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3

1981-3

怎麽了？說不定？不應該，年哥可不是小氣的人……

正迷惑着，便看到高晉年微微舉了舉已經空了的碗。

哦，想吃，想吃自己夾……哎嘿？

陸柚恍然大悟，偷偷抿嘴笑了下，也給他夾了好幾大片羊肉，而且比安斌碗裏的更多，堆得都冒尖了：“慢慢吃哈，年哥，吃完了不夠我再給你加~”

高晉年剛剛醋溜的時候沒感覺，這會兒看到陸柚的眼睛笑眯了笑成了月牙兒，倒是後知後覺生出點不好意思的感覺，把碗裏的羊肉又夾了一遍到陸柚碗裏：“我吃不了那麽多，你也吃。”

陸柚垂眸笑吟吟：“嗯嗯。”

見到這一幕，高佑濤和高佑黎小哥倆對視了一眼後“吃吃”笑。

高雪婷好奇問兄弟倆笑什麽，高佑濤發言：“二叔和柚子叔叔也和我們一樣變成小孩子啦~”

因為湯鍋的溫度太高，陸柚不放心小孩子自己動手，都是鍋裏燙熟了之後用公筷拈到小朋友碗裏吃的。

高佑濤再怎麽人小鬼大，有些大人的事還是不懂，只用兒童的視角解讀，覺得有趣。

倒是已經半大的高雪婷和已經算是個大人的高雪萍抿嘴笑，安斌更是運筷如飛：“對滴對滴，你們二叔和柚子叔叔都變成小孩兒了所以要吃別人夾的，我可是大人了，我自己夾，嘿嘿~”

不過很可惜，被他調侃的兩人完全不為所動——畢竟他們可是名正言順的契（fu）兄（fu）弟，給彼此夾夾菜什麽的，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好嘛！有什麽值得好害羞的？明明是和他們差不多年紀卻還是個單身汪的家夥才應該感覺到不好意思吧？

難得的，安斌居然從高晉年和陸柚那默契的對視中get到了對單身汪的惡意，頓時覺得嘴裏那香氣十足的肉不美味了，讓我嘗嘗是誰嘴裏的肉變得酸溜溜的？

啊，原來是他自己啊，那沒事了。

可惡，他沒有彼此夾菜的對象是他不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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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安斌很快就自我“療愈”，畢竟美食當前，狗糧什麽的他才瞧不上眼（bushi）——哼，你們就多互相對視吧，他趁此機會多吃一點！

這年頭就沒什麽胃口小的，一桌人邊吃邊聊，等陸柚他們結束這頓“漫長”的年夜飯的時候，桌上的配菜居然已經吃得七七八八，就連骨湯也差不多喝得露底了。

而這個時候，大概已經到了晚上八點多快九點的樣子。

陸柚還在可惜此時并沒有春節聯歡晚會，所以不能邊看電視邊守歲。

不過要打發時間，總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安排的。

比如聊過去一年記憶深刻的事，聊未來的展望，要不然，哪怕嗑瓜子、吃炒花生、烤紅薯什麽的……也不拘着要吃哪種要吃多少，總之是讓手裏和嘴裏不空着，這樣就不容易打瞌睡了。

這一天，除非是家裏實在是窮得揭不開鍋的，否則都會至少點燃一盞煤油燈在家裏亮着。

不過對于小孩子來說，亮不亮燈其實都差別不大。

高佑濤作為村裏的孩子王，哪怕是去讀了書也玩心不減，吃飽喝足後發了一會兒呆，就突發奇想打算拿着竈孔裏的一根燃燒着的木柴出去玩——說是玩，也不是講究什麽花樣，就是拿着這根小火棒左右揮來揮去，在黑夜中劃出一些紅色的光亮。

陸柚想，這大概就是沒有煙花爆竹的年代的“平替”版？

不過，小孩子的玩心是可以理解，陸柚卻不允許小哥倆玩火，那随手瞎舞，萬一火星子掉落到什麽易燃物上或者迸濺到皮膚頭發眼珠子去呢？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所以一向對小哥倆很溫和的陸柚勒令他們不許玩火玩柴，以免發生意外。

