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在海邊度假的這幾天,許知言起初還可以做到不看手機,全身心休息,後面幾天就忍不住去回複工作消息了。

江北凡平日裏幾乎很少度假,難得有個喘息的機會,原本想多待幾天。見許知言心情恢複正常,又忍不住關心咖啡館的情況,就買了回程的機票。

離開海島的前一天,許知言歸心似箭,下午就開始收拾行李。

江北凡躺在椅子上,一臉無奈。他讓許知言不用着急,許知言蹲在地上一邊裝衣服一邊說,“明天一早的飛機,我擔心早上起不來,還是早點收拾好比較保險。”

江北凡只好起身來幫忙。

兩人出門時帶了兩個大箱子,在酒店也沒買什麽東西,但現在剛裝了一半,箱子就滿了。看着許知言毫無章法的整理過程,江北凡皺皺眉,把許知言拉起來,“你就在這休息吧,我來。”接着他把行李箱所有東西都拿了出來。

江北凡從小就經常在全國各地工作,整理行李箱是他的必備技能。

他将衣服、鞋子、衛生用品等物品按類型區分好,分別以占用最少空間的形狀放進箱子裏,排放的整整齊齊,原本塞不下的東西這時候也全部放了進去。

許知言坐在床邊抱着臂欣賞江北凡勞動,“看不出來你還有這個技能啊,很厲害嘛。”

江北凡見她滿臉笑意,自己也笑了起來,“你是不是很得意?以後家裏的收納整理不用你操心了。”

許知言點點頭,“我眼光可真不錯。”

她正得意着,突然發現江北凡手上拿着自己的內衣,頓時滿臉通紅,她一個箭步沖過去,把那件粉色蕾絲文胸搶過來,塞在了衣服最下面。

江北凡的手定在空中。

收拾完行李,窗外的夕陽灑進卧室,給整個房間塗上橘色。時間還早,江北凡拉着許知言,要去海邊看夕陽。

從酒店出去就是沙灘,倆人挽手在海邊散步,遠處天空和海平線交彙的地方全都紅通通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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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距離酒店越來越遠,游客也慢慢變少。

許知言擔心一會兒回去的時候天太黑,正想提議原路返回,突然,她看見不遠處有一輛咖啡車。

這一路都是高檔酒店,每家都有自己的咖啡吧,所以極少有人開着咖啡車來海邊做游客的生意。許知言好奇,往前跑了兩步,看清楚咖啡車上的牌子後,她原地尖叫了兩聲,轉過身連蹦帶跳的對江北凡揮手,大聲喊道,“是咖啡師吳先生,我知道他!”

吳先生是國內一位知名咖啡師,得過不少獎,曾連續幾年都是國內手沖咖啡冠軍,近年來在全國旅游,每到一個城市,就會改裝一輛咖啡車,随着心情出攤。他的粉絲聽說後,會專門去等他,就為了能夠偶遇這位冠軍咖啡師。

許知言也是吳先生的粉絲,他曾短暫在華都市停留,那時候許知言太忙,沒能見到他,沒想到,居然能在海邊碰到他的咖啡車。

江北凡看着她一臉興奮的表情,微微牽起嘴角,往她身邊走去。

眼前的咖啡車由一輛小汽車改造,前面是車身,後面部分是個小型咖啡吧臺,外面的顏色黑白相間,上面挂着招牌,車輪上方是菜單,老板系着圍裙,正在車裏忙碌。

許知言興高采烈,點了杯dirty,和吳先生閑聊,“吳老板,沒想到在這碰見你,你怎麽會在海邊賣咖啡,這附近都沒什麽人。”

吳先生三十多歲,留着絡腮胡,他看見眼前這倆人,正要開口,許知言身後幾步遠的江北凡對他使了個眼神,吳先生把原本想說的話咽了回去,笑了笑,“在這裏會碰到許多度假的甜蜜情侶,比如你們。看見美好的人我心情也會很愉悅。”

許知言沒想到吳先生這麽能說會道,笑嘻嘻應道,“能見到你我們也很開心。”

許知言一邊喝咖啡,一邊和老板聊自己的咖啡店,吳先生在華都市時曾去過Relax Coffee Stand,誇贊許知言的店咖啡品質不錯,裝修也有特色。得到冠軍咖啡師的肯定,許知言激動不已,迫不及待想和江北凡分享,轉過身,卻看見幾步遠的江北凡,正彎着眼角,定定看着自己。

傍晚的海邊很暗,身後咖啡車的光罩在許知言臉上,給眼前的畫面加上了柔和的濾鏡。

周圍突然變得很安靜,地上亮起許多星星點點的燈光,背後的咖啡車上放起了音樂,許知言回頭,發現老板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咖啡車的車頂上,多了一個霓虹閃爍的燈牌,上面用英文寫着:Marry me!

