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江冽一口血吐了出來, 米丘的瞳孔一縮,就像是被他的血釘在了地上,準備的滿肚子諷刺話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她只能眼睜睜看着江冽倒下去, 這狗崽子就像是被困住四肢的野獸, 即便鮮血淋漓也不打算松開她的這個“餌”。一雙大手死死桎梏住她的腰, 帶着她一起跌到了地上。
米丘的呼吸屏住了,她怔怔地看着江冽閉着眼。對方即便是昏睡過去,眉心也擰成了一團。鮮血殘留在蒼白的唇瓣中間,沒了剛才的戾氣就像是被冰封住的白玉,安靜得很。
直到一聲得意的笑聲讓她徹底回神, 她的胸膛深沉地起伏,呼吸才恢複了正常。
應夏紅倒在地上, 看着江冽笑得面色猙獰:“江冽竟然倒了?!這條野狗剛才不還是嚣張至極, 一副咬死所有人的架勢嗎?怎麽這個時候就倒下了?”
如果不是現在根本站不起來,她恨不得再上去補兩腳。
應夏紅咳嗽兩聲,看向米丘的目光灼熱晶亮:“少主,剛才是我誤會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計策, 恐怕我們還要再折損幾名手下。我、我這次回去,定然會向教主秉明一切!”
米丘:“……”
她閉了閉眼, 一瞬間面上恢複平靜。
“你願意怎麽說就怎麽說。這只是意外而已……”
應夏紅也顧不得別的,趕緊讓手下扶她起來,再把江冽綁起來。這一次的任務雖然出了一些波折,但好在結果是好的。
米丘眼睜睜看着他們将江冽綁起來,對方的手還在牢牢勒住她的腰, 還是她一根一根地掰開才重得自由。
“宿主, 怎麽辦?”系統開始為她發愁。本以為能和江冽獨處,再慢慢解開誤會。現在話只說到一半江冽就倒下了, 而且還要被帶回魔教裏,這兩個人之間豈不是更加說不清了?
“慌什麽。”米丘咬了一下唇瓣,眉目裏滿是晦暗。“既然要讓他脫敏,就要下最猛的藥。他不是最憤怒我是炎遠冬的女兒嗎?那我就天天提醒他這一點,每天都不得不讓他面對這個現實!”
“嘶……”系統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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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覆水崖還是一樣的流程,只是這次許是見米丘“立了功”,并沒有束縛住她的手,米丘此時倒不在意這個了。她倚靠在車廂上,雖然看不見,但也知道江冽在另一個車廂裏。
狗崽子,本來能兩個人勇闖天涯的,是他不争氣暈過去了。這次要是回到魔教受罪,可不怪她……
知道這一次順利地将江冽帶了回來,炎遠冬大喜過望,主動出門迎接。應夏紅雖然差點沒了命,但此次順利完成任務,臉色看起來比米丘還要好。
待應夏紅對炎遠冬“述職”之後,米丘被請了進去。她面色平淡,看不出什麽情緒,但偏偏炎遠冬就像是能看出什麽一樣,未語先嘆了一口氣。
“你和江冽發生的事,夏紅已經先和本座說了。”
米丘搞不清楚這老王八的意思,唇瓣抿得筆直沒有搭話。
“本座理解你對他餘情未了,但聽到夏紅說你能鄙棄情感,激他吐血,這倒是讓我刮目相看。”
米丘的眸光微閃:“那只是……意外而已。”
“不論是故意還是意外,你将他帶回來是不争的事實。你向他表明的身份?怎麽樣,他是不是無法接受?”
米丘皺了一下眉,無法回答。
“他當然無法接受。當初我自秋白那裏收到消息後,就知道江家将焚炎神功藏至永樂村。為了拿回屬于焚天教先祖的東西,我不得不對他的爹娘下手。看在和他爹打交道這麽多年的份上,本座本可以留他們一命,但是江家的人實在太過貪心,即便送了命也不願将秘籍交出來,沒辦法,本座只好送他們下地府。”
炎遠冬雙手背負,聲音平淡,說殺兩個人如同殺兩條魚一般輕松。
“因此,江冽成了喪家之犬,也視我為他的殺父仇人。而你身為我唯一的女兒,受他怨恨也是情有可原。”
米丘的呼吸變得急促,她低聲道:“我和他本不會走到這一地步。”
炎遠冬輕嘆口氣:“你是我的女兒,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但是如果他有心的話,大可以先放下這一段仇恨……”
炎遠冬的聲音輕了下去,像是地府裏最魔幻的低語:“畢竟你們有感情在先,他若是能體諒你,也不枉你對他的付出。畢竟當初你為了替他找秘籍,連命都可以不要了,不是嗎?”
米丘的神色陷入迷茫,她搖了一下頭像是甩去所有不該有的想法:“感情不是這麽算的……”
炎遠冬微微一笑:“感情當然可以這麽算。夏紅說你對他在你失蹤後無動于衷一事耿耿于懷,就說明你心中并非全無計較。我炎遠冬的女兒怎麽能在感情上吃虧?”
米丘深吸一口氣:“你到底……要說什麽?”
