問:“醒了?”
她可沒睡,反倒是他的聲音沙啞之中帶了一點鼻音,好像是剛剛打盹醒來。江冽那個恨不得全身安上雷達的性格,竟然也有晃神的時候?
她道:“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江冽:“去藥王谷。”頓了頓,又補充:“暫時不急,我們可以慢些走。”
我們……米丘挑了一下眉梢,裝作沒有聽到他話裏的不同。
“你說……古良他們幾個會不會怪我啊?”
江冽搖頭:“不會。”
“你怎麽知道,你不是認為所有的人都是是非不分,不值得信任嗎?”
江冽這才反應過來,她是在給他下套,他視線一垂,嘴角像是被暖陽暈染了笑意,沒有說話。
兩人路過村鎮,這裏是沙河鎮,離的很遠就看到一個書生被幾個混混圍住。
“敢得罪我們老大,知道我們老大是誰嗎?說出來吓死你,那可是滄瀾山滄瀾派沙如海掌門的七叔公的親娘舅的兒子!”
米丘:“……”虛驚一場。
那書生可能真不知道沙如海是誰,梗着脖子道:“在下無意沖撞閣下的馬車,若有不妥在下願與你們去見官,你們怎可濫用私……”
話音未落,幾個混混冷笑一聲:“見官?那官員見了我們公子也得跪着叫爺爺!”
米丘知道江冽不會管這種閑事,她也就做做樣子欲言又止,然而看到了書生被幾個混混壓在地上,不肯彎下去的脖子時,突然失神。
她确定沒有見過對方,然而這種場景卻莫名很熟悉,難道是在現實世界見到過?
她捏了捏眉心,突然車廂一停。
前面精致的馬車裏傳來不滿的低吼:“哪個不長眼的敢碰我的馬車?”
一柄黑刀勾開車簾:“你的馬車,我要了。”
————
米丘鳥槍換炮,坐上了新裝備。馬車就是好啊,裏面又大又寬敞,馬兒跑得也格外平穩。小騾不用拉車,跟在後面嘚嘚地跑。
米丘對于江冽同學見義勇為的行為表示十分贊賞,但江冽的心情似乎沒有那麽好。
雖然一如既往地不說話,但米丘就是能感覺到對方壓抑在沉默之下的洶湧。
好感度都上二十了,他還在鬧什麽別扭啊。
米丘啧了一聲,正好看到路邊有一家小客棧,她趕緊打了個哈欠。馬車一停,江冽道:
“先下來休息一晚上吧。”
米丘揉着眼睛:“也好。小騾跟了一天了,它也肯定累了。”
兩人拴好騾馬走入客棧。吃完飯後,她拎着酒壺敲響對方的房門。江冽看起來也沒睡,身上的衣着完好,但那雙眸子還是有些幽暗不明。
她咬了一下唇:“我睡不着,你能陪我一會嗎?”
江冽的視線落在她的酒壺上,點了一下頭。兩人坐在房頂,夜風習習,米丘深吸了一口微涼的空氣:“原來這就是上面的景色,怪不得你喜歡坐在房頂。”
江冽接過酒杯,沒說話。
米丘自己先喝一口,這酒不烈,但混着冰涼讓人不由得打顫。她眯了眯眼,道:“我很少喝酒,在家時娘親從來不讓我喝。”
她似乎也不在乎江冽是否搭話,笑着道:“不過今天開心,你的冤屈被洗刷了,值得慶祝。”
江冽沉默了一下,喝了一口,這一口一杯酒只剩個底。
米丘一笑,不動聲色地給他倒滿。“不過我看你似乎不怎麽高興,你難道不開心更多的人知道你受委屈了嗎?”
“這并不能消除他們對我的殺意。”江冽目光沉沉,又喝了一口,“道不同不相為謀,被不相幹的人知道過去沒有什麽可開心的。下次見面,我還是要殺。”
“那咱們兩個開心不就行了?”米丘微微擡手,杯裏的酒微微搖晃,“我覺得值得慶賀。”
江冽看了她一眼,杯壁碰撞,清脆一響。
米丘道:“今天在正心宗……你就不怕我真當着所有人的面,把匕首插進你的身體裏?”
“你呢,你不怕我反悔,殺了你?”
米丘搖頭,“我相信你。”
江冽一愣,頭頂的彎月困在杯中,像是鏡花蕩漾。“你不是說過只要我安靜,就不會殺我為難我嗎,我可是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
江冽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兩人又碰了一下杯。米丘的臉開始暈紅,說話也有些含混了:“所以,你還沒有說,你當時看着我拿着匕首在想什麽?”
