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日

生日

這一覺景憐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下午才睜眼。

景憐穿着睡衣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間，謝景正坐在客廳打游戲。

看她出來，謝景掃了眼，“吵醒你了嗎？”剛說完，電視機裏的小人一個失誤，摔死了。

他洩氣地放下手柄，越過景憐，向身後的廚房走去，邊走邊問：“肚子餓了沒？我去廚房把昨晚的餃子煎一下，剩下那些夠咱倆吃了。”

景憐朝謝景打開的卧室看去，發現裏面沒人，“言哥呢？”

謝景：“我哥他早上還沒睜眼就被電話叫走了，分公司剛起步，離不開他。”

景憐：“哦。”

十分鐘不到，一盤黃澄澄、滿是油光的餃子就被謝景端了出來。

景憐用筷子夾住送到嘴邊，一口咬住冒着滾滾熱氣的餃子，燙得她裏面吐了出來，撇下手中的筷子伸手捂住嘴巴，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兒。

“小笨蛋，這麽燙你也不知道吹吹。”謝景伸手捧住景憐的臉朝向自己，“你張嘴我看看。”

景憐老實地張開嘴巴。

謝景的俊臉在眼前一寸寸放大，景憐瞳孔閃爍。

檢查一番過後，謝景松開手，“沒什麽大事，就是紅了點，下次別再這麽莽撞了，小心一點。”

“唔。”

景憐眼睛紅紅地望着盤子裏的餃子，心裏咒罵自己：上輩子也不是餓死鬼投胎，這麽着急幹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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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的時間過去的很快。

因為假期短，被褥都在學校沒有帶回來。所以這次他們并不需要帶太多東西回學校，景憐覺得輕松了不少。

至少這樣，不用再麻煩謝景幫她搬行李之類的。

新學期伊始，整個高三的學習氛圍變得更加緊張，每個人都想利用這最後半年的時間，考上理想的大學，擁有光明的前途。

景憐也不例外。

她把自己逼得更緊了，每天就留給自己四個小時休息。除了吃飯，其餘的時間都将自己埋在各種模拟卷子裏。

她想以全校第一考上春城大學，這樣就可以拿到市政府獎勵的助學金，她就不用為了學費發愁了。

反觀于竹和謝景二人。

于竹就不用說了，他來這就是混的，不在乎能不能考得上好的大學。只要混到大學畢業，回家繼承家産就行了。

謝景的成績雖然比不上景憐，但能進到這個班，那也是數一數二的了。而且他要去國外留學，那裏不注重高考成績，只要平時的成績優異就可以。

謝景轉頭看向旁邊低頭寫卷子的景憐。

她最近和他說話的次數越來越少，只有吃飯的時候才會放下手中的筆和他搭上幾句。

而且她最近瘦得厲害。本來被自己養的稍微長了一點肉的臉蛋，現在又癟了回去。

謝景有些生氣，她這麽拼，全然不顧自己的身體能不能吃得消。

但他又沒辦法，因為他知道高考對于景憐有多重要。

所以他只能在休息的時候想盡辦法給她補充營養，以免她的身體支撐不住。

高考前夕是景憐的生日。

以前母親在的時候，早起會給她煮兩顆雞蛋，晚上再給她做一頓她愛吃的飯菜，生日就算這麽過了。

可自從她去世後，每個生日就只有兩顆雞蛋。

那個人從來不會在意這些，他有時候甚至連今天是幾月幾號都記不清楚，怎麽可能會給她過生日呢。

有很多時候景憐都在想，她到底是不是那個人親生的。

恰逢這次生日是在休息日。

景憐早起按往年一樣給自己煮了雞蛋，因為有謝景在，她又多煮了幾顆。

她用鑷子夾出煮好的雞蛋放到裝有涼水的碗裏降溫，然後将雞蛋端到餐桌上，拿出其中兩顆放到自己面前，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小聲說：“生日快樂，景憐。”

謝景頂着亂糟糟的頭發從房間走出來就看到景憐背對着他坐在餐桌前，他走過去就聽到這句話，驚訝地問：“今天是你生日？”

“嗯。”景憐看着突然出現在身後的謝景點點頭。

謝景：“那你怎麽不告訴我？”

景憐：“我平時都不過生日的，所以就沒說。”其實她心裏覺得沒必要。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在意這個事情，自己主動說出來，會顯得她很矯情。

謝景：“今年和往年不一樣。今天是你18歲的生日，儀式感還是要有的。”

謝景低頭看到景憐面前的兩顆雞蛋，眼神暗了一下。

“等哥收拾完，一會帶你出去玩。晚上哥給你做大餐，好好給你過這個生日！”

