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将仲子
将仲子
青荇強忍着痛苦回到溱水，厲聲質問：“你一直在騙我？”
“……”一聲長長嘆息，那聲音回答道：“并未騙你，只是沒告訴你真相而已。”
“若沒欺騙于我，那便告訴我真相。”青荇面相猙獰，化作了青面獠牙，發絲生長變綠，在水下鋪開一張交織的網。
她現出原型，尖銳的指甲如一把把細長的尖刀，擺出攻擊的動作威脅。
那聲音妥協道：“好，我告訴你真相。”
見對方答應，青荇松了一口氣，呢喃自語：“我死亡絕不止十幾年，他居然已經那麽老了，難怪我一直沒找到他。”
一股波動攪動暗流，青荇尚未反應過來，便被強大的力量禁锢，只吐出一句：“你……”
眼中湧出驚異和悲哀，此刻萬箭穿心，青荇深深看了一眼，下一瞬，便陷入了黑暗混沌。
杞柳茂盛，青荇悉心照料着，盡量讓它們長得美觀，日後編制出來的東西，品相也會更好。
鄭仲遠遠看見田間的青荇，趕忙走了過來，“小荇，在澆水啊。”
青荇認真澆水，被他無聲無息地接近，吓了一跳，看到是他回道：“仲哥，是你啊。”
“我來幫你吧。”鄭仲伸手要拿過水瓢。
青荇連忙拒絕：“不用了，仲哥，我快澆完了。”
“你也太客氣了。”鄭仲笑笑，收回了手，想了想道：“我給你做個花環吧，來的路上還看到了不少的花，開得正豔，正好襯你。”
鄭仲便要折下一把杞柳，青荇連忙攔下，“仲哥，你還是回去吧，別做花環給我了，不是舍不得杞柳，是害怕我的父母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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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荇眼神示意鄭仲，看不遠處田間勞作的父母。
鄭仲停下了手，表情有些掃興，“虧我那麽想你，還想給你做花環，你就兩句話給我打發走了。”
“我自然是和仲哥一樣，但是父母一直告誡我，讓我少接觸男子。如果被他們發現，就再難和你接觸了。”青荇急忙解釋道。
鄭仲表情緩和了些，嘆一口氣，“那好吧，我就走開點吧。”
圍牆內的桑樹枝繁葉茂，綠油油的桠枝，伸出矮牆外。
鄭仲抓住一把枝葉，打算直接翻進牆內。
青荇連忙上前，回頭看了看房門，低聲道：“仲哥，我兄長正在屋內，你別翻進來。”
鄭仲面色一僵，正要折斷手中的桑枝洩憤，青荇按住他的手，“仲哥別，要是兄長發現，會四處詢問緣由。”
“我都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過你了，今天才忍不住跑過來見你。”鄭仲眉頭緊皺，松開桑枝，去握住了青荇的手。
“我也一直想見到仲哥，但是最近都沒有好的機會。兄長叮囑我不要四處走動，而且現在他還在家，我怕被他發現了。”青荇擡眼看着鄭仲的眼睛，可憐兮兮地解釋。
“你說想我，我是一點都沒看出來。”鄭仲抱怨起來，“每次我來見你，你都馬上就讓我走，我還是特意趕那麽遠的路過來。”
青荇正在暗中準備一個禮物，見此情形，想了想還是提前告訴他吧，“仲哥，下次見面我送你一件東西。”
“現在不能給嗎？”
青荇又回頭看了一眼房門，“現在還沒做好，下次一定給你。”
鄭仲滿意地笑了，“那這次就放過你了。”
“仲哥，你趕緊回去吧。”
鄭仲見她實在擔心，緊握了下她的手後放開了，揮揮手道：“那我就回去了，要是有機會一定來找我。”
青荇點點頭，他才安心離開了。
青荇看他背影消失後，回到房間，拿出一支木簪，上面已經刻畫了一些紋樣，她眼神溫柔地看着，嘴角勾起一抹笑。
烈日炎炎，青荇去菜園摘菜，一會兒做好飯菜，等父母兄長回來吃午飯。
正好走到菜園中，挑選了一顆青菜，正好摘下，便聽到了窸窸窣窣聲，青荇四處張望了下，發現菜園邊的矮牆有個人影，正翻了進來。
她剛想叫人，卻發現來人是鄭仲，也稍稍放下心，但想到父母兄長，又擔憂起來。
鄭仲正要走進菜園，青荇便聽到鄰居那邊傳來了說話聲，連忙搖手示意，讓他別過來。
鄭仲也聽到了聲音，就順勢靠在了牆邊，鄰居看到了菜園中心的青荇，笑着打了聲招呼。
青荇回應交談了兩句，等鄰居摘完菜就進了屋子，她才松了一口氣。
走到鄭仲身邊，壓低聲音道：“仲哥，怎麽這個時候來了，我父母兄長一會兒就要回來了。”
“我實在是想你，幹完活就趕了過來，想看看你。”想起剛才青荇的動作，鄭仲忍不住踹了一腳旁邊的檀樹。
樹影晃了兩下，倒是吓到了青荇，連忙拉住他，“仲哥，這樣會引起鄰居注意的，要是傳出去，大家都會議論紛紛。”
青荇從懷中拿出簪子，交到鄭仲手中，“我……這簪子就是我特意為你做的，你可別嫌棄。”
“怎麽會呢，只要是你給的，我都喜歡。”鄭仲仔細看過簪子，握在手中鄭重地靠在心口，低頭看着青荇，滿眼都是愛意。
青荇觸到他的眼神，瞬間紅了大片臉頰，低頭不敢看他，弱弱道：“仲哥，你快回去吧，快到午時了，回去別晚了。”
這回鄭仲卻是心滿意足了，悄無聲息地原路返回了。
詩雲：
将仲子兮，無逾我裏，無折我樹杞。豈敢愛之？畏我父母。仲可懷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無逾我牆，無折我樹桑。豈敢愛之？畏我諸兄。仲可懷也，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無逾我園，無折我樹檀。豈敢愛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懷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