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見美女沒表情

第四章 看見美女沒表情

國慶節八天假，舉國歡慶。S市迎來了旅游的高峰期。

宋清遠和他的學生去郊區登山，一行人不是單純的登山，宋清遠通過登山還要做實驗，他的那六個研究生和一個助手都扛着實驗器材和報告。

葉薰還得在電視臺加班，做些節目的後期制作，國慶節都是些特別節目，他們要将以前最精彩的節目剪成特別篇在中午十二點半準時播出。

導播室的人會在十二點的午間天氣預報的時間，派人來拿拿帶子，在這之前他們要将節目好好制作好，不能出現一些對社會不利的剪掉，危險動作在輸入字幕時加大，經典的話搞個好看的字體等等一些亂七八糟的後期制作。

下午下班時，葉薰回家的路就路過S大的西門。公交車已經開到S大的下一站文化館，離家只有兩站地，葉薰突然下車。走了将近一公裏的路才到S大的西大門，由于S大屬于國家名校，國慶期間也有不少外地來的來此地游覽，進校門還要檢查身份證。

葉薰的那個18歲高中時證件照片已經是很多人的笑料，他們都覺得身份證上的照片不是葉薰本人，因為上面的女孩簡直可以說用驚為‘天人’來形容了。葉薰當時拿到身份證的時候就哭了，拍照時不就是戴了楊雪女士買的頭花，拍出來怎麽就傻裏傻氣的。其實每個人的證件照片也并不是如自己意，能怎麽辦，派出所又不是你家親戚開的，能像攝影樓裏把你各種PS？

門衛是個十八九歲的小夥子，看了葉薰又看看身份證，用山東口音的普通話說：“姑娘，你佛實話，這是你麽？”

葉薰好脾氣學他說話：“你佛呢？要不要找你們這裏的宋清遠副教授，來看看我是不是真的？”

門衛忍俊不禁忙說說：“那倒不必，你進去吧。”

到校園西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沒想到的是宋清遠的實驗室竟然是鎖着的，她只能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家。葉薰超負荷的工作了一天，頭重腳輕的，走了N久都沒到大門，一氣之下坐在校園的停車站打算打車回去。

這也算過了中秋，白晝溫差大，沒多久葉薰就哆嗦起來，還好包裏有早晨楊雪女士硬塞給葉薰的一條披肩。等了将近十幾分鐘仍見不到車子，葉薰只能苦着臉用雙腿走。

正好就經過S大‘羅非餐廳’，葉薰也才發現，離吃中午飯的時間已經過去七個小時，肚子此時不安的叫嚣着。她罵道：“我走了這麽久還沒走出研究生院啊！”

推門的時候，讓葉薰瞧見了人滿為患的餐廳，到處穿梭者吃飯的學生和老師，桌子根本就不夠，更有甚站着端着餐盤吃飯的都有。葉薰看看手機，七點，是不是不上課連吃飯也會晚兩個小時？果然不上課的時大家都是比平時懶很多。

葉薰正準備離去的，忽聽見一個女聲喊：“葉薰！”

她奇怪的尋找聲音的來源，她在S大沒認識幾個人。聲音的來源竟然是宋清遠的研究生董惠，她招着手示意她過去，葉薰立即就發現了董惠對面的宋清遠和其他幾個人。

董惠找了把椅子，葉薰就塞進去，惹得旁邊好不容易挑出顆花生給滾在桌上，那位同學很不滿的白了葉薰一眼。

“我的天，今天要不是親眼見到，我還不知道這麽小個餐廳竟然容得下這麽多人。啊，董惠，這位子給我占着，我去買飯。”接着旁邊同學挑出的花生豆又滾在桌上。

食堂很喧鬧，有時候一句話幾乎要重複很多遍，但宋清遠的音色和音調清楚得當，他說一遍大家都能聽見。葉薰也看見不少女生往這邊湊，就希望能近距離的觀察宋清遠。

他旁邊就坐着一位大美女，瓜子臉，白皙的皮膚那是吹彈可破，大眼撲閃撲閃的，粉嫩的唇微翹，煞是可愛。這邊幾個男生除了洛東城和宋清遠，其他的人就連老男人程諾也都呆呆的看着女孩。

“美術學院的系花，叫什麽來着？嗯，好像叫陸書瑤來着。”董惠在埋頭苦吃的葉薰耳邊小聲嘀咕着。

葉薰邊吃邊看，陸書瑤時不時的用大眼瞧身邊的宋清遠，宋清遠則慢條斯理的吃着飯，葉薰忍不住想笑。如今怎麽都是蘿莉愛大叔，正太喜歡禦姐，要知道宋清遠的年齡夠當她叔叔了。

看見陸書瑤扭捏半天沒說出一個字，葉薰覺得人家可憐，咽了口米飯就搭話說：“同學，你是哪個學院的？”

董惠本想說剛才不是告訴你了嗎，結果她就瞧見葉薰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她看着宋清遠咳了一下然後低頭吃飯。

陸書瑤有點局促看了葉薰一眼說：“我是美院的，今年本科二年級，我叫陸書瑤。”聲音甜甜糯糯的聽起來就舒服，那幾個年輕點的男生都快把持不住了，端着茶碗猛喝了幾口。

“哦，藝術生，S大的美術學院也是很有名的，同學你很厲害啊。”葉薰有意的朝天才方向邁。

果然陸書瑤懂門路，謙虛道：“我哪有身邊的這位宋老師厲害，20歲就進研究所了，是書瑤無法匹及的。”

