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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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岱城回來,齊硯風便投身到繁重的工作中,距離《俠骨書》第一次封測的日子屈指可數,經受了連續一周沒日沒夜地加班,項目組裏怨聲載道,也許陳旭辭職起了羊頭效應,同事們接二連三地辭職,舊的走了,又有新的來。組裏大換血,熟悉的面孔除卻原畫部的員工,便只剩文案組的顏聲。
齊硯風不是會主動與人搭讪的性格,因此越發沉默,唯有在工作上需要和人交流的時候才會開口。
轉眼到了二月,《俠骨書》封測順利開啓,放假的前一天技術部将用戶回饋的bug修複完畢,晚上主策一聲吆喝帶領着一群人雄赳赳地去酒店開慶功宴。因為第二天放假,衆人有恃無恐,喝完白酒又喝紅酒,除了幾個斯文的女生大多都喝得爛醉,齊硯風沒能幸免,被主美半強迫地勸了幾杯酒。
結束飯局時已是深夜,醉漢們扶牆摸壁下樓來,一路酒氣沖天。
喝了酒自然不能開車,齊硯風踱到酒店外想打車回去,忽見江朝雨慢步走來,黑真真的眼睛望着他身後,不用回頭也知道後面的人是顏聲。
這不是江朝雨第一次來接顏聲,齊硯風在公司樓下時常會與他碰面,兩個男人如往常那般客套而疏離地點點頭。
齊硯風雙眼微微泛紅,江朝雨猜測他喝了不少,未開口便先笑起來:“齊先生這是要回去?我送你一程吧。”
撇開任情與他們的關系不提,齊硯風與江朝雨不過是點頭之交,聽任情說過顏聲住在金融街附近的小區——與家的方向相反,并不順路。齊硯風不願麻煩別人,便說:“謝謝,不用,我打車回去。”
江朝雨笑了笑不再多言,與顏聲一同離去。
遠處霓虹燈的燈光不住變換,迷醉斑斓,似一場好夢,車聲隆隆,短促又刺耳,一輛車從街頭開過來,齊硯風招了下手,出租車停下複又發動,載着他回家。
夜漸深,街道上偶有單只的行人走過,汽車燈刺眼的白光打在路面上,仿佛起了霜。
到家時,任情還沒有睡,裹着大氅坐在客廳看一部法國王室的紀錄片,她看得入迷,連他回來也未曾發覺。
“你不冷?”齊硯風只好出聲提醒自己的存在。
任情從電腦裏擡頭,上下打量他一番,見他眼睛微紅,醉态在眉目間顯山露水,一邊起身一邊問:“你喝了酒?”
齊硯風嗯了一聲,到卧室拿了衣服便去洗澡。這個澡洗得比往日要長,将渾身的酒氣沖刷得無影無蹤,他才走出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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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情依然坐在那裏,只不過茶幾上多了一杯蜂蜜水,水汽袅袅升騰,遠遠看着就覺得暖和。
聽見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聲響,任情向聲源望去,齊硯風正拿條毛巾擦頭發,穿襯衫和長褲,紐扣只扣了最底下兩顆,布料緊貼在身上勾出腹肌的線條,他前額沾着水珠,濃密的睫毛也似是沾了水,整個人像雨後的松柏,蕭疏軒舉,豐神清雅。
任情屈指彈了一下玻璃杯,用老媽子的語氣說:“把這給我喝了,醒酒的。”
齊硯風忍不住笑,坐到她身旁說:“我只喝了兩杯白酒,沒有醉。”
“沒醉也要喝。”任情把杯子端給他,瞧都沒瞧他一眼,視線迅疾回到筆記本屏幕上。
猶如飛蛾尋找光源,任情慣性地往他身上靠——因為溫暖,雖然他穿的比她還要少。
喝完蜂蜜水,齊硯風坐着陪她看了一會便想去卧室,任情扯着他襯衫下擺讓他坐下,手指無意劃過他腰側,觸感分外硬實。
出于好奇,任情大膽地伸手在他腰腹間摸了幾下,她從來只敢遠觀不敢亵玩,以為腹肌具有彈性,誰想實物硬如城牆,與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她手不由自主往下移——
“任情。”齊硯風按住她的手,啞着嗓子制止,深沉似夜的眼睛牢牢鎖住她。
任情涎着臉與他對視,臉皮透着不自然的潮紅,耳垂現出桃色,卻就是不肯收手。
石英鐘滴答滴答地走着,窗戶未關嚴實,風從縫隙裏吹進來,绛紫色的窗簾像浪頭似的一陣一陣掀動,一段低回婉轉的鋼琴曲自筆記本裏流淌出,在空寂的客廳回響,久久不歇。
齊硯風薄唇抿成一線,嘴角愈發下垂,他忽然松開手扣住任情肩膀,傾身去吻她。
他們的氣息立時糾纏在一起,清淡的甜味盈滿唇舌——是蜂蜜水的味道,她不自主地探出舌尖舔了舔嘴角,卻被他攫住輕輕吮吻。
任情呼吸一時急促起來,手指緊緊揪着他的襯衫,他的吻落到頸項,輕柔似羽毛撩過,她覺得癢,醉魂酥骨的癢。
“可以嗎?”他停下動作望住她,雙眼亮如明鏡,低低地問。
任情知道他在問什麽,手臂藤蔓一般纏着他腰腹,羞臊地将腦袋埋進他胸膛,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齊硯風将任情打橫抱起,一步一步朝卧室走去。
【此處省略1077字】
結束時,任情全身汗浸浸的,像一條剛被打撈上岸的魚。齊硯風披上睡衣抱她去浴室,任情疲憊得很,一動也不動,一副任由他處置的樣子。
他放了一浴缸熱水,任情泡在熱氣蒸騰的水裏昏昏欲睡,感覺到濕熱柔軟的毛巾從腹部滑下,正挨上那處,她立時清醒,本能地并攏雙腿尖聲叫道:“別碰那裏!我自己洗!”
齊硯風手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放緩語氣說:“好,我不碰。你先把腿……”
任情緩緩将腿張開了一些,羞憤地捂住臉,恨不能一頭紮進牆裏。
齊硯風将毛巾放在她膝上,取出一條幹毛巾擦幹手,不聲不響出了浴室。
任情縮在水裏犯困,她沒出力卻累得半死,好像徒步走了一百公裏,他卻不覺疲憊,男人跟女人真是截然不同的物種。
她強打起精神跨出浴缸,将身體擦幹後套上衣服走出了浴室。
暈暈乎乎踱進卧室,任情重新在床上躺下,橡皮糖似的往齊硯風身上黏。
他眼睛濕漉漉的,極致的黑,像犬科動物那般。這樣溫情的氣氛下任情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可她清楚自己向來只會說煞風景的言語,便靜靜盯着他。
見她一臉倦意不停地眨巴眼睛,齊硯風徑自把她撈進懷裏:“睡吧。”
任情含混地哼了一下,肆無忌憚地睡在他身畔,聽見他平穩有力的心跳聲浮躁的心安定下來,她嗅着他的氣息在他的臂彎裏漸漸盹過去。
齊硯風看了她一會,從床頭櫃最底下的抽屜裏拿出一支消腫軟膏,耐心地幫她抹上。
任情睡得很沉,如同嬰孩一般蜷縮着身體,齊硯風把軟膏放回抽屜,輕手輕腳下了床,到浴室清洗了一遍後回卧室睡下。
次日休假,兩人許是都疲憊得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任情記起昨晚的事還有些難為情,不敢直視齊硯風的眼睛,躲到浴室裏磨磨蹭蹭好一會方才出來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