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床很大。
躺下兩個人綽綽有餘。
兩人之間甚至可以再次隔出一個一人大的空缺。
不過，空缺是不可能有空缺的。
來之前便做好充足準備的薇薇安娜決不會允許這件事的發生。
因此，鑒于剛才維洛德的态度，薇薇安娜選擇提前跪坐在床上，乖巧等待着維洛德放回椅子，熄滅除卻床邊的幾盞燈光後，轉身上床。
自維洛德坐至床邊的那一刻起，薇薇安娜便熟練飛撲上前，挽上他的胳膊。
隔着一層薄薄布料，溫熱柔軟的軀體一靠近，維洛德的身體便瞬間緊繃起來。
偏偏薇薇安娜似無知無覺，得意輕哼一聲後，笑着道：
“抓住啦！讓你逃！”
維洛德無奈：“你幾歲？”
薇薇安娜理直氣壯：“三歲！”
維洛德失笑。
他側身上床，順帶揉了揉薇薇安娜的頭發：“既是三歲，未成年的乖寶寶記得好好睡覺。”
“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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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娜可不打算接他的話茬。
感受到頭頂動來動去的那只手，思及她來之前剛打理好的頭發，薇薇安娜騰出一只手，徑直朝着維洛德臉上伸去：
“別以為我不知道，我要是不守在這，待會睡覺時，你肯定要和我隔上一整個床鋪的距離。”
“怎麽會。”
維洛德按下在自己臉上作亂的那只手，矢口否認：“而且……我想，沒人能禁锢住如此聰明伶俐的薇薇安娜小姐吧？”
維洛德反駁的語氣很是輕柔，望向薇薇安娜的眼神也十分溫柔，甚至，因為兩人之間貼近的距離，他還貼心地擡起手幫她別過了耳邊散落的碎發。
不過，即便安撫到這種程度，薇薇安娜卻是暗暗磨了磨牙。恨不得一把抓過維洛德那只別完碎發還順道捏了捏她臉的那只手，放到嘴邊咬上一口。
呵。
自美麗大方漂亮端莊一詞後，又出現了聰明伶俐嗎？當她聽不出來他暗戳戳的反諷？
“你說得很對。”
只不滿一瞬，薇薇安娜便一臉深以為然地附和道：“确實沒人能禁锢住如此聰明伶俐的我。”
“畢竟——”
薇薇安娜緊了緊懷中胳膊，朝着維洛德靠得更近，笑得一臉無辜燦爛：
“腿長在我身上，手也長在我身上呀……”
說着，她撐着維洛德的胳膊半跪起身，親了親他那束起黑發下，十分顯眼的紅透耳尖。
似乎渾然不覺手下越發緊繃的肌肉觸感。
“好啦，睡覺吧！”
松開雙手，薇薇安娜毫不客氣地把帶來的軟枕放到了床中間。
不是說沒人能禁锢住她嗎？那她就要率先占領中間位置，确保無論維洛德待會睡在哪裏，都不會離她太遠。
至于今晚似乎一直都想要離她遠點的維洛德怎麽辦？
薇薇安娜相信，聰明伶俐的維洛德先生會解決這個難題的。
她就不去替他發愁了。
不過，出乎意料的，這次，維洛德卻并沒有和之前一樣，與薇薇安娜保持一定的距離，而是神色自若地徑直躺在了她的身邊。
“晚安。”
側身幫她蓋好被子，維洛德在薇薇安娜耳邊溫聲道。
房間內安靜下來，輕淺的玫瑰花香若有似無地萦繞在兩人周邊。
不，準确來說，是從維洛德身上傳出。
他的身上一直都是這個味道。
很好聞，薇薇安娜一直都很喜歡。
只是……
薇薇安娜轉過頭，疑惑看向維洛德。
事情的發展，和她預想的，好像不太一樣。
她沒想到維洛德會這樣幹脆。
幹脆到，沒有任何推拒，居然就這麽簡單随意地睡到了她的身邊？
他這樣配合……倒是讓薇薇安娜良心發現的突然意識到，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似乎，好像，有些過分了？
怎麽辦，突然開始罕見的自我反省了呢。
“……抱歉。”
沒有聽到薇薇安娜回複的晚安，維洛德本打算疑惑轉頭看去，卻冷不丁聽到了薇薇安娜的這句道歉。
他不明所以，反問道：“為什麽要道歉？”
薇薇安娜望着房間頂部模糊的華麗圖像，眨了眨眼，語調不太确定地解釋道：“因為，我讓維洛德為難了吧？”
