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景家父母直到店裏的客人都走後,才從服務員的閑談裏直到了景長嘉獲得邀請的事情。
看着新聞裏那人滿為患的數學系行政樓,景爸爸頓時想起景長嘉早上說,他回了學校一趟。
他把事情告訴景媽媽,景媽媽頓時坐不住了:“這麽多人,嘉嘉不會受傷吧?”
自從景長嘉受了傷,他在親媽心裏就跟個玻璃人一樣。更別說現在景長嘉全身骨骼還會時不時的犯疼,景媽媽就更擔心了。
她說着話直接拎包起身:“我回去一趟。”
景爸爸也靜不下來了:“一起回去。晚上有其他大廚在,不誤事。”
兩人趕回家時,景長嘉剛練完一套劍法洗了個澡,整個人濕漉漉地從浴室裏走了出來。
景媽媽一看就皺眉:“又不擦頭發,哪裏養成的壞毛病。坐好了我去拿帕子,讓你爸給你吹個頭。”
景長嘉乖乖在沙發上坐下,就見景媽媽步履匆匆地拿出了毛巾和吹風機,景爸爸接過吹風機,景媽媽就把毛巾攏在了景長嘉腦袋上。
她一邊給兒子擦頭發,一邊問:“麥田獎邀請你了,準備什麽時候出發?”
“明年呢。”景長嘉說,“估計二月底和學校的老師們一起飛庫貝納。今天才收到的消息,你們忙,我就沒告訴你們。”
“這種大事,你都見到你爸爸了,怎麽都該提一下。”景媽媽說,“要給你準備多少錢呢?庫貝納挺小的,但聽說他們消費很高。你們這種學術會議出國,對攜帶的資金有限制嗎?”
她回來這一路上,心裏想了很多,也悄悄和景爸爸聊了很多。
嘉嘉現在就開始得到國外知名獎項的邀請了,不管他能不能拿這個獎,他的學術才能已然開始顯現。
他出國走了一趟,會得到國外研究所的青眼嗎?會有厲害的老師想要收他做學生嗎?他們當父母的心裏是期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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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國外這些年實在是不夠安全,他們要支持嗎?
可是想想他們看過的網絡新聞,他們做學術的好像總是要出國的,有了留學經歷回來發展好像都要更容易一些。如果嘉嘉想出國,他們家賺的錢夠嗎?
他們一路上驕傲又憂心忡忡地想了很久,可回家對着景長嘉,卻又一個字也沒提。只擔心這次出去,嘉嘉的錢夠不夠啊。
景長嘉柔聲說:“別擔心媽媽,我有錢。”
“你那點錢哪裏夠啊。”景媽媽說。
她知道景長嘉得了一大筆獎學金。可在她的認知裏,學校獎學金頂了天了也就是幾萬塊。嘉嘉給全家都買了禮物,手裏還能剩多少錢呢?
“夠的。學校還會報銷的。”景長嘉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別擔心。”
他說着,側過身,眉目柔和地看着景媽媽:“什麽都別擔心媽媽。我們都會越來越好的。”
景媽媽凝視着他,用力擦了一把他的頭發:“嗯。”
……
在玉京大學的強力幹涉下,關于景長嘉受邀參與麥田獎的新聞便如同玉京這個冬天一樣急速降溫。
幾場大學後,路邊的積雪都能堆得半人高。
楊恒回家的時候滿嘴罵罵咧咧:“不是說馬路都啓用新的自溶解技術了嗎,今年怎麽還這麽多雪堆。”
從學校回家的短短十分鐘路程裏,楊恒小同學一共摔了十跤,其摔倒頻率比分針都更穩定。
景長嘉掃了一眼他的鞋,無奈道:“回校換一雙鞋,你那鞋根本不防滑。”
楊恒舍不得:“它好看啊。”
“那就受着吧。”景長嘉說,“你們放寒假了嗎?”
“沒呢……還要半個月。”楊恒慢吞吞地掏出一沓厚厚的卷子,“周末兩天,做這麽多。讓我死了算了。”
他癱在沙發上看着他哥:“你別告訴我你已經放假了。”
“小同學,哥哥我可不一樣。我開學就沒上過課。”景長嘉說着忍不住笑了起來,“熬吧,熬完三年,争取考來做我的學生。”
這話他在醫院的時候也說過,那時候楊恒根本沒當過真。可現在看着他哥這一路往天才科學家狂奔的架勢,楊恒忍不住認真考慮起這個問題來。
“你們學校招老師,不都得博士嗎?你要三年念完博開始收學生啊?”楊恒覺得這件事有點誇張了。
景長嘉裝模作樣地想了想,逗他:“看我們小恒什麽時候想考,我就什麽時候收學生。”
“那還是算了吧。我才不要當你的學生!我不要學數學!”