江冽搖了搖頭。
是不想說,還是什麽都沒想?
米丘也沒追問,她看得出來對方的心情好多了,于是乘勝追擊,豐滿自己的人設:“我找你喝酒,不僅是為你感到開心,還有為自己感到悲哀……”
她吐出一口氣,“今天親眼看到鐵鋒削的真面目,卻有些不真實感。平時娘親嘴裏、師父口中的那些大人物,也有自己的欲望,也有自己的算計。如果真是這樣,那麽我爹呢……”
她一直看向遠方,此時微微回頭,眼眶微紅:“江冽,我有些怕。我怕他從一個不好的父親,變成一個不好的人。”
江冽垂下眸子,沒說話。
“此時此刻,我多麽希望你們兩個真有誤會。”
她呢喃着,微微倒向他的肩膀。江冽渾身一繃,待看她面頰暈紅,呼吸徹底平緩了之後,這才如同馬車卸貨般,緩緩松懈全身的肌肉。
夜色漫長,烏雲開始擠壓彎月,明日可能會是個雨天。
米丘當然是裝醉,作為攻略者“說醉話”的技能必須要有。
許是這半個月高度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又許是攝入了一些酒精,她的意識很快就陷入了混沌。背上一暖,似有輕薄的布料圍攏住她,熟悉的冷冽将她包圍,她陷入更加放松的境界中。
“江冽。”她輕語,“再找三份秘籍,一切就能結束了。”
轟隆一聲響,遠處閃電撕裂烏雲,一抹慘白照亮江冽的眼角。點點冰涼中,酒水順着他的指尖淋漓而下。
第二日一早,米丘伸了個懶腰醒來。意料之中的,她躺在客棧裏的床上。狗崽子越來越會憐香惜玉了。
洗漱後,米丘剛想出門,想了想随手存檔,雖然這幾天存得不是很頻繁,她也覺得以後估計也用不上這玩意了,不過有備無患嘛。
二十個好感度,只要再努努力,她就算是當場殺人江冽都會自欺欺人地幫她找理由。
她哼着歌出去,看到江冽在大堂坐着。桌上擺了很多的食物,她驚訝地走過去。雖然說覺得對方開竅了,但是也開得太多了吧。
聽見她的腳步聲,江冽的耳朵一動,卻沒有回頭。只是看着門口掉落的雨滴。
“下了一夜的雨?”
她搓了搓手臂:“那今日豈不是走不了了?”
江冽這才回頭:“不走了。在這裏停一天。”
米丘啃了口包子,有些嫌棄地皺了一下眉,勉強咽下去:“不會耽誤你的事嗎?”
江冽搖頭,“不會,也許明日之後就會更快些。”
有馬會更方便不少,不過可憐了她的屁股。見江冽不吃,她問:“怎麽了,沒胃口?”
江冽不答反問:“休息一天,你想幹什麽?”
哦……這小子要找機會約會。她裝作聽不懂,“這客棧裏能幹什麽?也就是喝喝茶、聽聽雨。”
不過她還是有一些私心:“就是……有點饞你烤的東西。只是這裏下雨。”
江冽點頭:“借客棧的後廚房即可。”
竟然真就這麽容易答應了?今天的江冽好說話得過分,米丘暗道二十個好感度就已經這樣了,等到三十、四十,她不得飛上天啊。
這時,寒氣侵襲。原來是幾個逃荒的村民冒雨過來,向客棧的客人乞讨。這一群人穿着破爛,身上還有難聞的氣味,打着破傘時,如同山野裏斑斓的蘑菇群。
來到米丘他們桌的,是一個爺爺和一個小孩,老人面帶溝壑,頭發花白,瘦得似乎只剩下一把骨頭架子,女孩倒是胖一些,但眼睛格外地大,面無表情地看着你時,有些瘆人。
米丘将食物都送給他們,兩人感恩戴德,問米丘姓氏,下輩子定然做牛做馬報答她。米丘暗道這兩個人如此熟練,許是為了生存如此的話不知說了多少遍,也沒有放在心上。
于是道:“我姓米,你們不用客氣。”
待祖孫走後,她回頭。突然覺得江冽的視線一直凝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卻沒發現什麽不對勁。
“怎麽了?”
“那兩人是哪個村子的?”
“我也不知。”米丘搖頭:“許是附近的村鎮的。我看他們可憐,就把食物都分給他們了,你不會介意吧?”
