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9

1983-9

飯桌上薛佳佳的爸爸媽媽和哥哥在驚愣之後下意識反問：“佳佳，你沒說錯吧？是申城？不是咱們市？”

薛佳佳為自己遠大的目标而感到自豪，在看到家人們震驚的眼神後就更覺得驕傲了：“那當然！”

“還，第一中學？”

“嗯吶！”來吧，不要大意地誇我吧！我受得住！

然而……

“乖乖，”薛銘澤感嘆，“沒想到婷婷的志向這麽遠大……”

薛佳佳努努嘴巴：“我的志向也是很遠大的啦……”

薛銘澤還沒來及說話，薛佳佳爸爸先開口了：“那個，佳佳啊，咱們有理想是好事，可是有時候理想也得從實際出發，不然就成了空中樓閣，知道嗎？”

不是薛佳佳爸爸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實在是他相當了解自己這個女兒的成績水平。

不同于某些甩手式家長，薛佳佳爸爸在繁重的工作外也是很關心自己的這對子女的。

不同于繼承了他們夫妻倆聰明的腦袋和勤奮好學的性子，就是偶爾有點跳脫的大兒子，小女兒就沒有那麽聰明和好學。

當然，這絕對不是嫌棄。

事實上，因為小女兒算他們夫妻倆因為各自工作繁忙都沒打算再生一個的“意外之喜”，還是個軟軟甜甜的小姑娘，所以夫妻倆其實很喜歡自家女兒的那點兒笨笨小可愛的。

扯遠了，總的來說，自家寶貝女兒在學習這方面的确是不太擅長，後來哪怕和高雪婷成為了好朋友，在對方的幫助下成績有了很大提升，但也就是能保持現有水平可以順利就讀市裏的第一中學——可以不落榜就行的那種。

而他們市第一中學這所高中雖然在省裏也有名氣，但是放到全國，那就不怎麽起眼了。

所以可想而知，在聽到薛佳佳說要去考能在全國高中排進前五名的申城第一中學，她的家人們第一反應都不是[崽出息了要好好加油]這種鼓勵和支持，而是苦口婆心勸對方不要好高骛遠，免得到時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屆時申城那邊落空了，給薛佳佳的心理造成傷害。

對于家人們的不看好，薛佳佳先是心虛了一瞬，然後想起了什麽，擡起下巴：“我，我有婷婷幫我複習和突擊呢！”

明明婷婷都是支持她的，還用實際行動給她鼓氣，為什麽她爸媽還有哥哥反而給她“漏氣”呢！

哼哼，她決定單方面和他們冷戰一分鐘。

XXX

“哎喲可別，”薛銘澤忍不住用欠兒欠兒的調調半開玩笑道，“你可別讓婷婷再分心給你複習突擊了，到時候影響了她的學習進度，影響到她考進去申城第一中學，那可就太不好意思了。”

如果換一個人，薛銘澤估計會覺得是異想天開，一個偏遠小縣城的學生就算成績再好，放到申城那個地方也很難出頭——不是偏見，而是教育資源、教育環境注定了後者會把前者甩出一大截。

就像他妹妹佳佳，他們爸爸還沒有工作調動，佳佳在老家讀小學的時候，成績其實一直在倒數，但是轉學到瀾江縣之後讀初中之後，居然也能浮動到中等偏下或者中等的水平了。

後面再結識了高雪婷之後，現在每次摸底考試佳佳居然也能徘徊在年級前十左右了。

不過也僅限于此了，在今年過年的時候他回來帶了幾套卷子——是他托同學在老家那邊幾所知名中學搞到的期末測試卷，在佳佳不敢置信和婷婷眼神晶亮的眼神裏送給了她們。

他以為是因為高雪婷太愛學習了，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他記得佳佳就考了個平均分八十一的成績。

