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談判】2
【談判】2
白鶴拿這個孫女簡直是沒辦法！
說起來他也是一個魂鬥羅啊，雖然沒有攻擊力，但他的速度是可以碾壓封號鬥羅的程度啊，他又生性愛面子，怎麽看都不該在自己的親孫女面前這麽憋屈。
但，這親孫女，他不熟啊！
但凡這孩子的眼裏話裏行動裏存在那麽一絲絲對他這個爺爺和宗主的尊敬，他都不能這麽無力。
可白沉香硬氣得簡直不像話，根本不是一兩句呵斥就能打壓下來的性子。
白鶴心累極了，他一撩袍子，在小圓凳上坐下來，端着語重心長的語氣，好聲好氣的與白沉香打着商量，道：“香香，你很小的時候就不見了，是爺爺沒有照顧好你，你怨爺爺，爺爺知道，爺爺不怪你。爺爺對你有千般愧疚，所以你怎麽胡來都可以。但是，你怎麽能那樣說呢？十二年前，白家遭受了武魂殿近乎滅族的打擊，爺爺帶着不足百數的族人才逃來這昆侖山，這麽多年了，好不容易才恢複了一些……”
說起當年的死裏逃生，白鶴仿佛滔滔不絕一樣。
但白沉香沒耐心聽他說太多當年的事，便打斷他道：“即使是當年的白家，武魂殿也絕對不會放在眼裏，他們之所以打壓白家，不是白家得罪了他們，而是昊天宗得罪了他們。”
提起昊天宗，白鶴臉色就是一變：“不要再提起那個宗門！”
白沉香頓了一下，但沒有什麽可以阻止她開口：“你想要殺死尖尾雨燕，你覺得是因為尖尾雨燕沒有攻擊力，所以才會那麽慘——那號稱是泛大陸第一強攻系武魂的昊天錘，難道他們扛過了武魂殿的打壓嗎？”
那當然沒有。
不僅沒扛過，甚至還被吓得直接銷聲匿跡。
與其說單屬四宗族是被武魂殿打壓得支離破碎的，倒不如說是因為昊天宗突然神隐不管他們了，故而引起了武魂殿的遷怒，才讓四宗族遭受到了毀滅性打擊的。
白鶴臉色變來變去，沉聲說：“他們沒有躲起來，他們或許是在閉關……”
聽上去是抱怨昊天宗，但實際上白鶴對昊天宗仍然抱有希望。
也不知道是為了說服白沉香，還是為了說服自己。
白沉香滿不在乎的嗤笑一聲：“即使你真的通過一代又一代的聯姻改變了族人的武魂，可那與當年昊天宗又如何能比？昊天宗尚且不敵武魂殿，你又怎麽能行？”
白鶴堅持道：“只要堅持下去，或許會有變異……”
白沉香諷刺道：“所以武魂殿的人是停留在原地，等着我們趕上去嗎？”
白鶴：“……”
白沉香：“這些年來，你就是用這個說法糊弄族人的嗎？”
白鶴：“……”
白沉香：“如果連這種理由都能信，你還是直接放棄白家吧，沒救了。蠢人是沒有未來的。”
白鶴：“……”
其實世間的道理本來就是這樣。
你固然有仇恨支撐着你不斷變強，選什麽路都好，但這不代表未來你必然會得償所願。雖然有句古話叫皇天不負苦心人，但你的對手從來都不會停留在原地等着你。
你想發生改變，對手也會變強。
如今的教皇比比東，可不是當年那個草包千尋疾能比的。
白沉香平靜的說：“武魂殿不是什麽好人，昊天宗也不是好東西。雖然我看不起昊天宗那些縮頭王八，但不可否認，許多年來單屬四宗族依附着昊天宗得來的好處也不少吧？只怕這裏頭的油水比下四宗還要厲害呢。這世上沒有無本萬利的買賣，當年你們靠着他得來了好處，那麽在他有難的時候，你們必然也要跟着承擔不小的損失。”
現在吃了血虧了，就開始仇恨人家了，可哪有這樣的道理呢？
既然是依附別人存在的，那昊天宗就是單屬四宗族的主君，家臣為主君而死，這本是應當的，家臣若有不平，那當初就不該依附才對。
白鶴聽着聽着，突然就覺得有點不對，這怎麽話就到這兒來了呢？
——其實孫女沒有罵錯。
——但他不是本來想要跟孫女談心的嗎？
