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出國

出國

謝景正在客廳将打包好的行李從卧室拖出來。

今早他哥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臨走之前說公司有急事,讓他先去機場,他随後就到。

謝景心事重重,昨晚的告白猶言在耳。

他現在特別想問問景憐為什麽喜歡他哥,卻在看到景憐步履蹒跚地走到他身邊時退縮了。

謝景只是擡眸淡淡看了景憐一眼,就收回視線。

景憐見謝景對自己的态度和往日不同,眼神淡漠、疏離,心裏不是滋味。

她張開嘴想要解釋些什麽,卻覺得一切都是多餘的。

謝景這個表現分明是對她昨晚告白的事情心存芥蒂,她還是假裝昨晚喝多了什麽都不記得的好。

只要這層窗戶紙不捅破,她和謝景應該可以和以前一樣。

景憐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重新挂上笑臉,“景哥,我們是不是該發了?”

謝景看都沒看她,淡淡地回答:“嗯。”

景憐故作鎮定,讓自己不要在意。

她四周張望,沒有看到謝言的身影,“言哥呢?怎麽不見他和你一起收拾?”

謝景聽到景憐口中又問起他哥,語氣有些生硬,“他公司有事,一會在機場碰面。”

“哦,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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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憐心裏忍受着謝景的态度帶給她難以言喻的痛,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抖動。

她拼命的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要在意,不要在意。接着繼續找話題,“對了景哥,你爸媽不送你嗎?”

謝景聲音一點起伏都沒有的回答:“我媽不喜歡這種分離的場面,而且有我哥在,他們都覺得很放心。”

景憐強扯起嘴角,“那你出國這麽久,他們想你了怎麽辦?”

謝景依舊不冷不熱的态度說:“我家在那邊有房子,他們想我了自會去看我。”

“不過...”

景憐眼睛一亮,"不過什麽?"

謝景掃了她一眼搖搖頭,“沒什麽。”

白若然的事情沒有必要和她說,她喜歡的是他哥,根本不會在意誰和他一起出國。

如果謝景知道這件事會導致他們五年時間都沒有聯系,他肯定會和她講清楚!

可是世上并沒有後悔藥。

一路上,謝景依然沒有主動開口,景憐也識趣地不再作聲,安靜地坐在副駕駛上。

到了機場,謝言已經到了。

景憐看到他旁邊還站着一個衣着時尚,身材窈窕的女孩,走進了瞧,年齡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褐色的卷發鋪在胸前,巴掌大的小臉,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鏡,清冷強勢。

見到他們走過來,女孩摘掉墨鏡,一雙鳳眼眯成一條縫,笑靥如花地跑到謝景身邊,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景哥哥,若然好想你啊!”

謝景沒什麽表情的“嗯”了一聲,并沒有推開那雙手。

見他沒有拒絕,景憐心裏一顫。

原來,謝景不止讓她一個人叫他哥哥;原來,他昨夜一聲不響地離開的原因是這個;原來,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謝景真的只是可憐她,把她當妹妹看待。

雖然預想過謝景可能不喜歡自己,也試想過以後他身邊會有別人。

但是,當這一切真的發生,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她根本就受不了謝景和別人在一起。

景憐不想再看眼前的一對璧人在這喧雜的機場裏有多般配。她将左手背到身後緊握成拳,感受指甲用力嵌進肉裏帶來的疼痛,提醒她不能表現出異樣。

景憐将視線移到謝言的臉上,逼迫自己擠出一個笑臉,“言哥。”

謝言點點頭,算是回應了她。

白若然這才注意到謝景旁邊的景憐,姿勢別扭地站在那裏。

她搖晃謝景的手臂,好奇地問:“景哥哥,這是誰啊?”

謝景看也沒看直接回答:“同學。”

白若然上前伸出手:“你好,我叫白若然。”

景憐含蓄地伸出沒有傷口的手,忍着心裏的酸楚,回握住那只玉手,“你好,我叫景憐。”

幾個人沒有聊太久,廣播裏就聽到謝景的航班該登機了。

臨別前,謝言拉過弟弟的肩膀囑咐道:“下了飛機記得給我發個消息,有什麽困難就給哥打電話,在那邊好好照顧自己和若然。”

謝景心裏還在介意昨晚的事,心不在焉地回答:“我知道的哥。”

謝言:“那個景憐昨天...”

謝景直接出言打斷:“好了哥,一會該誤機了,我和若然先走了。”說完,他回頭對白若然開口:“走了。”

白若然蹦跶着跑過去緊跟在他身後,二人的是背影一起消失在入口處。

全程謝景都沒有看景憐一眼。

景憐低下頭,失神地盯着地面。

這一次,他們可能連朋友都做不了了。

謝言目送弟弟離開,轉頭就見到景憐失魂落魄地低着頭,垂在身側的手微微張開。從他這個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掌心處有幾道傷口,滲出紅紅的血珠。

他踱步到她面前想要出言安慰,景憐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景憐還沉浸在悲傷的痛苦中無法自拔,一陣急促的鈴聲将她從悲傷的漩渦裏拉了出來。她掏出口袋的手機,上面顯示的是一串陌生的號碼,輕皺了一下眉,還是接了起來。

“你好,是景志強的女兒景憐嗎?”