不是覺得沒事做無聊嗎？

跟着小姑姑去讀書去學習就不無聊了。

高佑濤高佑黎小兄弟倆瞳孔地震：“！”可親可敬的柚子叔叔為何那樣！

還是高雪萍不忍心小家夥們被逗得要哭不哭，揪起一小坨糯米面團分成兩半一人塞一半，讓小哥倆跟着學包湯圓。

“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大姑姑來教你們怎麽包湯圓。”

高佑黎下意識地看着自家哥哥，高佑濤也才第一次上手搓糯米面團——畢竟這糯米金貴，平時小朋友可沒機會碰——整個人都緊繃了，一邊看高雪萍他們手上的動作，一邊照葫蘆畫瓢地在手裏搓來揉去。

只可惜一頓操作猛如虎，一看戰績二百五。

糯米面團本來就和面粉團不一樣，粘度高但筋性低，再加上小孩子的體溫高，本來揪給他們的時候是偏幹的兩團，結果被小哥倆捏來捏去變成了稀巴爛的一團，全部粘在小手掌上，像是爛泥巴一樣的了。

“嗚……”覺得自己闖了禍的高佑黎小朋友一雙圓溜溜的小鹿眼都變成了荷包蛋眼。

“哎呀，別哭別哭，過年哭了接下來一年都要哭的哦。”陸柚哄着小朋友，把他手裏的糯米粉摳下來，“來，柚子叔叔手把手教你……”

這邊雖然不至于慘兮兮但也總封不了口的高佑濤下意識地擡眼看了陸柚身邊的高晉年，在對上自家二叔眼神時一個激靈，連忙低頭湊到高雪萍身邊再仔細看一遍——嗚，他可不願意讓二叔手把手教，二叔在做吃食這方面要求太嚴格了。

XXX

瀾江縣這邊是沒有過年包餃子的習俗的，取而代之的是包湯圓，寓意團團圓圓。

不過糯米畢竟比較貴，所以也只有部分人家會選擇用純糯米粉，大部分人家則是糯米粉和粘米粉混合，還有的再拮據點，就幹脆用面粉模仿成湯圓的圓球形——追求個意思到位就行。

陸柚家裏是用純糯米粉的，不過因為糯米粉比較貴和限量供應，他們也只買到了一斤，本來打算留着明天大年初一早上第一頓吃的——可能沒辦法純吃湯圓吃到飽，但是包上滿滿的餡料，配合着紅糖水煮荷包蛋應該也是甜蜜美味的一餐。

誰知意外來了個安斌，而他還帶來了一大袋子糯米粉。

是的，雖然安斌摔了一跤很狼狽，還沒有帶換洗衣服，但他并不是空手來的，還拎着一大塊牛肉一罐進口奶粉和一袋子糯米粉。

當然，這并不是他去供銷社買的，而是直接從家裏薅的。

用他的話來說，他就這麽一走了之，那家裏為了過年囤着的那些好吃好喝的不就便宜那對母子了？

想得美！

不過事急從權，當時安斌也不好東搜西刮地裝太多東西，只能趁着其他人沒反應過來拿點順手的東西帶走。

陸柚：“……”五斤多的牛肉、一罐1.5kg的進口奶粉和五斤裝的糯米粉，這三樣放在年貨裏也算是很出挑的了，你可真有眼光。

被誇獎的安斌也蠻得意的，不過他的重點在于：“家裏就只有這麽一袋糯米粉，這下子他們幾個大年初一可就吃不到湯圓了，沒法團團圓圓甜甜蜜蜜喽~”

而且他出門的時候供銷社這些早就關門了，就算是想再買都沒地兒買——而且肯定也沒貨了。

至于說去別人家裏借點兒？

先不說糯米粉別人家有沒有多的，就安斌所了解到他爸和安勝他媽的性子，也不是舍得下臉去做這種事的人。

一想到明天早上大年初一他們撈不着湯圓吃，只能憋憋屈屈地吃點幹巴巴的面粉團子湊合湊合，安斌就覺得自己當初為了護着這點兒物資而沒能扶穩摩托車導致不小心摔倒的事情值得了！