——這說教和被說教的……怎麽好像反過來了呢？
白鶴再不敢把找上門來的這兩個女孩真當小孩看了。
他警惕的問：“你到底想幹什麽？”
寧采采的實力讓他忌憚，白沉香的成熟心智更讓他無措。
白沉香避而不答，接着說：“重要的不是我想做什麽，而是你想做什麽。難道你真的想殺死尖尾雨燕嗎？就像我說的那樣？”
看着這孩子澄澈的雙眼，白鶴心裏一痛。
香香她，真的很喜歡自己的武魂吧。
白鶴嘆了口氣，許諾道：“好了，你有氣，發出來就是了。爺爺答應你，以後你的婚事，爺爺不插手，好不好？”
能做到這樣，就已經是白鶴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
但這對于白沉香來說，還遠遠不夠。
白沉香反問：“你是想要我獨善其身嗎？像昊天宗當年對你們做的事一樣？”
白鶴心裏跳得直突突。
白家與唐家有姻親關系，所以白鶴對昊天宗沒那麽大惡感，但這并不代表他就很贊同昊天宗的做法。
畢竟他所有的兒子女兒孫子，都死在了那一戰裏。
什麽是獨善其身？
昊天宗那做法就是！
這十二年來，唐家可是一絲兒風聲都沒露出來，活像已經完全絕了種一樣！
哦，昊天宗做這事兒，他恨，轉頭就讓自己孫女做一樣的事？
說出去他都嫌臊得慌。
白沉香篤定的說：“你不會成功的。”
白鶴看着她。
女孩子表現出了遠超她年齡的沉穩，道：“我不明白你到底在幹什麽，你讓族人不要拿武魂殿哪怕一個銅幣，你是覺得你很有氣節嗎？”
白鶴錯愕的看着自己的孫女，好像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親生孫女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他這個親爺爺說出這樣惡毒的話？
他臉色漲紅，道：“所以你是想對你的殺父殺母仇人搖尾乞憐嗎！”
那臉色，好像只要白襯衫說出一個“是”字，他就要大義滅孫女一樣。
但是，白沉香是個沒有心的，她也許久沒有把白鶴當做自己的爺爺了。
——曾經是當過的。
——實在是非常遙遠的曾經。
白沉香只是非常短暫的晃了一下神，然後便恢複了自然。
“不會原諒他們的。”白沉香說，“絕對不會原諒他們的。”
與滅族之仇無關。
是他們太無能了。
分明是可以碾壓唐三團隊的實力，最後卻要分別給唐三送經驗送名聲，甚至送他成神。
這樣無能的組織，沒有存在的必要。
還是易主來的好。
但白鶴不知道白沉香心裏所想啊，他有這個忤逆的孫女感動到。
白沉香也沒有解釋，而是說：“鬥羅大陸不是一個講希望講情面的地方，而是一個講實力講錢財的地方。無論單屬四宗族如何發展，其綜合力量也是不可能抗衡武魂殿的。而……你們對武魂殿的仇恨，武魂殿一清二楚，但你們仍然在大陸上活躍着，你們就沒有想過原因嗎？”
白鶴整個人都僵住了：“原因？”
“因為武魂殿根本就沒有把你們四個宗族放在眼裏。”
白鶴“欻！”的一下站起身，看樣子真是被戳到痛處了。但是他實在是不能拿白沉香怎麽樣，他甚至不能反駁白沉香的話。
白家算個什麽狗屁，武魂殿根本不會放在眼裏的小小宗門罷了，他領着族人保持着傲氣，但苦的也只有白家人——難道武魂殿還會求着他們收下這筆錢嗎？
不會的。
武魂殿根本不會理睬他們。
就算是單屬四宗族聯合在一起，也是一樣的。
必要有昊天宗在前面領着，他們才有可能與武魂殿鬥一鬥。
所以歸根到底，四宗對昊天宗根本不是恨，而是期待，是一種近乎于病态的期待。
——那可是昊天宗啊，曾經稱霸大陸強攻系的昊天宗！怎麽能當縮頭烏龜呢？
可他們就是消失了。
四宗清楚的知道，唐家人沒有死絕，但他們就是這樣躲起來了。