而薛銘澤早早就聽他同學說，這幾所學校因為教學水平比較高，所以他們的期末試卷在全國同年級都不算是很簡單的。

一般平均分考到九十分以上的比例也不過百分之十左右，剩下七十到八十九分的占據了百分之三十五左右。

這樣算下來，佳佳的平均分能有八十一，也能夠算是在好的一半以上了。

當然，高雪婷的分數是很高的，基本上就接近滿分了。

之所以說是基本上，是因為語文很少有滿分的存在，無論如何都要扣個一兩分。

至于最讓人棘手的英語，高雪婷則是當下少有的滿分。

薛銘澤改出分數來都驚呆了。

要知道，據薛銘澤他那個同學透露的信息是那邊的幾個學校在英語這科上拿滿分的也沒有幾個——而他們都還是都學了好幾年英語，不像是高雪婷，才學了半學期！

XXX

不過仔細算來，高雪婷的這[半學期]其實也還是有水分的。

準确地說，是她所在的中學才開設半學期英語課。

主要原因在于這個時候還沒有明确規定中小學得有外語教學課程的必修課，再加上師資力量緊張，所以高雪婷他們這個中學還是今年初三開學的時候才被班主任通知要趕緊學英語——原因無他，就是國家教育部發出了通知要求全國所有正規學校在初升高的畢業考試中必須要考英語。

其他的大城市要麽有人脈渠道已經聽到風聲，早早地就準備起來了，可是瀾江縣太偏遠了。

即使是為了畢業考試要強行學習，也沒有專門的英語老師——常規課目的老師就資源稀缺了，更何況是這種新增設的必修課？

等到縣教育局接到下發的通知的時候，拿到了資格證的英語老師已經搶不到了。

為此，只能矮個子裏拔高個。

最後臨危受命的英語老師都還沒從師範學校畢業，但因為他是縣教育局在師範學校裏唯一能找得出認識英語單詞且能夠說英語的存在，就被安排上崗了。

哪怕他的英語水平十分有限，英語口語是結結巴巴帶本地方言口音什麽的，在這種情況下也沒人糾結這個問題了。

縣裏的中學英語老師到位了，但是下轄的鎮上還有幾個中學呢。

雖然比不過縣中學，但也不能厚此薄彼啊！

在幾位校長的據理力争下，最後大家達成共識——這個寶貴的英語老師就是全縣中學的英語老師了。

為此還專門給他安排了專門的自行車和公交車補貼，以保證他能在一天中來往幾個鎮上授課。

但這種捉襟見肘的情況下，學生們能學到多少英語，英語成績怎麽樣也可想而知了。

XXX

不過呢倒也不是所有學生的英語都慘不忍睹。

比如薛佳佳，因為老家的小學學習環境比較好，家裏人還有做涉及英語類工作的親戚，所以薛佳佳的其他科目成績屬于中游偏上，但英語水平卻是比他們這學年教英語的老師還要高一點。

但薛佳佳的英語成績并不是全校最好的，最好的是高雪婷。

在衆人的連番追問中，他們才知道原來高雪婷的高分可不是撞運氣。

她喜歡看關于宇宙奧秘、航天航空百科等方面的知識，但這些信息國內面向大衆的還處于初級階段，很多都是從國外直接照搬的生硬音譯，這種音譯如果只是表面閱讀那問題不大。

可随着興趣加深，學習能力很強的她很快就不滿足了。

正好陸柚也是個寵孩子的，找了些渠道硬是讓他搞到了一些原文資料。

可問題來了，這些原文資料大多數都是英文的。

雖然陸柚在恢複了前世記憶之後英語能力也是拿得出手的，但也大部分限于日常和部分商務，這種帶專業科學的術語，他還真翻譯不太動。

高雪婷本身也是個性子要強的姑娘，于是便如饑似渴地開始學習英文。

陸柚和高晉年對此當然是大力支持的——哪怕那個時候還沒有開始學校要求學習英語。

英漢對照詞典是必須的，還有當前非常罕見的英文磁帶歌曲和錄音機——這是陸柚前世學習英文的親身經歷和經驗，學習一門外語最快的方法就讓身臨其境，如果沒有這個條件，那麽外文歌曲和原音影視劇就是最好的選擇。