“嗯,我是。你是誰?”

“我是你父親的工友,我在他遺物的本子上找到了你的電話,這邊有些事情需要你過來處理一下。”

景憐不确定剛才有沒有聽錯,聲音顫抖着重複了一遍:“遺物?什麽意思?”

“你父親因為井礦坍塌被壓在下面,救出來時人已經沒了呼吸。”

景憐覺得眼前陣陣花白,周圍的一切在劇烈的旋轉,耳朵裏嗡嗡作響。她的身體踉跄了一下,不堪重擊地跌坐在地上。

她哆嗦着嘴,勉強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您那邊是什麽地方?”

“靖西市旺森煤礦。你到了給我打電話,我好去接你。”

“好,麻煩您了。”說完,景憐挂斷電話,手機順着耳邊滑落在腿上。

她雙目無神地盯着地板一動不動,腦袋一片空白。

景憐之前也設想過,如果死的是那個人,不是媽媽,至少她到現在也還是個有媽媽疼愛的孩子,不用逼迫自己要比同齡人更堅強。

現在那個人真的如她的願去往另一個世界。

心髒處像被人生生挖了一個大洞出來,豆大的淚珠從眼眶裏溢出,彙聚成一道線,順着下巴滴在地上。

景憐咬緊下唇,不讓聲音溢出,右手緊緊扣住胸前的衣襟。

從今以後,她在這個世上再也沒有親人了......

站在一邊的謝言,不知道電話那邊說了什麽,讓她變成這樣。

他蹲下身體擔心地輕聲問道:“景憐,發生什麽事了嗎?”

景憐淚眼婆娑,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那個人,沒了。”

謝言一瞬間就反應過來“沒了”是什麽意思,他心裏知道那是什麽樣的滋味,再看景憐的眼神裏不再漠然。

他攙起地上的景憐,這才注意到她的腳有些不自然,眼神暗了一下,“你先冷靜,現在要去哪,我送你。”

景憐抽泣:“我爸爸的工作單位,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謝言:“在哪?”

景憐:“靖西市旺森煤礦。”

謝言拿出手機打開地圖搜索,靖西市距離這裏有一千多公裏的路程,驅車的話大概要一天一夜。

他先給助理打了個電話安排接下來幾天的事務,又安排他到家裏替自己收拾兩套換洗的衣服送到他發過去的地址,接着轉身對景憐說:“我先陪你回去收拾一下,然後我們就出發。”

景憐六神無主地點點頭。

二人回到住所時助理已經在門口等候。他将行李交給自家老大就轉身離開了。

景憐現在心慌意亂,收拾東西的時候也磕磕碰碰,撞到桌角和床腳好幾次。

謝言在一旁見她這樣,将人按在床上坐下。

謝言:“你告訴我都需要收拾什麽,我來幫你。”

“不用,我可以的。”說着就要起身。

謝言一個用力又将人重新按了回去。

“你這個樣不知道要收拾到什麽時候,而且我看你腳上也有傷,我幫你會快一些。”

“言哥,真的不...”

謝言見她還是那麽執拗,不高興地皺起眉頭,“既然我弟弟臨走前将你托付于我,你又叫我聲哥,就別跟我這麽客氣,你就告訴我要帶哪些東西。”

景憐看出謝言是真的生氣了,沒有再拒絕。

很快東西就收拾好了,謝言将兩人的行李放到後備箱,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路上,景憐的頭用力地抵在車窗,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的風景,一句話也沒說。

或許是今天承受的事情太多,身體和精神到達了極限,随着車身的擺動,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醒來時外面天已黒透。

景憐木然地掃視了眼周圍的環境,才反應過來是在車上。

她坐直已經發麻的身體,眼睛瞟向導航,車子已經行駛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謝言察覺到身邊人的動作,餘光瞄了一眼,見她醒了,出聲問道:“餓了麽?下個服務站我們停下吃點東西。”

景憐摸了摸肚子,“有一點。”

她轉過頭看着謝言,心裏十分慚愧。

謝言一直陪在她身邊也是一口飯都沒有吃,甚至為了盡快趕到地方,中途沒有停歇,水都沒喝過一口。

景憐:“言哥,謝謝你。”

謝言目視前方,笑着說:“沒什麽。”

車子在服務站停下,景憐一瘸一拐地下了車,謝言走到她身邊站定,一言不發地盯着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她疑惑地問:“怎麽了言哥?”

只見謝言轉身回到車上,拿出一副墨鏡又踱回來,架在她的臉上,滿意地點點頭,“這樣就看不見了。”

景憐意識到自己的眼睛現在可能沒法見人,謝言是在幫自己,心裏對他的感激又增加了不少。

他和謝景不愧是兄弟,都一樣這麽會照顧人。

一想到謝景,景憐心裏又難過起來。

她在心裏強迫自己暫時忘記他,輕聲和謝言道了句謝,跟在他身後一同走進了服務站。

簡單吃了些東西他們就回到車上繼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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