炎遠冬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一次能順利将他帶回來,多虧了你。本座本可以直接取他的性命,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暫留他七天的性命。這七天是給你的機會,讓你理清和他的關系。最後是殺是留,全都看你。”
米丘一愣,接着下意識地道:
“你要和我打賭?”
炎遠冬哈哈大笑:“就算是吧。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能為你退讓多少。”
米丘壓抑住激動,“好,那我有一個要求。這七天,江冽要任我處置!”
“這是自然。”炎遠冬眯起眼,“他的一切本座都交給你。但是有一個前提:江冽雖然昏迷,但他醒來定然會傷到你。因此他不能離開焚天教的水牢,也不能斷了讓他虛弱的藥。”
米丘咬牙:“好。”
待她的身影出了門之後,應夏紅從屏風之後走出來:“教主,真的要放手嗎?萬一少主她……餘情未了,将江冽放走該如何?”
炎遠冬坐回椅子上,看起來胸有成竹:“她本就餘情未了,何須用猜?”
應夏紅捂着胸口一愣。不理解教主既然知道米丘對江冽還有情分,為何還要讓她看管江冽。
炎遠冬微微一笑:“但是對方對她可就不一定了。‘殺父之仇’豈是那麽容易忘記的?一旦她得不到她想要的,由愛轉恨也是一瞬間的事。我這個失而複得的女兒……雖對男人情根深種,但也并非是個全心全意付出的性子……她骨子裏留的,還是炎家的血。”
應夏紅松了一口氣:“只是……真的要給少主七天的時間嗎?”
炎遠冬眯起眼:“不是給她七天的時間,是給‘醉夢’七天的時間。時間一到,就可以動手了。”
“是。”
米丘走出房門的一瞬間,面色就緊繃起來。
“宿主,炎遠冬為了你這個女兒退讓很多。你可以試試繼續利用這個身份替江冽脫身呢?”
米丘冷笑道:“他說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殺江冽,你還真信?唯一的可能就是現在還不到殺江冽的時候,他賣我個人情罷了。至于他為什麽會看在我這個半路回家的女兒的面子……”
她眯了眯眼,“信他是有父愛,不如信我是秦始皇轉生。只有一種可能:他要在我身上謀求更大的利益,現在只是拉攏我,我和江冽一樣,都沒有到被宰的時候。”
系統有些害怕:“所以你要想辦法盡快救江冽出來嗎?”
“急什麽,這不還沒到時間嗎?他既然想要利用我,就說明我暫時是安全的。他利用我、我利用他,演戲而已。況且現在還不能走,畢竟江冽他身上的……”
米丘馬上住嘴,摸了摸眉梢:“畢竟江冽剛知道我的身份,要是這麽容易就放他走豈不是便宜了他。”
系統嘆了一口氣。
她問了一下焚天教的水牢在哪裏。那些弟子許是被炎遠冬交代過,很是順從地帶她去往一處暗室。水牢在焚天教的地下,米丘沿着隧道一層一層地向下走,越是向下,就越是潮濕陰寒,前方的教衆小心地舉着蠟燭,直到蠟燭開始不安地跳躍,終于來到了最底層。
米丘先是聽到了一滴水墜入水面的聲音。
然後一轉眼,就看到樓梯盡頭,偌大的水池,一個黑影被鎖鏈束縛着正在水池中央。雙手被縛,微微低着頭,若不是胸膛微微起伏着,毫無聲息。
米丘看到那鎖鏈,不知想到了什麽瞳孔一縮。她下意識地舉着蠟燭上前,直到那個弟子提醒:
“少主,小心!再上前就是水了!”
水面濕了米丘的鞋襪,米丘毫不在意,直到走得進了,這才看清那鐵鏈是鎖在江冽手臂上的,并不是從肩胛骨穿過去的。
她的胸膛綿長地一起伏,轉過頭後沒有露出半點異樣:“這裏的水這麽多,我怎麽審問他?你去把他的鎖鏈打開,将他帶上來。”
屬下面露為難:“回少主,鎖住江冽的鑰匙在應護法的手裏,我們這些屬下是沒有資格打開的。”
米丘神色一戾:“那還不快去找?難道我爹沒有通知你們,以後江冽的所有事都由我負責嗎?!”
屬下面色一變,連滾帶爬地向上跑了。一瞬間,這裏只能聽到她和江冽的氣息以及水滴聲。
這狗崽子微低着頭,領口松散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如果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好似沒了氣息一般。
她知道為了讓江冽不逃走,沒有穿他的琵琶骨,但是定然給他下了大量的迷藥。在如何對付江冽這件事上,有時候魔教比藥王谷更有心得。
她垂下目光,試探地下水。這水無比冰涼,濕了鞋襪的一瞬間就讓她打了個冷顫。她咬着牙,緩緩走到江冽的身邊。
“狗崽子。”
她仗着他聽不見低聲地罵,剛想探探他頸側的脈搏,突然察覺不對勁。
雖然對方沒有半點破綻,但是米丘在永樂村裏和他近距離糾纏了不知有多久,對他的氣息和脈搏無比熟悉。
只一瞬間,她就察覺到對方早就醒了。
想來也知道能藥倒大象的迷藥估計也藥不倒他。
為何還沒有聲響,可能是因為……狗崽子不想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