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13
1981-13
雖然實際上并不是這樣,但顧客們只要覺得自己是“占了便宜”,那就沒問題了。
所以會有顧客買了下飯醬後回去留着玻璃瓶的可能性是相當大的,而且因為這玻璃瓶方便且“價格低”,家裏估計不止會備一個。
所以無論是為了拓寬銷路還是方便他們制作和售賣,陸柚和高晉年都只選擇了空玻璃瓶抵扣優惠這一個方案。
陸柚和高晉年都是做了決定後立即行動的人,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貼有“一品鮮下飯醬”标簽的玻璃瓶就擺在了小飯館和高晉年車子裏。
并随着顧客們的口口相傳傳逐漸讓更多的人品嘗和喜歡。
忙碌的日子過得飛快,等到等桂芬嬸找到他說邀請幾天假回去農忙的時候,陸柚才恍然反應過來一年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半,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農忙時節。
落霞村的農忙一年中有兩次,本地人為了區分都稱作“小農忙”和“大農忙”。
小農忙就是指勞動節前後,這段時間的主要工作就是收割油菜籽和水田插秧。
油菜籽是落霞村的主要經濟作物之一,油菜長到最後成熟的時候有兩米左右高,油菜杆至少有兩個指節粗壯,而且非常的有韌勁,必須要用鐮刀才能割斷。
從底部貼近土地的高度割斷油菜後,便運回壩壩上暴曬。
油菜莢和水稻不一樣,水稻脫粒是抱着一捆一捆的稻谷在伴桶裏摔打,只要力氣夠大,基本上能脫粒幹淨,但想要獲得油菜籽必須在地上暴曬。
如果陽光夠猛夠烈,還能看到油菜莢當場“哔啵”一聲爆開,裏面的油菜籽蹦跳出來的場景。
不過這種情況需要等待很長時間,所以為了提高效率,村民們會用一種叫做[連蓋]的工具促使油菜莢快速爆開。
所謂的[連蓋]是一種由竹竿和竹片連接起來的竹排組合。
使用[連蓋]時,需要兩只手一起用力,随着手臂起伏旋轉運動,将[連蓋]高高舉起,然後用力往前甩打,如此反複多次,只聽得壩壩上一片連綿不絕的噼噼啪啪聲,是[連蓋]甩在油菜上的聲音,也是油菜莢被打爆後的聲音。
油菜莢很小,大概大拇指長兩毫米粗,裏面是針尖大小的油菜籽,黑黝黝的。
這些不起眼的小油菜籽一粒粒的彙聚起來,可以在榨油坊裏變成金黃的菜籽油。
油菜籽爆出來之後,村民們就會用竹犁耙一排排地挂過去,那些破開的油菜莢殼便會被耙走,和油菜杆一起作為柴火。
耙走了油菜莢後,壩壩上就只剩下混了少許莢殼碎、小石頭的油菜籽。
這些油菜籽還要再經過一兩日的暴曬,将油菜籽裏的水分盡可能地曬幹,才會用掃把撮箕收拾起來倒在籮筐裏,然後一挑挑地交公。
因為油菜籽是經濟作物而不是糧食作物,所以現階段村子裏的油菜籽是全部交公的。
如果需要油,只能拿着油票去供銷社買——當然,因為交公了,所以會根據工分分配不同份額的油票。
另外,被榨幹了大部分油脂的油菜籽渣渣會在機器裏壓成兩到三毫米厚的長塊,被稱之為“油餅”。
這種油餅肯定不是人能吃的那種,但卻是相當難得的肥料原料之一,所以也是收歸起來,如果需要油餅拿回來發酵肥田的,也是需要由生産隊去申請分配安排的。
至于水田插秧,就要簡單一些。
不過所謂的簡單并不代表輕松。
稻谷出芽育苗後要分苗,灌滿了水的水田一腳踩下去,渾濁的泥水會直接淹到小腿肚。
這時候也沒有什麽塑膠筒靴,都是光溜溜赤腳夏天。
腳底板直接接觸滑溜溜的淤泥,感受着淤泥從腳趾縫裏“哧溜”“哧溜”地被擠出來的酸爽感也就罷了,最讓人煩惱的還是隐藏在水田裏防不勝防的螞蟥。
這種軟乎乎冰涼涼一蠕一蠕,咬住了就輕易甩不掉,越是用力扯越是往傷口裏鑽的吸血蟲曾是無數人的童年噩夢。
反正,陸柚是哪怕重活了一世,一旦遇到了螞蟥——哪怕對方是孤零零一只不到小指頭大——也會猛地一個哆嗦全身寒毛直豎。
索性,從今年落霞村開始實行了土地承包,陸柚他們又把分到自己名下的土地都租了出去,只需要收獲的時候直接拿分成,不需要親身參與農忙,倒是讓他今年不用去再和螞蟥面對面一次了。
不過雖然沒有參與農忙,并不代表陸柚就輕松了。
在村裏人都在忙着打油菜籽或插秧的時候,他和高晉年開着車來到了林城。
林城和他們省接壤,飲食習慣也很相近,不過林城不吃麻,更喜酸。
他們省的人在廣泛種植辣椒之前是喜歡花椒的,特色菜也是多以麻辣見長,一邊舌頭發麻逐漸喪失感覺,一邊辣椒又對口腔進行刺激,欲罷不能;而林城并沒有吃花椒的習慣,林城人更喜歡在辣椒裏加酸——這種酸不是源自于酸菜,而是當地特色的酸湯,再佐以魚腥草、芫荽等味道刺激的食物。
不過有一說一,林城的辣椒是真的好,香辣協調,品味溫醇,香辣卻又不至于辣得人耳根發痛,可以國民接受度最高的。
也無怪乎未來十多年後出身林城的國民女神辣醬會一炮而紅,俘獲全國人民的味蕾。
其實就算沒有國民女神辣醬的珠玉在前,高晉年也是對林城的辣椒品質很是贊賞的。
之前就說過,高晉年的辣椒油之所以獨樹一幟,就是他混合了好幾種辣椒調制的複合口味,其中兩種辣椒都來自林城。