楊恒鹹魚癱軟垂死掙紮了半天,只能掙紮着坐起來,拎起自己的試卷:“我去寫作業了。”
“去吧。”景長嘉揮了揮手,看着他進了書房,才重新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這一期的《世界數學會刊》上。
這一期的《世界數學會刊》在所有新論文之後,做了一個小猜想主題合集。将近幾十年數學界各個前沿領域的比較重要的猜想們做了個簡單的集合。
這裏面最吸引景長嘉視線的,是一個關于高維代數簇的極小模型猜想。這是一個自提出以來,已經超過了半個世紀的難題。
它看起來和極小量子模型相似,但它的本質卻和奇點解消一樣,是一個古典代數的問題。之所以叫極小模型,是因為它對于高維代數簇做出了系統的結構分類。
一個細致、大膽還異常聰明的猜想。
而景長嘉之前對于奇點解消的工作,正能為這一猜想提供進一步的可能性。
景長嘉神采奕奕地登錄了文獻網站,準備先将這個領域的論文都看一遍。
自極小模型猜想提出五十餘年來,無數的數學家對此發起沖鋒,在它的系統分類上提出新的問題,又解決舊的問題。
景長嘉被它璨璨的智慧光芒吸引,投入進這個框架之中,一忙碌就忙到了第二年的二月底。
再過小半個月,庫貝納的第二十五屆麥田獎就要召開。
景長嘉去學校與同行的老師們見了個面,又領回了自己的證件,然後緊急地跑去醫院複查。
這一次檢查如果再沒有別的問題,以後就無需這樣頻繁的跑醫院了。至于骨頭疼這件事,既然查不出來,他也就沒與醫生提。
反正這也該是當初系統故障引起的一些後遺症,等系統用能量慢慢溫養,總有好全的時候。
一切準備就緒,二月二十七日,景長嘉、喬聯并兩位受邀的博導與他們各自的學生一起,從玉京大學出發前往前往了庫貝納。
庫貝納鄰近布伊戈,是一個氣候溫暖的島國。他們人口只有幾千萬,卻擁有非常多的學術組織。其在醫學、數學與計算機上的科研實力異常厲害,是一個不可小觑的國家。
麥田獎一百周年的頒獎典禮,選擇在庫貝納舉行,既是對庫貝納四位麥田獎獲得者的尊重,更是對庫貝納在學術領域裏的貢獻的肯定。
而庫貝納也對這樣的看重會以了自己最大的善意。
這次麥田獎舉行頒獎典禮的時鐘大禮堂,是庫貝納國寶級禮堂。它與庫貝納一同建立,矗立在這個國家心髒的幾百年來,見證過每一位領導人的宣誓。
麥田獎的工作人員領着他們逛過時鐘大禮堂後,才将他們送回酒店。
本次招待數學家們的酒店就在時鐘大禮堂不遠處,開車僅需五分鐘的車程就能抵達。庫貝納為數學家們豪氣的包下了整座酒店,并承諾報銷數學家們在庫貝納的一切正常開銷。
“他們國家看來确實對科研人員非常尊敬啊。”馮老師忍不住說,“我去過那麽多國家,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大手筆的。”
“布伊戈不報銷嗎?”另一位博導問他。
馮老師皺着眉頭搖頭:“除開學校報銷部分,一切自費。”
哪兒像庫貝納這裏,去奢侈品店刷一車奢侈品,都能當禮物送給他們。不過大家都是場面人,估計也沒人幹得出這種事情。
在入住安排上,龍夏來的數學家們都安排在了同一層。這次除了他們之外,隔壁的龍夏大學也有三人受邀,另有某個工業大學的應用數學的幾位博導受邀。但工業大學的那幾位導師都沒有過來。
馮老師領着他們去與龍夏大學的三人見了個面,一行人湊在一起一同吃了一頓晚飯。
景長嘉與喬聯聊了一整頓飯的M理論,雙雙都覺得頗有收獲。兩人一路聊至景長嘉房門前,喬聯還有些念念不舍,景長嘉就笑:“今日大家都累了,早點休息吧,明日再聊。”
喬聯講不出拒絕的話,只能點頭應好。
景長嘉回屋洗了個澡,剛擦幹頭發準備給家裏打個電話,門口卻再一次響起了敲門聲。
他以為還是喬聯,一邊開門,一邊問:“還有事嗎?”
結果門一開,卻對上了一張一看就脾氣很不好的臉。
“戈麥斯。”景長嘉略略讓了讓,“你怎麽這時候就來了。”
“我通知了他們讓我去接你的。”戈麥斯很不愉快地說,“他們居然擅自安排了,沒有通知我!”
“我們這不是也見面了嗎?”景長嘉笑着引他到套間的沙發上落座,“這麽急着過來,有事?”
“當然。”戈麥斯一揚下巴,從寬大的衣兜裏掏出了兩個信封。
“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邀請。”他說,“我要給你哪一個,取決于後天揭曉的答案。”
景長嘉看着那兩個完全一樣的信封,敏銳的注意到它們的右下角都有頓涅瑟斯的字樣。
他想了想,才笑道:“你這話聽起來,好像頒獎的結果至今仍然不穩。”
誰知戈麥斯一聽,立刻露出了一個冷笑:“凱恩那個老東西,這事要是傳了出去,麥田獎一百年的臉面都要被他丢盡了。”
他看着景長嘉,眸中盛滿歉意:“我的朋友,我分外抱歉,那實在是個很傳統,與他們國家一樣不要臉的布伊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