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
1980-55
高雪萍則是負責後勤工作,帶着已經放了暑假的高雪婷做生産隊安排的适合婦幼的任務——比如在曬得滾燙的地壩曬玉米棒子,等玉米棒初步脫水後搓玉米粒,趕走那些來偷吃的鳥雀,傍晚的時候收歸玉米粒谷粒之類的。
當然,等玉米粒忙完了還有谷粒。
除此以外,因為大鍋飯取消了,姐妹倆還要在得空的時候輪流抽一個人回家做家務、喂豬喂雞,煮飯炒菜熬涼茶解暑湯送去地裏給高晉年和陸柚喝。
就連桃子梨子小哥倆也有模有樣地在家裏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活,并且會和村子裏其他差不多年紀的小孩兒一起,在家裏大人忙完了一塊地之後,挎着小竹籃去地裏掉落的“漏網之魚”,堅決不讓任何一顆糧食被浪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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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忙時節,每個人都是把自己當兩個人、幾個人用,也怪不得每年農忙之後大家都要瘦一大圈,精氣神也要損耗不少。
所以在農忙時節是僅次于過年時大家吃得最好的時候,畢竟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飽吃好點,真的撐不過這天不亮就摸黑下地,天暗了才彎腰駝背地回家的勞動強度。
而今年最引人注目的不是那些高大精壯汗如小溪的男同志們,也不是臉蛋曬得紅撲撲也喊着“婦女能頂半邊天”的女同志們,而是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只露出一雙眼睛的陸柚。
誰讓他以前給大家留下的瘦弱病弱的印象太深了呢?
幾乎每年農忙時節中暑暈倒的人員裏就固定有陸柚。
但這回出乎大家意料,不僅跟着村裏人搶收完玉米全程沒倒下,還緊接着又拿着鐮刀下田開始割谷子。
雖然速度慢了點兒,可人至少好好的在幹活呢!
“我說的吧,他以前肯定就是裝暈呢!”這邊說邊努嘴的就是村子裏嘴最碎的劉二娃他媽。
劉二娃他媽一直和高家不太對付,後來想把高雪萍說給自家親戚結果當場被桂芬嬸給怼回去,然後和桂芬嬸吵了一架還吵輸後,新仇加舊恨,恨屋及烏的,就對高家的人更看不慣了。
劉二娃他媽覺得給高雪萍說自家親戚是瞧得上她,已經是高雪萍這個無父無母的姑娘能夠得着的最好條件了,誰知道不僅不甩她,轉頭高雪萍還不安分地抛頭露面和外村人勾勾搭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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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二娃他媽所認為的外村人就是安斌和章思滿一行人。
不過心裏哪怕對高雪萍鄙夷得不行,認定她勾勾搭搭,但劉二娃他媽卻不敢把這話說出來——那兩個外村人都穿着光鮮亮麗還各有自行車,還是城裏人,之前還來威懾過當時想要搶占高家房子的高老二一家,那高老二一家到現在都不敢和高晉年他們挨近了,就連幹活都是分開得遠遠地,若是路上碰到了更是遠遠繞開,一副生怕被對付的樣子……
劉二娃他媽實在是很好奇當時高老二一家遭遇了什麽,可是她沒打聽出來,同時也擔心自己萬一惹毛了高晉年,也被報複——那高晉年可不是個好性子,她也不過就是個平頭小老百姓,可不敢惹。
但心裏總憋着氣,劉二娃他媽就見縫插針地總要呱唧編排兩句高家人。
這陸柚和高晉年是契兄弟,自然也被劉二娃他媽歸到看不慣的人一類去了。
說起來,當時高晉年和陸柚結契兄弟,劉二娃他媽是覺得很高興和幸災樂禍的——高興在于,在她看來,高晉年再厲害也是和男的在一起,倆男的再怎麽也生不出娃來,高晉年注定要斷子絕孫了。
至于幸災樂禍嘛……
呵呵,那陸知青在知青小院的時候就是個瘦瘦弱弱病病歪歪的,做什麽都要別人幫忙,其他人看不清楚,劉二娃他媽覺得自己眼睛雪亮的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那個陸知青就是個拖累啊!
所以劉二娃他媽覺得這倆湊到一起,日子肯定過不了多好,甚至她覺得在高晉年和陸柚已經結契兄弟的情況下給高雪萍說親給自己侄兒,那是她在拯救高雪萍脫離泥坑呢!
然而讓劉二娃他媽很不甘心的是,高晉年和陸柚在一起之後高家的日子不僅沒有過得越來越稀爛,反而找高雪萍做衣服的人多了,高家的自行車也買上了,不年不節的,高家人居然人人都穿上了新衣服,就連那兩個拖油瓶崽兒也是新作的!而且高家人吃得也肯定好多了——雖然她家聞不到高家飄出來的味兒,但是看高家人一個個紅光滿面臉上帶笑容的樣子,她就覺得自己心裏燒得慌!
就連這次農忙,劉二娃他媽本來以為自己會看到陸柚再次暈倒不幹活兒,只能高晉年帶着兩個妹妹下地,估計會累得呼哧呼哧跟狗一樣,誰知道陸柚挽起袖子下地不說,而且全程參與,活路也做得有模有樣的。
安排的農活滿工分十分,那陸知青也能拿到個八分!
要知道,她兒子劉二娃也才拿到七分呢!
可惡,一定是記分員徇私了——雖然內心如此認定,但劉二娃他媽卻不敢提出質疑,因為她就是那種典型的欺軟怕硬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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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曉得完了?我們又不是沒長眼睛,陸知青之前那風吹就倒的樣子,啷個不得暈?你要拿體格說事,那你家二娃比陸知青壯一圈兒呢,不也還是農忙的時候暈過幾次?難不成也是裝暈?”