一種肉厚皮薄,入口後辣味适中,香辣味濃,主要是用來增加辣椒油的口感;一種則是油份重、色澤深紅潤亮、辣而不烈,主要用來增色讓辣椒油看起來紅亮誘人。
後來陸柚他們來做下飯醬,就是直接用的高晉年之前做好的辣椒油,所以做出來的下飯醬才會讓人食指大動,回味無窮。
只不過現在高晉年的主要時間用來跑長途運輸了,做辣椒油方子他直接給了陸柚,但陸柚有了方子卻還不夠,畢竟辣椒快要用完了。
所以這次陸柚他們來林城就是為了他們的下飯醬去購買林城本地辣椒的——如果可以的話,能穩定好供貨商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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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高晉年一同來到林城的陸柚并不知道,其實這次高晉年本來并沒有林城的長途運輸工作。
只是高晉年并不放心陸柚一個人出遠門,所以才特意如此安排。
雖然陸柚是個男人,但他比時下不少女同志都白淨俊秀,很難說一個人出門在外會不會遇到些什麽。
這年頭流氓罪是打擊得很嚴重,但基本上都是針對男女之間,萬一陸柚就在外面孤身一人遇到些壞心眼兒的惡棍,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
不過這些高晉年并沒有對陸柚說,他擔心自己說明白了反而會惹惱陸柚,讓陸柚以為自己小看他。
這小一年高晉年已經改變了對陸柚的看法。
如果說以前的陸柚是把自己當做弱勢,希望像菟絲花一樣只等着別人照顧他的話,現在的陸柚不僅自立自強了,還能反過來照顧他了——不過很奇妙地,對于這一情況的轉變,一向喜歡強勢地安排別人的高晉年沒有半分不愉,反而對這樣的關系變化覺得很舒适。
畢竟在漆黑寒冷的深夜回到家能夠吃到現成的熱乎乎飯菜;有人笑意盈盈地說“歡迎回家,辛苦了”;遇到了喜悅的煩惱的也可以毫無顧忌地分享,并且能有商有量地對等交流……
這一切,如何能不讓人感到惬意呢?
只不過随之而來的小小煩惱就是高晉年越來越“緊張”陸柚了。
所以明明他沒有跑林城的長途運輸,甚至賈老板的一個煤炭運輸單子,他都給推了。
畢竟在高晉年的內心天平裏,一趟煤炭運輸單子的幾百塊錢完全比不過陸柚的安危重要。
陸柚相當快樂。
畢竟高晉年的廚藝比他這個半吊子可是高多了,雖然這段時間做做下飯醬的原因,陸柚已經對方子裏需要的哪幾種辣椒了如指掌,可要放到辣椒品種琳琅滿目的林城去買對所需要的辣椒,第一次的陸柚還真不敢打包票。
畢竟現在有不少辣椒都有好幾個名字,或者他們稱呼的某種辣椒名可以在當地人口中其實是指的另一種。
如果只是少量的當然錯了就只能錯了,但陸柚這次可是沖着大量進貨來的,萬一對方看他半灌水就濫竽充數或者以次充好忽悠他,陸柚還真不敢保證他能分辨得出來。
自己做菜可能倒無所謂湊合湊合了,但陸柚可是打算做成标準做成品牌的。
為了萬無一失,當然還是有高晉年這個專業人士坐鎮比較好——別的不說,甭管名字和實物對不對得上,只要高晉年選出來了,陸柚以後就按照這個标杆來。
除此以外還有個小私心,就如高晉年擔心陸柚的安危一樣,陸柚也挺擔心自己的安全的。
雖然前世的他從高中起就跑遍周邊城鎮,上大學後到進入社會更是因為工作和各種兼職跑遍了全國大大小小不少城市,有和別人組隊但更多大多數是自己一個人,完全不在怕的,可那個時候的社會治安畢竟已經相當好了。
雖然他滿腔愛國心,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在八幾年的時候,國內的治安還真不太穩定。
別的不說,開汽車會遇到“路霸”,坐火車也會遇到各種扒手或ren販/子,防不勝防。
而且他們還是自己開着車的,還可以談好了之後當場就先買入一批辣椒回去,不用擔心扛着大包小包在路上被人打劫——陸柚雖然警醒,卻真不能保證自己來回都能順順當當,有高晉年在身邊,陸柚的安全感都要多好幾倍。
我昨天抓緊最後一條尾巴去了三星堆,主要也是三星堆的票不好搶,只搶到了6號。
早上六點就起床,然後九點之前趕到三星堆,然後開始人擠人,摩肩擦踵到下午兩點才出來——主要是肚子餓的咕嚕嚕了并且同行的人已經累得不行了,一直在走,展館太大了要看的太多了,拍照就一直沒停過,建議自帶藍牙耳機聽語音講解或者拼個團去聽人工講解,均攤下來大概講解是80/人左右,因為三星堆基本上都是展品和一個名稱,背後的故事必須要講解才知道,ta沒有展牌描述。
言歸正傳,兩點多出來後等到吃完飯已經是三點多了,本來準備打道回府結果又中途去了表弟的新家,等晚上回到家已經九點了,人已經完全遭不住了,在回來的路上一直在打瞌睡,最後簡單洗漱了一下就倒床上了,算了一下,差不多在外面十五個小時都沒歇過氣,尤其是昨天下雨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