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斷絕關系
斷絕關系
手臂內側的一道道傷疤是深夜顏川坐在月光下拿着刀片劃的。
肉眼見着血液滲出,掉在地上讓她感到一絲快感。
五個小時前,三盤有着致死量農藥的菜被她端上桌,回到廚房收拾一片狼藉的竈臺。
他們從不會到等自己,于是三十毫升的藥她只倒了一半,等他們吃完,毒發的時候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什麽都做不了。
想破口大罵發現吐出來的都是血,想站起身來像以前一樣打自己,發現一動就全身疼,只能保持一個動作,直至死去。
看完一出好戲的自己再一口喝下剩下的半瓶。
既然離不開,那就一起腐爛。
可惜行動并沒有像計劃一樣,顏川注意到,一只野貓從窗戶跳上了桌,用前腳把菜都推到地上,然後她還注意到,貓跳窗逃跑前往廚房看了一眼。
那一只貓是三條街外她經常喂的流浪貓。
等貓跑了他們才反應過來,走到窗邊罵罵咧咧。罵天、罵地,不過永不變的最後總會變成罵顏川。
她站在冰箱側面擋住自己的身影,手緊握着口袋裏另外十五毫升。
罵完他們三個也沒有再叫顏川煮菜,而是聽從顏禺的建議去外面吃。
她回到自己的閣樓裏收拾東西,昨天在網吧查過了,不和睦的家庭是有機會在雙方都同意的情況下斷絕關系。
下藥前給自己留了一個機會,不能同歸于盡,能斷絕關系也是很好的選擇。
她大概能猜到,他們會提什麽要求,無非就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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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在她家裏能解決所有困難,等談好要求,她就搬出去。
房子已經找到了,是一個合租房,一月兩百,周邊店鋪很多,等可以随便找一份工作,先存多一點錢。
生活了十八年的衣物一個大號編織袋就裝完了。書本早就在考完的第二天被王萍賣掉了,每進入新的階段,最先消失的就是陪伴她日日夜夜的書。
剩下的農藥被她用塑料袋包着一起放在袋中,整個閣樓現在空蕩蕩。
空氣不流通,味道不算難聞,她每天都會拿一個小杯子擠一泵洗發露,用水稀釋放在窗邊,風吹進來的時候香味也一起進來了。
門開了,王萍尖銳的聲音傳來:“這麽大了連看都不會看,地上留着一堆菜,手跟斷了一樣,動都不動一下,還要我養你到死啊!”
顏川走出去,靠在門框上,看着地上已經凝固了的油:“我們與其這樣耗着,不如早點談好條件,看看各自要求,早點解決對你我都好。”
說完停頓了一分鐘等着他們開口,見沒人說話,她補充道:“我的要求就是,斷絕我們之間的一切關系。”
一回家還沒脫鞋就走進來的顏棗肆威脅道:“你不孝是要遭天譴的。”
顏川咬着牙冷聲道:“如果真的有天譴,現在站在我面前和我說話的就不是你們了,這些年你們的所作所為早就足夠遭天譴下地獄了。”
從小被威脅大的顏川現在已經免疫了,何況她從來不信會有天譴這一說法。
從口袋裏拿出自己的記賬本丢在茶幾上:“你們從小沒在我身上花多少錢,那自然我也給不了你們多少。”
從六歲讀書那一年起到現在高中畢業,記賬本上的數字沒有超過二開頭的五位數。
而她這些年得到的獎學金遠遠不止這些,自己還沒有捂熱就被拿走了,嘴上說得好聽,幫她保管,而現實卻是在家撿了一塊錢買了一只筆,在冬天被打到半死不活,至今下雨天膝蓋還會痛。
念在他們是生她養她的人,顏川還是有一絲心軟:“不是很過分的要求,我都可以考慮一下。”
顏禺對這一場談判不感興趣,還不如自己的游戲有趣,剛開始留在就是想聽聽顏川會說出一些什麽要求,越聽越無趣,直接離開了,進房前還瞪了顏川一眼,像是埋怨她浪費了自己時間。
“那我們要求也不高,三十萬。”
見顏川不同意,他們向下降了三萬,在場除了他們沒人說話,又降了兩萬,說是底線了。
顏川點點頭同意了,讓他們簽字畫押。
最終以二十五萬定下了,她拿走了自己的身份證作為定金。
真正有法律效應的是去政府簽斷絕關系的文件,雙方自願。
有了身份證,等還完了那二十五萬,就算他們拖着不簽字,顏川也不會再管,要求是他們定的,等自己還清了,內心就不會再愧疚,直接遠走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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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家搬到合租房的第五天,顏川找到了一份工作,是離家不遠的一個奶茶店。
昨天洗完澡挂到陽臺的貼身衣物又不見了,早上出門她經過陽臺的時候還看到挂得好好的,晚上一回家準備洗澡發現連衣架一起消失了。
今天沒有再挂到陽臺,她估計前兩次應該是風太大了,把體積小的衣服吹了下去。和其他三個室友都不太熟,直接去問顏川不敢,也很容易冒犯別人。只好用力擰幹後用衣架撐着挂在了自己房間裏。
過了午夜十二點,顏川感到有些口渴,拿着自己的杯子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門,廁所的燈亮着,自己隔壁的門也是開的,應該是吳就在廁所裏。
路過他房間的時候用餘光瞄到了床上有一個自己很眼熟的東西,停下腳步站在門口,看清楚了,床上是她今天剛丢失的內褲,上面還沾有令人惡心的液體。
裏面空間不大,站在門外就能看完,電腦上是他正在向別人發送封面是兩個□□的人,顏川忍着惡心,拿出昨天購買的手機把電腦上的內容拍了下來。
照片很清晰,給別人看一眼就能看出來上面的內容。
拍好連水沒有喝就回了房,蹲坐在地上抱着垃圾桶往裏面吐,晚上沒有吃飯,吐出來的都是苦水。
吐完拖着無力的身體扶着牆走到門口,打開反鎖,用玻璃杯挂在門把手上。
躺在床上空洞的眼神盯着天花板,流淚止不住的抽泣聲,擔心打擾別人,只能捂着嘴減小音量。
哭完頂着頭暈惡心,調整好呼吸,手抖着報了警。
現在人都睡了,只有吳就沒睡,有人敲門的話,也只有他會去開門。自己剛才報警和警察說清楚了,是合租房,三個女生,一個男生,開門的那個就是傳播淫/穢/色/情的人。
特地和他們提了一下,盡量不要弄出很大的動靜,現在很晚了,明天她們都要上班。
在等警察來的時候,顏川又去搜了一下,如果盈利了的話還會判刑,那她希望吳就能被判多幾年。
隔音效果不好,她聽到了汽車熄火的聲音,在心裏默念秒數,數到第四十五秒,門鈴響了。
三天後顏川接到了一個電話,“顏川,你好。三日前的舉報電話給我們提供了重要信息,有一個獎勵給你,請你攜帶身份證到公安局領取‘市民舉報有獎’的獎金三千元。”
有獎金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畢竟報警時只想給吳就一個教訓。
“好的。可以問一下吳就會被判刑嗎?判的話大概是幾年?”
“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