江冽道:“不會。”
中午,米丘吃了江冽烤的魚、烤的雞,她從未吃這麽飽過。自從跟着對方上路後,就一直風餐露宿。江冽照顧得如此周到,差點讓她以為是最後的晚餐。
吃完,兩人站在檐下聽雨。米丘伸出手,感受微涼落在掌心,她送給江冽看:“你說,這像不像是一滴淚?”
江冽垂眸,卻是沒有移開視線。
“喂,你怎麽發呆?”
他收回視線,搖頭:“不像。”
“怎麽不像。”米丘一笑,“他們都說雨聲嘈雜,我卻覺得這個聲音最是靜谧。閉上眼,你能聽到樹葉的聲響,小蟲的驚叫,還有小騾、馬兒惬意的踢踏聲。”
她嘆口氣,“自從和你上路以來,好像很久沒這麽放松過了。”
江冽道:“再有三個地方,就……結束了。”
三個?指的是剩下的三本秘籍?這小子對秘籍的秘密護得像是野狗看骨頭,這麽說是不是已經決定把秘密透露給她了?
米丘故意問:“到了嶺南,你還會殺我嗎?”
江冽看着她的眼睛,眸光幽深,像是彙集了所有的寒雨。他道:“不會。”
她就知道!狗崽子開始淪陷了!
米丘壓抑住得意,臉上浮現出暈紅,然後她緩緩地向他偏過了頭。江冽沒有動,米丘更是得意,将頭終于枕在他的肩膀上,她閉上眼輕輕嘆口氣:
“如果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
感受到從後背延伸到脖頸的冷意,她知道對方的手就要搭了上來。狗崽子挺上道的,她裝作不知,只等着壓在肩膀上疼惜的重量。
然後一睜眼。
竟然是熟悉的純白。
米丘:“……”
米丘:“??!”
米丘有些沒反應過來,她站起來對着那個瑟瑟發抖的金光橫眉冷對:“你是誰?!你是不是江冽?這是哪兒,我肯定在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
系統小聲道:“宿主,您現在無比清醒,您是死亡之後靈魂回到空間了。”
死亡……米丘露出疑惑的表情:“我什麽會死亡?是心髒病發了,還是踩到狗屎摔死了,又或者是天降隕石把我砸死了?”
系統知道米丘是在爆發的邊緣,輕輕地道:“被江冽殺了……”
米丘的眼角一抽,接着是嘴角,然後是臉頰,就像是一個程序紊亂的機器人,突然不受控制,系統怕她中風,趕緊給她扇風:“宿主、宿主挺住!挺住啊!”
米丘沉默了一下,開始發瘋:
“江冽,我要和你拼了,我要和你同歸于盡!”
系統趕緊拉住她:“宿主,咱們有存檔功能呢,咱們還有機會!”
米丘抓着頭發:“我就是想知道為什麽?!你告訴我是為什麽?!”
她倒在地上,在純白的空間裏陰暗地爬行:“我想不明白,我們兩個剛才不還是雨前雲下,我倚着他,他抱着我,昨天還對月對飲,暢談人生呢,怎麽今天他就殺我了?你別告訴我,是因為他害怕愛我愛得難以自拔,所以提前殺死我!”
“也許是因為……你和焚天教的教徒搭話了。”
“焚天教?誰?”
系統給她調出圖像。米丘翻身而起,看着照片上熟悉的祖孫,她的眼角一抽:“就是因為他們兩個?”
“他們是魔教護法的左右手。擅長易容,一個叫高天,一個叫石地。最喜歡扮成老人孩子欺騙過往武林人士挖人心肝吃。”
米丘微笑:“那和我有什麽關系呢?我怎麽可能知道他們是誰,這世上老人孩子那麽多,難道我要一個一個地都不說話嗎?江冽有激光眼他就戳穿他們啊,看我把所有的食物貢獻給他們反而懷疑我有問題,這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呢。”
米丘越是笑,就越說明她的怒火快要沖破理智了。系統于是道:“我知道宿主委屈,要不然咱們……再試一次?”
米丘道:“還試什麽啊,二十個好感度都擋不住他殺我,你信不信把我傳送過去我能直接和他拼了。”
她越是平靜,系統就越是害怕,米丘話鋒一轉:“他不是殺了我嗎,我倒要看看在心裏已經有我之後,還要殺了我,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宿主,由于畫面太過血腥此段掐去了。”
“別想騙我,他就只是掐了一下我的脖子,有什麽可血腥的,趕緊給我放!”
系統不敢惹她,趕緊給她調出畫面:
“由于技術原因,沒有宿主靈魂實載的世界,只能運行十秒的時間。”
十秒就十秒,她要看看那狗崽子是如何痛哭流涕的!
然而畫面一打開,米丘就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