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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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聲打開門,任情向江朝雨投去一瞥,又溜一眼顏聲,瞬間明白個中淵源,意有所指道:“我說你的號碼怎麽占線。”

齊硯風心一點點下墜,如果江朝雨的電話沒有占線,只怕現在就沒他什麽事了。

江朝雨佯裝懵懂地眨眨眼,扭過頭望住齊硯風:“齊先生怎麽在這裏?”

齊硯風朝任情的方向擡了擡下巴:“她叫我來的,江先生也是?”

江朝雨抿唇淺笑:“不是。”

他們一遞一聲地聊起來,站在樓梯邊上的中年男女們議論紛紛,不時擡手向這邊指一指,細微的議論聲無歇無休地傳來。

顏聲心裏厭煩到極點,白淨的臉上卻未顯露半分,習慣性地揚起笑容:“那個男人走了,讓你們白跑了一趟,很抱歉。時間很晚了,我和任情要休息了,晚安。”

防盜門哐一聲關上,齊硯風轉頭看向江朝雨,不成想江朝雨也望向他,兩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十來秒,不約而同地掉過身。中年男女們直勾勾地盯着他們,自動讓開了一條路,二人如芒在背,在一群人蘊藉的目光中一同下樓。

雨還在下,走出樓梯道,一陣涼絲絲的微風裹挾細雨迎面吹來,他們各自撐開傘,走進雨中。來的時候他們并沒有交談,走的時候依然一路無言。

兩個人不謀而合繞着小區走了一圈,确認沒有可疑的人之後,才向停車區踱去。

道路兩旁堆滿了落葉,被雨水長時間地浸泡,散發出一股腐朽的氣味。路燈昏暗,虛薄的燈光籠罩着蕭疏的花木和古舊的房屋,目光所及之處皆是荒涼頹敗的秋景。

淅瀝瀝的雨聲裏,江朝雨先開了口:“任情的繼父是我的伯父。”

齊硯風不覺收緊了掌心,用一種平和的語氣問:“沒有血緣關系?”

江朝雨彎了嘴角:“沒有,但她依然是我妹妹。”

“情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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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齊先生會說出如此肉麻的稱呼。”江朝雨笑微微地說,“你不會把我當成了假想情敵吧?老兄,用腦子想想,她媽和我伯父結婚了,我要是和任情在一起,該叫她媽什麽?伯母還是媽?”

話問出口,齊硯風自己也覺得可笑,明知江朝雨現在有女友,每次見到他卻異常不快。也許是因為他和任情沾親帶故,也許是因為任情三番兩次背着自己和他見面。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任情。

到了停車區,齊硯風掏出鑰匙将車門解鎖,對面的江朝雨忽然把臉轉向他,單手撐在他車上,清越的聲線于驟雨中響起:“冒昧問一句,齊先生和任情發展到哪個階段了?”

齊硯風揚了揚眉:“江先生有話請直說。”

“顏聲後天就會搬出這棟公寓。”江朝雨屈指叩擊了一下車窗。

“她同意了?”

“這不在齊先生考慮的範疇吧?”江朝雨後退幾步,一手撐傘,一手搭在自己的車窗上,笑得肆無忌憚,“你要想的是任情一個人住在這個小區是否安全,以及為什麽發生特殊狀況任情第一個求助的人不是你。難道你們的關系并沒有好到我以為的程度?”

他唇邊的那抹笑萬分礙眼,他對他無好感果然不是沒有原因的,齊硯風收回目光,将濕淋淋的雨傘丢進車裏,一面貓腰坐到駕駛座上,一面回敬:“我和任情的事與江先生有什麽關系?”

江朝雨毫不在意地聳聳肩,也坐進了車內。

兩輛汽車一前一後出了小區,像兩團霧,消失在茫茫夜色裏。

夜漸深,看熱鬧的人一哄而散各自歸家,四下裏阒然無聲。

這場纏綿雨下了一整夜,直至地平線浮起半邊白陰陰的太陽,大雨方才停下。

雨後清晨的空氣裏有一種新書本的氣味,一對年邁的夫妻互相攙扶着在花園散步,手表上的時鐘指向八點,任情匆忙跑出住宅樓,奔到停車區倏然瞟見齊硯風低着頭倚在将開未開的車門邊,睫毛微微顫動,仿佛萬千愁情都凝在眼睫間。

“齊先生?”她喊,語聲清亮,帶着一絲出乎意料的驚喜,“你在等誰?”

“等你。”齊硯風把手中的豆漿和生煎遞給任情,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我送你去上班。”

任情骨碌碌地轉眼珠,将高興嚴嚴實實藏在心底,木着臉鑽進車內,喝了口豆漿問:“怎麽又是豆漿?”

齊硯風笑:“你想喝什麽?”