所以他們“恨”昊天宗。
但也是因為這并不是真的恨，所以當唐三出現的時候，他們那樣輕而易舉的原諒了昊天宗。
明面上他們說的是“不與昊天宗為伍，只是臣服于唐三本人”，但真信了這種說辭那可就太傻了，他們不過是給自己找個臺階下而已。
他們從來沒有恨過昊天宗，又哪裏來的原諒。
——唐三再厲害，級別擺在那裏，怎麽能讓四個魂鬥羅齊刷刷叫一聲宗主？
這中間自然有唐三的實力因素在，但誰也不敢說這裏面沒有昊天宗的影響。
真有他們表現出來的那麽極端的情緒，要麽愛極了要麽恨極了。
如果是恨極了，別說唐三只是個魂王了，他就是個神，他們也絕不會接受他。畢竟如果真是以實力取勝，那這四個宗門早該臣服于武魂殿了，又哪裏輪得上唐三來摘桃子？
不是恨極了，那就是愛極了。
白鶴簡直目眦欲裂。
他想不到這麽多，他甚至自己也不知道他對武魂殿和昊天宗到底是個什麽看法，但他知道白沉香說的是對的。
武魂殿就是這個脾氣。
“那你說要怎麽辦？”
白沉香道：“依靠四宗族，是不可能有辦法對付武魂殿的，甚至你們會被武魂殿輕而易舉的摧毀。我聽說你放任兩個魂師糾纏沉珠是嗎？”
白鶴突然不敢回答。
白沉香冷笑一聲：“你不會成功了。”
白鶴問：“為什麽？他們有什麽問題？”
白沉香道：“他們今天不是武魂殿的人，明天未必不是。你要把白家的女兒拱手送給武魂殿嗎？”
白鶴狠狠一拍桌子：“他敢！你真當我白家沒人了不成？！當初說好了此生不入武魂殿，他敢出爾反爾！”
白沉香問道：“那等你死了呢。”
白鶴突然啞了火。
白家沒人了，他是唯一的魂鬥羅，在他之下出現了巨大的實力斷層。
純敏本就難以修煉，更難的是獵取魂環，十二年前的浩劫更是讓族中精銳死傷無數。這12年來，雖然他的等級從魂聖變成了魂鬥羅，但實際上也不過是升了兩級，上一次升級到現在已經有六年了。
六年，他的魂力停在81級上不得寸進足足六年了。升為封號鬥羅眼看是沒了希望，而他的年紀擺在那裏。等他死了，那些外族姑爺正當壯年，白家根本沒有實力再約束他們。
“到時候他們帶着被你送出去的白家女兒投靠武魂殿，你覺得白家女兒會阻止他們嗎？”
不會。
“加入武魂殿未必不好，只是白家的名聲也就徹底臭了。”
名聲。
“即使加入了武魂殿，也只不過是武魂殿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附庸罷了。”
天啊。
白沉香的話一句句都紮在了他心上，更是一步步讓他丢盔棄甲。
白鶴的喉結艱難的滑動了一下，他都不知道原來白家面臨的情況，比他以為的，還要嚴峻得多。
“我的建議是，暫時放下與武魂殿的仇恨，這仇恨的種子可以種在每個族人的心裏，但當務之急是要讓族人們能夠活下去。”白沉香終于說出了她的目的，“武魂殿白送的錢，為什麽不要呢？該拿的就拿，該出去找工作養家糊口的就趕緊讓他們下山，統共這麽幾百個人了，吃不飽穿不暖，還談什麽修煉，談什麽報仇？”
白鶴沉默。
白沉香又說：“我可以給他們找工作，但我要你把女孩們都給我帶走。”
白鶴眼神一厲，他看向白沉香的眼睛，他确定他的孫女根本就不信他！
白沉香很坦然的承認：“我不會給你任何殺死尖尾雨燕的機會，早在我喊出那句話的時候，你就已經注定要失敗了。與其到最後失敗讓你這個宗主的顏面掃地，倒不如現在就放棄。何況，你也沒有拒絕的機會，否則我不介意讓整個白家為你的拒絕付出代價。”
這白鶴可就不明白了。
“你不是不想毀滅尖尾雨燕嗎？整個白家……這可都是你的族人！”