這英文磁帶的歌曲還是高雪萍的[雅萍服飾]獲得了一些香江女明星的青睐後，賣到了那邊又認識了銷售渠道……如此彎彎繞繞拿到的。

作為才回歸沒多久的香江，他們那邊哪怕是掃地大爺大媽都能講簡單的英文，相關的學習資料自然也要多得多。

除此以外，還有陸柚這個外挂——前世他曾經做過的兼職之一就是去做大學生志願者。

當時他就讀的大學所在的城市舉辦世界級的運動會，在大學裏招募志願者，陸柚憑借自己的實力入選。

再加上他外在形象好，所以就是直接對接的那些世界各國的運動員們。

所以他的英語口語不僅溜溜順，甚至還跟那些青春友善的運動員們反向學習了一點他們自己國家的本土語言，雖然不多，但萬一後面去當地旅游也能應個急了。

這輩子嘛，雖然水平有點退化，但是幫助高雪婷練習口語已經綽綽有餘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當被通知中考的科目增設了一門英語之後，高雪婷在驚訝了一下就馬上接受，并且在随後的模拟測試中一直保持着滿分的成績。

甚至後面在他們的英語老師因為頻繁在各個鎮奔波忙不過來的時候，高雪婷還有薛佳佳這種英語成績優秀的還成為了代課小老師。

薛銘澤也是知道這些的——畢竟他那妹妹可嘚瑟自己的英語小老師身份了，還專門寫信用了不少篇幅描述呢。

XXX

因為發誓要和小姐妹一起考入申城第一中學，所以這個寒假薛佳佳并沒有回老家，而是待在瀾江縣複習。

準确地說，是初四開始就每天來高家報道——而作為薛佳佳的哥哥薛銘澤也每天雷打不動地當着薛佳佳的司機，每天騎着摩托車來回縣裏和落霞村。

薛佳佳還挺不好意思——畢竟她和婷婷那是好姐妹，柚子哥哥都說的自自在在把這兒當家裏一樣，所以在高家吃吃喝喝玩玩她是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

可她哥不一樣呀，關系不熟還那麽大個頭特能吃（薛銘澤：……），她只能操心地解釋：“我哥他在縣裏沒什麽朋友，不過他也在家裏呆不了幾天，婷婷你們多包涵一下哈。”

薛銘澤都氣笑了：“薛佳佳你這過河拆橋的，還不是爸媽吩咐了要給你當司機，結果你還嫌棄上了！”

薛佳佳躲過薛銘澤揪她辮子的手（小姑娘現在也愛美了留了長頭發），吐舌：“我其實可以住在婷婷家裏的，我還可以和婷婷睡一個被窩呢！而且這兒都還有我的睡衣和漱口杯這些呢！”

薛銘澤：“……”所以說你這還得意上了？爸媽可不就是擔心你厚臉皮還要蹭睡，所以才安排自己一定要每天帶你回家的嗎？你還真把人家的客氣當福氣啦？

見薛銘澤不說話，薛佳佳越發振振有詞：“而且我在婷婷家裏住，就可以節約在路上來回的時間多複習備考了，誰讓你和爸媽都不看好我，我偏要考給你們看！”

薛銘澤皺眉：“你這是胡攪蠻纏，你的成績就那樣，還說考申城第一中學呢，我看你考縣裏的高中都要攢勁才行。”

被自家哥哥如此貶低，薛佳佳哪怕性子再樂觀開朗也忍不住氣得臉頰發燙，尤其是還有婷婷和她的家人在，這讓她羞窘又氣憤，卻又顧忌着形象不能像是在家裏那樣直接上手反抗——畢竟她哥從來不會打她，她說不過的時候就會直接撸起袖子——只能惡狠狠地對着薛銘澤呲牙。

不過總有人為她說話：“銘澤哥，你這有點過分了，佳佳的上限可不低，只要保持這個學習進度，考上申城第一中學也不是不可能的啊，你作為哥哥，應該鼓勵，而不是打擊呀。”