這陸書瑤真正上道，葉薰說：“已經很厲害了，要不是我不喜歡理科，當時我也想來這。”

陸書瑤表情疑惑：“同學不是S大的學生？”

葉薰說：“啊，不是，我是離你們這有三十公裏的A大，不過我早畢業了。”

陸書瑤點頭說：“A大的英語系和歷史系都很厲害，A大的老師常過來上課，都很棒。”

葉薰心想：這不挺健談的姑娘麽，怎麽就不敢和宋清遠說話？葉薰再看宋清遠，面癱形容他最适合不過了，就連生物室的屍體那也至少有個驚恐、猙獰、安詳之類的表情。葉薰感嘆，他這表情能給他擋去多少桃花啊！

“老師，你會給美院的學生上課嗎？”葉薰想，美術要回空間幾何還有想象力，甚至還會一些化學知識，數理化生是一體的嘛。

宋清遠不看葉薰說道：“很少上，一學期就兩節。”

陸書瑤趕忙接話：“對對，是學院設的興趣課堂，不過去的同學真的很多。”

“去的都是女生吧！”葉薰說完看着宋清遠的表情，他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陸書瑤小臉微紅，小聲說：“學雕刻的男生們也特別喜歡宋老師的課。”

葉薰一個不慎口中的米飯嗆到喉嚨，她用手掩着咳嗽，還不忘說：“老師你連男同學都秒殺。”

宋清遠把他面前的茶碗放到葉薰面前說：“喝水，你不知道吃飯不适合講話嗎！”

葉薰接着就仰頭飲盡，仰頭喝水時她看到臉色有異的陸書瑤，順着她的目光，陸書瑤盯着葉薰手中的茶碗，她才想起這是宋清遠的茶碗。沒想到這姑娘還是挺保守的，她難道就不能再仔細想想，這食堂的茶碗不都是你喝了我喝，我喝了他喝，大家共同喝的狀态。

*

國慶大假的第四天，電視臺也就松懈下來，放了假。

葉薰回到家的時候，正好快遞送來她從跳蚤市場上買回的二手電動摩托，整整花了她兩千大洋，說不上心疼，就是認為買輛代步車比擠公交地鐵好很多。而且人們最煩惱的大堵車，以這小體積的座駕，穿梭在馬路上是沒有問題的。

第二天葉薰直接睡到中午十二點才起來，家裏一個人也沒有。冰箱上貼這張便條，說葉家二老世紀公園溜達去了。葉薰抱着瓶子狂灌了幾口礦泉水，伸手一抹嘴：“開始什麽玩笑，世紀公園的工作人員熟的都能串門了，每年要去五六次，不嫌煩吶。”

葉薰在冰箱裏找了些吃的随便對付了一下，她打算試試她的‘新’坐騎，順便去陳安安說過的新開的一家甜品店。

吃完後她還打包了一些甜品，買了個芒果味和水蜜桃味的蛋糕給葉家二老，又打包了一盒奶油蛋糕打算經過S大的時候給宋清遠。

由于來的時候走中規中矩的路，花了将近兩個小時，這時葉薰就打算抄近路。那條近路就是正在開發的樓群，面積大的吓人，政府揚言要建造一個和北京CBD可以媲美的商業中心。這樣才給本來平時可以一個小時到公司的上班族增加了半個小時，甚至是一個小時。

葉薰驅着小車小心翼翼的，到處都會有‘注意安全’、‘此處勿通行’的字眼，雖然有這些字眼，任然會看見一些為了圖路近，而選擇這條比較兇險的路。時不時的會路過好些大卡車，卡車聲震耳欲聾，葉薰感覺腦袋上的頭盔都裂縫了。她心裏瑟瑟發抖，在怎麽圖近，也不能拿生命開玩笑啊！她只能對自己說，以後再也不走這條兇險的路了，只是她走了這麽久，不可能說退回去。她想，小心點就好。

葉薰那是膽戰心驚，大概走了十五分鐘左右，半路上一群穿着工地的衣服的工作人員，還有少些路過的人擋住了去路，圍觀的人和過不去的車子擋住了道路。葉薰鳴笛，可是那些工人只看看了一下這邊，就像沒看見一樣接着圍觀。這時葉薰才注意到，人群圍觀的目标是用藍色鐵皮圍起來的正在施工的樓群，不遠處停了三輛白色的警車，還有一輛救護車。葉薰透過人間的縫隙，葉薰看到被圍觀的是一個趴在地上的人，那人身下是觸目驚心的血。

這讓葉薰想到第一次見到所謂的死人的時候，那時還小八九歲的樣子回鄉下去玩，前一天晚上還對隔壁阿姨打招呼。第二天早晨，就聽見隔壁的阿姨為了早點到市場，給女兒換前一天買大了一號的衣服，而被一輛貨車給撞死了。

當時葉薰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死亡時什麽概念。家裏的大姑早飯也沒做拉着她就去現場看，大姑看到被撞到路邊的溝渠阿姨，那位阿姨睜着大眼，大姑嗚咽了幾聲，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葉薰當時年紀小都非常為之悲恸，覺得生命竟然如此脆弱，如此的不堪一擊。

參加葬禮時鄰居阿姨的女兒沒有掉一滴淚。葉薰但是覺得這女孩子真沒良心，後來稍微大了，她才明白那不是不傷心，而是已經到了絕望。她那雙空洞的眼神如失去靈魂的驅殼，她父親的無數次呼喚都充耳不聞。

死亡給周圍的人帶來的是傷心、破碎、絕望，偶爾也會有嘲笑、幸災樂禍、冷眼旁觀。