迎着海風,江北凡大步流星地走向許知言,夕陽就在他背後,給他的身影蒙上一陣昏黃。接着他半膝落地,從褲子口袋掏出一個戒指盒打開,盒子裏的鑽戒散發出點點光彩。

許知言愣在原地,手上還拿着咖啡杯,一時間感到無比恍惚,她突然仰頭喝了口咖啡,掩蓋自己緊張的心情。

江北凡看着面前的女孩,連喝咖啡都透着一股可愛,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對她說,“本來早就應該向你求婚的,現在想問你,願意和我一直在一起嗎?”

江北凡眉眼清澈,眼裏全是許知言的身影,“不久前拿到戒指,原本想當晚跟你求婚,可那天我們吵架了,現在也不晚吧?”

“當然。”許知言緩過神,眼裏也泛起波光,她走向江北凡,伸出了手。

江北凡給她戴上了戒指,他沒想到,許知言是如此堅定,她似乎一直都這麽堅定。

江北凡起身,将許知言攏在自己懷裏,輕輕吻了一下她,看着她的眼睛,兩人就這麽對視着,江北凡寬大的手掌摸着她的頭,再一次低下頭去。

第二天,江北凡和許知言乘坐早上的飛機回到華都市。

剛下飛機,許知言就迫不及待的回到咖啡館,江北凡則去雲逸娛樂處理解約的事情,倆人約好晚上在外面餐廳吃飯。

江北凡忙完來接許知言,倆人剛到飯店,江北凡就接到了父親的電話,電話裏的江遠雄語氣急促,許知言在一旁雖然聽不清楚電話裏說了什麽,但她明顯感到,江北凡神色凝重。

挂掉電話,江北凡聲音低沉,“外公病重了。”

倆人匆忙上車,卻恰好是晚高峰,一路上不停堵車,好不容易趕到醫院,跑到電梯門口,卻始終等不來電梯下到一層。

江北凡滿臉焦急,幾步跨上了樓梯,許知言跟在身後。

不知道是不是提前感知到了外公離開,許知言覺得樓道裏空氣都是陰冷的,離病房越近,她的心揪得越緊。

在距離外公病房幾步遠的地方,許知言聽見了外婆的哭聲,房間門口圍着好幾個護士,江北凡走上前去,定在了原地。

病床上,外公安詳躺着,身體已經被蓋了起來。

一旁是江北凡的父親,還有哭的泣不成聲的外婆。

這離別來的太突然,許知言不記得接下來是怎麽度過的,她腦海裏閃過第一次見到外公的場景,想起還沒接外公去喝咖啡,眼淚不住往下流。

江北凡一直站在外公身旁,臉色蒼白,渾身僵硬,眼眶泛着淚,他緩慢蹲下,伸手扶上了外公的手,沉默不語。

任憑父親怪自己來晚了,在一邊怒吼,江北凡始終沒說一句話。在場的人一一和外公告了別,許知言從始至終一直握着外婆的手。

外公在外地過世,去世前囑咐外婆一切從簡,火化後把自己骨灰帶回老家家裏。

遺體送進殡儀館後,也沒有通知老家的熟人,只有許知言打電話跟自己父親說了,許家人前來送了外公最後一程。

在殡儀館的幾天,許知言和江北凡守在靈堂前,零零散散有人來祭奠,倆人便起身接待,一直沒怎麽休息,精神都有些虛弱。

江遠雄工作忙,在最後一天早上便離開了,外婆也體力不支,江北凡早早安排人送外婆先回家休息。

許知言陪着江北凡,做完了最後的善後。

殡儀館在郊區,倆人準備離開時,許知言用叫車軟件打車,半個小時都沒人接單,只能沿着馬路從門口往前走,在前方路口打車。

深秋的傍晚,路邊的樹葉被風卷着,一團團往前跑。許知言縮了縮脖子,拉緊外套拉鏈。

空蕩的路上一個人也沒有,走了很久,好不容易等來一輛出租,許知言揮手後,對方停在了馬路對面,她正往前跑,突然一側開來一輛車,許知言只覺得身後被人使勁一抓,往後退了幾步,接着,是江北凡冰冷的聲音,“你怎麽不看路?”

許知言轉過身,被江北凡的嚴肅吓到了,這似乎是他第一次生氣。

“我沒注意,再說,那車離我還遠着呢。”許知言也覺得自己剛剛有些走神,低聲解釋道。

哪知道江北凡臉色鐵青,“你知道剛剛多危險嗎?”

說完這句,江北凡兀自往出租車旁邊走,壓根兒沒有等許知言的意思。

她自己跟了上去,開門坐進車裏。

倆人一路上一句話都沒有說,氣氛冰冷到極點。

許知言好幾次想開口,轉過身去看江北凡,對方都看着窗外,絲毫沒在意她的目光。

她只當他是心情不好,也不再說話,倆人就這麽沉默着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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