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關瀾
22. 關瀾
Chapter 22 關瀾
22.1
當關瀾俯下身來，在趙子彥的耳邊輕聲地說：“你心裏有鬼。”
關瀾如預料之中地看見，趙子彥整個人輕微地顫抖了一下。
她笑了一下。
轉身退開半步，關瀾走進酒店套間開放式的廚房。
她先從小冰箱裏拿出了兩罐啤酒，然後再在櫥櫃裏翻找了一下。
“嗬，還真的有，”她驚奇地從櫥櫃裏拿出一副“Truth or drink”卡牌，“上次我姐喝醉了，和酒店打電話抱怨他們的房間裏沒有這個牌，沒想到這次就有了。”
關瀾說着，一手拿着啤酒，一手拿着游戲卡牌，走回茶幾旁邊。
這一次，她沒有再坐回沙發上。她随意地拎了一下裙擺，疊着腿坐在了茶幾旁邊的地毯上。
“玩一局吧。”關瀾說，神情自然地拆開嶄新的卡牌，“玩過嗎？‘真心話還是喝一杯’。”
趙子彥紅着眼睛，沉默不語，關瀾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
“這個游戲的規則很簡單。”她說，“卡牌上寫着不同的問題，每個人輪流翻牌，向對方提問。如果選擇回答，就必須是真話；如果不願用真話回答，就喝酒。”
關瀾說着，“嘭”的一聲，将自己面前的罐裝啤酒打開。
趙子彥原本坐在沙發上，這時候忽然攥着拳頭，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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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瀾擡頭看了他一眼。
兩個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一碰，趙子彥抿了抿嘴唇。
“好，”他啞聲說，“我們玩一局。”
趙子彥說着，慢慢地屈膝，在茶幾另一端的地毯上坐下來。
關瀾一笑：“那太好了。”
她将拆開的卡牌背面朝上，放置在茶幾中央。
隔着一方茶幾，關瀾笑着向趙子彥舉了舉啤酒罐：“Cheers。”
趙子彥沒有打開自己手中的啤酒罐。關瀾自顧自地仰頭喝了一口啤酒。
趙子彥将易拉罐攥在手裏，冰冷的涼意從指尖沁入心裏；關瀾則率先地伸出手去，将一沓卡牌中最上面的一張翻開，然後念出了卡牌上的問題：
“你上次哭是什麽時候？”
聽到這個問題，趙子彥抿了一下嘴唇。
沒怎麽猶豫，他很快地低聲回答道：“是十四歲的時候。我媽媽在那年過世了。”
關瀾一怔。
她收斂了一下略微散漫的神色，低聲說：“對不起。”
“沒事。”趙子彥笑了一下，“都過去了。”
他說着，學着關瀾的樣子，翻開下一張卡牌。
看清卡牌上的問題，他微微一怔。
關瀾也低頭，餘光已經看清了那個問題：
“至今為止，你一共有過幾段感情經歷？”
不等趙子彥将問題問出來，關瀾牽牽嘴角，用手指點了點啤酒罐：“我喝酒。”
趙子彥一頓，沉默地扯扯嘴角，默認同意了。
關瀾一邊慢慢地抿了一口啤酒，一邊伸手翻開了下一張卡牌。
“下一個問題。”她念道，“你有想過要和誰結婚嗎？”
趙子彥一頓。
“……沒有。”他說。
關瀾點點頭：“我猜也是。”
她說着，輕松地笑了笑：“還這麽年輕呢。”
趙子彥緘口不語，沉默地伸手去翻下一張卡牌。
看到卡牌上的問題的一瞬間，他的手指輕微地停了一停。
關瀾看向他，趙子彥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張了張嘴，沒能念出卡牌上的問題。
關瀾見狀，挑了挑眉毛，從他的手中抽走了那一張卡牌。
低頭看一看，那個問題是：
“七年之癢。七年之後，你認為自己還會和現在的伴侶在一起嗎？”
關瀾拈着卡片，有些失笑：“這有什麽難以問出口的？”
她說着，随手将卡片放在一邊，“當然不會了。我現在的‘伴侶’是你。我們現在這種情況，七年後肯定已經各奔東西。”
趙子彥沉默着沒有應答。關瀾伸手翻開了下一張卡牌。
“這個問題，”她意味深長地拉長了尾音，“哦……”
關瀾沒有将那個問題讀出來，而是調轉卡牌的方向，将它推到了趙子彥面前。
趙子彥順着她的動作，低頭看去：
那個問題是：你對我說過謊嗎？
22.2
說過謊嗎？
趙子彥的臉上有一瞬間的迷茫。
關瀾并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她只是一笑，然後伸手指了指趙子彥面前的啤酒罐。
“不好回答，就喝吧。”她說。
關瀾這樣說，趙子彥忽然伸出手來，難以自抑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關瀾一怔。
趙子彥的力度并不大，她沒有掙開趙子彥的手。她只是饒有興味地揚了揚眉毛。
趙子彥手指微涼，指尖微微地顫抖。
他說：“關瀾。”
“嗯。”
“我沒有說謊……我沒有騙過你。”
趙子彥這樣說，眼尾微紅。
關瀾看着趙子彥的眼睛，微微地點了點頭。
她明白他在說什麽。
确定關系時，趙子彥曾說：“我只是想知道，每一步都能冷靜地做出果敢的決斷，可以稱得上算無遺策的你，生活中，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而眼下的趙子彥攥住她的手腕，紅着眼睛說道：“那全都是真話。我想過很多事情……很多可能性，但我從來沒有要真的傷害你……關瀾。”
關瀾只是笑了笑。她輕輕地将自己的手腕從趙子彥的手中抽出來。
“這我相信。”她好整以暇地說，“論跡不論心，我相信你不會做出傷害我的事，否則我也不會和你開始這段關系。只是，趙子彥。”
“……”
“你的心思，太亂了。你自己都還沒有将它理清。”
趙子彥怔在原地，關瀾笑一笑：“繼續翻牌吧。”
趙子彥沒有動作。關瀾也沒有催促他。
“不問卡牌上的問題也可以。”她輕松地說，“本來也就只是借個游戲的由頭，将話說明白。子彥。”
“……”
“問吧。”她說，“我想，你應該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
她說着，和氣地笑了笑，溫柔的語氣裏有一種不容置喙的決斷，“不就是當年那些事嗎？你随便問吧。如果我選擇回答，那麽我說的就一定是真話；如果我不願用真話回答，我就喝酒。”
她說得很輕松，趙子彥卻聽得手指開始輕微地發抖。
“關瀾……”他阖目，輕輕地叫了一聲，“關瀾。”
關瀾“嗯”了一聲，然後指了指他手中的啤酒罐：“真的不喝一口嗎？”
而趙子彥手指收緊，緊緊地攥住易拉罐，将罐子都攥得略微變形。
他緩慢但堅定地搖了搖頭：“關瀾。”
“嗯。”
“我……的确是有問題想要問你。”
将這句話說出來，趙子彥的手指反而微微地松開了。
他不再逃避，不再顫抖，破釜沉舟一般，整個人反而穩了下來。
關瀾溫和地望着他：“我在聽。”
而“真心話”游戲從開始到現在，趙子彥第一次擡起頭來，直視關瀾的眼睛。
“我想問你，”他說，“關瀾。”
“嗯。”
“當年的‘莊大學生打人案’……它在社會新聞上鬧得那麽大，究竟是不是你和關家在背後推波助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