說完，他走進洗手間快速整理好自己，又走進房間換了件白色簡T和牛仔褲，拉着景憐的手腕就往門外走。

五月末的春城漸漸熱了起來，景憐之前一直纏在手腕的繃帶被替換成了白色護腕。

景憐感覺到謝景拉着她手腕的手稍微緊了一下，像是在克制什麽。

40分鐘後，她被謝景拉到了游樂場門口。

周六的游樂場熱鬧非凡，周圍擠滿了人。大人小孩都有，情侶居多。

景憐和謝景随着人群的洪流一起被推了進去。

這一路，謝景的手都沒有松開。

裏面的娛樂項目令景憐眼花缭亂，她新奇地瞧瞧這個，看看那個，眼睛蹦出光來。

這些她都只是在電視中見過。

她平時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學習上，況且經濟也不允許她把錢花在玩上面。

一張門票将近三百塊，那是她一個月的夥食費，她可舍不得。

這麽貴的地方，回去她要把開銷記在小本本上。

看她炯炯有神的眼睛四處張望，謝景覺得他來對了。

謝景：“想玩什麽今天都可以滿足你！”

“只要不是太刺激就行。”說完小聲補充道：“我有點恐高。”

謝景挑眉，想笑卻生生忍住，他自然地拉起景憐的手，“好，那我們就玩陸地上的。”

他們将所有能玩的項目都玩了個遍，中間餓了就随便買了點小吃果腹。

最後只剩下“打氣球”還沒有玩。

謝景一眼就相中了最邊上那只個頭最大的灰兔子，兩只圓溜溜的大眼睛無辜地望向他這邊，就和景憐委屈時看他的表情一樣。

正好他還沒有準備禮物，就把這只兔子送給她好了。

謝景打定主意，轉頭一臉自信，“哥給你把那只兔子打下來送給你怎麽樣？”

沒等景憐開口，人已經走到老板跟前。

拿到槍和子彈，謝景站在起點，眼睛閉上一只，舉起手中的槍，聚精會神地将槍口瞄準那只兔子下面一排的氣球，食指扣動扳機，第一個氣球應聲而破。

景憐站在一邊既緊張又激動。

接下來，兩槍，三槍，四槍，五槍接連射中。

景憐高興地差點跳起來，卻又極力克制住，只能雙手握拳激動地跺腳。

老板有些不情願的将兔子拿下來遞給謝景。

謝景接過兔子跑到景憐身邊，将兔子塞到她懷裏，“十八歲生日快樂，景憐。”

景憐低下看着謝景送她的禮物，抱住兔子的手緊了緊，将它摟在懷裏，聲音哽咽，“謝謝你，謝景。”

她長這麽大從來沒有收到過生日禮物，這是第一次。

回去的路上，景憐坐在後座一直抱着那只兔子不撒手，直到進了房間，才将它放在床中間最顯眼的位置。

景憐坐在床上，目不轉睛地盯着它看，回想和謝景相識以後的每一個小細節。

越想，嘴角上揚的角度越大。

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

景憐穿上拖鞋走出去，看到站在門口的外賣員交給謝景一個大盒子還有一些菜。

“謝謝！”

謝景關上門，把手裏的盒子放到桌子上，對站在一盤的景憐說：“你餓了就先吃點零食，晚一點咱們就開飯。”說完拎着手中的袋子走進廚房。

景憐跟在他身後一齊走了進去，滿懷期待地看着謝景的眼睛，“我可以留在這裏幫你洗菜、切菜、打個下手，別趕我走行麽？”

他瞧着她的眼睛果然和那只兔子很像，笑吟吟伸出手在她頭頂輕輕揉搓，“好。”

做好飯，謝景推着景憐的後背将人推到座位上，打開桌子上的盒子，露出裏面的草莓蛋糕。接着插上蠟燭點燃，回身将燈熄滅。

謝景;“許個願吧，以後你也是大人了。”

景憐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搖曳的燭火，做出和早上一樣的動作。

她閉上眼睛，默默在心裏許願：希望她可以得償所願拿到助學金，以後的日子不會再為了衣食住行發愁。

然後悄悄睜開眼瞄了一眼身邊的謝景又迅速閉上。

希望她以後的每一年，都可以陪在謝景身邊。

許好願望，景憐睜開眼呼出一口氣，将眼前的蠟燭吹滅。

謝景借着月光走到牆邊，擡手摸索着開關按下，屋裏瞬間明亮起來。

他把蛋糕放到一邊，将菜往桌子中間湊了湊。

“小壽星先吃飯，吃完了我們再吃蛋糕。”

“哦，好。”

景憐答應着，起身拿過杯子倒了一杯果汁，伸直胳膊想要将它放到謝景面前。

由于害怕身上的衣服碰到桌子上的菜肴，景憐手上的力道沒控制好，杯子向旁邊傾斜，裏面的果汁溢了出來，恰巧撒在她的護腕上。

景憐忙收回手，摘掉手上的護腕，抽出邊上的紙巾擦拭被浸濕的手腕。

在掠過那道痕跡時，謝景低沉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其實我一直都想問問你，但是又怕傷害到你所以就沒說。”

說着，他伸出手握住景憐白皙纖細的手腕，将傷疤暴露在二人面前。

景憐的眼睛在看到那道痕跡時，瞳孔緊縮。

她用力想要抽回被握住的手，卻被謝景掌心的溫度禁锢，放棄了掙紮。

景憐哆嗦着嘴巴，思緒飄到了八年前那個她永遠忘不了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