任情沒有稍加考慮就說:“咖啡。”

“空腹喝咖啡傷胃。”

任情咬了口生煎含糊地“唔”一聲,卻聽他說:“把你的手機給我。”

“幹什麽?”任情問完就把生煎叼在嘴裏,掏出手機遞過去。

不出一秒,齊硯風又将手機還給任情:“手機鎖。”

任情手指在屏幕上滑動一下,解了鎖,齊硯風直接點開通話記錄,昨晚二十一點十四分時她打給了他,過了兩分鐘才撥了江朝雨的號碼。

他不禁得意地想,到底誰是替補。

任情吃完早餐,拿出紙巾擦了擦嘴,推門下車,将紙團、塑料袋和紙杯扔進垃圾桶裏,翻出包裏的化妝鏡照了照,确認妝容沒花才回到車裏。

齊硯風輕緩地摩挲着方向盤的紋路,輕聲問:“你下午幾點下班?”

“五點。”任情垂頭系安全帶,“齊先生有什麽事嗎?”

“我想請你幫我挑選一份禮物。”

心跳陡然加快,些微的緊張摻雜着困惑在胸腔翻騰,任情狀似無意地問:“送給男人?”

齊硯風說:“女人。”

狂跳的心好似被一只手掌攫住,任情呼吸有些不暢,降下車窗将韶秀的眉眼面向鉛灰的天:“好。”

任情的情緒明顯低落了不少,齊硯風卻恍若未覺,問了她公司的地址,将她送達後,便驅車往輝贏去。

項目組計劃在明年二月開啓《俠骨書》第一次封測,一群員工每天加班加點趕進度,而這一年的國慶和中秋連在一塊,公司再不情願也得放三天假,上頭一臉菜色,仿佛離了工作就不能活,這幾天把他們支使得團團轉。

陳旭不止一次指着烏青的眼圈向齊硯風抱怨,輝贏是血汗工廠,把人當畜牲用,犧牲了一大把私人時間,錢沒賺到,女朋友也沒找到,身體倒先累垮了。

齊硯風一到公司先被拉去開會,會議主題無外乎一些老生常談,他拿着修改意見回了辦公區,人人都忙得不可開交,恨不能在下班前把手頭的活兒幹完,省得放假回家還沒吃上一口吃團圓飯又被一通電話叫回公司當畜牲。

修圖修到傍晚,神經繃緊了一整天,齊硯風阖眼靠在椅背上長長地舒了口氣,就聽見陳旭提議聚餐,嚷着大家夥提前過個團圓節,齊硯風看了下手表,撈起桌上的車鑰匙在喧笑附和聲中走了出去。

輝贏離任情的公司并不遠,齊硯風将車開到她公司門口,時間五點不到。

窗外的天幕是蒼灰色的,烏雲叆叇,地上的雨水跡還未幹透,幾片枯黃的葉子被風卷起,在空中不斷地打旋,最終落到另一片潮濕的土地上。

齊硯風背靠駕駛座,懶散地歪着身子,剛從褲袋裏摸出煙盒,就意外地看見任情拎着包和吳姣一起從玻璃旋轉門走出來。

門外站的一個男人忽然上前拉住吳姣的手,齊硯風定睛一看,是宋源川。

任情向吳姣揮揮手,四下張望一圈,随即朝這邊踱來。

齊硯風打開另一邊的車門,坐在車裏等待她。

任情走到車旁拉開車門還沒坐穩,就聽他問:“女人喜歡什麽樣的生日禮物?”

任情喉頭發澀,嘴裏仿佛含了片黃連。他藏藏掖掖了半天原來是為了給女人送生日禮物,她也不是沒有猜到這種可能,但為什麽要她幫他挑選?他這樣心急火燎,一定很重視那個女人。

這麽一想,任情感到些許嫉妒,心肺像被一根細細的鐵絲箍緊了,一時緩不過氣來,她僵着臉說:“女人都喜歡別墅,喜歡跑車,喜歡游艇會,喜歡華服美食,最好能空運玫瑰花送她,開私人飛機帶她周游世界。”

“實際點的。”齊硯風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方向盤。

“花,鑽戒,陪她逛街,工資卡歸她管,房産證寫她名字。”任情轉了轉眼珠,“學生妹送她毛絨玩具和一箱零食,或者你穿得朋克點開機車到學校門口等她。”

齊硯風聽到後面幾句輕笑出聲:“這些都是你讀高中時想擁有的?”

“是啊,可惜我人醜脾氣差,沒人送我,也沒有帥哥開機車在學校門口等我。”任情百無聊賴玩着皮包的拉鏈,漫不經心地說。

齊硯風不動聲色地看她一眼,一聲不吭發動了汽車。

封測≠內測,懶得打字就直接複制百科了:封閉測試簡稱封測,是指一款游戲在開發完成的前期由游戲公司人員或少量玩家參與的游戲測試,是游戲的最初測試,以技術性測試為主。封測結束後,一般會進入內測,內測結束後進入公開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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