維洛德側過身，望見薇薇安娜臉上糾結神情，只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具體原因。
湛藍眼中浮現些許歉疚，他揉了揉薇薇安娜微斂的眼角，溫聲答道：“我并沒有為難。”
“可是你很猶豫。”
在對于與她接觸的态度上。
算不上避之不及。
但薇薇安娜又不是什麽都注意不到，她能察覺到，維洛德不是很想碰她。
而且……
“對于被我深夜打擾這件事，你并不怎麽開心。”
話落，薇薇安娜面朝着維洛德側過身，貼着臉頰握住他伸過來的那只手，再次低聲道了一句：“……抱歉。”
事情果然變得棘手了。
維洛德望着身前罕見沉默下來的薇薇安娜，心底嘆了一口氣。
該說他已經提前預料到了嗎？多次推拒之後，就不會是簡單的鬧別扭了。
不過，該說不說，薇薇安娜的道歉倒是讓維洛德有些出乎意料。
維洛德小幅度動了動被握住的那只手，薇薇安娜以為他是想要掙脫開，于是順從的松了手。但下一瞬，維洛德卻是反手握住她，變成了手心交握的姿勢。
“我沒有不開心。薇薇安娜也不需要道歉。”
對上薇薇安娜投來的目光，維洛德彎了彎眸。
“也沒有為難，更沒有生氣。倒不如說……因為你今晚的到來，我的心情一直都是上揚的。”
聞言，薇薇安娜的眼底仍舊殘留着些許不确定，她看向維洛德，發現他的神情卻很是肯定。
薇薇安娜能夠明白，維洛德是在解釋，他們之間的矛盾只存在于兩人對于這件事的想法不同。薇薇安娜覺得沒什麽，維洛德卻是有所猶豫。
他想讓她放下心。
她的無所謂與委婉的逼迫并沒有讓他生氣，而他的猶豫之前也已經多次解釋過原因。
維洛德已經明确表示他并沒有生氣，她沒必要再去憂心這件事情。
可是……
她的抱歉與不安，只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薇薇安娜敏銳察覺到了不對勁，但細究下去卻沒有頭緒。
“開心點。”
維洛德的聲音拉回了薇薇安娜的思緒，她看到維洛德在自己眼前輕輕晃了晃兩人交握的雙手，接着道：“即便這樣也很漂亮……但我還是更喜歡薇薇安娜小姐的笑臉。”
“笑一個？”
薇薇安娜聞言，勾了勾唇，扯出一個心不在焉的假笑。
維洛德無奈，他揉了揉薇薇安娜的頭發，輕哄道：“別不開心了。”
“沒有不開心。”薇薇安娜悶聲。
“你這話的信譽程度可不高。”
話落，見薇薇安娜第一次沒有拍開，反而無意識蹭了蹭他的手，維洛德低笑：
“雖然見到你開始罕見的反思自己以及在意我們之間的感情，确實是一件讓人新奇以及欣慰的事情，但這件事情就不用了。畢竟，你并沒有做錯什麽，不是嗎？”
薇薇安娜：“……”
“嗯？”
沒有聽到回答，維洛德疑惑追問一聲。
握住維洛德的那只手力氣加重了些，薇薇安娜擡眼，微笑：“維洛德真的很會安慰人呢。”
小幅度動了動，嘗試着抽出交握的那只手，最終無果。維洛德無奈放棄，但還不忘學着薇薇安娜之前裝出的無辜模樣，輕笑着答話：
“安撫好處于不安中的淑女情緒，是每一個紳士的職責。”
即便，薇薇安娜并不算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淑女，而他也算不上是一個合格的紳士……這樣看來，這句話放在這裏似乎不太合适。
感受着手上被施加的力道，維洛德眼中笑意漸深。
畢竟，他只想要他的薇薇安娜小姐安下心。
鑒于戀人太過于知情識趣，薇薇安娜鬧了會兒別扭就放松了力道。
成功安撫好薇薇安娜，維洛德親了親她的額間，柔聲道：“睡吧。”
薇薇安娜眨了眨眼，感受着額間那一瞬的柔軟暖意，往前蹭了點，擡頭親上維洛德的雙唇，朗聲道：“晚安。”
話落，她蹭進維洛德懷中，臉頰蹭靠上他的胸前，閉上了雙眼。
維洛德垂眸看了片刻，終是嘆了口氣，側過身，一手繞過她頸間，一手越過她的腰間，環抱着薇薇安娜，輕撫了撫她的頭發：“晚安。”
左右動了動，在維洛德懷中找到了個舒服姿勢後，薇薇安娜勾起唇，眼中閃過得逞笑意。
只是，嗅着維洛德身上令人安心的淺淡玫瑰花香，湛藍眼中那抹笑意并沒有維持多久便被深思取代。
半響，才閉眼緩緩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