其實高雪婷還想說薛佳佳的父母這次也有點過了——以前也見過面略略打過交道，他們對佳佳還是很疼愛的，本不應該說這樣的話來呀。

不過不知全貌不予置評，況且人家還是長輩，高雪婷雖然話少但并不是沒有情商，自然就只說薛銘澤一個了。

害，誰讓她其實和薛銘澤現在關系這麽熟悉了呢？

她也是去年暑假才知道，原來她的筆友之一，也是她覺得最聊得來的筆友居然就是薛銘澤。

XXX

說起來，這也真是很奇妙的緣分。

他們都喜歡同一本雜志，那雜志每期都會在期末留一個話題讓讀者們讨論并郵寄過去，經由編輯們篩選覺得有意思的便會在下期刊登出來，同時再抛出一個新的讨論話題。

這雜志這麽做的本意是因為他們的閱讀門檻有點高，不像是《故事會》、《知音》這種老少鹹宜，為了增加讀者的粘性才出了這麽個主意。

而在刊登那些被選中的話題留言裏，如果來信讀者願意，也會刊登出來對方的收信地址，方便如果有其他讀者想要更進一步彼此交流成為筆友。

高雪婷就是這樣和筆名為[鷹擊長空]的讀者成為了筆友。

雖然對方的收信地址是和薛佳佳的哥哥一個學校，但是學校裏那麽多人，高雪婷完全沒有往這方面思考過。

以至于兩人斷斷續續當了快兩年的筆友，越聊越投機，甚至覺得薄薄的信紙已經不足以承載他們的思想共鳴，于是[鷹擊長空]主動提出他放暑假了要不要見個面。

高雪婷最開始是很猶豫的，畢竟她對除了自家人外都抱着十分戒備的心理，但是和[鷹擊長空]的通信又讓她覺得對方不會是個壞人。

最後糾結來糾結去，高雪婷決定……把這件事告訴了陸柚。

是的，她告訴家長了。

畢竟她才是個未成年呢！

陸柚因為[夢境]和前世的緣故，對家裏每個人都緊張得很。

對于高雪婷雖然[夢境]和前世都涉及不多，但是他想着這麽聰明的小姑娘最後落得個失蹤的結局，估計也是遭遇了很多不好的事。

所以對于人身安全這方面他是真的反複教育，以致于高雪婷這樣一向有自己注意的小姑娘在遇到猶豫不決的情況後也養成了找哥哥的習慣。

陸柚一聽就警報聲嘀嘀嘀地響起來了——筆友見面？這不就是面基嗎！

姑且不說幾十年後社會安全都提升那麽高了面基都安全隐患不小，放到這幾十年前，那更是危險重重！

他下意識地就不想同意，可是看着高雪婷雖然搖擺不定但其實還暗含期待的模樣，那堅決的态度又有些軟化。

最後他和高晉年商量了之後，決定可以同意見面，但高雪婷不能孤身一人去，得多帶點兒人——也就七八九十個人……而已嘛。

對了，見面的地方就定在他們一品鮮小飯館，萬一對方是個壞東西，他直接關門放黑仔！

為此，陸柚還專門歇業了一天，讓高晉年和他的那些朋友都假裝顧客，就為了見機行事。

為此高雪婷坐立不安的，覺得陸柚太大費周章了點兒，但陸柚卻嚴肅地告訴她像她這樣乖巧好看又聰明的未成年小姑娘在和陌生人相處的時候有多危險。

恢複了前世記憶的他腦海裏可是有來自未來幾十年許許多多血淋淋的案例啊。

對了，他把高雪萍也拉着一起聽他分享案例了。

最後在高雪婷筆友見面的這一天，一品鮮小飯館的氣氛凝重得跟要去打群架一樣。

而接到了筆友同意見面的回信，并驚喜地發現原來對方也是瀾江縣人，于是放了暑假後馬不停蹄坐車回來，下了車都還來不及回家先放行李就興沖沖趕到一品鮮小飯館。

在回來的路上薛銘澤還一直頭腦風暴——自己以前也在一品鮮吃過許多吃飯，說不定對方曾經就是和自己同桌或者隔壁的人，可惜那個時候相見不相識，哇，這真的是比小說還奇妙……

懷揣着激動、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并不知道一品鮮小飯館今天不接待外客，在衆人的嚴陣以待下，薛銘澤就大踏步跨進了一品鮮小飯館的大門……

周末我住的區域全面停網！

打了營業廳電話也只得到讓等待的回複，手機流量雖然可以用但是相當卡，所以沒能及時更新（畢竟我手指頭受傷了又戳戳戳速度慢）

記不得前面有沒有點明寫婷婷的筆友是薛佳佳的哥哥這件事了，大綱設定是之前不知道的如果前面寫了的話我後期去修改一下前面。

關于跨省轉學沒那麽簡單，我自己也是轉學過的，所以還會再結合我自己的經歷再加工一下，婷婷的情節還會再寫個半章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