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19

1981-19

安斌和安父不歡而散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有心人的耳中,聽到消息之後,安勝和孟嬌各自隐秘地勾了勾嘴角。

在“小産”事件之後,雖然用莫須有的胎兒讓安勝媽服帖聽話了,但孟嬌并不滿足,畢竟她主要想打壓的還是安斌這個大伯哥。

而在這一點事,安勝和她不謀而合。

所以在孟嬌說起安斌明明拿着廠子裏的工資,占着廠子裏的崗位,但卻沒有給廠子創造效益,實在是屬于屍位素餐的典型,心疼安勝明明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地在崗位上工作,卻反而是安斌又升職加薪又賺到“外水”,還買起了摩托車,實在是老天爺不公——孟嬌這是将所有的事情不分時間先後混淆一談,根本就經不起推敲,但誰讓聽的人是安勝呢?

所以這一字一句完全說到了他心坎裏去。

安勝雖然長得濃眉大眼的,但可真不是個偉光正的性子,要不然也不會做出在不得不和孟嬌分手後因為部分相似點而找高雪萍做替身,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暗中讓本來能支撐下去的高雪萍跌落深淵,自己再以救世主的姿态施以援手,和高雪萍結婚了生了女兒了,卻因為孟嬌的再次出現而“情不自禁”……

雖然這些在這一世安勝還沒來得及做,并且估計也沒機會做,但并不代表他就有多麽無辜。

真無辜的話,他也不會在被孟嬌的一席話激起心思,先是在廠子裏安排耳報神盯着安斌的動向——利益動人心,要找到這樣的人并不難,更何況随着他和孟嬌的婚禮“曝光”,廠裏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清楚了他是廠長的兒子,還是現任夫人的親兒子,想要和他套近乎拉關系的人多的是。

有了耳報神,安勝在抓住了安斌在下班後異常的去向之後,又想辦法打聽了安斌的目的——這要感謝安斌上級領導的老婆。

對方是個善良但愚蠢的婦人,他只需要表現出一點對于安斌這個同父異母兄長的擔憂,表達出自己在結婚了之後知道了家和萬興事的道理,又透露一點覺得安斌近段時間在煩惱什麽,希望自己這個做弟弟的也能幫點忙到時候好修複一下打斷骨頭連着筋的兄弟關系……那個女人就和盤托出了。

于是安勝反手一個告狀就找到了安父——當然,他可不是真的要幫安斌解決問題,而是用“爸我覺得我哥有煩惱我們看能不能幫幫他”這種看似關心的話将安斌不安分吃着鍋裏的想着碗裏的還想又占公家的崗位便宜又想自己私底下跑出去當只知道滿嘴利益的小商販這一情況給釘死喽!

安勝可是知道,他爸雖然是一廠之長,每年也在抓生産抓收益,但實際上骨子裏覺得并不覺得自己是在賺錢做生意,只是因為國家需要,所以他才在這個崗位上——他這個廠長和廠子裏其他崗位的工人、技術員是一樣的,只是為國家做貢獻的螺絲釘而已。

所以他從來不收別人的送禮,除了工資外就沒有其他的收益,就連他和安斌進廠子裏上班也是從普通小基層做起,并且在進廠第一天就告誡說不要大肆宣揚和他的關系。

正因為這些,在外人眼裏安父是個相當淡泊名利,只一心想完成國家交代下來的任務,旁的不屬于自己的丁點不沾。

不過安勝他媽在抱怨的時候說他爸就是個假正經,他不圖利,但是他圖名啊,不僅是那些榮譽獎章表揚,還有他們安家和睦美滿、德厚流光,人人都是先進,人人都是标兵這些。

所以在他想要和嬌嬌在一起的時候不支持,因為他和嬌嬌在一起讓他媽鬧得兇,讓別人覺得他們家裏人不合鬧矛盾。

而,安斌寧願放棄鐵飯碗也想要去做小商人,那妥妥的踩到他爸的下限了。

哪怕是新社會了,可安勝知道他爸還是覺得士農工商,商人是最低微的門戶。

哦,應該是[農]排在最前面,畢竟是最根正苗紅的無産階級革命者——話雖如此,但他爸在當初他胡謅安斌和一個農村姑娘有私情的時候并不高興,因為那個[農]是最普通平凡的農民,而不是獲得過表彰、有優秀事跡的先進農民。

對于他爸這種變扭的思想,安勝也是用了好久,在他媽之前的絮絮叨叨和聰慧的妻子抽絲剝繭的分析下才想透徹的。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趁熱打鐵——畢竟安父在和安斌争吵的過程中因為情緒過于激動口不擇言地命令安斌停止外面挖社會主義牆角的行為,如果不老老實實地回來上班就滾的言論。