桂芬嬸那兩個兒子這段時間跟着陸柚做小買賣,雖然因為農忙的原因沒幹多久,但就那短短時日就賺了十多塊錢。
十多塊錢呢,那放在平時他們家得攢好幾個月才有的哦,而且還得是一家人都使勁幹。
所以,桂芬嬸是絕對不允許別人說陸柚壞話的。
更何況,桂芬嬸本來就是個快言快語的直爽性子,沒陸柚帶來的好處,這會兒就是路見不平也要拔刀相助一下的,就像之前她幫高雪萍一樣。
劉二娃他媽被桂芬嬸一怼,頓時語塞,因為自家人清楚自家事,她兒子劉二娃在農忙的時候暈過去那幾次,就是故意裝的想偷懶——畢竟比起純粹的偷懶,這種因為幹活兒累暈聽上去還名聲很好,生産隊還會酌情給點寬待。
不過,這事兒她兒子做她覺得是聰明,腦子靈活,但別人做肯定就是偷奸耍滑,要被處罰——就是這麽的雙标。
所以劉二娃他媽最終只能底氣不足地哼哼:“哼,我就說兩句你就上綱上線,天氣熱得很我懶得和你扯皮,浪費我口水。”
“哼,懶得扯皮你就別先開口,到時候自己一身騷還想說不是自己放的屁,哪個信?”桂芬嬸才不是那種耙和性子,尤其是對劉二娃他媽這種亂開腔信口雌黃的,不罵到她難受她是不會吃教訓的。
都是當奶奶的人了,還不積口德,嘴巴一張就打胡亂說,也不怕教壞小孩兒,她家劉小二娃就跟着她學了不少讨嫌的習性,比起高家那乖乖的小梨子簡直不知道差幾條街去了。
說起來,等忙完農忙到時候老大結婚,明年也能生個像小梨子那樣乖巧的小娃兒就好了,或者像是桃子那樣活潑機靈的也不錯,或者像是婷婷那樣聰明的……啊,算了算了,他們家從老到小腦殼都沒那麽聰明,未來的大兒媳婦是個勤勞大方的但學習成績也不咋樣,小學都沒讀完,還是不要妄想了。
本來天氣熱就容易上火,被桂芬嬸這麽嘴巴不留情地一通掃射,劉二娃他媽覺得自己筋都要脹起來了。
本來打算還嘴,結果那邊記分員的聲音傳過來:“那邊幹活的磨洋工嗎?再閑扯下去扣工分了哈!抓緊時間趕快割谷子,今天這個天氣晚上怕是要下偏東雨,搞快點!”
劉二娃他媽一口氣憋到喉嚨口,考慮到工分,只能用眼睛瞪了桂芬嬸一眼,然後握緊鐮刀去了稻田去找記分員,和另一塊田剩下差不多谷子的村民換了個位置重新開始割——哼,她不和這兇婆娘割一塊田了,憋氣!
陸柚可不知道桂芬嬸為他大殺四方(bushi),在割完了一壟稻谷後走到田邊,他忍不住暫時席地而坐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低頭看着已經被磨出了血泡又被針挑破後敷了藥用布纏上的手,再次感嘆“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是不是很難受?那你先歇着,待會兒我來。”身邊響起的熟悉嗓音讓陸柚看過去,正看到高晉年挑着滿滿一擔子稻谷過來。
這都是陸柚割下來的稻谷,高晉年負責把這些稻谷捆起來然後挑去不遠處的路口,那裏村裏人已經架好了給稻谷脫粒的半桶,已經有經驗好手“嘿喲嘿喲”地甩開膀子打谷子了。
成熟的谷粒通過摔打掉落,刷啦啦掉進半桶裏。
等半桶積攢的谷粒差不多了的時候,就會有人把谷粒舀出來裝到籮筐裏,然後擔走送去之前曬玉米粒的地壩暴曬。
因為基本上只能靠人工,所以村子裏能用的上的勞動力無論男女都上場了,能幹的甚至還身兼數職——比如高晉年,他不僅挑稻子還要挑谷子,打谷子的人累了他還要去替換打谷子。
這也是為什麽陸柚哪怕手都磨出血泡筷子都握不穩了還要堅持割谷子——如果他偷懶了,這活兒就得落到高晉年或者高雪萍身上,他……哪個都舍不得。
是的,陸柚并不是個扭捏的人,在朝夕相處的生活中,他承認自己對高晉年動了心。
甚至一改最初時的戰戰兢兢想辦法防備,覺得自己身為更奔放(bushi)的現代人的陸柚都主動和高晉年增多了肢體接觸,也做好了到時候水到渠成的心理準備。
然而讓他不解的是,倆大小夥子躺在床上,竟然一點兒深入交流都沒有發生過!
如果不是陸柚看到過不止一次高晉年的那兒頂起來過的話,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羊尾]……不過話說他也不是醫學專業的,不知道有沒有能勃起可是也就僅限于勃起的狀況哦……
不過,陸柚覺得自己不介意——畢竟他以前也沒有交過男朋友,雖然喜歡同性,但他覺得自己也是個男人,所以讓他來做主動進攻方也不是不行……
想到要把高晉年壓在下面這樣那樣再釀釀又醬醬,屆時看着細密的汗水順着蜜色的皮膚滑落……
吸溜,激動的淚水就忍不住從嘴角流下來了呢!
只不過,沒等到陸柚色膽包天付諸于行動,就先被農忙給榨幹了,每天到家後強撐着能洗漱一下就已經拼盡全力了,那點蠢蠢欲動的小心思自然先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不過陸柚已經在內心暗暗發誓,等農忙忙過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