為此，安斌大手一揮說着一袋五斤的糯米粉讓高晉年和陸柚全給做了，一點也不要留！

然後他就被高雪萍給說了。

雖然她也是站安斌這邊的，覺得安斌為了解氣把這些東西給拿走不算什麽太嚴重的問題，但是要一頓吃完五斤糯米粉，還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陸柚從曾經的[夢境]裏知道安斌的父親其實還是對安斌很好的，這次他們父子置氣，但沒必要把事情做絕——安斌把所有糯米粉帶走了是一回事，但真的完全吃空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高晉年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只打算意思意思舀一斤糯米粉——算是安斌自己吃的量——結果被安斌強制性又倒了兩斤出來，說就算給老頭子留着他一個人吃兩斤也夠夠的了，老頭子年紀大了糯米又不容易消化之類的話……

好吧，犟不過他，陸柚他們便用這四斤糯米粉準備多鼓搗點湯圓的口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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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普遍的湯圓餡自然就是黑芝麻餡兒的了。

不同于其他人就直接把豬油、白糖和用擂缽舂碎的黑芝麻混合在一起，高晉年會先将黑芝麻炒香然後再研磨、過篩，确保黑芝麻粉的細膩均勻，之後小火将豬油熬化，先倒入白糖确定已經溶化了再倒入黑芝麻粉，然後迅速起鍋離竈——避免糊鍋——攪拌均勻。

這樣做的黑芝麻餡兒不會吃着白糖那嘎吱嘎吱的口感，而且油、白糖和黑芝麻粉能最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還可以減少白糖的用量。

煮過的黑芝麻餡湯圓，就像流沙一樣流出來，又油又潤，又甜又香，還不至于吃兩口就發膩。

雖然這個時代的人因為糯米、白糖的限購也很難體會到吃湯圓吃到膩的滋味，而且估計也不會覺得糖多油多會膩味。

考慮到今年的糯米粉的确蠻多的，除了經典的黑芝麻湯圓，陸柚和高晉年商量着還多增加了花生餡湯圓和肉湯圓。

因為花生餡也是手磨的，本身又比芝麻大，所以花生餡的湯圓吃着會有一些顆粒感，再加上由于本身花生是帶有油脂的，不用額外再加油，所以吃起來香氣特別濃郁又不膩。

至于肉湯圓嘛……

“肉、肉湯圓？”安斌發出靈魂的質問，“那玩意兒能包在湯圓裏嗎？”

陸柚：“怎麽不能包？月餅可以有肉餡的，湯圓當然也可以有肉餡的，別說是肉了，就是水果、奶油、巧克力也一樣能包的。”

這才哪兒到哪兒呀，未來幾十年後，只要是能包住不漏的，什麽都能往裏塞——螺蛳粉、辣條、老陳醋……簡直是只有想不到沒有包不了。

當然，陸柚是絕對不想去嘗試這些新口味的。

有些食物不能流行開來絕對是有原因的。

但肉湯圓味道其實并不差的——前世曾經吃過的陸柚還是有發言權的。

高晉年也證明：“其實咱們省就有吃肉湯圓習俗的地方，我當時運貨的時候在當地吃過，很大個，大概有桃子拳頭那麽大，味道還蠻不錯的。”

紮實的肉丸浸在油滋滋的湯汁中，主要是芽菜肉臊或者大頭菜肉臊餡料的，個頭大，一碗四個相當管飽。

不過肉湯圓的确可能不太符合本地人的口味，會吃但可能不會吃多少……但大過年嘛，嘗嘗新口味也是不錯的選擇。

也算是不出門就吃到外地特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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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家開開心心、熱熱鬧鬧地包着各種奇形怪狀（高佑濤高佑黎：柚子叔叔說了包緊煮了不漏就行！）的湯圓，遠在瀾江縣家屬大院的安家的氛圍倒是截然不同的冷清和凝滞。

坐在餐桌旁，孟嬌現在後悔得要死。

最近迷上了陽臺種植，拌土裝盆然後裝上綠植不知不覺就是一晚上過去了，好可怕啊……白天也是各種看陽臺種植施肥、殺蟲、澆水等等帖子，難道真的是年紀到了就會開始覺醒神農血脈（bushi）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