安勝可是好不容易抓到了機會,自然不會等到安父冷靜之後又父子之情填補上來,而是趁機要将倆人之間的裂縫加大——大到倆人騎虎難下。

XXX

事實也的确如此。

并且,比起安勝需要別人指點才能看清楚這一情況,安斌早就知道他爸面子大于天的性格了,所以……

“所以你就直接辭職不幹了啊!”高雪萍的聲調都不自覺拉高了,眼神表情全是痛惜。

“他都罵我說如果繼續在外面做生意就讓我滾了啊。”安斌覺得自己還委屈得很呢。

高雪萍一聽這話,頓時心就偏了:“安伯伯怎麽能這麽說你……”

倒是陸柚心裏想着[夢境]裏沒有出現過安斌離開棉紡印染廠的情況,不過眼下他們所有人都和[夢境]裏的情況不一樣了——[夢境]裏這個時候安勝和孟嬌還在為愛抗争,現在他們不僅奉子成婚而且“子”都掉了;

[夢境]裏的高雪萍這個時候雖然還有二哥在家裏頂着,但她也只是老老實實地做着縫補衣服、做些老舊款式的零活,能賺錢,但不多,哪裏像是現在,每個月月入幾大百,多的月份甚至能上千,雖然還是會做縫紉的工作,但更多的是将自己設計出來的畫稿變成實物,為此她還計劃着從明年要去報夜校,不僅要進一步學習服裝設計,學位拿了之後往後還要學習會計、學習管理……人生滿滿都是無限可能;

[夢境]裏這個時候高晉年還在高強度打多份零工同時還要幹隊裏的農活,每天天不亮就開始忙活等到後半夜才拖着疲憊的身體睡下,每天睡眠時間不到五個小時,現在卻是鮮鮮亮亮地開着自己的火車進行長途運輸,一年來跑遍了東南西北好幾個省市,就算有時候因為交通回來得很晚但也有菜有肉有熱水和暖烘烘的被窩,完全掃去跑長途的疲憊,整個人比前些年還要精神——不僅是別人從高晉年身上看得出來,陸柚每天晚上也很能體會得到……咳;

[夢境]裏的高雪婷雖然成績一直很好卻獨來獨往,因為女孩子讀書和家裏經濟的壓力性子偏執且要強;而現在周末假期除了鐵閨蜜薛佳佳外也有些其他同齡同學和她一起學習玩耍,不僅如此,據說她還交了筆友,一點兒也不孤單;

[夢境]關于高佑濤高佑黎小哥倆顯示不多,但小哥倆是在高雪萍嫁進了安家後才讀上書,沒讀幾年又辍學,就算在讀書的時候也一直是不愛學習的差等生,而現在,哥哥每次考試的滿分卷子和弟弟每次用小紅花兌換的零食小玩具已經堆滿了陸柚給他們各自準備的收納小箱子了。

哦對了,還有陸柚他自己。

不過陸柚可不承認自己就是[夢境]裏的那個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家夥,他成為了他,那麽捐款逃跑這種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做的!

而且他現在還有下飯醬的小作坊,就算家裏人全都不事生産他都能把他們養活得好好的,絕對不會讓他們餓一頓肚子。

如此種種,陸柚覺得再用[夢境]去對比似乎也沒多大的意義。

所以對于安斌徹底和棉紡印染廠割席,陸柚覺得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安廠長說讓你[滾],你就離開,別是氣性上頭。”

年輕人太沖動,等冷靜下來反悔就沒後路了。

安斌聞言卻是苦笑道:“那天晚上,縣棉紡印染廠的大部分員工都像是長了順風耳一樣,都知道了我寧願放棄廠子裏的鐵飯碗,寧願頂撞我爸也要去幹小商販,還說我瞧不上廠子裏每個月幾十塊錢的工資要去投靠資本主義賺錢……”

陸柚想也不想道:“是安勝在散播嗎?”

安斌愣了一下:“你為什麽這麽篤定?”不等陸柚回答他就道,“不過我猜十有八、九也跟他脫不了爪爪。我想就算呆下去估計其他人也會無窮無盡地猜測、打探,甚至會盯着我的一舉一動并且做出各式各樣的解讀,到時候老頭子為了他的面子肯定更是會把我管得死死的,更不可能讓我停薪留職。與其這樣拖泥帶水,還不如就當機立斷。”

說到這裏,他對高雪萍半開玩笑道:“萍萍,以後你就是我的老板了,以後我就全心全意給你打工,你要多給我發點工資哦!”

高雪萍雖然很可惜安斌失去了體制內的工作,但是聽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也很理解安斌這樣的選擇,更不會去指責什麽。這會兒聽到安斌的話,她一下子臉紅了:“斌哥,說什麽老板和打工哦,雅萍服飾也有你的一半,我們是合作者,又不是上下級……”

安斌笑嘻嘻道:“哪裏哪裏,萍萍你才是雅萍服飾的靈魂人物。”

高雪萍的臉更紅了,雖然她已經很努力地在學習,在外人面前已經很能端得住了,但是在熟悉的親近的人面前,還依舊是那個溫柔容易害羞的姑娘。

下半年的事情好多啊,公司的、工作的、生活的,又有遠親從國外回來明後天要招待,還不知道能不能更新呢,我努力攢攢,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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