白沉香撐着桌面站起來，雖然個子矮，但她一點也沒有害怕，近乎冷漠的說：“我也是尖尾雨燕，我在，尖尾雨燕就在。與其讓尖尾雨燕被一步步改造進而消失，倒不如我幹脆利落的送你們上路。”
白鶴整個懵了。
這是明晃晃的威脅啊！
好家夥，這可真是好家夥——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先是自己找回來，假裝乖巧，然後突然尖銳諷刺，就是想讓那句話深入人心。他越是生氣越是阻攔，白家上上下下私底下就更是人心惶惶。
她安安靜靜等他找過來，然後點破武魂殿對他們的漠視，引出他們對昊天宗的真實看法，接着諷刺他改變宗族武魂的想法有多不切實際，順勢提出改善的意見。
最後，用整個宗族威脅他，讓他不得不聽她的。
而這一切的一切，她應該在更小的時候就想明白了，但她等到今天才找過來，因為她帶來了她的朋友——而這個朋友，是整個白家都惹不起的身世和實力，也是她能夠順利展開所有計劃、說出所有話的絕對後盾。
好計劃啊。
白鶴心思不斷翻滾，到最後居然無奈地發現，他只能接受白沉香提的建議。
誰都想跟聰明人打交道。
而這個智多近妖的人是自己的親孫女，這讓白鶴不得不感到十分驕傲
他妥協了——未來當真是她們這些年輕人的，他已經老了。
如果白沉香是這樣的本事，那這個白家已經可以交給她了。
白鶴嘆了口氣，道：“好，照你說的辦吧。”
白沉香唇角微微一勾，道：“放心，白家的宗主仍然是你，我可以每個月給你兩萬金幣，希望整個家族會越來越好吧。”
嘶——！
兩萬金幣！每個月！
白鶴徹底懵了。
說來羞于啓齒，他渾身上下連100個金幣都摸不出來，就這，他還是堂堂宗主呢！
哇，天降大餅耶。
白鶴突然露出一個傻笑，簡直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
而白沉香就更滿意了。
身為大鬥魂場的股東，手握7%股份的她每年光分紅就至少能有一千四百萬，而給白家的一年也不過二十四萬，甚至都用不到這一筆錢，光是老友飯館的收入就足夠應付了。
如此，整個白家已經初步收服了，無論接下來的三個單屬宗門會怎麽樣，至少唐三的唐門是絕對建立不起來了。
【寧榮榮】
有了白鶴的默許，白沉香和寧榮榮帶着七個女孩子毫不費力地離開了白家。
寧采采還警惕了半天，随時準備強行上班，就是怕白鶴突然發難。
誰知道她們就是這麽順利的離開了。
等到從昆侖山上下來，寧采采還愣愣的回不過神。
【啊。】
寧榮榮：“？”
只聽寧采采捂住心髒突然絕倒：【這就是沉姐嘴炮的能力嗎！我什麽時候也能用有這種實力！】
寧榮榮：“……”
寧榮榮：“這輩子都沒可能了，死心吧。”
寧采采：【您禮貌嗎？：）】
寧榮榮無視她，然後不可避免的帶着一些敬佩問：“那我們現在去給你找第二個魂環嗎？”
白沉香笑眯了眼睛，點頭，道：“我們也是一個九個人的團隊了，一個二級魂環而已，你們沒有問題吧？”
沉珠笑了笑：“當然沒問題，再不濟，我們個頂個都能跑，你就放心吧，我肯定給你找個合适的。”
這是在感謝她呢。
——如果可以選擇，誰會想跟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呢？
沉魚也攬着沉珠的肩膀，沒正形一樣的說：“那是，有我和沉珠姐姐在，絕對給你找個黑環！”
沉珠無奈一笑：“你啊。沉香才二十級，你弄個萬年魂獸是要謀殺她嗎？”
白沉香無可無不可的聳了聳肩，道：“我沒要求，随便弄個環上了得了。”
衆人：“……”
您還記得您是個魂師嗎？
未免有點過于不在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